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寒泉思過
“清溪師弟可是醒了?”
外間青衣少女剛進來,手上還提着一個食盒,待見到林君溪從內室走出來時,臉上露出一抹淺笑,“還覺得難受麽?我照着師尊的方子加了點藥,熬了些薄粥,過會你自個餓了就吃點。”
說着,便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清浩師姐,你怎麽來了?”林君溪看見來人也是一愣,随即因為對方的稱呼不由扯了扯嘴角。
他雖然還未正式行過拜師之禮,可道號卻是被他師父給一早定就好了的。
大凡宗派在建派之初,也往往都會如同世俗家族中那般,定下一套字輩來區分傳承輩份。
元空派身為千年大宗,自然也不外如是,林君溪他們這班弟子是第十四代,所排到的乃是‘清’字輩。
只是一般都是在拜師禮後,師父是照着弟子所排的字輩之後再加一字,以做道號。
玄明真人當年将林君溪帶回山時,他還不足周歲。也許是想着日後等孩子拜了師,也總歸要取的,不如早早定下。
先取名再行禮雖不多見,卻也并非沒有,于是林君溪自打記事,周圍上至師叔師伯、下到師姐師兄,所叫的都是“清溪”。
本來林君溪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可自從月前玄明告知了他父母的消息,以及他的原名後,林君溪的心情就着實糾結了很久。
倒也不是說林君溪嫌棄自己師父取的道號不好。
可是,“師父,您的不是為圖省事兒,所以直接将我的原名與字輩結合之後就作為道號?”
林君溪一直都很想這麽問問他的師父,可惜,自己上輩子卻是連他老人家最後一面都未見上。
他這邊想着,思緒又不知飄到了何方去了。
“師弟,師弟?”
陳清浩一臉迷茫,她方才正一邊将吃食拿出來,一邊問了小師弟半天,卻見他并不作聲,擡頭仔細一看才發現對方神色似喜似悲,顯得不太對勁。
被師姐連喚了兩聲,林君溪這才回過神來,心下暗罵自己又胡思亂想,臉上帶着些許薄紅,卻還是輕聲回答道:“昨夜傳功長老來過了,君溪得長老真氣相助,現下已經無礙。”
“那就好,清濤師弟也是胡鬧,是該讓他好好收收心了!”
陳清浩并不知林君溪之前想到了什麽,聯想起玄明真人在雲游前,特意對她叮囑,要避免刺激到林君溪。
只以為他還在因為得知雙親已故的消息難過,當下心中一聲輕嘆,卻是不欲讓林君溪再徒增悲傷,而有意想要揭過這個話題。
“師兄怎麽了?”林君溪沒想到那些,順着陳清浩的話,他臉上也不禁有些擔憂。
單看昨晚玄參師叔那氣勢,想必此次定會重罰清濤師兄的吧……
雖說葉清濤是玄參真人的親傳弟子,也是其至今收下的惟一弟子,可玄參真人向來處事以嚴明而聞名。
想來即便對自己的徒弟,也是絕對不會徇私的,何況在他眼中,這次葉清濤真的是需要好好罰了。
果然如林君溪所想,就見他陳師姐的神色有些微妙,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一般,過了片刻才道:“被師叔罰到寒泉思過去了。”
“寒泉?”林君溪表一臉疑惑,他前世好像聽過,但這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不如直接問的好,“師姐,那是何處?”
“咳,寒泉嘛,就在我們法宗的妙華峰上。那泉水的溫度極低,而又不會凝結成冰,可對于我們修煉太陰真法來說,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助力。”
陳清浩如同回憶起了自己當年所遭受的待遇,臉色更是僵硬,但見到林君溪欲言又止的神情時,立刻想明白了什麽,馬上補充道:“清濤雖然在那裏的日子不怎麽好過,但寒泉于其修行确實大有裨益。”
“可是……”林君溪嘴角一扯,雖然他內心對此很是贊同,可到底清濤師兄會變成這樣與自己也有着不小的幹系。
“沒有可是!”陳清浩一臉堅毅:“何況此次他真的太不着調了,玄參師叔已經下了狠心要磨其心性,若是師弟能借此戒除浮躁,也不失為一樁機緣。”
“說來清濤雖被罰去了寒泉,可至于具體要怎麽處置,怕是要等玄明師叔與玄輝師叔回來後定奪的,師弟有心不妨在玄明師叔面前求求情吧?”
陳清浩面上決然,內心卻已經叫苦連天,一邊說着,試圖将林君溪的注意力引開。
早知道,她就不應該繼續找小師弟談心!
師叔,您的囑托太過艱難了,弟子恐要撐不住了呀!
