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談心

“嗯？你怎麽回來了？”正在自家客廳看新聞的單楚弈看見單語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的擔心起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

單語不想說話，疲憊的點點頭。

“過來，讓爸爸看看。”單楚弈察覺她的不對勁，“臉色怎麽那麽差……”

“爸……”單語哽咽道，雙眼閃爍着淚光，她終是忍不住鼻梁的酸澀，趴在他肩頭上哭泣，壓抑的眼淚勢不可擋沾濕單楚弈的衣服。

“這怎麽還哭上了？”單楚弈心疼的不得了，從小單語就很少哭，外人看來她很堅強，其實只有自己知道她有多脆弱。單楚弈攬住她，憐惜的撫摸她的頭發。“告訴爸爸是不是受什麽委屈了？爸給你做主！”

聞言，單語的抽泣聲小了很多，或許，她也覺得不好意思的起來。單語并不依賴單楚弈，畢竟從小她們父女倆相處時間不多。

“爸，我想跟你說件事。”單語躊躇再三，小聲的說。

她心裏也是徨恐的。爸爸肯定不能接受，不僅他不能，恐怕沒一位父母能。

“說吧。”單楚弈抽過紙巾遞給她，調節氣氛的開玩笑道：“看看你，都哭成小花貓了。”

然而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單語并沒有被影響。“我…我喜歡上一個人。”

單楚弈琢磨着她話裏的意思，說話說的那麽猶豫，一定是怕自己知道後反對，連名字都不肯說一定是暗戀！單楚弈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可是他又能怎麽辦呢？雖說早戀不太好，可畢竟單語都這麽大了，也知道分寸了。再說，女兒好不容易願意向他談心，難道他還要充當壞爸爸不成？

想到此，單楚弈不動聲色試探道：“你心情不好也是因為他？”

“嗯。”單語沒有猶豫，“爸，我是不是很沒用？”

“怎麽會……他拒絕了你？”

“嗯。”

單楚弈一下變了臉，“是那家的臭小子！竟然拒絕我家這麽天生麗質聰明伶俐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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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語卻笑不出來，她算是明白了，她爸是誤會對方的性別了。那麽，要不要将錯就錯？

單楚弈見她不說話，也沒了開玩笑的興趣。他沒經歷過那麽多的情情愛愛，唯一的一份情也是水到渠成的，可惜，單語媽媽走的早。他還沒好好品味愛情這杯茶，茶水就被倒掉了。

“爸，如果我和薛丁哥一樣呢？”想了想，單語換了個角度去試探單楚弈的态度。她和單悅還不知道未來會怎樣，還是不要提前刺激爸爸的好。

“你說什麽？”單楚弈板起臉來，“你可別告訴我是三角戀，對方沒有女朋友吧？”

“呵……”這次單語卻輕笑起來，暫時壓下心結的她輕松了許多。“爸你也三角戀都知道啊，我還以為你平時只看新聞的。”

“去去！別轉移話題。”

“不是，她應該沒有喜歡的人。”單語偏過頭，雙眼空洞的盯着空氣中的某一點。她是沒見過有誰和單悅比較親密，但沒見過也不代表沒有。

“什麽叫應該？”多了這兩個字可就差別很大了。

單語煩躁了，“總之，她沒有女朋友就對了！”單語半發洩的吼道，刷的一下站起來，“我先回房間了。”

“哎哎！”從沒見過單語如此發怒的模樣，單博士有些怔愣。等他反應過後，單語早已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單楚弈恍然大悟道：“你還沒跟我說為什麽跑回來了，不會是逃課吧？”單楚弈大聲的喊道，“怎麽越大越任性了……”

而另一邊，因為單語的任性，宋同學正在接受政治老師的思想教育，不，不僅她，全班都被教育了。

“你說你們，就算真的有事就不能好好請個假嗎？口頭說，口頭說！要是不小心出了事，找誰負責？現在學生出事的案例那麽多，就不能長點心嗎？她家長知道嗎？啊！”政治老師停下潤潤嗓子，把矛頭指向單悅。“還有你，你不是她姐姐嗎？怎麽不管管她？”

單悅緩緩的擡眸看他，從容不迫的站起來，在她強大的精神壓迫下，年過半百的政治老師竟有點膽怯。“是，老師說的對。”單悅道，面無表情，“我這就向您請個假，回去看看我妹妹。”

說完，單悅衆目睽睽之下走了。

政治老師氣的說不出話來！

全班人又是一個大氣都不敢出。到此，他們算是見識了什麽叫任性，什麽叫叛逆！連啰嗦的政治老師的課也敢光明正大的逃！這時，角落裏突然傳出了鼓掌聲，像是把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班上的掌聲此起彼伏着。

“反了！”政治老師把書一摔，吓得全班人又安靜了下來，生怕被牽連。尤其是宋佳佳，拿着書拼命想攔住自己。

而在這古怪的氣氛中，晏君白卻暗中計劃着什麽。

放學時間終于來臨，宋佳佳覺得這是她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下午了。因為有了單悅的囑托，宋佳佳給單語打了個電話，幸好她沒去什麽奇怪的地方，只是回家了。

