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囚六十一天

“……”

欽容當真一夜未歸, 得知西北戰事的莺莺擔憂顧淩霄被派去西北, 趕緊去找了姑母商量。

“乖兒放心吧,只要慶王爺不倒,你太子哥哥是不會放你哥哥去西北的。”

如今張家是徹底倒了, 二皇子一派受到牽連只能依靠慶王爺, 而朝堂上慶王爺黨派與欽容的太.子黨戰況激烈,原兆時的太.子黨四分五裂, 不少人還在看戲。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欽容遲遲不對慶王爺出手, 是在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莺莺不懂這些, 顧皇後也不準備同莺莺多講,她只是哄着莺莺道:“乖兒不用怕,如今咱們顧家背靠太子, 只要太子不倒必護我們無憂。”

顧皇後對自己的侄兒也很是自信,“就算你哥哥被派去西北, 也未必會敗, 這反而還是個立功的好機會。”

莺莺笑得勉強,不是她不信任自家哥哥, 而是前世西北之戰打的太慘,而她哥哥身上的精魄也未拿出,顧淩霄一旦上了戰場只會九死一生。

當晚, 莺莺因擔憂西北之事和金滿堂一事, 索性宿在了鳳坤宮, 同姑母睡在了一張榻上。

已經習慣被欽容擁着入眠了,莺莺翻來覆去睡不着習慣往身側人懷中鑽,不同于欽容溫暖寬闊的懷抱,莺莺一頭紮入姑母軟綿綿的胸中,顧皇後被她吓了一跳,當即推開莺莺笑罵道:“沒半點規矩,平日你也這般往太子懷裏鑽?”

莺莺還挺喜歡姑母軟綿綿的懷抱,她不覺得羞甚至還大方承認了,顧皇後敲了敲她的腦袋教訓道:“快些睡覺,再胡鬧明早姑母就在太子面前告你一狀。”

“姑母別。”莺莺現在心裏還兜着事,哪裏敢惹欽容。

聽從顧皇後的話乖乖閉上眼睛,莺莺白日沒得空閑,靜下心來還真有些困了。

月挂枝頭,莺莺在靜谧的環境中很快睡了過去,沉睡中,她好似聽到有人喊了她一聲。莺莺支吾着把臉埋入被子裏,沒過一會兒,清脆的提示音在耳邊響起。

叮——

【新任務出現,正在加載中……】

莺莺猛地睜開眼睛,忽然發現身側空蕩蕩的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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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哥呢?”莺莺問完才想起自己是在鳳坤宮,她揉了揉眼睛逐漸清醒,發現本該睡在她身側的姑母不見了。

“姑母?”莺莺小聲喚了聲,寝宮內安安靜靜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

莺莺想到自己是被誰吵醒的,于是問系統:“剛剛是你在說話嗎?出現了什麽新任務?”

系統好一會兒才回道:【宿主不好意思,程序錯亂正在緊急修複中,新的任務列表被卡住了,目前無法加載新任務信息。】

“……你好沒用。”莺莺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裹着錦被從榻上坐起,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出去找姑母。

入秋後夜晚寒涼,莺莺白日爬石階太猛,睡了一會兒就覺得腰酸腿疼,這會兒不太想動。這大半夜的,莺莺想姑母大概是去如廁了吧。

正要重新睡下,系統忽然道:【雖然看不到具體的任務信息,但我看到你姑母的名字了。】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新任務同你姑母有關。】也就是說,第三片精魂碎片在顧曼如身上。

事關自己的親人,莺莺聽到後又重新精神了。

“那我去找找姑母。”掀開錦被正要下榻,系統又忽然道:【別去了,你姑母回來了。】

這邊話音剛落,莺莺就聽到寝宮的房門被人推開了,顧曼如掀開帳幔準備上榻,發現莺莺正抱着錦被坐在榻上。四目相對間,顧曼如愣了瞬驚訝道:“莺莺?你怎麽還沒睡?”

莺莺見到姑母回來放了心,打了個哈欠道:“我剛醒。”

“姑母,你去哪兒了呀?”