也許是元空列代祖師感應到了陳清浩的祈禱,林君溪雖然一臉遺憾,可并沒有沒跟她鬧着非要去看葉清濤。
見此,一直提心吊膽的陳清浩終于松了一口氣,心下暗道:“也虧得這小師弟的性子不似清濤那般,不然豈不是沒完沒了了?”
這麽想着,自覺安慰的陳清浩面上難得溫和下來,順手摸了摸林君溪的頭,可卻是不敢再這麽坐下去了。
正糾結着如何能夠回去的她,沒看見林君濤聽見‘玄輝’這個名字時,瞬間變得毫無血色的臉。
玄輝!聽見這個名字的瞬間,前世的種種再度浮現在了林君溪眼前。
好在陳師姐此時沒注意到他,靠着強大的自制力,終于在幾個呼吸後,又将種種情緒壓了下去。
“哎呀!突然想起玄明師叔也快回來了呢,我師尊的丹房還未曾打掃,師姐這就先回去了,你自個好好休息啊,等晚上我會給你送飯來的。”陳清浩急中生智,頓時雙眼一亮。
說着不等林君溪回話,便拿起食盒走了出去,看那背影到是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呃……”
想要挽留的手還沒伸出,人都已經看不見了。
沒有繼續去回想那個人,林君溪眯了眯眼,他現在即便有什麽想法也行動不了,不如不想的好,故意略過心中的複雜情感。
這樣的清浩師姐倒是不曾見過啊!
想到日後那和玄參師叔幾乎一般無二的師姐,林君溪就覺得不解,說起來清濤師兄的脾氣倒是有點像大師伯?
想到他師兄那性子,林君溪只能嘆了口氣,雖然日後會轉變,但那代價着實大了點。
如今玄參真人想要管教他這師兄,林君溪倒是樂見其成的,只希望不要矯枉過正了。
師兄那裏也還好說,到是自己……
林君溪又想到了自己的師父,聽師姐方才說就回來了?
算算日子,倒也是快了,記得前世自己出了這事,好像師叔就給師父發去了傳音符信,這回到是不知道如何了。
師父回山之後,應該就會正式收自己入門。
随後就是傳法了,可他這寒毒又要怎麽辦呢?
“唉……”林君溪一時間也沒什麽辦法,也只能依舊走一步看一步了。
“師弟能做的都會做,你先自求多福吧。等師父回來,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這麽想着,他一邊端着已經溫涼的薄粥喝了一口。
“噗——”
感受着口中那複雜到無法言喻的味道,林君溪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師姐的廚藝倒是從來不曾變過!”
……
被林君溪給挂念着的葉清濤,還不知道他小師弟心裏的想法。
“師父……此次之事,真的純屬意外啊!弟子真的不知道那無争池中有那麽強的陰寒之氣呀!絕非故意害師弟的……”
妙華峰後山,葉清濤僅僅着一件中衣,站在一座瀑布下,不斷經受寒泉沖刷,臉色已經微微有些發白。
他周身環繞着一股白氣,卻是不由運上玄功以抵禦水中寒意。
其實葉清濤的天賦不差,只不過平日裏他未将精力用在修行上,白白浪費了那身上佳根骨。
雖然葉清濤不思修行,可他卻不傻,反而很是精明,來到此處大略一想,就明白了這寒泉的好處。
只要待在這泉水中,就會不由自主地動用真氣,如此,無時無刻都在消耗。
可這水中亦含有濃郁的靈氣,這種靈氣常人用不得,但他所修煉的乃是與玄參真人一脈相承的法宗高深功法《若水真訣》。
這門真法卻是偏陰性的功夫,又與水相合。
故而在無形之中被他吸納,卻是大大強過平時打坐。
這種好處,若放在外界被一衆修士得知,必是趨之若鹜,豈料葉清濤全然不想受這樣的好處。
這《若水真訣》包含着道家至理,取自“上善若水”之真意,凡修習這功法,最忌諱心浮氣躁。
葉清濤如今的心性卻是與水性柔弱無争、順應自然之道意截然相背,看得一旁的玄參真人皺眉不已。
“濤兒,你的心到底還是不靜啊。”
玄參真人負手而立,看見徒弟一邊被瀑布沖得哇哇大叫,還不忘強調自己無辜,卻是絲毫無心軟之色。
若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玄參如何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心态不對呢?
以往狠不下心來罰他,此次倒正好順勢而為。
他是真的下定決心,要治治這不肖之徒了!
