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村委會為邵煜銘一行人準備的飯局安排在第一家度假屋,很是闊氣的中式庭院,包括住宿和其他娛樂設施。

才藝表演結束,村長招呼着衆人移步到中式屋用餐。

邵煜銘領頭走在最前面,身邊跟着幾位區領導,大家有聲有色地談論着度假村改造計劃,邵煜銘偶爾附和一聲,他狀似不經意地環顧一圈,并沒有在人群中找到贏川的身影,他眼神不禁一暗,但沒說什麽,繼續往前走。

--

贏川之所以沒有跟着大家一起出去,是因為他想吐。

若明若暗的燈光中,鏡子裏的他,臉色有些泛白。

他擰開水龍頭,雙手捧起冰冷的水撲在臉上,反複好幾次。

再擡頭看鏡子裏的自己時,眸中深處的火焰似乎被冷水熄滅了。

他這次的生理反應有點誇張,差點失控,有好幾個瞬間,他手癢的險些要做點什麽來釋放內心的壓抑,最後忍住了,他想,或許該采納大哥的建議,抽空去看看心理醫生。

大哥...

贏川好像找到了一個支撐點,表情凝重地從褲兜裏摸出手機,劃開屏幕,在通訊錄裏找到蕭捷的號碼。

沒猶豫,他直接撥過去。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靠着牆壁慢慢下滑,最後蹲在地上,手臂摟緊雙膝。

“喂,小川。”

聽到熟悉的聲音,贏川終于好受了點,想吐的欲望被消減,理智漸漸回歸。

“大哥..”他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倒苦水,“三倍工資真不好掙。”

蕭捷微怔一瞬:“怎麽了?”

“我不高興。”贏川把臉埋在雙膝間,直勾勾盯着地面。

“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外太空。”

蕭捷又急又想笑:“你這小子,每次說話都跑題,快點告訴我位置,大哥說過很多次,無論你在哪裏,我都會去接你。”

“嗯..其實..”贏川支支吾吾的顯得有點別扭,“我就是想聽你說話。”

“好,我說你聽着,”蕭捷用溫柔親切的聲音開始娓娓道來,“是不是有人惹你不快了?或者是工作不順利?小川,你還記不記得你送過我一本書,書裏面有這樣一句話,只要你不在意痛苦,就能避開它的鋒芒。”

贏川蔫蔫地小聲插話:“盧梭說的。”

“對,是的,”蕭捷溫柔的笑起來,“不要在意他們,你要專注地不再顧及他人的為自己而活,自私一點沒什麽錯,大哥喜歡你的任性和自私,話可能有點肉麻,不過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贏川仔細聆聽,直到心裏踏實。

蕭捷又說:“不過呢,你應該清楚,大哥說這些不是引導你去做過激的行為,而是讓你放寬心。”

“寬不了,”贏川的唇角勾起冷淡的弧度,“我得找回來。”

蕭捷扶額淺笑:“你怎麽這樣記仇?”

“要是別人就算了,他不行。”贏川揪着自己的頭發,心裏盤算怎麽做才能讓自己舒服一些。

電話裏稍稍沉默幾秒,蕭捷的聲音再次傳來:“不如我讓老五去接你,讓他陪你說說話,你倆不是總搭伴出去放松嗎?”

“不用,我開玩笑呢。”贏川把頭擡起來,放松身體直接坐在地上,一腿屈起搭着胳膊,已然恢複血色的臉重現朝氣,“大哥,我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聊天,聽你說話。”

蕭捷微微嘆息:“吃飯了嗎?”

贏川捂住胃部,眼睛立馬瞪圓:“啊!對了,我還沒吃飯呢。”

心情好了,食欲自然恢複。

“有的吃嗎?”蕭捷認真地問。

贏川帶着情緒說:“我能吃黃他。”

“哈哈哈..”蕭捷忍不住低笑出聲,“他是誰?我好像猜到了,不管怎麽樣小川,做事別太沖動,遇到困難第一時間給大哥來電。”

“知道了。”

“那先這樣?”

