20 ☆、體貼

“起床了。”

迷迷糊糊間,單語聽到了這兩個字,很近很近的聲音,冷冷清清的。她還沒睡夠,大腦遲鈍的很,只是含糊的嗯了一聲,抱着被子又沒了動靜。

“起床。”聲音的主人升了一個調。

“五分鐘?”恍惚間,她這樣打着商量道。

“三分鐘。”

“多加一分鐘好不好?”她睜開一只眼睛,明顯是還沒睡醒,半迷糊的樣子讓人想捏她的臉頰。其實單悅和她還是有區別的,就比如,單悅永遠也不會露出萌态,無論何時。

單悅無奈的看着這個賴床的妹妹,每次不想起床都會用這個辦法…真是。

“一分鐘,你選吧。”單悅抱着手臂居高臨下看她。

睜着的眼睛重新合上,單語打了個哈欠。“別別,三分鐘……”

……三分鐘後。

單語很準時的睜開眼,本以為會看見單悅的臉或者其他,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只萌蠢萌蠢的小惡魔,小眼神像發着光一樣看着她。而衣服的主人則一幅冷淡的瞟着她,違合感十足。

“呃…”自從買了那件傳說中的姐妹裝後,單語就把它收了起來,至今還躺在衣櫃裏。而她也沒看見單悅穿過,兩姐妹似乎有一種默契在裏面,都在等待着适合的機會。“你怎麽把這件衣服穿出來的?”

單悅沒直接回答她,只是說:“我順便把你的也拿來了。待會我帶你去看我的養父母,還有,我跟他們說了你的存在。”

“哦……”單語看似點頭了解,實則只是還沒反應過來。突然,她抱着被子坐起來,微睜雙目。“你說什麽?”

單悅手一指,她順着指尖方向看去。只見旅店的床頭櫃上,一件黑衣疊的整整齊齊。單語這才意識到,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又聽到單悅說:“如果你不想穿那就算了。”

穿,穿!怎麽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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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掉一點點的意外與不悅——她竟然私自動自己的東西。單語還是乖乖的拿了衣服去浴室。十分鐘後,拾掇幹淨的單語出來了。她的長發束成馬尾,随着她的走動搖晃,洋溢的無不是青春氣息。

而此刻的單悅已經在收拾行李了,她們就只住一晚而已。

“待會去吃點東西吧。”單語坐在床沿上,無所事事的看着她。一如并不遙遠卻恍如隔世的那個午後,她也是這樣的姿勢,唯一不同的唯有心境。

“好。”單悅并未看她,一個人專心致志着。“對了,我們随便去買點禮物。”

“你說去哪就去哪。”反正她不認識路。單語破罐子破摔般想。

“好了。走吧。”單悅拉起拉鏈,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明顯,而這聲音也驚醒了正在沉思的單語。她剛想好要買什麽呢,這一打斷,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單語不由得幽怨的望着她。

“你這什麽表情……”單悅笑笑,“禮物不用買太貴重的,那些什麽營養品也沒什麽必要的,村裏的好山好水才最養人。”

單語鼓起腮幫子看她,心道,你怎麽知道我要買什麽?

“你說,買什麽好?”對視了半響,單語敗下陣來,把問題抛給她。

“買點肉吧。”單悅簡單粗暴道。

單語:“……”

離開的時候,單語兩手空空,因為所有的行李都由單悅一手拿着。單語跟在她背後,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種被細致照顧的甜蜜感。

沒有人不喜歡被人當做中心,而剛巧,單悅的中心就是圍繞她旋轉,直到以死亡做為終結。所以說,在某種程度上,未來是可以預見的,從任何一件小事中捕捉從微體現。就好比現在:

她們的早餐選擇了一家店面幹淨的雲吞店裏,落座時單悅會先用紙巾細細擦拭一遍她面前的桌上,然後才擦自己的。她會細心的讓老板不加辣椒,因為有次她不一小心被辣椒嗆到,哭得一臉淚水,實在是狼狽至極。

而自己,貌似就只等着吃而已。單語在等雲吞上桌的時候,無聊的想道。

雲吞上的很快,一小塊肉被包裹在雲吞皮上,煮熟後的雲吞皮晶瑩剔透,肉的形态清晰可見,每一只都不一樣。

單語很有食欲的吃完了一碗又喝了幾口湯。剛想順手用餐紙擦嘴,就被單悅攔下了,她什麽都沒說,只是遞給她一包沒用過的紙巾。

單語一愣,随既反應過來。她知道某些餐館裏的紙巾都很便宜,很可能會不幹淨。這麽一想,單語只覺得心裏甜甜的。

早餐就在單悅無微不至的關心下度過了,單語不知道她是生性如此,還是常和別人出去吃飯才這樣。不過想來,前者的可能性更大點。

來到車站,單語第一時間看到了之前的那兩個女人,雖然只有一面,但印象十分深刻。畢竟兩人貌相出衆,氣質獨特。兩人與單語擦肩而過,并沒有多餘的眼神,看來她們肯定就沒注意到自己。然而,等她走後,那兩人卻開始說悄悄話。

“看見那兩姐妹沒有?”吸血鬼說。

“看見了。”騎士回答,“衣服挺萌的。”

“……”吸血鬼高雅的翻了個白眼。“我從那個白衣的女孩身上感受到不一樣的氣息。”

“她和我們不一樣。”騎士下結論道,她本是中世紀顯赫騎士家族——蘭斯洛特家族的一員,卻被這個小心眼的吸血鬼看上,不僅如此,她還強迫自己與之契約,成為她的血奴。雖然不老不死,可是又能怎麽樣呢?違背常理存活,始終是要受到懲罰的。她從不敢與人交友交心,因為她不能解釋,為何十年後對方早已成長或老去,而她,依然一如當年。正因為如此,幾個世紀的孤獨如影随形着她。

好吧,她身邊還有個讨人厭的吸血鬼也只有她一個。

似乎察覺到了她在想什麽,吸血鬼摟住她的肩,以生平第一次愧疚的語氣道出了遲到了幾個世紀的“對不起。”

單語原本以為她們和兩人只是萍水相逢,卻沒想到再次見面間隔距離那麽近。因為她在去往鎮上的車上又看見她們了。還真不是一般巧,又或者,她們從一開始就是沖着同一目的地去的?