顧曼如躺回榻上幫莺莺蓋好錦被,黑暗中兩人的面容都模糊不清,顧曼如淡淡道:“晚膳用多了,肚子不太舒服。”

這畢竟是在皇宮,再加上顧曼如來回的時間并不算長,莺莺‘哦’了聲也沒多想。

第二日清晨,莺莺醒來時新任出征西北的兩位将軍已經駛出皇城,莺莺聽姑母說了名字後發現自己并不認識,不過好在不是顧淩霄。

欽容得知莺莺昨夜是宿在鳳坤宮後,并未親自來接,他從禦書房出來還未回東宮,只是派東宮的女官前去傳了個話,也未讓莺莺立刻回東宮。

金滿堂的事一日不說清楚,莺莺就一日不覺得踏實,她沒從鳳坤宮久留,用過早膳後就回了東宮。她回去時欽容還沒回來,莺莺心下難安,就讓曉黛等欽容回來後給她傳個話。

莺莺是睡過午覺後,才得知欽容回東宮了,不過他并未回寝宮,而是直接去了書房。莺莺得知這一消息趕緊往書房走,結果欽容正在同衆朝臣在書房議事,左竹和右揚守在門外不準任何人進去,也包括莺莺。

……沒事,那她就再等等,反正她今日是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

莺莺這次連寝宮都沒回,直接抱着兩只小貓等在了外面。她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她懷裏的貓都睡醒兩次了,才聽到書房大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哥哥!”揉了揉眼睛看過去,房內出來約莫五六人,其中一人竟然是顧淩霄。

莺莺放下貓朝顧淩霄跑去,一把抱住自家哥哥的手臂。顧淩霄摸了摸莺莺的頭,示意她放低聲音:“殿下一夜未睡,一會兒你懂事些勸殿下快些去休息,不要太過勞累。”

莺莺愣了下,“三哥哥至今還沒休息?”

一整夜加一個白天,精神還需高度集中謀劃朝堂大事,怕是鐵打的人也要撐不住吧。

顧淩霄昨晚也被武成帝召去了禦書房,這會兒也是身心疲憊。裘郁只參加了白日的議事,如今出來時已經病恹恹臉色慘白,他身旁的侍從擔憂攙扶着他,裘郁看到莺莺後臉色難看,咳嗽着甩開侍從的手道:“本官可以自己走。”

莺莺沒能同顧淩霄說上幾句話,他們一行人是結伴離開的。

等他們都走後,左竹看了眼書房內提醒道:“娘娘,殿下已經忙完了。”

意思是她現在可以進去了。

莺莺‘哦’了聲,垂頭站在原地踢開路邊的石子,并沒進去的意思。深知這位太子妃娘娘對主子的重要性,所以右揚見莺莺猶猶豫豫着要走,當即進屋去見了欽容。

“娘娘,殿下喚您進去。”右揚及時喊住要走的莺莺。

莺莺原本還想先去小廚房給欽容準備些吃食,見狀也只能打消主意,鼓起勇氣推開書房的大門。

已到申時,書房內陽光大好。

莺莺進去時,欽容正靠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敞開的窗戶陽光傾瀉而入,灑在欽容的半邊側臉,他單手撐着額頭認真看着桌上的棋盤,上面密密麻麻豎立着黑紅兩色木人,其中紅色的那方已經有黑棋入侵,還有幾枚紅棋人橫倒在桌上。

“三哥哥。”莺莺靠近,發現桌上還鋪着一張西北地圖,上面做着密密麻麻的标注,一側還堆積着許多書籍。

習慣了幹淨整潔的欽容,這還是莺莺第一次見欽容的書桌這般亂。見到莺莺,欽容回神按了按額角,他拉着莺莺坐到椅子上,從後面摟着她問:“聽右揚說,你在外面等了我許久。”

莺莺點了下頭,回神抓着欽容的手臂道:“三哥哥,莺莺有事同你說。”

“很重要嗎?”欽容坐直身體,聽莺莺回了句‘很重要’後,他揉了揉莺莺的頭發将人從椅子上拉起,“好,那我們回寝宮說。”

然後,在莺莺随欽容回寝房後,欽容開始脫衣服。

“三、三哥哥?”莺莺有些懵。

欽容這會兒是真有些累了,最勞累的并不是身體,而是精神。換上松垮的寝衣,欽容坐到榻邊對莺莺招了招手,“過來。”

莺莺沒往前還後退了一步,她将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欽容點了點頭溫和道:“三哥哥記得,莺莺來榻上同三哥哥說。”

莺莺覺得怪怪的,但見欽容是真的疲憊,也只能陪他躺在榻上。這樣也好,說不定一會兒她撒個嬌服個軟,欽容也就不追究了。

這樣想着,莺莺上榻滾入欽容的懷抱。她先是輕輕喊了聲三哥哥,接着很懂事的幫欽容按揉額角,她一邊按一邊思考着開口:“其實莺莺想說的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事,細致追究起來,也不過是場誤會。”

欽容聞言阖上眼睫應了聲,莺莺見他在聽,又繼續鋪墊道:“三哥哥也是知道的,莺莺執拗又胡鬧,有時候脾氣上來了什麽荒唐事都做的出來。”

“所以呢,當初陛下賜婚那會兒莺莺心裏有氣,我不想因為鳳命之事嫁給你,就、就想了個荒唐法子擺脫婚事。”

“三哥哥知道是什麽法子嗎?”