“那我去找你。”她對單語說，剛想走人，晏君白堵在了她面前。宋佳佳給了個眼神他，示意他走開。

“不用了，我沒事。”單語的聲音傳來，“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你說沒事就沒事啊？我要親眼看見了才放心。”

單語：“……”她默默的挂了電話。

“喂？喂！”宋佳佳一看屏幕，無奈的笑，“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站在一旁的晏君白卻接話道，“你知道單語心情為什麽不好嗎？”

“因為和單悅吵架了啊？”

晏君白冷笑，“又為什麽吵架？”

“這個……我不知道。”宋佳佳如同洩了氣般回答。虧她把單語當成掏心掏肺的朋友，她卻什麽事都藏着掖着。

“因為啊。”晏君白湊到她耳邊，冷然說道：“單語喜歡上了單悅。”

最終宋佳佳還是沒去單語家，她被這遲來的真相打擊到了！久久說不出話來。她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樣，仔細回想中午的細節，她終于看出點貓膩。那就是單語看單悅的眼神，哪那還是看自己姐姐的眼神，分明是看愛人的眼神。

她也不是個落後的人，腐女的世界也算接觸過那麽一點點。

可單語的情況……就比較離經叛道了點。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緩緩。

雖然宋佳佳不來了，但是單悅回來了，只不過她很晚才回來，大概十一點才從外面回來。而在從學校離開後的這段時間裏，沒人能聯系到她。

單楚弈疲于應付她們的政治老師，也沒時間給單悅打電話，便讓薛青代打，誰知道，她的手機落在了家裏。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單楚弈痛苦的揉揉太陽穴，這老師真能說！還有，怎麽才一天，這兩姐妹就給他捅出這個大的婁子來？一個兩個都不讓他省心！

房間裏。

單語關了燈，拉上了窗簾，整個房間一片昏暗。從小，每次她感覺無助時，總會像現在這樣躲進自己的世界裏。直到有人來喚醒她，以前都是青姨，而今變成了手機鈴聲。

出産商默認的鈴聲。

單語摸索着點開了單悅的手機。

她有些顫抖，一種沖動讓她手指忍不住偷窺，試圖探究單悅是否有什麽秘密。果然，那次見她沒設屏保是因為這樣難以啓齒的想法！

單悅的手機裏有她下載的許多軟件，但很明顯有些社交軟件她從沒用過，因為頁面停在了初始狀态。再看聯系人，也只有五個，都是單語認識的。最後看短信，除了移動公司的就只剩天氣預報了。

由此可見，單悅的生活圈子有多小。

單語莫名的慶幸，但又心虛起來。趕快像丢掉燙手山芋般把手機放好。

突然，她盯着手機看，像是想到了什麽。單語點開了網頁，查看浏覽記錄……單語一陣苦笑，連手機也無力拿起。難怪之前還遲鈍的像木頭的人突然就敏感了起來，都是因為網絡……

當單悅回來時，外面已是萬家燈火。而單楚弈也早早的結束了老師教育他的那通電話，但他沒有回去睡覺，而是待在客廳裏等單悅。

“你回來了。”他的臉在閃爍的電視光裏隐晦不清，有那麽一抹興師問罪的感覺。

“博士。”單悅沒有多作解釋。

“回來就好，我都快困死了。”

單悅：“……”

單楚弈瞧了她一眼，似漫不經心的說：“我還以為你會像以前那樣消失了。”

“那也是迫不得已。”單悅無不苦惱的說，要是她也能像晏君白那樣改變體形，改變容顏，也就不會發生那麽多事了。

“但不管怎麽說，事情已經發生了。”單楚弈在忽明忽暗的光線裏盯着她看，這張和單語一樣的臉，無論從那個方向都是那麽相同！難道單悅沒發現，她正在跟着單語改變嗎？“你知道嗎？每次你消失後小語就像變了一個人。我開始懷疑你的出現是不是正确的！”

面對單楚弈的質問，單悅倍受打擊，踉跄的退後了幾步。

“好了，我也不是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單楚弈緩和下語氣來，“你去看看小語吧，她一個人關在房間裏不知道哭的多傷心。”

關在房間裏的單語：“……”

“哭？”單悅皺眉，她大概猜到了是為什麽，就是不知道單博士知道了多少。

單楚弈擺擺手，“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單悅微微點頭，好在門沒被反鎖，她擰開了門。

房間一片黑暗，不透一絲光。單悅憑着內設的紅外線感應找到了那個蜷縮在床頭角落的人兒。

聽到腳步聲，單語迷茫的擡頭，這時單悅打開了燈，突如其來的燈光對于她來說有些刺眼了。單語眼眶內積蓄已久的淚水也因此紛紛落下，她真的像哭了。

單悅嘆息，走過去擁抱住她，耳邊是溫柔而殘忍的語氣。“忘了那份不該存在的情好嗎？我不想讨厭你。”即使你是我的擁有者。

這種時候，說我不想讨厭你比我不愛你可傷人多了，後者可能還有機會，前者就真的是封死了所有的路。

單語沒回答她，只是把臉埋在她肩上，雙眸溫順而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