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岑清匆匆換了衣服出門, 在二樓走廊遇上了剛從嬰兒房出來的陸炤。
“你幹嘛呢哥?”岑清壓低聲音問道。
“剛喂完奶,你去哪兒?”陸炤看她穿戴整齊,神色匆匆, 皺着眉問道, “出什麽事兒了?”
岑清邊回答邊往樓梯口走,“段生和在醫院, 我去看看。”
“樓下等我, 我送你。”
男人收拾起來很快,岑清剛在一樓沙發上坐了兩分鐘,陸炤便換好衣服下樓了。
兄妹倆開車往醫院趕,淩晨街上沒什麽人, 陸炤車開得快,到達醫院停車場的時候岑清都快吐了。
“哥,你開這麽快幹什麽。”岑清倚着車門喘粗氣, “那是我前男友,你怎麽看上去比我還着急。”
陸炤拔鑰匙下車,瞥了她一眼,“我怕他出事兒, 那樣你就要孤獨終老了。”
岑清翻了個白眼兒, 喝了口水緩了緩。
“你也進去嗎?”
岑清原本以為陸炤只是送自己過來就走, 沒想到他看樣子是準備跟自己一起進去。
陸炤從口袋裏拿出口罩戴上, 瞟了岑清一眼,沒說話。
“他應該不想讓太多人看見他腦袋破了的樣子。”岑清還想說服陸炤回去。段生和原本連自己都不想見了, 這會兒再給他帶一個陸炤過去, 老臉該挂不住了。
陸炤點點頭,他覺得岑清說得有道理,但是并不準備聽她的回家。他徑直往急診門口走, 撂下了三個字,“我想看。”
“表妹,這兒!”柳錫明眼尖看見了剛進門的岑清,壓低聲音起身跟她招手示意。
Advertisement
二人越走越近,柳錫明見岑清旁邊跟着個男的,急得一直在拍打着段生和的肩膀,“诶,那誰啊?”
段生和懶散地睜開眼睛,定睛一看,臉一下子就黑了,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她哥。”
段生和從枕頭下面拿出手機,對着自己的臉照了照,恨不得用被子蒙住頭裝睡不見人。
“陸總,您好。”柳錫明客客氣氣地跟陸炤握手,他去旁邊又搬了兩張凳子過來,“您坐。”
三個人排排坐在病床旁邊,從前到後分別是岑清、陸炤、柳錫明。
段生和不知道怎麽了,一直盯着天花板不說話。
氣氛一度降至冰點,只得柳錫明出來打破尴尬的場面,“他沒什麽大事兒,還麻煩陸總也跑一趟。醫生說是輕微腦震蕩,其餘都是皮外傷,讓他好好卧床幾天。但就是可能,可能是不是對神經有一點影響,我問他什麽他也不搭理我。”
他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除了岑清嗯了一聲,其餘倆男的還是沒有反應。
隔斷間裏恢複寂靜,柳錫明憋不住起身,他搓了搓手,“那個,我給你們買點喝的去。”
他逃跑一般地出了隔斷間,看見外面來回忙碌的護士才仿佛回到人間,裏頭那仨人注定要進一家門,都忒不正常。
“怎麽傷的?”陸炤問道,他那腦袋和手都包着紗布,似乎傷得不輕。
“不小心摔的。”段生和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随後又恢複了寡言。
又坐了一會兒,陸炤起身準備離開。
他看看床上的人,再看看岑清,問道:“你走不走?”
岑清有些遲疑,她還沒來得及回答,柳錫明立馬掀開簾子進來,急切地說道:“不走。”
柳錫明把手裏的熱飲料遞給二人,解釋道:“是這樣的陸總,醫生說呢,今天得有人守夜,您看能不能讓表……能不能讓岑清留下來照看一下,這個點兒也找不着護工了不是?”
陸炤聽完看向當事人,岑清眼睛一直往病床上瞟,自然是想留的。
“你呢?”陸炤問柳錫明。
柳錫明被他問得一愣,迅速開始在腦子裏組織瞎話。
“陸總您有所不知,我是一名攝影師,我一會兒要去爬西山,拍日出。”柳錫明難得正色,臉上寫滿了“請你相信我”五個字。
“那我就留下吧哥,你先回去。”岑清順理成章地坐回了凳子上,大有種跟椅子融為一體的感覺。
陸炤點點頭,擡腳要走,還沒忘了捎上柳錫明,“我順路,送你去西山。”
柳錫明一聽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說話開始哆嗦,連連擺手,驚恐道:“不,不必了吧陸總,不麻煩你了,我,我可以自己打車過去的。”
“沒關系,走吧。”陸炤冷着臉,再次盛情邀請。
柳錫明苦着臉思慮再三,背起包跟陸炤離開。
“我夫人一直想看西山的日出,麻煩柳先生拍完給我發幾張照片,方便嗎?”
