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和從前一樣，開開心心的

謝天謝地，還不到幾分鐘，抽調的增援警力就過來了，有幾個小探員被斯蒂芬安排到了車上，聽憑慎行調遣。

慎行把監控錄像的畫面傳給他們——成天跟炸藥和槍彈打交道的探員們，識別炸彈的速度肯定比慎行快——自己專心致志地調取攝像頭。

慎行正在緊張地破解程序，斯蒂芬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唐慎行！”

“怎麽了？”慎行左手拿着電話，右手還在敲擊鍵盤，“你可別催我了，我才查到西段第三家服裝店！”

“我不是來催你的！”斯蒂芬說道，“我剛剛看見安娜本人了，跟檔案上的分毫不差。在Jeff 巧克力店附近，你用攝像頭看一眼吧。”斯蒂芬的喘氣有點急，一聽就是剛剛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奔跑，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他飛快的語速。

慎行一個激靈，立刻依言查看了那家巧克力店的監控，最後，車裏的一個年輕小探員指着屏幕叫道：“我找到了！”

旁邊的探員狠狠拍了一把他的後背：“可以啊，小子，第一次出任務就立功了！”

慎行把這個發現轉報給了斯蒂芬。

“這個安娜，可真夠可以的，挑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下手，隐蔽性太強了。要不是你發現了她，我還不知道要一個一個地翻攝像頭，翻到什麽時候去呢。現在好了，炸藥找到了，事情結束了！”慎行這樣說道。炸藥找到了，敏知不用背鍋了，慎行現在的心情比較輕松。

斯蒂芬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沉重：“事情還沒結束。”

慎行：“啊？”

“我打草驚蛇了。”斯蒂芬說道。同時，感覺到不妙的慎行調回了之前的監控畫面，看到了敏知他們十六個人，被粗暴地推擠上了車。電話那邊，斯蒂芬還在繼續說着，“安娜發現了我們，她把敏知他們帶回去了。”

慎行重重地倒回了座位裏。

斯蒂芬仿佛是為了彌補自己的失誤一般，緊接着說道，“這事兒怪我，是我沒有及時控制住安娜。但是何佳寧應該已經控制了安娜的大本營了，她不敢把敏知怎麽樣的，所以，你不要太過于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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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遠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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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德正如她自己所說的一樣，對于每個命令都執行得很好。叫她躲在後面就躲在後面，決不貿然往前沖；而且槍法居然也不錯。何佳寧對她的印象除了漂亮之外，就此增加了兩條：乖巧，能幹。

走到二樓的時候，安保人員明顯少了許多。研究人員們膽子比較小，大都縮在了自己實驗室的桌子底下，樓道裏空蕩蕩的，什麽人也沒有。何佳寧向後招了招手，示意月朗德跟上來。何佳寧壓低了聲音，說道：“現在安全一些了，你可以和我走在前面了。”

月朗德點了點頭，也低聲說道：“你的槍法好厲害。”她自己的準确度已經算不錯的了，但是在眼前這個東方探員面前，明顯沒法比。

何佳寧不想在不合适的時間、不合适的場合，産生不合适的情緒，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唇邊的笑意，“改天我教你。”

忽然，何佳寧如鷹一般的眼睛瞄見了前面拐角處有一個人影。他低聲下令，讓月朗德退到後邊去，自己重新端起槍。

在何佳寧扣動扳機前的一剎那，人影往右一閃，消失了。

何佳寧本能地追了上去，他身後的探員們随即跟上。

當何佳寧追着那個人影拐過第三個樓梯口時，月朗德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她擡頭看了一眼何佳寧正要沖進去的儲藏室，之後，急忙從後面一把拉住了何佳寧的衣角。

何佳寧因為這股阻力，生生地停在了原地，然後毫無預兆地，被撲面而來的熱浪擊倒。倒下的時候，何佳寧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倒還記得，把人家月朗德護在了懷裏。

