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囚六十七天
“……”
莺莺有心, 她當然有心。
只不過她有了心後把自己的心分給了很多人, 唯獨沒有給過欽容。
莺莺沒聽懂欽容的話外意, 在被欽容抱回房後,還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明明有規律跳動着, 欽容根本就是在吓她。
又過了一日,欽容仍舊不肯放莺莺出寝宮,莺莺經過這兩日情緒已經平複下來,她趴在窗口對欽容道:“姑母不是傻子, 三哥哥盡管鎖着我,咱們就看看你還能鎖我幾日。”
與前世不同, 這一世的莺莺有姑母有哥哥, 而欽容還不是一手遮天的年輕帝王, 身為太子的他沒能力一直鎖着莺莺不放。
這般想着, 莺莺心情好了不少, 她想皇城口中那位溫雅的太子欽容也該露出真面目了, 莺莺剛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讓姑母她們好好看看真實的欽容。
入秋的風捎帶涼意,吹起莺莺頰邊的幾縷碎發。她圈抱着兩只小貓垂着腦袋, 輕哼幾聲軟軟同它們說着話:“小寶, 你覺得三哥哥還能關我幾日呢?”
“阿貝你別光顧着睡覺,怎的你這幾日又黑了, 你再閉眼姐姐都分不清哪個是你的頭哪個是你的屁.股了。”
被關的這幾日, 欽容不準曉黛過來, 翠兒那群宮婢也不敢同莺莺說話。莺莺不願同欽容交談就只能對着兩只貓兒自言自語,她伸手戳了戳阿貝黝黑的皮毛,阿貝脾氣很好的睜開漂亮的碧眸,溫順輕蹭莺莺的手指。
反觀被抱着百般掙紮的白貓小寶,阿貝親昵的姿态讓莺莺手指蜷縮,不由就放軟了态度。
“你好黑……”莺莺小說嘟囔了一句。
無論再怎麽改變,莺莺的顏控還是很難戒掉。比起溫軟的黑貓,莺莺更喜歡漂亮的白貓,如今仔細瞧着黑貓她竟覺得阿貝像極了欽容。
同樣看似溫柔,內裏卻是個黑的。
“阿貝……”莺莺不由将黑貓舉了起來。
陽光下,阿貝身上的皮毛黑的發亮,如同上好的綢緞。莺莺聽到背後靠近的腳步聲,她存心說給欽容道:“阿貝你這麽黑,那你覺得你和三哥哥誰更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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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容自然聽到莺莺的小聲嘟囔,拎起屏風上的外袍慢悠悠穿好,他将一旁的披衣罩在莺莺身上,無視她的話道:“今晚三哥哥有事不能回來,你自己乖乖早些休息。”
他今晚不回來了?
莺莺眸色有了變化,就連坐姿都端正了。欽容自然看出她的變化,俯首朝她壓近,他捏起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瓣,懲罰性的吻将她纏的密密實實。
莺莺受不住他的突然‘襲擊’,嗚咽了兩聲撒手放了阿貝,兩只小貓似察覺到危險直接從莺莺身上跳下,末了不知哪只貓兒還用爪子狠踩了她一腳。
“疼……”莺莺被欽容圈在懷中抵在了窗臺上,沒說清楚是被貓兒踩的疼,還是被欽容親疼了,最後只抓着欽容的衣襟說出這一個字。
欽容安撫般捏了捏她的後頸,又親了幾下,他氣息不穩附在她耳畔低語:“三哥哥不在,莺莺最好乖一些。”
若是再做了什麽惹惱他的事,他只會讓她更疼。
門外右揚已經過來催了,欽容捧着莺莺的臉頰又啄了一口,理好被莺莺抓皺的衣襟離開。
莺莺被欽容親的眼淚汪汪,她皮膚本就白,如今因為水潤潤的紅唇顯得更白了。等到欽容離開,她鼓着小臉抓起阿貝,仗着它的好脾氣把它一通亂揉,最後用下巴蹭着它的腦袋道:“你比三哥哥白多了。”
莺莺兩輩子見了無數漂亮哥哥,就沒見到比欽容再黑心的人,連小黑貓都比不過他黑。
“……”
有了這次的教訓,莺莺真的學乖了。
系統無故消失,曉黛被欽容的人看管着根本就靠近不了寝宮,如今莺莺腳腕上還圈着鎖鏈行動不便,想要硬闖出東宮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到底該怎麽辦呢?
莺莺輕輕撫摸着懷中的小貓,趁着欽容不在,她明白自己最好快些把消息傳遞給姑母。
事到如今也只有姑母能将她從這裏救出去了,只是她現在接觸不到曉黛,又該找哪個宮婢幫忙呢?直到此刻,莺莺才意識到自己被欽容圈的太被動了,身處在東宮,她竟從未想過培養自己的心腹。
當過一世皇後,竟還沒學聰明。
莺莺抿唇沉思,知道自己此刻就算想通了也來不及了,而且她想起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算姑母能把她從東宮救出去又怎麽樣呢?
