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全一章 (2)

了皺眉便沒了下文,打發了我。原來是早找出細作。

溫卅道:“我不可能事事巨細無遺地告訴你,你要留在我身邊就必須自己去洞察真相,不然你對我來說就只能是個累贅。”

溫卅問:“我現在問你,事到如今你知道些什麽?”

知道什麽?我只知道莊主拿我當替身,你只拿我當陪侍你練武的工具。我當年就不該聽殿下的吩咐跟随你遠赴南國來當勞什子的累贅。

溫卅背對我道:“早先莊主确實對我起疑,将我和你安排在他身邊觀察。後來我直接跟莊主挑明了我的意圖――借萬象山莊的勢力對抗四叔,莊主雖有忌憚,卻也選擇相信我。爾後左護法入莊,左護法與我同時懷疑對方背後倚仗着四叔的勢力,最後莊主出面調解了。”

我驚詫問:“你跟莊主袒露你的身份了?!”

“不可能的事。”溫卅大概又在心裏嫌棄我蠢。

我揶揄道:“所以你們議事的地點是在床上麽,為何我總不知道。”

溫卅被我氣得發抖,我伸手摟住他的頭。

“好了,反正你永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注定了得受我保護一輩子。”我蹂·躏了一把溫卅的頭頂。

這孩子,小時候天天黏着我比試,說有朝一日一定會贏我,說等他有了封地就向殿下要了我,說以後雙人兩馬仗劍天涯,怎麽長着長着就變了呢。

翌日,我正欲推門,卻聽到門內的窸窣。我透過門縫見念酒坐在莊主的椅子上,莊主俯身單手撐在念酒腦後,一手撩起念酒前額的劉海。

原來莊主額上黥的“九”字是一對,念酒在同樣的位置也刺了個字――“廿”。

莊主的吻落在了念酒的“念”字上。兩人視線交纏,靠得越來越近,最後雙唇熱切地貼在了一起。我蹑手蹑腳離開了是非之地,白日宣淫,實在可恥。

星辰綴滿夜空的時候,念酒才從書房出來,囑咐我不要打擾莊主休息後就牽了匹快馬踏着殘月而去。

莊主還是在子時醒了,關在書房發了一通無名火後,又把溫卅喚了進去。

我只能在外面喟嘆,莊主果然神勇過人,一個左護法根本滿足不了。

··伍··少莊主和廿九。

廿九出完任務,趁着交接的間隙到莊外溜達喘息。莊主恨不得自己的手下像只陀螺,一刻也不停下。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師兄弟們早就暗自抓了流程漏洞,私底下有一套把握休息時間的方法。

廿九靠着山莊的圍牆席地而坐,摸出懷裏的薄餅。他剛咬了一口,就驚覺牆角有個小身影。

廿九走近男孩,男孩只直勾勾盯着廿九的薄餅。

“想吃?”廿九像逗弄一只小貓揉了揉男孩柔軟的頭發。

男孩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怯怯地瞥了廿九兩眼,嘟着小嘴不開口。

廿九覺得的心像注入了流動的血液,突然鮮活了起來,“給。”

男孩吃得很斯文,廿九忍不住又伸手撸了把他的秀發,很是舒爽。

“你進山莊多久了?”

其實山莊內部的師兄弟交情并不深,很有可能在一個屋檐下住了數年還沒說上幾句話。莊主不在乎他們的性命,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他們已然不想重複失去摯友的傷痛。既然不知道對方何時會離開人世,幹脆就不深交,他們慢慢活成了任人支配的工具。

男孩不說話,廿九轉念誘道:“今天附近的鎮子有集市,要不要跟我去玩?”

男孩的眼睛明顯亮了一瞬。

廿九自作主張撈起男孩,施展輕功飛身而去。

廿九一路絮叨:“我也是像你這般大被賣到山莊的。你還在集訓吧,師兄告訴你要趁還有休息的時機好好玩兒,以後的日子可枯燥了。”

“看你輕的,是不是總是被師兄弟欺負,吃不上飯?以後餓的話就偷偷來找我,我在廚房那塊跟廚娘可熟了。”

“對了,你還沒到排名的年紀吧。入莊前叫什麽名字?”

“蘊兒。”男孩終于松了牙關。

集市行人熙熙攘攘,落地的蘊兒就跟得了自由的鳥兒似的,在人群中亂蹿。

兩人逛到華燈初上,廿九抱着蘊兒幾個空中踏步,到了小鎮最高的房頂上。視野一片開闊,黃的紅的燈影交相晖印,又倒映在縱橫交錯的流水中,整個鎮子都籠罩在一片暖黃的光暈裏。

蘊兒抱着滿懷的零食不敢擅動,轉身攥緊廿九的手,想起還沒問廿九的名字。

蘊兒此刻對廿九沒了防備,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廿九。”

蘊兒立刻改了口:“廿九哥哥。”

一聲廿九哥哥叫得廿九身心愉悅。

送到兩人相遇的地方,蘊兒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爾後兩人時常見面,廿九每每想方設法給蘊兒帶些吃食。蘊兒吃東西的小樣讓廿九心裏暖洋洋的,尤其吃東西之時給摸給逗,一臉乖順,廿九深覺自己養了一只家貓。

蘊兒問:“我怎麽在莊裏面沒吃過你帶來的東西?”

