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囚七十二天
自從腳上有了腳铐, 莺莺很抗拒有人盯着她的裙擺看, 更別說是伸手觸碰她的腳,哪怕那個人是欽容。
莺莺背靠在石壁, 雙腿被欽容放在了膝上。因腳腕受了傷, 莺莺下意識想要往回收腿, 欽容按着她不讓她動,又擡手去挽她的褲腿。
“三哥哥……”莺莺又喊了欽容一聲,試圖阻止他。
出于各方面的原因, 她并不想讓欽容看到自己腳腕上的傷, 但欽容還是看到了。莺莺腳腕傷的不重, 只是她皮膚白,所以腳铐摩擦後留下的紅痕明顯。
欽容抿着唇瓣,在看清莺莺被腳铐磨傷的腳腕後,他長睫輕垂亂顫了幾下,将指腹上的藥一點點擦到那破皮滲血的地方。
涼涼的草藥汁鑽入傷口又癢又麻,莺莺這次沒忍住抽了口涼氣,咬着自己的袖子扭動身體,想要掙開欽容。
明明剛剛他幫她處理脖子上的傷時,她沒這麽大反應……
欽容放輕力道托着莺莺的腳, 細致擦着藥膏安撫:“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等上完藥,欽容撕下身上柔軟的布料, 将莺莺的腳腕一圈圈纏繞護好。他暫時還弄不開莺莺腳上的鎖鏈,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疼嗎?”等到欽容幫莺莺包紮好傷口, 見那腳铐又垂到纏着布料的傷口處。
莺莺雙腿落在地上試探着動了動,腳铐滑動間她的傷口再次被擦到,于是皺着小臉實話實話道:“……疼。”
莺莺雖然認清了自己的心意,知曉自己愛上了欽容,但并不代表她會包容欽容所有的事情。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不管欽容對她有多好,她還是不會允許欽容肆意傷害禁.锢她。
手指扣了扣地面,莺莺小聲同欽容埋怨:“這個腳铐真的很影響我走路,沉雪剛抓到我時它礙事極了,還害我好幾次跌倒。”
若不是鎖鏈限制了她的行動,莺莺也不至于在被沉雪劫持後再三顧慮不敢逃跑,最後落得如此局面。
一提起沉雪的名字,欽容眸色有了片刻的變化。他不語又撕下身上的衣服,拎起腳铐将它們一圈圈纏繞包好,莺莺看着欽容一系列舉動,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服問:“三哥哥,你是不是後悔了?”
欽容看着莺莺被裹胖一圈的腳腕,忽然覺得手中的腳铐極為沉重。這種東西,他怎麽就舍得往莺莺腳腕上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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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莺莺拖着這腳铐被人挾持行了數日,欽容心口發悶沒能及時控制力道。等莺莺再次痛呼出聲後,欽容趕緊輕緩放下腳铐,他傾身擁住莺莺将人整個抱入懷中。
“是,三哥哥後悔了。”欽容低啞喃着,緩慢閉上眼睛。
落子無悔,這還是欽容平生第一次有了悔意。
他摟着莺莺将臉埋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道:“所以莺莺還肯原諒我嗎?”
難得能聽到欽容認錯,莺莺靠在欽容懷中抓緊他的衣襟,心在融化變軟的同時但嘴上并不輕易饒人。
“我現在還不想原諒你。”
莺莺澄亮靈動的眼睛洩露她的真實心情,她用手指纏繞起欽容的一縷墨發,學着欽容同樣趴伏在他耳邊說話:“這要看三哥哥的表現哦。”
好似回到前世最肆意的那段時間,莺莺看着欽容如玉的漂亮側臉又加了一句:“三哥哥表現好了,莺莺自然會原諒你。”
就算性子變了到底也是同一個人,在認清對欽容的愛意後,剛剛那麽瞬間,莺莺差點說出也給他戴個腳铐這種話。
想來,溫柔俊美的太子白衣墨發戴着腳铐的模樣,定比她戴着賞心悅目。
欽容不知莺莺的想法,他溫順任由莺莺玩着自己的頭發,枕着她的肩膀側過面容,雙眸看着莺莺,欽容帶着分慵懶意味問:“在莺莺心裏,三哥哥如何做才算表現好?”
