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Update:代號阿普多、Case closed
這件事情很簡單卻也很複雜。
抛開費沃斯的部分,這件事的經過是這樣的:一位官員的把柄被一個名叫霍克的男人掌握了,官員派出了特工想偷走證據,毫無後顧之憂後再對霍克先生下手。經過幾天的準備後,他的特工成功拿到了證據,發現證據失竊的霍克匆忙逃往國外。
哦,當然,就在特工小姐偷走證據後的第二天,這位官員的猥亵兒童、貪污受賄、侵犯民衆隐私的證據就被報紙公之于衆,在民衆的罵聲中被革職。這是費沃斯的手筆,暫且不提也罷。
這件事的複雜之處在于——
霍克是哪裏來的證據?
費沃斯家坐落于僻靜的中高端住宅群,并不處于繁華地帶,房價也不算太高,那些持有黑色液體黃金的富豪們和權貴們可不會住在這裏。這裏更像是一些藝術家、文學家的住宅群。
霍克先生就是一名小有身家的收藏家,他甚至還背負着幾筆不小的債務,雖然有些小聰明,不過整體還是蠢貨一個。那麽這樣平凡的他為何會掌握如此詳盡的官員秘事?
霍克的證據只有紙質版本嗎?
顯然不可能。但霍克會這麽匆忙的逃走,很可能是他發現了他的電子版本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畢竟比盜取紙質文件,盜取電子文件對那位官員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那麽這位官員為什麽能聘請特工?
特工是幫國家做事的,但這位官員職務并不屬于MI5、MI6乃至GCHQ,手中的權利也大到這個地步。那麽顯而易見,有人在幫他。是誰在幫他?為什麽要幫他?幫這個人渣?
是利益糾葛?還人情?還是另一手勒索威脅?
簡單的一件事背後,牽扯了太多的東西。
費沃斯的僅僅只是看了兩頁紙,便已經明白了大部分事情。一張是那位官員的罪行記錄,另一張則是那位官員落馬前的行程表。
冷灰的眼中若有所思,卻不是為了眼前簡單的謎題,而是為了更長遠的東西。
一小時後,第歐根尼俱樂部迎來了一位端莊的金發女士,她穿過絕對安靜的茶室,來到了麥考夫的辦公室。
“麥考夫,出了什麽事?”她的神情充滿着茫然。
“一點小事。”回複她的卻是對她而言陌生至極的男孩聲線,“先坐下吧,斯莫伍德夫人,我們會聊上一會兒。”
金發的斯莫伍德夫人愕然地看着從沙發椅背後走出的人,驚愕之後便是警惕,“你是誰!”她後退了幾步。
并不是她被一個孩子吓到了,而是主導者一些秘密事件的她對“異常”的存在抱有十足的警戒心。
費沃斯朝她微微一笑,“向您介紹,尊貴的夫人,我是費沃斯·拉米雷斯·福爾摩斯。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現在可以坐下來聊了嗎?希望您能理解,我不太喜歡仰着頭。”
斯莫伍德夫人在短暫的沉默後坐了下來,“麥考夫讓你找我有什麽事?”
“不不不,”費沃斯搖搖頭将手掌下壓着的兩張紙遞到她面前,“是我要找您。”
斯莫伍德夫人滿是疑惑地低頭看向文件,在掃到那位官員名字那一行的時候,她的瞳孔微微收縮。但她仍是說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費沃斯露出一個頭痛的表情,“我讨厭浪費口舌去解釋一些你知我知的事情,可既然你不配合,那麽好吧,讓我們像金魚一樣說明白些。”
“賴斯(那位官員)的一系列罪證被霍克掌握了,收到霍克的敲詐勒索之後,賴斯找到了斯莫伍德先生。因為他同樣掌握了斯莫伍德先生的把柄,他以此為要挾,希望得到斯莫伍德先生的幫助。而斯莫伍德先生将此事告訴了他掌握着外聘特工的妻子這裏,也就是負責國家對外秘密活動的你。”①
A敲詐了B,于是B要挾了C,C就找了妻子D去幫B弄A。
“麥考夫告訴了你不少,但你弄錯了一點,我沒有在工作之外調用過那些人。我的一切行動均有記錄,即使是麥考夫也不能這麽污蔑我。”她起身離開,“過家家游戲結束了,孩子。”
“你當然不需要下令,只要你的丈夫将你手機裏的某個外聘特工的電話號碼給出去就好。”費沃斯的話令她制住了腳步,“掩耳盜鈴的把戲。事實上,更可笑的你們居然至今都沒發現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
斯莫伍德夫人轉過身來看着他,“始作俑者?”