“方便……”
兩個男人的聲音越來越遠,隔斷間裏只剩下岑清和段生和兩個人。
段生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将目光從天花板上移開,改盯着岑清。
“不睡嗎?”岑清搓着手,她出來得急,沒料到晚上這麽冷,手都凍僵了。
急診室大門開開合合,空調制熱效果也不好,她坐了好一會兒還是冷。
“不困。”
段生和将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剛伸出來就被岑清抽了一下。
“幹嘛,縮回去,一會兒感冒。”
段生和握住岑清的手,掀開被子放進去幫她暖。他指了指自己的外套示意岑清穿上,覺得她手太過冰涼,幹脆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岑清突然摸到了熱源,下意識往後一縮。她垂眸,有些尴尬,“不用,好多了。”
段生和摁着她的手不讓動,“要不要讓護士幫忙問問有沒有暖寶寶?”
岑清搖頭,她将段生和的外套裹得更緊了些,“不冷了。”
她的姿勢有些別扭,手放在段生和被子裏,身子只能保持着往前夠的姿勢,沒會兒脖子有些酸痛。
岑清将包墊在床上,趴了下來。
“真的是摔的?你想清楚要不要再騙我。”她小聲威脅道。
段生和做了一會兒心理鬥争,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被我爸打的。”
這話一出,床側趴着的人将頭埋進了臂彎裏,笑得肩膀都發抖。
段生和原先還有些難堪的情緒在,看她笑了自己也沒忍住彎了彎嘴角,“本來也不想讓你知道,誰知道你還把你哥帶來了。”
岑清擡起頭,雙頰泛粉,無辜道:“不怪我,是我哥非要看看你腦袋破了是什麽樣子。”
“8床輸液。”
簾子突然被護士掀開,岑清立刻坐直了身子。
“一共三瓶,家屬看着點。”
護士走後,岑清重新将簾子拉緊,坐了回去。
“你爸打你是因為星初的事情嗎?”
想想也知道江宏嗣是不同意和跟星初合作的,陸炤前幾天還念叨說段生和能說服江宏嗣這個老古板着實不簡單。如今看他這傷,怕是先斬後奏,今日東窗事發回去被收拾得不輕。
“嗯。”段生和閉了閉眼睛,他頭有些暈,犯惡心。
“那你跟星初合作……”岑清咬着下唇,遲疑道,“不會是為了我吧?”
段生和突然笑了一聲,他緩緩睜開眼睛,漫不經心道:“不然是為了你哥?”
岑清抿着嘴,雙手藏在被子裏,抓着段生和的手指頭摩挲。她低着頭,嘟囔道:“突然覺得你騙我也不是那麽難以原諒了……”
“我沒有騙你。”
“嗯?”岑清擡起頭,“什麽?”
段生和将手機遞給她,屏幕上是新鮮熱乎的免職書。
岑清不敢相信地看了又看,她望向段生和那張風平浪靜的臉,着急道:“你爸怎麽這樣啊?”
段生和收回手機,嘆了口氣道:“沒關系,星初給我的片酬不少,餓不死。”
“可是……”岑清剛想接着說什麽,覺得段生和的表情太過平靜了。
他就像只等待羊入虎口的老狐貍,看似已經處于劣勢,實則運籌帷幄欲揚先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是我不喜歡吃軟飯的,你那個片酬還是我給你說破了嘴皮子談下來的。”
段生和一挑眉,吊兒郎當道:“晚了,你喜歡我就要喜歡我的一切。”
岑清一瞪眼,擡手打了他一下,沒好氣道:“誰喜歡你?”
“嘶……”段生和突然蹙起眉,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岑清吓得不清,以為是自己拍到了他胳膊上的傷口,立刻掀開被子去查看,“怎麽了?手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定睛一看,他的傷不在右臂。
“手不疼,心疼。”段生和誇張的表情緩緩收斂,他立刻将自己的被子蓋牢,“不喜歡我你還掀我被子。”
岑清忍無可忍,一字一頓道:“段生和,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騷啊?”
“沒有。”段生和一本正經,“只有你發現我的本質。”
他放在床頭的手機亮了一下,撈過來一看,是柳錫明發來的幾條語音。
“段生和你個狗日的,你他媽在醫院跟表妹你侬我侬談情說愛,你知道老子在哪兒嗎?啊?西山腳下!”
“要說我陸炤是真狠啊,你小心點你這個大舅子,惹急了他,大冷天的給你扔山上一點兒都不帶心疼的。”
“為了你的愛情,我犧牲也太大了吧?奶茶被截胡,獨居變合租,半夜爬西山,M市第一慘。”
“我告訴你,你要是今晚不能麻溜兒地跟表妹複合,就是你丫不行,你就不是個男人!我可告訴你,我家只能讓男人住。”
幾條語音都是外放,岑清湊着耳朵聽得一清二楚。
“合租?”她順利找到了幾句話裏的重點,“你爸不會連你的房子也不給住了吧?”
“不是,是沒錢租了。”
“可是你都工作多少年了,多多少少也要有點積蓄吧?”岑清顯然不信,雖然他住的那個地方貴到在屋子裏仿佛呼吸都要收費,但畢竟堂堂和悅總裁,就算卸任了也不至于要到跟人合租的地步。
“沒有。”段生和一臉真誠地看着她,“之前賠任遠修的醫藥費,都是我私人給的。還有上次劇院那個男的,修車錢還沒還完,也是我先墊上的。”
岑清一聽,不好意思地撥了撥劉海兒,他如今的窘迫境地似乎跟自己脫不了幹系?