廿九撫了把臉,答:“嘿嘿,是我拿廚房剩下的邊角料做的。”

蘊兒又道:“廿九哥哥,你最近看上去很累的樣子。”

廿九道:“嗯,我有事務在身,接下去幾天可能不能來了。”

“很累麽?比蘊兒練武還累麽?蘊兒今天還被木劍上的木刺紮到手心了。哥哥你看。”

廿九心疼地撫摸蘊兒掌心的傷口:“還疼嗎?”

蘊兒嘻嘻一笑:“廿九哥哥摸過就不疼了。”

廿九捏了捏蘊兒鼻頭:“小崽子。”

蘊兒失落的嗫嚅道:“初九就是我的生辰了。”

“那我盡快趕回來,給你做碗長壽面好嗎?”

蘊兒雀躍道:“一言為定!”

廿九當天連夜趕了回來,蘊兒已經靠在牆腳睡着了。廿九攬腰抱起,感嘆這孩子還是沒長肉。

廿九将蘊兒放在了廚房兩張合攏的長凳上,又解下外衣給他披上。然後點上了如豆的一盞燈和氣面來。

蘊兒聞着香味醒了就見一碗面放在他眼前。面上點綴着木耳和蔥段。

蘊兒沒動筷子,反而撲到廿九懷裏道,眼角還噙着淚珠:“廿九哥哥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廿九把蘊兒從懷中撈出,“快吃吧,馬上子時了。”

可惜莊主黑着張臉推門而入。廿九把蘊兒護在身後半跪請罪。

莊主哼了一聲喚道,“蘊兒你可讓爹好找!”

蘊兒怯怯地從廿九身後站出來:“蘊兒知錯了,求爹爹別責罰廿九哥哥。”

最後長壽面也沒能吃上。

廿九杖背二十,溫存蘊閉門思過一月。

給蘊兒送飯的小姐姐心軟,偷偷把蘊兒放了。蘊兒帶着自個屋的傷藥直奔廿九的住處。廿九的室友早已外出,就只剩廿九半死不活地卧在床上。

蘊兒看着廿九化膿的傷口撲簌簌掉眼淚,直問為什麽不處理傷口。

廿九斂了眼皮,莊主早就給他安了個引誘少莊主的罪名,叮囑手下不準給他上藥,是打算硬生生磨死他。

他沒想到他不過是給蘊兒下了碗面,就怎麽觸怒了莊主。或者說他不知道蘊兒就是少莊主,又哪安了顆引誘少主的心。

廿九更是不知道,莊主本來沒如何不滿廿九陪自己兒子過生辰,只打算按規矩杖背二十,以後隔離了兩人就罷了。

可是蘊兒被莊主丢回寝室之時,蘊兒死死地抱緊莊主的胳膊,痛哭流涕為廿九求情。莊主冷着臉不予置聞。蘊兒忿恨道,爹爹從來沒陪他過過生辰,沒給過他溫暖,廿九哥哥只是代替爹爹疼惜他。所以還請爹爹從輕責罰。

誰知莊主暗自給廿九下了心懷鬼胎,妄圖通過耍小聰明把少主作踏板使的定論,讓莊主徹底放棄了廿九的價值。

蘊兒笨拙地給廿九上完藥,廿九昏昏沉沉睡過去了。蘊兒直奔莊主書房。

莊主勃然大怒,卻也拿幼子無法。最後只能合了蘊兒心意,把廿九調到了蘊兒房中。

此事卻不是全然化解了的,最後放蘊兒出門的小姐姐被牽連,小姐姐命薄,沒受幾杖就香消玉殒了。廚娘與萬象山莊的龃龉就是從這兒結下的。

廿九也因此事胸中郁結,雖然明裏離蘊兒更近了,私下的關系卻愈發遠了。

廿九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但他依舊如常寵着蘊兒。蘊兒也意識到廿九的疏遠,享受着廿九的寵溺,卻明白廿九的點心越來越精致,花樣越來越多,可是名為溫情的味道變了。蘊兒心中苦澀,無處可說。

過了兩年安閑日子,廿九愈漸懷念起往日栉風沐雨,只争朝夕的日子。天天困在房中廿九直覺自己周身筋骨都要僵了。

蘊兒個頭長得很慢,稚嫩的童氣卻在兩年間消散不少了。見廿九郁郁寡歡,蘊兒心浮氣躁,腦中兩個聲音在鬥争,一個說還他自由,一個想把他攥在手中,糅進血肉裏。

已然魔障了的蘊兒拉了個刺青師傅回來。他本想給廿九刺個蘊字,奈何剛開了個頭,廿九一臉心如死灰。蘊兒推開師傅,伏在廿九胸口哽咽起來,廿九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拍了拍蘊兒的背。

此事之後,兩人關系突然好了。廿九開始像從前一般向蘊兒絮叨。夜裏廿九給蘊兒捶腿捏肩放松筋肉。蘊兒直抱怨自己根本不是練武的材料,莊裏明明有那麽多武功卓絕的師兄弟,為何他爹還要執意要他習武。