“嗯,拜拜。”

贏川站起身,揣好手機,将襯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完事後走出洗手間。

別墅裏靜悄悄的,他以為只剩自己,沒想到會在一樓碰見蔡辰柯。

對方見到他立馬湊上前,邊觀察邊說:“贏川,你在這裏,我一直在找你。”

贏川好奇道:“蔡律師,你找我有事嗎?”

“你是不是不舒服?”蔡辰柯眼含關心,目光落在他的兩鬓。

在贏川拉響小提琴的那一刻起,蔡辰柯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發現他變了,變的又不明顯,後來又無故消失。

“哦,”贏川摸着胃部,語氣很無所謂,“剛剛想吐。”

“怎麽會?”蔡辰柯有些緊張地上下打量他。

他說:“餓的。”

蔡辰柯怔愣兩秒,随即笑了,“那走吧,我們一起去吃飯。”

--

邵煜銘特別會搞事情。

他交代村長,人到齊了才能上菜。

所以當贏川走近餐廳時,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他身上,他不得不懷疑邵煜銘是故意為之。

不止他一個人餓,邵栗晖也餓得前胸貼後背,湊到他跟前小聲抱怨:“你去哪了?都在等你。”

贏川輕飄飄地說:“找個沒人的地方看你朋友圈,不小心看入迷了。”

“.....”邵栗晖嘴角抽搐。

人到齊,根據村長的安排衆人一一落座,這時候,邵煜銘又出幺蛾子。

他坐主位,指了指旁邊原本留給區領導的坐位看向贏川說:“來,坐我旁邊。”

又一次,大家齊刷刷的看向贏川。

不等贏川有回應,已經被熱情的村長推到那個位置上。

贏川站着,邵煜銘坐着。

一高一低,兩人視線相碰,氣氛妙不可言。

贏川拉開椅子坐下,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他拿出手機,用微信給大哥發了一條消息:【大哥,明早讓老五來接我呗。】

蕭捷回道:【我去接你。】

贏川将地址發過去,關閉手機放在桌上,坐直身體,期待美味佳肴。

薛家堡子以做魚聞名,不管是煎炸煮涮都是數一數二。

除了幾道素菜,其他熱菜都是魚類。

贏川是真的餓了,不等菜上齊就拿筷子往嘴裏送吃的,既不矜持也不客氣。

平時吊兒郎當慣了的邵栗晖都沒他狠,他只顧埋頭幹飯,絲毫不在意那些異樣目光,可能其他人都在懷疑他和那個拉小提琴的優雅小王子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邵煜銘沒怎麽動筷,一直在跟村委會的人聊天,有時候會悄悄觀察贏川。

必須得承認,被贏川叫過一聲‘老板’後,邵煜銘心裏很不是滋味,想知道贏川是不是生氣了。

“你剛才去哪了?”邵煜銘突然湊過來跟贏川搭話。

贏川吃的兩腮鼓鼓,含糊道:“去洗手間。”

“那麽長時間?”

“便秘。”

“......”

邵煜銘把臉扭回來,決定跟左手邊的區領導繼續談度假村改造的話題,至少不影響食欲。

可是聊了沒幾句,他的注意力又不由自主地回到贏川身上。

他再次向贏川靠近,看見贏川把按位菜一掃而光,笑着說:“你還挺能吃。”

贏川側目看他,說:“我餓了。”

邵煜銘把自己那份還沒揭蓋的按位菜推給贏川,“有本事把我這份也吃了。”

贏川躍躍欲試:“你不吃?”

邵煜銘的眼神有些輕浮:“我不太想吃。”

“那我就不客氣了。”贏川用兩手端過來,執起餐具,在後來的用餐時間沒再擡頭說話。

雖然他的吃相實在稱不上優雅,但在邵煜銘看來心裏舒坦多了。

--

夜幕将近,略微殘缺的一輪蒼白月亮浮現眼前。

村長還在為招商操持,将幾位區領導帶到宿舍安頓,餘下四人留在度假屋過夜。

邵煜銘和蔡辰柯的房間安排在二樓,贏川和邵栗晖在一樓。

贏川那屋熄燈特別早,九點多屋裏就沒了動靜。

隔壁的邵栗晖成鮮明對比,叽裏呱啦的在跟朋友玩吃雞游戲。

十點一過,蔡辰柯走下一段狹窄的樓梯來到一層,他穿着白色的牛仔褲和淺藍色的綿料襯衫,腳上踩着涼鞋,鼻梁上的近視鏡不知道從哪借來的,看上去多了幾分斯文。

他越過邵栗晖的房間,走到過道最裏頭停在贏川的房門口,擡頭看了看紅色的木門,又低頭掃一眼手裏的山楂汁,猶豫要不要敲門。

他在門口轉了兩圈,最終決定還是不要打擾贏川休息為好。

等他一轉身,比較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五米開外,邵煜銘雙手插兜站在那裏。

兩人彼此注視,又很有默契地看向贏川的房門。

“.....”