欽容是太子,也是她名義上的夫君。無論她如何逃避和搬救兵都不是最好的法子,只要她還挂着太子妃這個身份,就永遠擺脫不了欽容,所以靠人不如靠己她還是要選擇自救,而她自救的關鍵點就在于欽容。
只有‘解決’了欽容,她才是安全的。
暖暖的日光曬得莺莺身體舒展,手上有一下沒一下撫着腿上的阿貝。她想的認真,并沒察覺到窗臺上有暗影晃動,直到那暗影将她完全籠罩,她才隐約看出是個人影。
……有人站在了她的背後。
“喵嗚。”懷中的貓兒不安叫了幾聲,莺莺并不認為有人能悄無聲息潛入東宮,只當是欽容不放心她回來查探。
回頭間,陽光反射出冷光刺痛了莺莺的眼睛,她下意識閉眼,與此同時一柄劍迅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耳邊有低低的笑聲傳來,男人愉悅打着招呼:“娘娘,咱們好久不見。”
莺莺睜開眼睛,只見面前的男人戴了半張黑色面具,正是逃出石牢的沉雪。
“……”
北域國的太子妃無故失蹤了。
得知這一情況的太子欽容抛下要事趕回東宮,當天就命禁衛軍封鎖了皇宮。
莺莺不知沉雪是如何闖入戒備森嚴的東宮的,更不知沉雪将她打暈後,又是如何将她從皇宮裏扛出來的。等她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不知名的客棧中,沉雪負手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街景,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你總算醒了。”
莺莺後頸被沉雪打的生疼,她揉着脖子坐起身子,迷茫看着四周問:“這裏是哪兒?”
沉雪臉上的面具只能遮住上半張面容,他彎着唇笑道:“恭喜娘娘,您現在已經逃出皇宮了。”
“什麽?”莺莺懵了瞬,“你說我現在在宮外?”
“是哦。”沉雪沒工夫同莺莺多說,他的目光緊緊盯着窗外,不知在看什麽。
莺莺跳下床走到他的身邊,只見窗外兵荒馬亂,禁軍騎着馬穿行中百姓退散。有不少穿着鐵甲的士兵正在四處抓尋女子,不遠處有人高聲命令:“去挨家挨戶的搜查,抓不到刺客所有人提頭來見!”
“他們是在找你。”見莺莺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麽,沉雪好心解釋了一句。
語速微頓,他看着莺莺歪了歪頭,又重新補充了一句:“應該是在找我們。”
太子妃失蹤不是小事,沉雪料到了欽容會馬上采取行動,但沒想到武成帝會如此重視莺莺。如今外面頂的還是抓朝廷欽犯的借口,沒人敢直接道出失蹤的人是太子妃。
“你為什麽要把我劫出宮?”莺莺看着樓下的陣仗心下不安,雖然她很想出宮,但眼下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莺莺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欽容誤會是她私逃出宮了。
剛好有禁衛軍擡頭張望,沉雪反應極快的把莺莺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迅速拉窗鎖緊,外面的嘈雜也随之消失。
“什麽叫把你劫出宮,本尊可是聽說你被欽容太子鎖了起來,特意趕過來救你的。”
莺莺才不信他的鬼話,她推開沉雪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忘記腳腕上還圈着鎖鏈,一時沒站穩絆了一腳坐到地上。
“你可真笨。”沉雪嫌棄看了她一看,走回榻邊翻了翻包袱,将一件披風丢到了她身上。
“咱們要馬上離開這裏,他們要搜過來了。”
莺莺坐着不動,皺着眉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自然是出皇城。”
“出皇城做什麽?”
莺莺緊緊盯着沉雪道:“我花錢雇你連累你險些丢了性命,救你出來咱們就算恩怨兩清。沉雪你別把我當傻子耍,我可不信一個江湖殺手會無理由将太子妃帶出皇城,咱們之間可不存在什麽大恩情。”
“怎麽就沒恩情了?”沉
雪眯了眯眼睛,沒什麽誠意道:“不管你出于何目的救了本尊,但既然救了就是恩情,本尊再救你一次就是還恩。”
莺莺眨了眨眼睛,好奇道:“那你怎知我想逃出皇城呢?”
“你若真想報恩,就把我再丢回皇宮吧,不然被三哥哥抓到咱倆誰都逃不了。”
沉雪呵了一聲,又走回窗邊開了條小縫,他掃了眼外面的情況問莺莺:“你到底走不走?”