“你丈夫與未成年女孩暧昧往來醜聞的始作俑者,正是具有嚴重戀//童癖的賴斯。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遲早有一天會出事,于是從一開始就拉了不少向你丈夫這樣的人下水。令我驚訝的人,他們這群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貨居然全都中了如此拙劣的計謀。”
“她看起來不像個未成年。”斯莫伍德夫人為自己的丈夫辯解道,“在知道她是未成年之後,他們已經斷了聯系。”
“但是信件仍在別人手上,這樁醜聞一旦被曝出,身為前國家體操運動員,備受媒體關注的你必然會受到你丈夫的牽連。”②
斯莫伍德夫人重新坐了下來,她看着費沃斯,不再是最開始輕視,而是仿佛面對着麥考夫一樣。她用不确定地語氣說着:“賴斯已經下馬了。”
“确實如此,但很遺憾夫人,我們沒有從賴斯手中找到任何其他人的罪證。”費沃斯關于賴斯剩下的資料一起給過去的,這其中的搜查記錄和他們了解到的實際情況并不一致。
那些對于部分英政//府官員來說致命的罪證消失了,是他轉移了?還是出手給了別人?
斯莫伍德夫人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麥考夫一系或許不會拿這些罪證做什麽,可如果落到了其他人手中,那這件事就大條了。
“我會去審訊他。”斯莫伍德夫人說道。
“不,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如果他還捏着那些東西的,在新聞曝出來之後,接受調查之前,他早就給你們這些人遞消息把他撈出去了。”
斯莫伍德夫人順着他的思路往下想,“你是說……”
“是的,他的證據‘消失’了,有人拿走了那些東西。”
“是舉報他的人幹的嗎?”斯莫伍德夫人問道。
這正是讓費沃斯感到不快的地方,“你該往其他方向想想。你知道CAM嗎?”
“那個媒體大亨,查爾斯·奧古斯都·馬格努森?”斯莫伍德夫人皺起眉,“他趕在警察之前拿走了那些東西?可為什麽他會知道賴斯有那些證據?賴斯被公布的罪行可不包括這些。”
“想想霍克,一個負債的收藏家怎麽會得到與他毫不相幹的官員的罪證?”說完之後,費沃斯已經耐心耗盡,不等斯莫伍德夫人做出猜測,他便一口氣做出解釋,“馬格努森通過賴斯過往的一系列舉措,發現賴斯掌握了一些政//府官員的的把柄,那個蠢貨實在太容易被看穿了。
馬格努森想要那些東西,于是他将賴斯的證據賣給了因負債而孤注一擲的霍克,引賴斯出洞。賴斯一行動,他那些證據的藏匿地就暴露了,等同于是直接呈現到了馬格努森眼中。”
費沃斯當初将賴斯的罪證透露給媒體的時候,并沒有在意媒體背後的關系,畢竟他的母親已經去世,即使被馬格努森注意到,對他而言也無所謂。然而現在他有了新的家人,有了新的“壓制點(弱點)”,他就必須重視起這條總愛在背後咬人的陰險毒蛇。
“我能為你做什麽,費沃斯?”
