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囚六十九天

“……”

莺莺被迫逃宮的第二天, 被沉雪帶到了一個破舊的小木屋中。

木屋裏應有盡有,他們到時屋內還守着幾名黑衣人, 一見到沉雪就齊聲喊了‘尊主’,為首的魁梧男人憤憤道:“北域的太子正四處追殺咱們赤風樓的兄弟,尊主, 剛剛護法傳來消息, 咱們赤風樓被朝廷的人燒了!”

“哦?”沉雪聽後波瀾不驚, 甚至還有心情側眸看一眼莺莺,好似早就料到了欽容的手段。

“外面還傳來什麽消息?”沉雪平靜問道。

魁梧男人神情微僵,他将手往後藏了藏,“護法還說……有神秘人賞千兩黃金買尊主您的人頭,若是赤風樓的人先下手,還可免除一死。”

哪有什麽神秘人,魁梧男人話中的漏洞太多,就連莺莺都聽出來他口中的神秘人指的是欽容。

沉雪自然也知魁梧男人話中的蹊跷, 他點頭嗤笑:“好手段啊, 這北域太子是要你們反我。”

不止是反他, 欽容這籌碼一出只會讓赤風樓大亂,根本就不需要朝廷出手赤風樓就會先毀于內鬥。

要知道, 赤風樓中都是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沉雪能成為他們的尊主全靠武力鎮壓, 就算他本事再大, 也無法讓所有樓人都效忠于他, 更何況他掌管的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目前可有人反?”

男人頓了下回:“并未。”

沉雪笑意淺淡, 摩擦着腰間的劍柄道:“那看來,本尊這尊主當得還算可以。”

莺莺悄悄往一側挪了挪,她距離沉雪最近,很明顯察覺到這男人的情緒遠不如語氣那般淡定。

莺莺該屬最不會察言觀色的那類人了,如今就連她都察覺出沉雪的不對勁兒,幾名赤風樓人更是如此。

魁梧男人站的最為靠前,他與身側的男人對視一眼暗暗将手背到了身後,衆人一時誰也沒說話,還是沉雪先開口道:“都進去吧,本尊奔波了幾日也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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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剛往前邁了一步,魁梧男人忽然從身後抽出兵器朝沉雪攻去,緊跟着他身側的人也追了上去。

莺莺早早就看出異樣,她站着原地未動等的就是他們的內亂,想也不想就要溜走,然而不等莺莺跑兩步就被飛過來的男人擋住去路。男人撞在地上吐了一大灘血,不可置信看着前方,‘你’了半天都沒說出句完整的話,就瞪着眼睛暈死過去。

眼前這人正是剛才的魁梧男人,就只是這眨眼的片刻,就連另一名黑衣男人也被其他樓人降服。

“重來一次,依舊沒什麽長進。”沉雪右手執着劍面容不明,低低這麽呢喃了句。

莺莺沒想到沉雪出手會這麽快,僵在原地沒敢再跑。

沉雪的劍還沒收回,粘稠的血液順着劍身滴落在地上,浸染了一小塊泥土。莺莺前世也不是沒殺過人,她自己殺人時沒什麽感覺,如今見沉雪殺人卻吓得腿軟。

手腕微動,莺莺看到沉雪擡眸看向了她,他用劍尖指着她問:“你要去哪兒?”

莺莺逃跑被抓了現行,她盯着那染血的劍尖縮了縮脖子,極為惜命的服軟:“我……沒想去哪兒啊,我想去幫你搬救兵來着。”

沉雪信她就有鬼了,他擦了擦劍收回劍鞘,也沒同莺莺計較:“還不快滾回來。”

等到莺莺靠近,他警告了句:“下次再跑本尊打斷你的腿。”

“……”

沉雪雖然抓了她,但并未傷害她的意思。莺莺被關入小木屋後無所事事,于是就有了思考的時間。

這小木屋中東西實在太全了,要吃的有新鮮食物,要穿的還有各類衣服選擇,莺莺在這裏住了一日後,不得不懷疑沉雪是早有預謀。

這人到底是為什麽抓她?為什麽看起來為這計劃他好似準備了很久,那之前他同她在石牢中的所言又有幾分真假?