莺莺回:“不走。”
如今她哥哥和姑母都還在皇城,她被劫出宮身上也沒帶情人喃的解藥,真跟着沉雪走了任務完不成是小事,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當真不走?”沉雪語調拖長,語氣明顯冷了。
莺莺就知道這男人不安好心,當即就要爬起來往外跑。沉雪速度極快出現在她的身後,他用胳膊勒住莺莺的脖子,低眸看着她笑道:“不好意思啊,本尊不是在同你商量。”
“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跟着本尊走。”
“……”
沉雪不知給莺莺喂了什麽藥,莺莺很快就四肢無力,失了聲音。
莺莺沒當太子妃前整日在這皇城浪蕩,她這張臉太招搖認識的人也多,沉雪在帶着她出客棧前盯着她的臉看了許久,笑着威脅她:“你若再不老實,本尊就直接刮花你的臉。”
莺莺不敢掙紮了,她悄悄将桌子上的一塊點心藏入袖中,老老實實坐在榻上不動。
沉雪滿意後,從懷中掏出大大小小的盒子放到桌子上,還拿出一張人.皮.面具。他本想給莺莺易容,奈何禁衛軍搜查的太快,房門很快被人敲響提醒:“尊主,他們要上來了,您快随屬下從暗道離開。”
沉雪臉色不太好看,匆匆将所有的東西收拾好,他抿唇又看了幾眼莺莺。
“唔唔唔……”莺莺見他手中拿着一柄小刀,吓得趕緊往旁邊縮,沉雪一把将人拉過,拿着匕首在莺莺臉上比劃了兩下,他啧了聲放棄:“算了。”
“真刮花了反倒引人注意了。”
随手将小盒子中的藥膏抹在莺莺臉上,沉雪摘了她頭上的發飾使勁揉亂她的頭發。眼下也來不及換衣服了,好在莺莺骨架小,沉雪将她按倒輕輕松松就給她穿上了寬大破舊的袍子,莺莺心裏暗暗松氣,險些以為自己藏在袖中的糕點被發現。
莺莺口不能言,沒多少力氣的她幾乎是被沉雪拖抱出去的。
外面的情況遠比莺莺從窗外看到的嚴重,街道到處都是禦林軍,沉雪将莺莺丢到小馬車上,沒行幾步就聽到有人喊:“太子有令,封鎖所有城門!”
“尊主,咱們好像出不去了。”喬裝成車夫的男人在街道上拐了幾個彎,眼看着又一扇城門被封。
沉雪緊皺着眉頭,摘了面具的他換了張蠟黃的面容,他看了眼莺莺諷刺道:“你那位太子哥哥可真寶貝你。”
他已經留好了充足的時間逃出皇城,但沒想到欽容遠比他想象中的快。掀開車簾下馬車時,他涼涼道:“你最好祈禱你的太子哥哥能留給你一條退路,不然本尊就提前送你們去地獄。”
如今所有的城門被封,眼下馬車停在這街道上最不安全。沉雪下馬車查看了番情況,在這種時候他表現的極為冷靜,思索片刻指路:“往城南走。”
幾人正要前行,不遠處鐵騎踏來,為首的男人面容俊美桃花眼泛着冷意,他淡聲詢問路過的禁衛軍:“可有發現?”
莺莺趁着沉雪不在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擡起手臂,吃力掀開馬車的車簾,莺莺在看到不遠處的男人時有些激動。
“哥哥……”莺莺盯着男人,想出聲卻發現自己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焦急想要敲馬車吸引顧淩霄的注意力,結果她力氣太小不僅沒讓顧淩霄聽到,反而還讓沉雪察覺到異常。
“你在幹什麽!”在沉雪掀簾進來的時候,莺莺使出全身的力氣将藏在袖中的糕點擲出去,她雖然沒扔出多遠,但這一番動作總算引來顧淩霄側目。
“唔唔!”
莺莺身體緊繃,頭發亂糟糟小臉也黑乎乎的,就只剩下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盯着顧淩霄。
“莺莺!”到底是親生哥哥,顧淩霄通過那雙眼睛認出了莺莺。
“不好他們發現我們了!”
黑衣車夫迅速上了馬車,“尊主快上來,其餘人攔住他們。”
話音落下,四周聚齊起數十名黑衣刺客。等沉雪上了馬車,車夫拽起缰繩就朝城南奔去,莺莺在馬車裏被晃得東倒西歪,一頭紮到沉雪懷中。
不知何處飄來淺淺的甜香,沉雪拽起莺莺的頭發冷戾開口:“本尊還真是小瞧你了。”
不等莺莺看清他的面容,伴随着後頸傳來的疼痛,莺莺眼前一黑又被沉雪劈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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