單語拿出手機查起了百度,她本想看看當地有什麽受當地人歡迎的東西好當作禮物。不經意間看見了一條名為“天降奇物,是否外星所為?”新聞。

她剛想點進去看看,卻被一只手猝不急防的奪走了手機。她轉頭一看,單悅正沉思的看着屏幕,單語摸不着頭腦的看她。難不成她剛才一直在看自己?

許久,單悅才把手機還給她,吐出一口氣說道:“騙人的。”

單語:“……”

單語又開始跟她擡杠了,“你又沒真正見過那個東西,怎麽知道就是騙人的?”

“小語。”單悅目光幽幽的看着她,“世界上只有尚未認識之物,沒有不可認識之物。”

“啊?”

“也就是說,總有一天科學會證明它是騙人的。”

敢情你繞了個彎,還是想說你的話是正确的。

單悅拍拍她的肩,笑道:“多學點哲學吧。哲學是一門給人智慧、使人聰明的學問。對了,好像高二下個學期就是學哲學。”

單語正絞盡腦汁想着要怎麽打破她“大言不慚”的話,突然靈光一閃。她得意笑道:“不好意思,我選理。”

“是嗎?那正好,我也選理。”單悅裝傻,“噢,不過選理的學生也是要學哲學的。”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單語果然說到做到,直到下車也沒再和單悅多說一句話。縣和鎮的區別果然很大,就比如,街道旁的建築不再那麽高大。

“到了嗎?”等到車上的人走的差不多,單語才嘟囔道,并好奇的往窗外看去。

而單悅正在接着電話,無暇顧及她。“嗯…我們剛到……不用那麽着急…是的,我們想逛一下。好,待會再打電話。”

單悅把手機還給她,并自然的牽着她的手,走了兩步,發現身後的人沒動靜,單悅回頭看她。“怎麽不走?”

單語把目光落在兩人的手上,抿着唇不說話。

“不好意思,我忘了。”說完她立刻松手。

單語點了下頭,心不在焉的跟着她下車,跟着她去集市隐藏的各個老店買東西。單悅似乎對這裏很熟悉,不論怎麽繞,她總能第一時間找到出口。

臨近中午的時候,單悅又接了一個電話。十幾分鐘後,有人來了。單語本以為那兩人中的其中一人就是她的養父——開着摩托車的兩位中年人。但單悅一開口她就知道認錯了。

“方大伯,方二伯。”單悅禮貌的喊道。

“哎,好孩子。”方大伯摘下頭盔,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這兩兄弟原本也是在外闖蕩的工人,也許是厭倦了低人一等的感覺,也許是鄉愁的呼喚,總之,他們兄弟二人又重新踏上了出生的這片土地。“別怪你方爸爸不來接你們啊,也不知道是昨兒個太高興還是怎樣,這不一大早的就喊肚子疼,這會兒正在村醫哪兒打點滴呢。”

他邊說邊打量着單語,老實說兩人第一眼見到單語,着實吃了一驚,這兩姐妹真的很像!若不是昨晚方肖對他們提醒過,還不知道要鬧什麽笑話呢。

方二伯瞅了眼立在單悅旁邊的行李箱,心裏犯了難。“這個該怎麽弄回去呢?”

“還能怎麽辦?我們倆個搬行李呗,讓她姐妹倆先回去。”方大伯說,又對單悅說:“還記得路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兩姐妹終于等到了插話的機會。單悅微微一笑點頭,“嗯,那就麻煩兩位大伯了。”

單語見狀,趕緊說出自己的窘迫。“那個,我不會開摩托……”

“沒事。讓你姐載你就好了。”方大伯當機立斷道。

這…

好像也推脫不了了…

單語只好立在一旁看她們麻利的把行李綁到車後座上。單悅幹脆的接過鑰匙,帥氣一跨發動了摩托順便轉了個彎停在她身側。

“慢點開啊。”方家兩兄弟在背後囑咐道,話音剛落,單悅的車子便揚長而去。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車開了半個小時,道路兩旁有了明顯變化。由水泥路變成了壓實的土路,路旁的樹木更加茂盛,空氣似乎也越發清新。

單語雙手緊緊摟抱住單悅的腰,因為她從一開始就對這輛輕便的摩托心生畏懼。這兩天來的趕路她真是受夠了。她想,以後再也不要來這裏了,然而單悅身上散發的馨香味,不知何時出現的竹林清香以及鳥鳴蟲叫讓她很快忘了之前說的那句話。并不自覺的把腦袋靠在了單悅削瘦的背上。

單悅身形一頓,握着車把的手青筋微顯。

就在單語快要睡着的時候,她隐約聽到了人們談話的聲音,與此同時,單悅把車停了下來。

站在人群前的是兩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他們頭發花白,歲月在他們臉上刻下年輪似的皺紋。但那兩張蒼老的臉上露出的無疑是慈祥的寬慰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本以為能早點更新的,我把下課時間都拿來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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