廿九道,你爹是希望蘊兒傳承萬象山莊的武功,日後延續山莊的百年基業。

蘊兒道,廿九哥哥,你不用維護他了,我都懂,爹根本沒把莊裏的師兄弟兢兢業業以及性命看在眼裏,對他來說,你們命賤如蟻,只是他運作山莊的機器。而我是他這個剝削者的接班人。

蘊兒繼續說,前日裏他向爹提議重拟山莊規矩,給莊內人增添福利。爹怒道我只是個孩子,倘若我執意想用那我那套理論管理山莊,也要等他入土了。那時我即使一把火燒了山莊也沒人敢反對。

廿九聽蘊兒循循道出內心的想法,似乎冥冥窺得了莊主的良苦用心。莊主如今的操持或許是在為蘊兒鋪路。有個成語叫欲揚先抑,莊主大概是做了其中的“抑”字。

武林人糾結人馬,欲圖圍攻勢頭正勝的魔教。萬象山莊自要出人出力。

選拔代表的時候,莊主點了廿九的名。廿九了然,此去不會有歸期了。自己就當是為山莊殉職,也拔除了莊主心頭的隐刺。

臨行前廿九給蘊兒作了一夜的思想工作。廿九信誓旦旦道,此去并無兇險,他一定一個指甲蓋都不會少地回來。

蘊兒送了廿九很遠,依稀見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鎮子。

礙于莊主在場,廿九按捺住想上前一個擁抱的欲望,抱拳道了句:“少主,回去吧。”

飒然離去。

這一去就是六年。當年圍剿魔教,萬象山莊僅回來一個人。為此蘊兒與莊主徹底決裂。這自是廿九不知道的。

念酒側躺着,一手劃過溫酒的眉眼,最後停在溫酒的額上,那兒刺了一個“九”字。以前都是聽聞,如今日日思念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念酒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重逢的一夜,他們的關系驀然就朝着難以言喻的方向突飛猛進了。他甚至不知道他的蘊兒何時對自己起了這種心思。而自己居然……蘊兒對自己來說從來都只是個孩子,而自己居然猥·亵了自己曾捧在手心呵護的孩子……

念酒被欲念支配,将溫酒壓在身下的時候,溫酒微紅的眼角噙着豆大的淚珠。他抽噎地環上他的脖頸,在念酒脖子上留下了一個齒痕,平息了六年來溫酒的煎熬。

第二天一早念酒傳遞完消息回來,順便打了井水,擰了毛巾給溫酒紅腫的眼睛冷敷。溫酒不服氣,拉着念酒在床上滾了幾回合,終于接受了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

念酒在山莊滞留了半月。半月裏見着溫酒處理公務,抓出內賊,籠絡人心。原來他的蘊兒已經能獨當一面,卻還是無條件信任他。他身邊也培植起了心腹,雖然身份神秘,但溫酒說他自有分寸,念酒就打消了對那兩人的疑慮。

八卦門出了狀況,念酒急切地想趕回去。溫酒攔了又放了人。

念酒承諾,等平息八卦門的亂子就回來。溫酒眯眼擺手,罷了罷了,只要他心裏有他就好了。

故事的最後,溫酒和溫卅坐在溫卅和廿九的房裏。溫酒拿着從放裏搜出來的瓷瓶輕嗅,無味。溫酒将其倒入茶水中,茶水慢慢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溫酒拍案:“好他個廿九,私藏極品。”

溫酒繼續道:“這是溫醫調制的藥酒,材料都十分金貴,對習武的人有極大的好處。”

“不要便宜他了,卅卅你喝了吧。我去找他算賬。”

溫酒邁出門檻,心道終于可以完結了。

··陸··溫亦。

我給溫卅包紮傷口:“這回可把小崽子吓壞了,他以後恐怕就怕了你了。”

“他是怕我了,不過不是我吓的。”溫卅按住我的手道,“那個打手是小溫亦給的致命一刀。打手胸口噴出來的血濺在我臉上,我整個人都懵了。小溫亦推開屍首爬過來擦我臉上的血,我下意識惡嫌地拂開了。小溫亦就那麽攥着帶血的匕首懵懂地盯着我,我竟然萌生出懼意。他似乎察覺到我的想法,急忙丢了匕首,撲到我懷裏哭。”

我道:“這就是你不去看他的理由?”

溫卅道:“他好像懂我為什麽排斥他。他是個早慧又冷血的孩子。我不去見他,他也不敢來見我。”

“……”不過是個未開心智的孩子,至于麽。

隔天溫卅這個缺心眼的家夥就向莊主陳述了他的想法。莊主雙手撐起下颌,狐貍般笑道:“那就把他送到魔教去敲打敲打,我親自送過去。”

呵呵,莊主明顯的借公謀私,明明是借機去私會他的老情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绛珠相關,也沒多大關系。腦洞越開越大,不知道有沒有補完的機會。

依舊給看到這兒的小可愛一個麽麽噠,這篇超無聊,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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