莺莺這麽想着也就真問出來了,當時沉雪正坐在桌邊寫信,聽到莺莺的問題挑了挑眉,“為什麽抓你?”

“你覺得還能為什麽,自然是為了你的太子哥哥。”

“為了我三哥哥?”莺莺不解,前世她荒唐看過不少亂七八糟的書,并不認為他們二人之間有仇的莺莺,看着沉雪的目光有些變了。

沉雪壓根就沒想同她說實話,他将寫好的信紙吹了吹,準備往信封中塞。

莺莺這幾天被迫‘逃命’吃不好睡不好,她從早上開始就覺得不太舒服,這會兒想事情時揉了揉鼻子,沒想到一揉感覺手背上黏糊糊的,低頭就發現自己流了鼻血。

“快給我帕子……”莺莺懵了,慌慌張張開始止鼻血。

沉雪根本就不搭理她,直到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擡頭朝莺莺看去。見莺莺糊了滿臉的血可憐巴巴,他好心丢給她一塊帕子止血,末了見莺莺笨手笨腳蹭了一身,索性上前點了她幾處穴位。

“觀察了你許久,本尊是真不知那欽容太子看上了你什麽。”

今日的沉雪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他蹲在莺莺面前托腮望着她,伸出兩指擡起莺莺的下巴。細細端詳片刻,他似自言自語道:“你怎麽就能讓他那般瘋狂呢。”

莺莺覺得沉雪不太正常,伸手去推他的手,結果在他手背蹭上了幾滴血。

沉雪面色一變似要發怒,但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恢複了平靜。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信,他捏着莺莺染血的手在信紙上按了兩下,接着他返回桌前又添了幾筆,吹幹墨跡後封了信封。

“這次算便宜你了。”執筆在信封上寫了幾個字,沉雪悠悠道。要不是莺莺這鼻血流的及時,他不介意在她身上割道傷口。

莺莺剛剛隐約在信紙上看到欽容的名字,她鼻血止住後問:“你這是寫給誰的信?”

“自然是寫給你的太子哥哥。”

沉雪站起身準備出去,彎着唇角心情很好道:“相信很快你就能和你的太子哥哥見面了。”

這封信的确是沉雪寫給欽容的,裏面标明了他們所在的位置,還特意注明了信紙上的血跡來自于莺莺。沉雪熟知欽容最癫狂的模樣,所以他很期待欽容看到這封信時會是何種狀态。

沉雪終是沒想到,自己走的穩穩當當的棋局,竟因莺莺的那兩滴鼻血毀去大半。

本以為那兩滴血會讓欽容心神大亂乖乖獨自前來,但他沒想到欽容敢不顧莺莺的安全帶人過來,到底是他不在意她?還是欽容料定了他不會動顧莺莺?

“保護尊主!”

“阿達護送尊主撤離,我等攔住他們!”

變故就是在沉雪外出歸來之後,大概一個時辰左右,木屋中燭火忽閃,緊接着就湧出來大批暗衛。

“三哥哥!”莺莺一眼就看出這些是欽容的人,她往外一看,剛好看到欽容領着人包圍了木屋。

不等莺莺往門外跑,沉雪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刀劍無眼,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在這種時候沉雪都沒忘了她,硬是架着她沖出了木屋。

可能是情況過于緊急,這次沉雪并未來得及打暈莺莺。莺莺想掙紮但被沉雪的劍抵住了脖子,他們一行人沖出木屋,原本護在沉雪身邊的大概六七人,等行至一半只剩了一個,最後還為了護沉雪沖向了暗衛。

“尊主……快走。”莺莺聽到那人嘶吼着留下這麽一句。

她腳上有鎖鏈行動不變,所以沉雪索性将她打橫抱起。莺莺眼睜睜看着那人被暗衛幾劍穿身,臨死前還不忘大張着手臂阻攔暗衛,而沉雪從頭到尾一聲未吭,他甚至都不曾回頭看那人一眼,冷漠決絕的态度讓莺莺從心底裏發寒。

“怕了?”等入了山林,沉雪甩開暗衛的追擊,才把莺莺丢在地上。

莺莺吃痛往後縮了縮,她沒站起來反而還抱膝往樹上靠了靠,小臉微微發白,她眼眶微紅看着沉雪控訴:“你比我還不是人!”