這樣柔和的姿态,如此溫雅的嗓音,再配上一張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莺莺被欽容這樣盯着看難免亂了心跳。
欽容到底該如何做,才能讓莺莺原諒他呢?
莺莺眼睫輕緩閉了下,再次睜開她擡手輕摸了下欽容的側臉。
“這樣。”莺莺沒受得住誘.惑,她将手繞在欽容脖後,傾身将自己的唇瓣貼在他的唇瓣上。察覺到自己唇上的涼意,欽容抿唇想要躲開,莺莺追着他不放,甚至還因他閃避的動作懲罰性咬了他一口。
欽容的唇很軟,涼意經過莺莺吸.吮,也終于有了暖意。本不想在這個時候碰莺莺,但架不住莺莺的熱情,欽容直起身體将莺莺撈入懷中,索性壓着她給了她一個深.吻。
這原本就是欽容想做的,當他從木屋看到莺莺平安無事時,就想将她壓入懷中狠狠吻着,吻得她缺氧渾身軟綿,再也沒有逃跑的力氣。
“這樣算滿意嗎?”等莺莺受不住開始推拒他,欽容才緩緩放開莺莺。
莺莺被親的小臉都紅了,她氣息不穩抓皺了欽容的衣襟,将頭抵在他懷中躲了會兒,才悶着聲音開口:“勉勉強強吧。”
莺莺這麽說着耳朵卻紅了。
欽容摸了摸莺莺粉紅的耳垂,低笑聲悅耳勾人,覺得莺莺躲避的模樣像只小兔子,他又湊近用唇瓣蹭了蹭她的耳垂。
墜崖之後,二人雖未提起宮裏之事,但氛圍明顯有了變化。莺莺再也不防備警惕着欽容,一改往裏的抗拒尖銳,時常會往欽容懷中鑽。欽容将她的變化都看在眼裏,也從沒詢問一句。
莺莺以為,聰明如欽容定是通過她的舉動看穿了她的心意,卻不知在她抱着欽容自言自語時,欽容就将她的話聽入了耳中。
欽容如今還不能過多活動,所以二人留在原地沒去找出路。晚上,當莺莺窩在欽容懷中昏昏欲睡時,欽容湊近她耳邊忽然喚了她一聲:
“莺莺,再說一遍你喜歡我。”
莺莺瞌睡蟲跑光了,她睜大眼睛憋了半響沒說出話。自知自己的告白被欽容聽到了,卻不知欽容都聽到了多少。
“我困了……”說起來莺莺曾對數名漂亮公子告白過,如今等認清自己的心意,這話卻忽然說不出口了。
欽容也沒勉強她。
崖下的秋夜寒涼,他摟緊莺莺貼着她的額頭落下輕吻。莺莺閉上眼睛呼吸放緩,即将陷入沉睡時,她聽到欽容低低道了一句:“三哥哥也很喜歡你。”
比你的喜歡還要喜歡。
“……”
這懸崖下荒無人煙雜草叢生,未被人踏過的泥路十分難走。
這麽大一處地方,右揚就算帶再多的人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他們,等欽容有力氣走路了,他四下查看了番,決定帶着莺莺自行尋路。
這崖底下沒有食物,欽容尋了幾株能食用的藥草充饑。那些草味道又苦又澀,含入口中難以下咽,莺莺是餓的不行才硬吞了幾株,後來她去湖邊洗草藥時看到了魚,興奮指給欽容看。
“三哥哥,湖裏有魚!”
欽容休息了一夜後臉色愈加好轉,他站在不遠處思索着一會兒要走的方向,聽到莺莺的聲音道:“莺莺,我們沒有打火石。”
想要吃魚可不只是需要打火石,欽容和莺莺都是在皇城中長大的,也不知這新鮮的活魚該如何處理。
一次墜崖,莺莺發現欽容也不是無所不能,前世極為嫉妒他樣樣出色的莺莺這會兒倒真希望欽容什麽都會,洗幹淨藥草上的泥土,莺莺餓極了來了句:“三哥哥,你覺得生魚好吃嗎?”