好一會兒之後，何佳寧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順勢把月朗德也拉了起來。他對月朗德說道：“謝謝了，你救了我一命。”

要是剛才，他再往前一步，恐怕這會兒就已經沒命了。

月朗德明明是最先察覺到危機的人，可她現在還是吓得發抖：“天吶，這群人，怎麽這樣，怎麽這樣······”

剛才的那道人影，其目的，恐怕就是把何佳寧引入爆炸範圍內。這個人，即使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把何佳寧送下黃泉。

太瘋狂了。

何佳寧輕輕地，幫驚魂未定的月朗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繼續走吧，我們還要找到所有的違禁藥品才行。”

月朗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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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殺的，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僞裝成旅游觀光車的大巴裏，安娜暴跳如雷地吼道。

“那條街上至少有兩打探員！專案組的組長也在，要不是有摩爾提莫接應我，我剛才早就讓那個斯蒂芬給抓住了！炸藥包也被發現了，這次的行動，簡直可以說，是一敗塗地！”安娜說到這裏，那雙眼睛望向了剛才依照她的指令，沒有去參加游行，而是在車上乖乖休息的安東尼。

安東尼見安娜的目光掃了過來，他連忙控制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力圖騙過自己這個多疑的姐姐。

安娜盯了安東尼好一會兒，然後陰陽怪氣地開口道：“弟弟，你的那個組長，破壞了我們的計劃，還差點讓我喪命。現在，你說，該怎麽辦啊？”

安東尼不知道安娜問這個問題意欲何為，是試探自己，還是真心發問？

為了打消安娜的疑慮，安東尼趁此機會表決心道：“你別生氣了，我找一個機會，把他做掉，為你報仇。”

安娜的笑容，現在看上去，竟泛着幾分慈祥：“你有這個心，就已經很好了，不過處理掉一個組長這樣的小任務，還用不到你去做。”

安娜坐到安東尼旁邊，拉起了他的手，她的臉上完全找不出，一分鐘之前暴怒的樣子，此刻的她，看上去完全是一個想要和自己的弟弟談談心的小姐姐：“姐姐問你一下，是因為姐姐尊重你的意見。我看你們感情不錯，所以我怕，我貿然找人解決了他的話，你會傷心。——不過既然你已經表态了，那這件事情，就更容易了。”

安東尼清楚，安娜要派殺手了：“你最近日理萬機，忙得連軸轉，這件小事就不勞你費心了。再說了，我想親自給姐姐報仇，正好練練手。太長時間不在你身邊，我的身手都不靈活了。”

此時同在大巴上的十六人，除了敏知以外，都是第一次知道安東尼和安娜的關系。此前，他們還以為安東尼也是和他們一樣，才被抓進來的。

所以現在，他們的心裏的情緒除了恐慌外，還增加了一層，對身為安娜弟弟的安東尼的厭惡。

安娜聽了安東尼的勸說以後，點了點頭，說道：“嗯，還是弟弟體諒我。那就交給你了，等那些蠢貨探員們被我糊弄過去以後，你追到他們大本營去——你對他們的大本營應該很熟悉吧？——在斯蒂芬的辦公室裏把他幹掉。給他們一個教訓，別讓他們那幫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探員，時不時的來壞我的事。”

安東尼重重地點頭。

安娜信了。

自以為安排好了斯蒂芬的死刑，安娜的注意力重新轉回了“是誰走漏了風聲”這件事情上。

包括敏知在內的十六名被動卧底，剛才放下的那顆心又隐隐地懸了起來。敏知僵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小動作，生怕安娜察覺到哪怕是一絲一毫不對勁的地方。

就在敏知他們提心吊膽的時候，安娜對幫助調查的米妮爾奈特說道：“上過二號機器的人，他們就不用擔心了。”

米妮爾奈特沉吟了一會兒，她緊張地看了敏知他們一眼，然後附和道：“嗯，應該是的。”

“畢竟，懷疑他們就是懷疑你嘛。”安娜大笑着拍了拍米妮爾奈特的後背，說道，“我怎麽會懷疑你呢？”