想起剛才那一幕,莺莺就好似看到前世曉黛護她逃宮的場景,看着沉雪她就能想象出自己當時冷漠無情的樣子,這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見莺莺臉色不好似受了驚吓,沉雪居高臨下嘲諷道;“現在才知道怕我,娘娘不覺得太晚了嗎?”

莺莺不是怕他,是憶起了前世的自己。她是問自己也是在問沉雪:“那個人是為你而死的,你當真不會後悔嗎?”

至少莺莺是後悔了,不管前世還是今世她都悔了,只不過前世她尚不知人之感情複雜,總會把想念曉黛的心痛當成生病。

沉雪默了瞬,忽然答道:“他叫阿達。”

“剛剛護我而死的人叫阿達,趕馬車引走你哥哥的人叫石順,他們都是我最忠心的屬下。”

“既然你也知他們忠心,為何要如此對他們?”這就是莺莺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也是莺莺覺得他比自己更不像人的地方。

沉雪嗤了聲也靠樹坐下,“不然呢?你想讓我怎麽對待他們?”

“難道要我不抛棄他們堅持同他們同生共死?我要是陪他們死了,那才是讓他們白死。”

“怎麽就白死了!當初你若是不抓我他們又怎麽會死?!”那群人只是沉雪養的殺手,說起來莺莺都沒同他們說過幾句話,她疼的是他們的命,只有失去過和切身體會過痛苦的人,才知人命的寶貴。

沉雪沒再理會莺莺,他也受傷了,為了把莺莺帶出來,他手臂和後背都受了傷。若不是那群暗衛怕傷到莺莺,恐怕他都不能活着走出那間木屋。

簡單為自己包紮了一下,沉雪就閉着眼休息。如今他還挾持着莺莺,欽容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他現在最需要保持體力,還要有着足夠的清醒。

已經入夜,山林中不時傳來動物的叫聲。莺莺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中,她見沉雪不說話就自言自語:“直到此刻,我都不知你為何抓着我不放。”

“沉雪,你還數得清這一路上有多少人為了護你而喪命嗎?”

莺莺本沒指望沉雪會理她,但沉雪确确實實回複她了,他說:“記不清了。”

臉上的銀質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沉雪睜開眼睛看着對面的莺莺,忽然問她:“你覺得他們很無辜嗎?”

“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我的真的,難道我就不無辜?”

不知是不是受傷的緣故,沉雪聲音微微發啞,他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過就是想回家。”

“那你就回家呀。”

莺莺不解,“你回家為什麽要抓着我不放?”

想起這幾日沉雪奇奇怪怪的話,莺莺結合話本子有了猜測:“你綁着我不放,難不成是爹爹失散多年的親兒子,我另一位親哥哥?”

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情緒被莺莺逼退,沉雪噎了下反駁:“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本尊才不沒你這種蠢笨的妹妹。”

“我綁着你不放,不過是為了你的太子哥哥。”

莺莺啊了一聲,原本她還當沉雪這人變.态,愛慕上北域國貌美的太子殿下,目前看來并不是這個走向。既然他說他想回家,莺莺自然就想到了一個答案:“原來你是北域國失散多年的皇子。”

這是莺莺目前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了,然而仍舊被沉雪駁回了。

“你到底是為什麽揪着我三哥哥不放?”