不然就抓一條生啃吧,就是不知生魚和藥草哪一個會更難吃。
這想法雖然荒唐,但莺莺不是開玩笑,是真準備抓一條生啃。只是才撩起裙擺,欽容就走到她的身邊把人拉回:“你腳腕有傷,現在不能下水。”
莺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是我真的好餓。”
欽容拿起一株幹淨的草藥喂入她口中,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先忍一忍,咱們往前走走或許能尋些野果。”
不能再坐以待斃,目前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莺莺沒想到這崖下會這麽難走,後來他們又在崖下打轉了兩日,走了不知多少路卻還是沒看到出口。
兩日的行路,莺莺強撐着不做拖累,但步伐卻越來越慢了。
一個跄踉,莺莺因忍受不了腳腕的疼痛跌倒在地上,欽容蹲下身趕緊将她扶了起來,發現她腳腕上的布料滲出血跡,随着他的輕碰微微後縮。
“是我不好。”欽容低低這麽道了句,使勁拽了拽鎖鏈未能将它們拽開。
這腳铐是他命人造的,自然最清楚摘下來有多困難。沒想過他想要用來困住莺莺的東西會成了傷人之物,欽容臉色蒼白,被長睫遮擋住的眼睛晦暗不明。
莺莺看出欽容的自責,相對比欽容身上的傷,她覺得自己這點小傷不算什麽。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趕路,所以莺莺安慰道:“……其實,我也沒那麽疼。”
“還是可以繼續趕路的。”
見欽容又試探着去解鎖鏈,莺莺拍了拍他的手勸道:“三哥哥,這天都快黑了,咱們還是再往前走走吧。”
“真的,我真沒覺得疼……”
莺莺不是沒受過比這嚴重的傷,腳腕上這點小傷她是真沒多在意。正要站起身走給欽容看,欽容将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抱了好一會兒才道:“不走了。”
“莺莺不用走,三哥哥背着你走。”
見欽容蹲下身背對着她真要背她,莺莺愣了下,“三哥哥在開什麽玩笑,你背上的傷都沒愈合呢。”
“不礙事,只要你往□□一傾身體,就不會有影響。”
欽容說的一本正經,莺莺當真就信了。雖說她還是不想讓欽容背着,但她也知欽容的性子,若是她倔強不讓他背,欽容很可能會停留在這處休息,總之是不會讓她再繼續走路的。
“……真的不會壓到傷口嗎?”莺莺半信半疑伏在了欽容背上,她給他上過藥,自然知道那些傷在什麽位置。
生怕壓到欽容的傷口,莺莺一直傾斜着身體,後來她見欽容步伐穩健一直沒什麽異常,才放心摟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說起來,這還是莺莺第一次被欽容背着走。
欽容肩膀寬闊,他雖看着溫雅但手臂很有力氣,穩穩托扶着她讓莺莺極有安全感。随着莺莺的雙腳懸空,她的腳上的鎖鏈垂墜輕晃,跟着欽容的腳步不時發出碰撞聲。
莺莺走了許久已經很累了,這會兒她又累又餓開始犯迷糊,欽容感覺莺莺的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他哄着道:“困了就睡罷。”
一切有他,反正也無需她在走路。
莺莺‘唔’了聲,傍晚的天色昏黃,太陽西下後風裏帶了寒氣。莺莺将被凍涼的小臉往欽容脖子裏埋了埋,聞到他皮膚間很淺的雅香,深吸了一口忍不住張口咬住。
欽容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兩人一個傷重一個不良于行,偏偏卻是傷重之人最為勞累。莺莺覺得欽容有了這次也該長記性了,她擡起小臉玩笑道:“都說自作孽不可活,三哥哥你這就是報應!”
“你說,你以後還敢不敢鎖着我了?”
欽容唇邊勾起笑意,他長睫落了落膚色白如紙,嗓音微啞聲調很緩:“不敢了。”
莺莺滿意了,還想再說些什麽,忽然覺得欽容的臉色不太好,她怔了怔瞬間就放軟了心:“三哥哥是不是累了?”
摟着欽容的手臂松了松,莺莺正要說下來自己走,就察覺哪裏不太對勁兒,低頭就看到欽容背後滲出大片的血……
他背着她走怎麽可能不壓到傷口。
騙子,欽容又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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