“.....”

這不巧了嘛。

蔡辰柯先發制人,低聲開口:“你來做什麽?”

邵煜銘瞅一眼他手裏的山楂汁,心知肚明,口是心非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

蔡辰柯笑着提起山楂汁:“去院子裏喝一杯?”

“行。”

--

前院風景更好,花園裏有燈光,很适合品酒聊天。

可惜沒有威士忌,只有山楂汁。

兩人分別坐在竹椅上,中間隔着一張小圓桌。

蔡辰柯取來兩支高腳杯,分別給自己和邵煜銘倒半杯。

邵煜銘淺嘗一口,皺眉道:“你搞這個做什麽。”

“贏川的胃好像不舒服,”蔡辰柯用令人舒心的口吻道,“我想夜裏涼,山楂汁可以緩解惡心。”

“哦。”邵煜銘輕描淡寫地哼一聲。

蔡辰柯猶疑片刻,又道:“贏川有女朋友嗎?”

邵煜銘古裏古怪地看他一眼,“沒有吧。”

“那他..”蔡辰柯頓了頓,“他怎麽樣?”

“不是吧,你什麽意思?”邵煜銘把杯子放下,挪了挪椅子面向蔡辰柯,眉宇間散發出不解神情,“難道你也是...”

驚訝不是因為蔡辰柯對贏川的關心,而是驚訝于蔡辰柯為什麽會對男人這麽關心。

蔡辰柯倒是很淡定,微微一笑:“你不會忘記我們是在哪裏相識吧。”

邵煜銘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十年前,過去未曾想起的事情紛至沓來。

他和蔡辰柯在一家名叫‘目的地’的酒吧相遇,北京有名的GAY吧。他倆隔着一大堆男模特看對眼,然後約好出去單聊,聊着聊着感覺很投緣,相對于短暫的一YE情他們一致認為更适合做朋友。

這麽多年蔡辰柯一直單着,始終忙事業,以至于邵煜銘都忘記他們有共同的興趣愛好。

邵煜銘的記憶回籠,或多或少還是有些詫異,指着度假屋的門口問:“你喜歡這種?乖的,安靜的,遲鈍的,還是說被幾首曲子就迷暈了?”

蔡辰柯想了想說:“你別誇張,我只是對贏川的印象很好,類似于你對七公主的感覺。”

邵煜銘面露沉思之色,表示理解地點點頭:“這樣吧,你等他調職,随便你怎麽去勾搭,現在是我的助理,你不能自家門口沒糧就來割我的窩邊草,搞得我像拉皮條的。”

“我就問他有沒有女朋友,”蔡辰柯笑得無奈,“其他的還沒想那麽多,我甚至不知道他幾歲。”

“二十一。”邵煜銘很夠義氣。

蔡辰柯笑着和他碰了碰杯。

--

次日清晨。

贏川穿戴整齊從房間裏走出來。

鄉下亮天早,七點鐘人們就開始活躍。他出來時度假屋大門口聚了一堆人,好像是村長領着鄉親們來送行。

他對此不感興趣,摸出振動的手機,邊接電話邊往出走。

蕭捷告訴他車子已經到村口,詢問他具體地址。

他在電話裏說:“大哥,你別往裏開了,路窄不好掉頭,我走過去。”

大哥說好。

贏川從人堆裏找到邵煜銘和邵栗晖,理了理衣襟,徑直走過去。

“邵總。”

他輕喚一聲,引來了邵煜銘的注意力。

他把奔馳的車鑰匙遞過去,此時的他舒展又自信:“鑰匙還你。”

這一舉動莫名的讓周圍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在他倆身上。

邵煜銘心頭泛起不詳的預感,試探性地說:“贏川,我買了一些草莓,你和栗晖...”