沉雪沒再說話,恢複體力的他從地上站起,拉起莺莺想要重新上路。莺莺剛才說了那麽多并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其實最大的目的是為了降低沉雪的防備。

當沉雪右臂伸過來時,莺莺出手朝他推去,沉雪一時不察險些被她傷到。堪堪避開莺莺的掌風去抓莺莺的手,莺莺故意往沉雪受傷的位置攻,結果還是被沉雪幾招制服。

“怎麽,你這是覺得你太子哥哥尋過來了,所以就硬氣了?”

沉雪快速往莺莺口中喂了一枚藥丸,諷刺道:“本尊就算是再傷重十倍百倍,也能将你攥在手中。”

莺莺的确是想趁着沉雪受傷逃跑,但到底是低估了這位赤風樓樓主的實力。

“既然你這麽自信我跑不掉,那你幹嘛要喂我吃散功丸?”莺莺很快就沒了力氣,知道沉雪如今不敢殺她,她膽子也就大了,“一口一個我家太子哥哥,我看你真是酸的冒泡了。”

“我想我知道你為什麽要拿我來威脅三哥哥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你就是嫉妒他長得比你好性子比你好,有權有勢還比你讨姑娘喜歡,所以你見不得他好想置他于死地!”

“是麽?”沉雪成功被莺莺激怒了。

他按着莺莺的肩膀将她猛力按到樹上,低眸盯着她冷冷道:“你當真覺得你的太子哥哥這般好?”

他很快想到什麽涼笑道;“也對,你們二人都是黑心腸,這般絕配自然覺得對方最好。”

“也不妨告訴你我同他有什麽仇,顧莺莺,你可聽好了——”

沉雪擡起莺莺的下巴,一字一句緩慢吐出:“你的太子哥哥殺過我,我同他之間有血海之仇,這次我是來尋仇的。”

面具中的眼睛覆在陰影下,沉雪盯着莺莺澄明的眼睛忽然伸手碰了碰,莫名又說了句:“瞧瞧你現在無辜仁慈的樣子,真該讓你看看什麽是血海地獄。”

不知那時你還敢不敢抱住欽容,喚一聲三哥哥。

“……”

莺莺覺得沉雪瘋了,或者說他一直是個隐藏的瘋子。

直到此刻,莺莺才知沉雪在石牢裏騙了她,那日在金滿堂他的确是想殺欽容,只不過莺莺墜窗的速度太快,讓他沒能得手。

莺莺本以為自己在兆時身上已經看到太多人性的複雜與悲涼,沒想到又在沉雪身上體會到人性中更多的陰謀與黑暗。見莺莺一時接受不了似晃了神,沉雪笑着問了句:“怕了?”

他說:“我也怕,你不知我的苦,根本體會不到我有多怕。”

莺莺不敢再同他說話,好怕這人忽然發瘋不管不顧。

沉雪看起來很熟悉這片山林,在暗衛逼近的追蹤下,他還能熟練找到山林中的路。然而最後他卻把莺莺帶到了一處斷崖,他指着某處地方感嘆:“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當初墜入地獄的地方。”

思緒恍惚中,欽容領着暗衛很快包圍了這處斷崖,沉雪摟住莺莺拿劍抵住她的脖子,十分鎮定道:“讓你的人退離這裏。”

不等欽容發話,沉雪就用力将劍往莺莺皮膚上壓,一條血痕順着莺莺的脖子蜿蜒而下,莺莺忍不住悶疼。

沉雪竟真下了狠手。

“都退下。”欽容目光沉沉落在莺莺的脖子上,讓全部的人都退了出去。

幾日不見,欽容氣質越發內斂壓迫感卻也随之釋放,就好似一口深不見底的寒潭,平靜的外表下沒人知道水下醞釀着怎樣的風暴。沉雪看着欽容仰了仰脖子,笑了聲道:“說好了讓你一人來,你卻帶這麽多人來,當真不在意你小寶貝的命了?”

欽容的目光久久落在莺莺臉上不放,見她平安無事才擡眸望向沉雪,“放開她,你要的孤都可以給你。”

“那若是我要的是你的命呢?”

