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城南小憩

翌日清晨，李叔便早早的來敲蕭婵的房門：“蕭姑娘，殿下請您去書房一趟。”

“好，我這就過去。”蕭婵聞言，急忙整理好衣物往書房走去。

這幾日一直想着怎麽報恩，現在他終于叫自己了，蕭婵十分開心，她禮貌地輕敲房門，房裏傳來平淡的聲音，“進來！”

蕭婵推開門，這是她第一次來書房，房門一打開書香氣撲鼻而來，墨汁散發的淡香夾雜其中，很好聞，蕭婵很是喜歡。

“公子，李叔說您找我？”蕭婵的語氣中多少帶了幾分拘謹。

“我手下有個鋪子的賬目出了問題，想請你幫我看一下。”

“好的！”蕭婵一口答應下來，拿過賬本來來回回地翻了幾遍，神色逐漸地凝重起來。

這裏的每筆錢雖然都是小數目，但其中的油水可沒那麽簡單。憑着對數字的敏感，蕭婵很快便發現了裏面暗藏的玄機，只是還需要加以驗證罷了。

“公子，我想去店裏看看。”這是慕容言交給她的第一個任務，蕭婵不想因為自己的大意而搞砸。

慕容言自是欣賞她這份謹慎，颔首道，“可以，我派護衛與你同去。”

“不用不用，我帶着碧兒就行，只是看看不比興師動衆。”蕭婵連忙拒絕，這麽招搖哪裏是去暗訪。

慕容言也點頭應允。

蕭婵從書房出來後，找李叔拿了些防身的藥粉，就直接帶碧兒出了府。

蕭婵二人來到城南的店鋪，是家名為城南小憩的小茶館，門面樸實，從外往裏看去，落座率不下八成。這茶館雖小，開在城南鬧市，雖不能大賺，虧損着實有點說不過去。

進門時，蕭婵瞟了一眼門口粘貼的招工告示，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

蕭婵二人裝作尋常茶客，地進了茶館，找了個靠窗邊的位子，茶館不大，蕭婵這個位置基本可以看到整個茶館的茶位。蕭婵坐了近一個時辰，這來來往往的客人，應證了她之前的猜想，慕容言那本是假賬。

想罷，蕭婵二人便離開茶館。

第二天，蕭婵起了個大早，要碧兒找來一身尋常農家女的衣服，随便梳了個簡單的發髻，打扮成窮苦人家的小女子，一個人出門了。碧兒也想跟去，被果斷拒絕了。

蕭婵過去的25年，雖不是什麽富二代，卻也是家中一寶，最多幹幹簡單家務，對這種雜役的工作還真沒什麽概念。只想着端茶送水之類的，定是難不住她。

“跟着秦大娘去後廚吧，幹活機靈點！”掌櫃的看小姑娘出落得水靈，衣着也像個能幹活的人，便也沒有諸多為難，交代了幾句就去忙其他的事了。

一連幾天下來，蕭婵累得是腰酸背痛的。雖然沒有接觸過賬本，卻發現每隔三天，一個流裏流氣的年輕壯漢都直接從後門進來，徑直去掌櫃的房間，一頓争吵後，那人便會走出來，走的時候總是滿意地掂掂手裏的錢袋，哼着小曲離開。

“秦大娘，那個男人好像經常來啊，他是掌櫃的朋友嗎？”蕭婵狀似無意地開口問道。

“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幹好自己的活就得了。”秦大娘明顯不願意回答，不過蕭婵注意到她在說這話時眼中的忌憚。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蕭婵覺得似乎越來越有趣了，這天，那男的又來了，蕭婵連忙拿起掃帚假裝掃地，慢慢靠近掌櫃的房間，豎直了耳朵。

裏面傳出細小地争執聲。

“早就說過，我這裏不過是間小小的茶館，每天收入就這麽點，就算你逼死我了也沒有了。”

對方冷笑一聲，“劉宇，你妹妹可還在我手上！還有你這幾年做的假賬，你替二皇子打理茶館卻把盈頭都拿給五爺，如果我捅給慕容府的二皇子，你說會不會很有趣啊，哈哈哈……”

“吳剛，你！”劉宇氣得直指吳剛鼻梁。

“我？我向二皇子揭發你，我還可以領賞呢！”吳剛笑的得意。

蕭婵恍然大悟，原來這掌櫃的是個叛徒。五爺又是誰呢？蕭婵還來不及思索，就聽見裏面有人走出來的聲音，趕忙假模假式地去其他地方剛掃地去了。

這天下工時，秦大娘囑咐蕭婵備好新進的上等雨前龍井，給掌櫃的送去。

“掌櫃的要送人嗎？”蕭婵好奇的問道。

“不是和你說過嗎？不該問的別問！按我說的做就是了。”秦大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小姑娘長得俊俏人也機靈勤快，她挺喜歡的，就是嘴巴太多整天問東問西的。

每每秦大娘說這句話，蕭婵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事情。蕭婵仔細一想，心裏已經猜了個八九分，于是和秦大娘擺了個鬼臉就去備茶了。

還好之前問李叔要了彌散粉，本來是防身用的，現在居然派上了大用場。蕭婵心裏美滋滋的。

送罷茶葉，蕭婵高興的回去了。這彌散粉無色無味，接觸眼睛可讓人短暫失明三天；內服則會全身起疹，奇癢無比，且無藥可治，癢過七天後方會自行痊愈。雖不是什麽致命的毒藥，但7天的奇癢難耐能扛過來的人也不多。這可是李叔從江湖上收購的秘藥。

從後門溜回慕容府，蕭婵就直奔在大廳的李叔：“李叔，我有要事同你說。”

李叔看着神神秘秘的蕭婵，無奈的随她走進一間裏屋。

“李叔，這幾天麻煩您幫我留意下京城的各大醫館，看看有沒有人尋醫救治奇癢之症。”說罷很有深意的看着李叔的眼睛，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李叔哈哈大笑，“你個小鬼頭。”算是應允了。

這一夜好夢，就等着收網了。

翌日傍晚，整個上京的醫館都熱鬧了。夏元國五皇子慕容華及府中部分女眷一夜之間全身起疹，奇癢難忍，宮中太醫也束手無策，只得滿京城的遍尋良醫醫治這奇症。

李叔和慕容言彙報着此事，并将昨晚蕭婵同他交代的事情一并報告了。

慕容言的冰塊臉不見動靜，嘴角卻微微上揚，他很是滿意。

其實這事和慕容華有關，他早已知曉，不單是“城南小憩”，他名下的各大産業，都存在盈利流失的情況，偏偏數額不大，不方便直接出面揭穿，畢竟慕容華羽翼豐厚，此時的他除了隐忍，直接和對方作對并不是良策。

蕭婵這一鬧，雖不能挽回損失，讓那慕容華癢上幾天倒也解恨。

“叫蕭婵回府吧，此事到此為止，不可再生枝節。”慕容言叮囑道。

本來蕭婵還準備搜集好證據再回去跟慕容言複命的，但是李叔傳話說慕容言要他收手。她也不好反抗恩人的意思，但就将此事草草作罷，卻也有些不甘心的可惜，馬上就能破案了呢，蕭婵嘟哝着小嘴……

“小婵，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查清此事不難。但既然殿下都這麽說了，我們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切忌胡來！”李叔囑咐道。

蕭婵默默點點頭，回自己房間了。

慕容言遠遠地看着沮喪的蕭婵，不禁莞爾，同一瞬間，慕容言被自己的表情吓了一跳，神情又複凝重，收回視線，繼續看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