她恭順地聽從麥考夫孩子的——不,她聽從的是一個福爾摩斯的指令。
斯莫伍德夫人已經完全明白費沃斯的意思了。無論是為了賴斯還是為了馬格努森,靠着麥考夫留下來的幫手們,費沃斯完全不需要将她叫來就能輕易解決。而他現在之所以找她來,就是因為他不想依靠麥考夫的勢力,也不想馬格努森落到MI6手中。
一個野心勃勃的福爾摩斯。
“幫我約一頓下午茶,我想你能辦到的對嗎?”費沃斯的語氣和開始的時候截然不同。
“是的。”斯莫伍德夫人同意了。
雖然她沒有向任何人效忠的打算,但是如果能将馬格努森這個知道無數官員罪證的家夥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僅能保住自己和丈夫,更能收獲一張底牌。
“合作愉快。”費沃斯朝她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下午茶的時間在第二天下午,馬格努森的辦公室。
晃着酒杯的馬格努森擡眼看了下來人,假裝驚訝地感嘆,“哦,天哪,一個孩子?!難道這個國家最有權力的麥考夫竟然是一個孩子嗎?”
“費沃斯·福爾摩斯。”費沃斯冷眼看着他的浮誇和做作。
“費沃斯——是的,費沃斯。”他念叨着費沃斯的名字,“我喜歡羅珊·拉米雷斯女士的書,我能一字不漏的背出來——‘如此可愛的陽光!這難道是企鵝先生給她的聖誕禮物嗎?’③”
他露出惡心的笑容,“多麽可愛的小太陽神啊④。喔,我差點忽略了這位女士,我向您致歉,尊貴的伊麗莎白·斯莫伍德夫人。”他将自己喝了一半的酒杯往前遞,卻只獲得了斯莫伍德夫人厭惡的表情。
馬格努森也不在意,他招招手,下午茶的餐桌餐椅和點心茶水立刻就被安排好,他也從沙發上起身,理了理西裝,為斯莫伍德夫人和費沃斯拉開座椅。
三人一入座,馬格努森就将籃子裏的點心推到費沃斯面前,“來嘗嘗,你喜歡的紅茶蔓越莓司康。”說完又為斯莫伍德夫人倒了一杯大吉嶺紅茶。
連他們的個人喜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仿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你——”
斯莫伍德夫人正要開口,卻被馬格努森豎起手指制止了。
“噓——”
“讓我猜猜你們來找到的目的。”馬格努森十指交叉手腕搭在餐桌邊緣,“這個時候我家裏也許遭遇了入室盜竊,是‘賴斯’請的特工,為的是偷出那些罪證。特勤處抓住了這個從我家出來特工的,卻發現他帶出了許多國家機密,于是向上級申請搜查。”
“不錯的想法。”費沃斯瞥了眼他的手機,“也許你的手機可以告訴你更多。”
馬格努森的手機閃爍着信息通知的燈,他卻只是靜靜地看着費沃斯。
[費沃斯·拉米雷斯·福爾摩斯
天才兒童
暢銷書作家羅珊·拉米雷斯(查看)與政//府官員麥考夫·福爾摩斯之子(查看)
蘇格蘭場探長格雷格·雷斯垂德(查看)養子
財務狀況:富裕(遺産)
地位:重要人物(查看)
壓制點:已故母親的名譽、格雷格·雷斯垂德]
馬格努森笑了,對于掌控着媒體的他來說,要毀掉一個人的名譽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而且費沃斯同樣是麥考夫的壓制點,這意味着他可以輕易壓制麥考夫。
他看樣費沃斯的眼神中多了些慈祥,态度也更為寬容,就像是在面對自家任性的孩子。
“可愛的費沃斯,你願意告訴我你來的目的嗎?”
“唔……”費沃斯咽下司康,“為政//府工作?”
他竟然還在悠閑地吃東西,邊上的斯莫伍德夫人已經暗地裏提醒過他好幾次了。
馬格努森哈哈大笑起來,“天真的孩子,你真應該多和你父親學學。”
費沃斯擦擦嘴角,“我聽說你能知道每個人的壓制點,從而輕易地敲詐威脅每個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記憶力比較好。”馬格努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無比自得地說着。
“那麽你從賴斯那裏拿到的東西應該早就記住了。”
“都在阿普多密室(Appledore),那是我最信賴的堡壘。”馬格努森依舊自信無比。
費沃斯也擡眼看他,就像剛在馬格努森看着他一樣。
“你非常的自信,自信即使掌握了無數政要的把柄,也沒有人能動你。”
“Yep.”他做出優雅的姿态,任由費沃斯審視。
“你百分百信賴你的阿普多,相信它不會被闖入,被盜竊。”
“沒錯。”
“你并不信任你的私人秘書,你控制着每個人,敲詐的政要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并享受這種将國家踩在腳下的支配感。”
“哦~”馬格努森驚嘆道,“你還喜歡心理學?”