“三哥哥?”

莺莺為了能讓欽容心平氣和聽自己說話,特意放軟壓低了聲音,可她沒想過自己這聲音竟然助欽容睡着了。莺莺話都說到這裏了又忽然止住,心裏那叫一個難受,只能呆愣愣望着欽容的臉。

……算了。

就好像是老天在捉弄她,莺莺每次想坦白時都不是時候,見欽容這般疲憊,莺莺也沒忍心打擾。她窩在他懷中胡亂想着該如何解決金滿堂一事,耳邊是欽容清淺的呼吸,莺莺窩在他懷中險些也跟着睡了過去。

“有了。”忽然間,莺莺想到一個好法子。

她擡頭又看了眼欽容,見他睡得依舊很沉,就小心翼翼從他懷中爬出來,推開門去了曉黛房間。

“快快,曉黛你快去準備紙筆。”見到曉黛,莺莺連忙催促着。

她想,既然她每次都找不到機會同欽容解釋金滿堂一事,那不如就給他寫封信,他看過後自然就什麽都明白了。而且寫信給他,剛好也能抵消莺莺面對他時的壓力,經過思考寫下的詞句也能更準确表達她的意思。

“曉黛,你來幫我寫。”莺莺的字實在太醜了,她怕欽容看不懂她的字。

莺莺念一句,曉黛在紙上寫一句,最關鍵的幾句解釋曉黛還同莺莺一同商讨如何去描述,就這樣一封解釋信二人寫了快一個時辰,滿滿四頁紙。

“好了。”曉黛吹幹紙上的墨跡,晃了晃酸疼的手腕。

莺莺點燃熏香,将那四頁紙熏染過後才裝入信封,接着她又覺得四這個字不太吉利,為了表達自己的誠心,又親手拿了張白紙畫愛心,歪歪扭扭在下方寫上:【吾愛三哥哥。】

“娘娘快回去吧,趁着殿下未醒,您趕緊将這封信放在榻上。”

莺莺點了點頭,推門出去才發現天色已暗,捂着信跑回寝房,莺莺忐忑不安想着欽容看完信的模樣。

輕輕推開寝宮的大門,房中悄無聲息一片昏暗,還保持着她離開的模樣。內室中,欽容還在睡着,他側卧而眠只露出半張面容,黑暗中模糊不明。

莺莺沒敢點燈,她屏住呼吸蹲在榻旁,思考了片刻将那封信放在枕邊。想了想,莺莺生怕欽容看不到那封信,又輕擡他的胳膊把那封信壓在了他的掌下。

若是,一會兒他翻身擡手了呢?

這封信對莺莺而言實在太重要了,她馬虎不得,所以在調換了幾個位置後,莺莺最後拉開了欽容的衣襟,将那封信塞入了他的懷中。

“殿下……”莺莺正幫欽容整理着衣襟,門外右揚忽然敲了一下房門。

莺莺的手一抖,擡眸剛好看到欽容睜開眼睛,目光相對,莺莺趕緊從欽容身上爬起來,門外右揚又喚了兩聲,在得到回應後說道:“殿下,大理寺裘大人求見。”

……是裘郁來了。

莺莺的心提了起來,隐約猜到了是何事。

欽容撐着手臂從榻上坐起,他白衫敞着墨發披垂在身後,啞聲道:“讓他先去書房,孤馬上過去。”

“是。”

等右揚走後,欽容擡手去按額角,閉眸調息間他感覺有什麽東西自懷中掉落,低眸一看,只見地面橫躺着一封信件。

“三哥哥!”莺莺沒想到那信會從欽容懷中掉落,慌張去撿時慢了欽容一步,眼看着那封信被他兩指夾起,把玩在手中。

信件上【三哥哥親啓】五字是莺莺親手寫的,房中昏暗,欽容好一會兒才看清上面的字,他擡眸看向莺莺笑着問:“你寫的?”

這世上喚他三哥哥的,也就只有莺莺一人了。

“怎會想起給三哥哥寫信?”欽容将那封信前後翻轉看了番,見莺莺面色發紅不太自然,很貼心沒當着她的面把信件拆開。

“我先去趟書房。”将那封信又收入懷中,欽容拿起一旁的衣服穿好。

莺莺磨磨蹭蹭上前去幫他整理衣服,她想說些什麽又不知怎麽開口,最後只是勾着欽容的脖子親了一口,小聲道:“三哥哥一定要答應莺莺,看完那封信再回寝宮。”

欽容手上的動作一停,捏起莺莺的下巴認認真真看了看她,片刻後他勾唇應道:“好。”

“三哥哥一定看完信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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