米妮爾奈特只能點頭。

被動卧底們的心，這才算放了下來。

敏知卻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安娜這個人，怎麽看都不像是能盲目相信別人的主，現在，米妮爾奈特這方面的疑點這麽多，而安娜卻好似毫無察覺一般，這個情況，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完整地知道這次行動的人，除了這些人，就剩那四個保镖了。

那四個人顯然慌了，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之後，異口同聲道：“可不是我啊！”

安娜忽然勾着嘴唇笑起來：“一個人認了的話，就一個人死。兩個人認了的話，兩個人死。沒有人認的話，你們四個全都要死。想清楚了？”

“我真的沒有啊，我最冤枉了！”黑發保镖自證清白道，“老大，您是知道的，我父母都讓那幫該死的探員給殺了，我怎麽會蠢到跟他們站到統一戰線上去呢？”

“怎麽不可能，這個世道，見錢眼開的人，多着呢。”布萊克冷不丁地說道。

黑發保镖萬念俱灰地瞪了布萊克小姐一眼：“這位小姐，我們好像，無冤無仇吧？”

安娜卻被勾起了興趣：“哦？亞歷山大，是這樣嗎？你是想學十年前的我弟弟，改邪歸正、浪子回頭嗎？”

亞歷山大捂住了臉。“我真的沒有啊，老大，請您明鑒啊。”

結果，從香榭麗舍大街到總部，一路上，四個保镖都在賭咒發誓自己的忠誠日月可證、天地可鑒，并一一打消了來自其他人對自己的質疑。最終，直到車子停在了總部大樓之前，這四個人還沒有一個人出來擔當罪責。

車子停穩後，安娜說道：“現在就下結論還為時過早，這個蛀蟲，我早晚都會查出來的。但是，忠誠的人我也不會虧待了他。這樣吧，先回去，你們都給我呆在自己的屋子裏，我回去慢慢查。”

司機先下車，随後四個保镖簇擁着安東尼，也下了車。

米妮爾奈特跟在安娜身後，正想下車時，被安娜一把推了回去。還沒等米妮爾奈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安娜就一把把車門關緊，從外面鎖死了。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米妮爾奈特震驚地問道。

“對不起，可是嫌疑人一定在你們中間。這四個保镖根本不知道我要搞的是爆炸，只有你們這些高智商人才能猜到我要做什麽。吃了有文化的虧了，是不是？”安娜示意四個保镖壓制住安東尼，眼睛還是看着米妮爾奈特，說道，“無論是你告了密，還是那十六個試驗品裏有人腦子壞了，歸根結底你都有責任，所以你死得不冤，別用那副眼神看我了。你跟他們一起下地獄吧！都是科學家，黃泉路上還有共同話題可聊，一點都不孤單。”

四個保镖現在才知道了安娜的想法，頓時松了一口氣。亞歷山大谄媚地笑道：“果然是老大，思路就是清晰。您說的太對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您要做什麽，怎麽會告密呢······”

安娜刮了他一眼：“你再說下去，我讓你上車去陪他們，你信不信。”

亞歷山大以光的速度閉嘴。

安娜說完之後，轉過身，看着安東尼：“既然米妮爾奈特的機器不太可靠，那麽你可能也有問題了。不過，你是我弟弟，我當然不會把你一殺了之。放心，姐姐會給你找一個可靠的人，重新做一臺靠譜的洗腦機器，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和從前一樣，開開心心的了。”

安東尼極力地辯解道：“我沒有問題的，姐姐，你怎麽能懷疑我呢？”

“這不是懷疑你，這是姐姐在保護姐姐自己，明白嗎？”安娜勾唇一笑。

這個笑容讓安東尼看得瘆得慌。他不再反駁，而是默默地低下了腦袋。

大巴車裏。

“安娜心意已決，她不會給咱們辯解的機會了。”敏知說道，“咱們趕緊自救吧。車是密閉的，這樣下去，咱們很快就要缺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