“那這樣,你醫藥費我全包了。”岑清豪氣地說道。
段生和略微蹙眉,似乎不太滿意岑清的決定,“不然你讓我免費住到你家,省得給柳錫明交房租。”
“好啊。”岑清一口答應,笑得極其燦爛,“我表哥家裏還有空房間,還有保姆24小時住家,我跟他商量一下,他不會拒絕的。”
“不用了,我覺得住到柳錫明家裏也不錯。”段生和拍了拍岑清的手背,“不用麻煩陸總,真的。”
後半夜段生和睡了一會兒,岑清趴在床邊迷迷糊糊地睡不踏實,總惦記着他的吊瓶。
不知過了多久,岑清猛然驚醒,她立刻擡頭去看吊瓶,剛剛好見底。她蹑手蹑腳地出去叫護士,換完吊瓶後,她站在床頭,仰頭盯着滴壺看了好久。
準備坐回去的時候,岑清無意間發現段生和醒了,“怎麽了?喝水嗎?”
岑清擰開自己的保溫杯遞過去,段生和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正當她準備把手收回去的時候,腕子被人握住。
段生和嘴唇還沾着水漬,他緩緩收緊五指,像是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珍寶,不願放開。
“原諒我好不好?”
男人聲音低沉,因為剛睡醒,嗓子有些沙啞。他那雙含了情的眸子一直注視着岑清,像是要看穿她,看穿她即将脫口而出的口是心非。
岑清低頭避開他的目光,嘴巴開合幾次,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默默收回手,擰起保溫杯放到旁邊,雙手撐着下巴思考到底是男朋友重要還是壓歲錢重要……
答案呼之欲出,與沒了總裁職位的窮光蛋男朋友相比,自然是陸炤那翻了倍的豐厚壓歲錢更加重要。
岑清讨好地牽着段生和的手,“但是複合要等一等。”
段生和微微揚眉,似是不解。
“因為我和我哥有個賭注,過了後天我倆要是還沒複合,我過年就能拿好多好多壓歲錢。”岑清邊解釋邊注意着段生和的表情,後者面容溫和,似乎是同意了岑清的說法。
“好多好多?”
岑清重重地點頭,“對,好多好多。”
段生和沉吟片刻,“多少?”
岑清想了想她去年拿到的數字,再翻個倍……
“也沒多少,拿到手應該就夠娶你了。”
細碎的笑聲溢出,段生和看着天花板笑夠了,側頭望向岑清,“那我等着你過年來娶我?”
岑清揚起下巴,開始拿喬,“那得看我到時候還想不想要你了……”
段生和握着她的手腕,為自己争取:“我什麽事情都聽你的,人帥,活好,不粘人。”
岑清一個箭步上前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聲音小一點,隔壁有人!”
她聽見隔壁病人翻身的聲音了,說不定還沒睡着。
岑清輕手輕腳地走到簾子旁邊,掀開了一條細縫往外看——隔壁床大叔正瞪着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她。
她吓得立刻拉緊簾子,氣急敗壞地瞪了段生和一眼。
這會兒淩晨六點半,岑清看着手機上的日出時間,歪着頭問段生和,“你說錫明哥有沒有看到日出?”
“錫明哥?”段生和隔夜飯差點兒吐出來,嫌棄道,“你叫那麽親熱做什麽?”
“親熱嗎?”岑清覺得他這個人事兒真的很多,先前叫柳先生段生和說他配不上這麽人模狗樣的稱呼,這會兒叫錫明哥又覺得太親熱。
“親熱,除非你叫我更親熱。”
男人小孩子脾氣上來止都止不住,他抓着岑清的手,後者不叫他就不讓睡覺。
岑清被他鬧煩了,嗲着聲音道:“和和哥哥,人家困啦。”
段生和沉着臉反應了幾秒,擡手将她的腦袋摁下去,“那趴在和和哥哥身上睡覺。”
15公裏外,M市西山山頂。
柳錫明裹着一條陸炤給他留下來的薄毯,坐在石頭上瑟瑟發抖。
他噴嚏打個不停,時不時吸溜着鼻涕,等待着天空泛起魚肚白。直到太陽露出全貌,柳錫明滿意地收起相機,叫了個車下山返程。
他坐上熱騰騰開了空調的專車後排,困得直點頭。
車剛開出去兩公裏,柳錫明接到了段生和的電話。
“哪兒呢?”段生和的聲音聽起來神清氣爽。
“剛下山,準備回家睡覺。”柳錫明鼻音濃重。
“我一會兒就能出院了,你去家裏收拾一下,我中午就搬過去。”
柳錫明覺得眼前一黑,他上輩子到底欠了段生和多少錢,這輩子要被他這麽糟踐。
他閉着眼睛,用僅存的力氣對着手機那頭的人吼道:“不收拾,愛住住,不住滾。”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