“你不信任電子設備。”
馬格努森點點頭,“我們都知道那多麽不可靠。”
“你看到了我的壓制點嗎?”費沃斯突然問道。
“羅珊的名譽。真是個孝順的孩子。”馬格努森如實答道。
費沃斯突然笑了,“因為你掌控着輿論,所以你認為你可以輕易壓制我,并通過我來控制我的父親?”
“你比你的父親天真許多,孩子。”馬格努森語重心長地說着。
“那你為什麽不覺得我也已經找到了你的壓制點?”費沃斯對上他的視線。
馬格努森頓了兩秒,忽然拍手大笑起來,“你已經發現了嗎?你确實比很多人都聰明。”
“你一直在炫耀這點不是嗎?”費沃斯緩緩道來,“你不信任任何人,不信任電子設備,卻對阿普多抱有十足的信任。可你沒有關注過手機消息,你對你家(阿普多密室)可能被闖入的情況非常無所謂。
多麽矛盾呀!你對阿普多信任和你對自己記憶力的信任是一模一樣的,對自己家卻漠不關心,就好像你早就知道,即使他們闖入了,也不可能拿走那些證據。”
“證據根本不存在。”費沃斯和馬格努森異口同聲地說着。
比起這句話的含義,斯莫伍德夫人此時更警惕馬格努森的态度。
費沃斯倒是早就預料到了馬格努森的态度,“真正的‘阿普多’是你的記憶宮殿(思維殿堂)。”
馬格努森繼續拍手,“精彩,你确實是個福爾摩斯,但如果你認為這就是我的壓制點那就錯了。”
他站起身,張開雙臂,自傲地說着:“我是新聞人,我不需要證據,只要印到報紙上就可以。”
“難道你就不擔心殺身之禍麽。”斯莫伍德夫人無法理解,“沒有後顧之憂,不會有人手下留情。”
馬格努森嘴角咧開一個笑容,“這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而我知道這牆上的每一個洞,我随時可以獲取這些證據。當然,有人要我死,只要我活着他們就夜不能寐,但也有人要我活着,因為他們需要我的記憶,你覺得我說對嗎?福爾摩斯。”
他看得很明白,他可以随意羞辱那些政要,因為總有另一些政要需要他。
他肆無忌憚,那些秘密是他的長矛,也是他的護盾。
“你說的沒錯。”費沃斯依舊平靜,“我們需要你的記憶。”
馬格努森笑得更加張狂。
“還有句話你說的也很對。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能找到,我自然也能找到。”費沃斯站起身來,“我的邀請一直有效,多謝款待。”
斯莫伍德夫人跟着他起身離去的,臨走前她回看了一眼,馬格努森依舊保持着這幅得意忘形的樣子。
坐進車裏之後,她皺起眉問道:“我可不覺得他會同意。”
“總有些事會使他屈服,政界出于多方考慮會保住他,但是商界可就不一樣了。”費沃斯看着馬格努森的公司牌子,“他們不是一個團體,每個人各自為營,他們的利益是沖突的,比起冒着風險保下他,不如一絕後患。沒有後顧之憂,那群被壓抑許久的惡狼什麽都幹得出來。”
斯莫伍德夫人明白了,“我會準備好人接應他。”
僅僅幾天後,他旗下的報紙上就刊登了“世紀騙子馬格努森敲詐勒索,幹涉多國政治”的消息,一時掀起無數風波。他的下屬也算是學到了他的精髓——沒有證據,但是事實。
在各國打算起訴馬格努森之時,又傳出了馬格努森因仇家追殺而亡的消息,一套說法合情合理。
-幹的不錯。
-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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