“鑰匙還你。”贏川不容他把話說完,拉過他的手腕将鑰匙放在他的手心,旋即擡起漂亮的眸子,口氣堅決不慌不忙,“我的工作任務已完成,我只答應你周六加班,周日并不在計劃之中。”

話落,近旁的領導們面面相觑,都以為自己出現幻聽。

邵煜銘算是體會到了制造焦點的感覺,不免尴尬地笑了笑,他朝贏川靠近,用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這麽玩就沒意思了,我是你老板,你敢把我撂在這裏?”

贏川這個受威脅的對象很平靜,歪了歪頭:“啊?您說什麽?您懇求我留下來?”

邵煜銘:“......”

周圍響起一陣竊竊私語,一時間大家搞不清他們誰是老板。

贏川退後兩步拉開距離,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你想讓我留下來,除非...”

邵煜銘眯着眼眸問:“除非什麽?”

“除非天下紅雨,公雞下五角蛋。”

說罷,贏川在衆目睽睽之下轉身走人,絕不拖泥帶水。

迄今為止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難堪,這種滋味讓邵煜銘尴尬的毛發倒豎且終身難忘。

他是個相當能克制自己微妙情緒的人,表面沒什麽太大反應,目送贏川走遠後,他轉手把車鑰匙扔給邵栗晖,聲音冷硬:“你來開車。”

“哦。”邵栗晖呆愣的表情還驚愕于贏川剛剛的操作。

邵煜銘冷不丁地呵斥道:“這點事你都辦不好,你腦子被漿糊了?以後不準在網上找臨時司機,太不靠譜。”

???

邵栗晖被罵的一臉懵逼。

作者有話說:

下章入V,當天萬更,V後穩定日更,感謝一路支持的讀者,V章兩分留評有紅包,入V當晚11點前統一發放。

——

放一篇主攻預收,求收藏,鞠躬!

《情敵抱着孩子來找我》文案:

許青沉在人們眼裏是神秘、另類、高冷又飽受争議的畫家。

實則不然,

現實中他是懶到忘記吃飯,出門不帶鑰匙,不知存款有幾位數,無欲無求還沒什麽良心的宅男一枚。

就這樣的一個人,他卻有一位非常執着的追求者。

追求者是他的師弟,他的粉絲,他的.....他忘了。

一個讓他連名字都記不全的人,追着他從海外跑回故土,感動天感動地就是感動不了他。

許青沉的追求者也有一位執着的追求者。

某一天,這位自稱情敵的人找上門來,沖他放狠話,說他畫的都是什麽鬼,憑什麽跟他搶男友!

說的正來勁,不料下一秒叭噔倒在許畫家懷裏,臉頰貼着畫家的胸口嘟囔着什麽真倒黴趕上體質敏感期...

許畫家問:“什麽期?”

情敵臉通紅,想兇又兇不起來:“問那麽多,抱我進去。”

許畫家:“?”

“你快點啊!”

就是後面那個‘啊’字,讓許青沉開門把人放進來,殊不知這個舉動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陪着敏感期的情敵度過吃吃睡睡、畫畫親親、翻翻滾滾的一周後,自稱情敵的人不見了。

許青沉內心毫無波動,繼續過着生人勿擾的日子。

幾年後,

許畫家的家門又被人敲響。

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沖過來抱住他的大腿,奶聲奶氣地說要跟他一起生活。

他一擡頭,看見了那個失蹤人口。

情敵抱怨道:“這丫頭太淘氣,我實在管不了。”

許畫家:“跟我有什麽關系?”

情敵:“他是你女兒啊。”

許畫家把門一關,

莫挨老子。

——

随心所欲畫家攻VS可甜可野賽車手受

許青沉(攻)X+沈煦川(受)

僞情敵變情人,你我本無緣,全靠炮灰來助攻。

——

一句話簡介:高冷藝術家與炫酷賽車手的巅峰對決,你看不慣我和我更看不慣你的故事,一對歡喜冤家,露水姻緣後有萌娃出沒。

——

宅男VS社牛

古典VS重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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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靜一動,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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