莺莺被沉雪挾持着也在望着欽容,在欽容身邊安逸了兩世,這還是她第一次與欽容對立面對這種生死局。

幾日不見,欽容穿着錦白玉袍似乎清瘦了不少,下巴瘦削面色略顯憔悴,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沉雪的要求:“你放了她,孤的命随你來拿。”

“這麽大方?”身後沉雪靠莺莺極近,莺莺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動。

他愉悅笑着道:“畢竟是北域國尊貴的太子殿下,您之前對付我的手段我可都還記着呢。”

“為了表達誠心,太子殿下不如先跪下給我磕幾個頭?”

莺莺怔了下,看着欽容時發現欽容也擡眸看着她,沉雪見欽容立着不動,就下壓手中的劍又往莺莺脖子上逼近,血很快染濕莺莺的衣領,莺莺本就散了力氣這會兒愈加無力,身形晃了晃有些發昏。

“沉雪!”有散功丸壓制着,這會兒莺莺渾身軟綿無力。

重生後還未這般讨厭過一個人,她喊沉雪不應就只能喊欽容:“三哥哥……”

莺莺還記得系統給她說過的話,兩位系統都曾說過她不會意外死亡,一定會活到原主顧莺莺的死亡臨近日。前世她屢屢作死都平安無事,如今距離那個日子還有太長時間,莺莺不擔心自己會死在沉雪手上的。

正要同欽容解釋,欽容唇邊勾起淺淺的笑容,忽然望着莺莺無奈笑了。

“你總是……”似乎要同她說些什麽,欽容嗓音輕緩,長睫垂落終究止住了。

接着他撩了撩衣擺,就當真在莺莺和沉雪面前跪了下來。哪怕是跪着,他面色淡淡仍舊未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凝視着懸崖邊的沉雪道:“你還有什麽要求。”

沉雪似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莺莺背對着他不知他是何神情,但能感受到脖間長劍的抖動。

……這是個好機會。

莺莺暗暗積攢着力氣,趁着沉雪再次同欽容提要求時迅速抓住沉雪受傷的胳膊,于此同時,跪在地上的欽容也十分默契的起身拉住莺莺的手。

嗡——

當莺莺被欽容抱入懷中時,藏匿在林中許久的右揚現身,長劍直指沉雪。

沉雪武功深不可測,剛剛他探查過周圍并未發現第四人的氣息,如今右揚的出現打得他措不及防,他臉色一冷,竟不顧右揚的攻擊徑直朝莺莺抓去。

“莺莺!”

後來的情況實在太亂了,莺莺也不知究竟怎麽回事,她只感覺腳腕上的腳铐沉重讓她挪不動腳,被人抱着旋轉了好幾圈。

匆忙中,莺莺聽到右揚高喊了聲殿下,莺莺發現不知何時,她與欽容竟退到了懸崖邊緣。

山頂的風很大,吹動着欽容衣擺飄動,白色柔軟的綢緞拍打到她的臉頰上。

深夜的月光清亮,莺莺模模糊糊好像在一片白中看到刺眼的紅。身體不受控制的向下傾斜,莺莺下意識抓緊欽容的衣襟,欽容抱着她轉了個圈,聽到他托着她的後頸低語了句:“別怕。”

呼吸中又現輕輕淺淺的雅香,莺莺聞着這味道莫名安了心。她想告訴欽容自己不怕,只是不等開口就感覺欽容用力抱住了她,接着一股大力将她推出懷抱,莺莺後仰着退到懸崖邊。

“三哥哥!”莺莺被欽容推了回去,眼看着欽容墜下。

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抓,莺莺才抓到欽容的手沉雪就揮劍砍來。

“別——”莺莺執意不肯放,卻是欽容先掙開了她,指腹與指腹擦過莺莺抓了個空,懸崖如同嗜黑暗獸将欽容吞噬進去,莺莺眼睛睜的大大的,天旋地轉間,她的記憶重疊輾轉了兩世,似乎又感受到前世那種無法呼吸的疼痛。

莺莺想也不想就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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