這麽想着,玄參真人的态度更是堅決。
葉清濤卻是沒想到,還以為師父心軟了,此時叫的越發起勁。
這行為無疑讓玄參真人剛消下去的火氣又瞬間高漲起來。
你是當我不存在呢?還是覺得這懲罰是鬧着玩?
玄參真人手一揮,湛藍仙光壓下,別說葉清濤本身就沒防備,即使他防備也自是擋不住自己師父的。
當下便“噗通”一聲,從中央石臺上掉到了池中。
“好生靜心,若再生雜念——”你懂得。
玄參面無表情,語氣同樣平靜,只是看着徒弟的眼神中帶着警告。
“師父……”
被寒冷的池水凍得發抖,葉清濤臉上也顯得越發哀怨,他如何不明白自家師父的意思?
可葉清濤真心覺得自己冤枉啊!
原本葉清濤見林君溪近來都苦着臉,就想要開解一二。他平日裏對于修煉一事并不上心,最喜歡滿山亂跑,也虧得這天一山夠大。
不過天一山作為仙道勝境,本身又是元空派駐地,乃是個一等一的洞天福地。整座仙山綿延數百裏,除卻幾大主峰上布滿了禁制陣法外,更有些天然就極為危險的地方。
滴水澗就位于林君溪所居住的小竹樓旁不遠,因着一股清泉自山澗流下,最後滴滴彙聚入到無争池中,滴水澗由此得名。
此中其實并無甚危險,至少葉清濤曾幾次三番戲弄過無争池中的錦鯉,他原想帶着林君溪前去玩玩,也能分散一下小師弟的注意力,這打算到是不錯。
林君溪起初也的确沒什麽不妥,葉清濤開始還注意着他,結果沒一會就玩瘋了,拉着林君溪就要來打水仗。
不承想林君溪剛碰到池水,就感覺有一股寒氣從他體內竄了出來,随即只覺得半邊身子就像給凍僵了似的。
将一旁的葉清濤也給吓掉了半條命,随後急忙将自己的真氣度了一些給林君溪。
卻不想他那修為又有多少?
當下不僅救不了林君溪,反被寒氣侵入,就連自己都差點搭上。
許是兩人命不該絕,當時玄參真人正巧回山,路過澄心谷便發覺了其中異常的陰氣。
林君溪和葉清濤這才僥幸撿回一命。
玄參真人幫兩人袪除經脈之中的寒氣後,随即便将葉清濤單獨叫到一邊嚴加訓斥,這一訓就連續訓了三個時辰。
那澄心谷原本為派中一衆記名弟子所居,而無争池又是為弟子們凝神打坐而用。
只是元空派大不如前,如今山上弟子輩竟是只有三人。
一般弟子被收入門下後,往往是要随自家師父居住的,可林君溪上山時太小,玄明真人又為了他的寒毒經常雲游。
如此,自然不能讓一個孩子,獨自一人待在他的通神峰上。
但是托付給其他長老吧,又同樣不太好,于是諸位長老權衡之後,便讓林君溪住到了澄心谷中。
尋常人體內雖說陰陽不一,但總體都是男子陽盛、女子陰強。
但林君溪的寒毒卻是自胎中帶來的,這使得他那原本就不強盛的陽氣更是被寒毒給極度壓迫。
一衆長老看了後,紛紛表示此子很難活過三年,卻不料玄明真人并不贊同這話,即便損耗功力也要強行為林君溪續命。
亦或是林君溪的福澤不淺。
被玄明真人這般醫了兩年,他的身體竟真逐漸好了起來,至少是不必玄明真人天天運功為他壓毒了。
于是玄明真人方能外出雲游,以尋覓根治之法。
臨行前曾囑咐在三,言之林君溪雖然寒毒已被他壓制下去,但是卻不可接觸陰屬之物,不然兩兩相引,則後果不堪。
而那滴水澗原本就是自然形成,其中更是藏着不弱的陰氣,可這陰氣對體質較好的常人來說都無甚傷害。
也是無怪衆人将其忽視,怎料碰到林君溪就成了導火索?
葉清濤原本心裏還委屈呢,待玄參耐心與他解釋清楚後,才吓得他面無血色。
天地良心,他原本是想幫小師弟的好吧,誰知道弄成了這樣!
不得不說,玄參真人身為四大長老之一的傳功長老,肩負着教導一衆未成年弟子的重要職責,他自身的水平是極高的。
可偏偏自己惟一的親傳弟子,在他發現之前,似乎就已經長得有點歪了!
這一不可逆轉的事實,困擾了玄參很多年,直到林君溪被玄明帶上山之後,玄參終于悟了,這并不怪他沒有為人師的本事。
而是弟子實在不承教啊!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