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嗵——

門口傳來的敲打門的聲音,吵醒了我,我一動身子,只有疼,感覺全身被車碾壓過。

我起身,還有些迷糊,看着窗外明亮的天空,我不會睡到第二天了吧?

“白淵繹!淵繹!”藍詩濘着急的在門外喊道,還有一些鄰居的勸阻聲,我起身去開門。

藍詩濘本來見門開,準備要放松心的,但見到對方身上到處都是傷,怒火和擔憂,甚至自責全冒了出來。

我看外面鄰居有些驚訝的看我,眼裏帶有猜測,我想起自己此時的狼狽,拉進藍詩濘之後,慌忙把門關上,杜絕那些好奇的視線。

他皺眉問,“誰傷的你?”他看對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面色沉重,而對方額頭的血,讓他覺得對方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我淺笑說,“我不小心摔的。”我還是不想藍詩濘擔心,他最近都為我擔憂許多。

藍詩濘一看也能知道對方這些傷不是摔跤弄成的,“你摔一跤能成這樣?”

我小聲道,“我是從樓梯摔下去的,”說罷,我不敢看他。

他指着我,。你腫的臉也能摔出來嗎?”他想對方昨天一定是受到了什麽人的毆打,他那時應該陪在對方身邊才對,也許對方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看藍詩濘眼裏出現的自責,很難受,不忍去騙他了,于是道,我“其實是被人打了兩巴掌,然後掙紮不成摔下樓梯的。”

他緊皺眉頭,“是誰打的你?”他直覺這次打對方的人和上次打對方的那人是同一個人,而且一定和卓絡鄞有關。

“你不認識。”

“他不會是卓絡鄞朋友吧?”

我沉默再應了一聲,覺得他每次猜的都挺準的。

“是卓絡鄞讓他來打你的?”

我搖頭說,“應該不是。”魚悅水會打我,是讨厭我才想收拾我,而卓絡鄞舍得傷害我嗎?要魚悅水能有卓絡鄞曾經對我那樣好的話,我和他們兩人也不會成為今天這種局面,可我能埋怨的只是自己。

“淵繹,你又打算忍氣吞聲?”他看着對方這樣就心疼,多想是他受傷,而不是對方受傷。

我笑了笑,看着他說,“他就是看我有點不順眼罷了。”我還是想給魚悅水說好話,我也不想藍詩濘為了我的事操心。

他提高聲音道,“一次不順眼二次還不順眼?淵繹你這樣!他會一直欺負你的!”他情緒有些激動,不想看對方受苦,這讓他認定了一個想法,一個本來他已經不想改變的決定。

“他肯定不會的,大不了下次他要再打我時,我就報警好了。”

我淡淡一笑,故作輕松,可誰又能知道以後的事會成什麽樣的,魚悅水真會讓我生不如死嗎?那麽能不能把我對他的愛給我消磨殆盡?

看着對方的笑,他心裏堵的慌,要是他有能力,他便不會讓對方受苦。他第一次這麽痛恨他的普通,第一次想抱怨上天不給他一個較好的人生。

他忽然知道權利和錢有多麽大的好處,要是他有權有錢,他就可以保護好對方。他不想對方受苦,一點都不想。

“淵繹,對不起。”

我一笑,“你道什麽歉啊,我的傷又不是你弄得。”我聽他說的奇怪,沒懂他那話包含的感情。

他抱住我,抱得很緊,緊到我都覺得他想讓我和他融入一體。不過他這樣抱着我,扯到我的傷,我又不好推開他,只好讓他緊緊擁抱。他的懷抱很溫暖,和卓絡鄞抱我時有不一樣的感覺。他好像我的親人,這個擁抱裏帶有的色彩不多,心很平常。我對他而言很重要吧,而他對我而言也很重要。我是黑夜裏的他,他是白日裏的我,有着必然的關聯。

“藍詩濘,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對不對?”

藍詩濘松開我,摸着我有些浮腫的臉,心疼的看我。我被他摸的時候也沒有抵觸,可能我潛意識裏接受他的親近。

他把我拉到沙發邊,再看了我的額頭,眉頭一皺,“有沒有醫藥箱?”

“有,在電視機下面的櫃子裏。”我說着,正要起身去拿,被他按住。

“我去,你乖乖坐着。”

他說這話時,好像是把我當成孩子,他太過小心翼翼的照顧我。

他拿過醫藥箱,翻找外傷用的消毒水和棉簽,幫我塗抹,然後用紗布和創口貼給我處理傷口。他很仔細專心,我差點都以為他是一個醫生。

我望着他,想了想問道,“藍詩濘,你要不要住我家?”

他動作停了一下,又恢複,沒有回答我,可我還等着他的回答。

他見對方睜着那雙好看的眼睛看他,無奈的點頭,畢竟他确實想和對方住一塊,這想法裏的感情僅僅是依戀,不帶愛慕。他想和對方生活,想照顧好對方,僅僅只是這小小的念想,只是這念想嗎?

他給我包紮完,我才數清自己身上受的傷,不少十處,原來從樓梯上滾下去威力這麽大。

他收拾一下醫藥箱,看了看我說,“吃早飯了嗎?”

“我前面才剛起床。“

他敲了敲我腦袋,無奈道,“我去給你做,你先去洗漱。”

我點頭,看着藍詩濘進廚房的背影,心想我媽要是給我生一個像藍詩濘的哥哥該有多好,那麽我就不會受人欺負無法反抗。

我搖了搖頭,甩掉自己的想法,進到浴室裏洗漱了一番,換了件新衣服出來。

他煮的粥很香,香氣在我家蔓延。我的肚子開始叫,看來我是真餓了。

他做好之後,我幫他端粥,他還做了一些小菜,讓我贊許。

吃的時候,我不由得問,“為什麽你什麽都會呢?”

“學多了而已。”他以前在好多店裏打過工,飯店和飯館他都去過,看着有些大廚做飯,他也就慢慢學會了。

藍詩濘這個回答讓我想到卓絡鄞,他也是學了很多。他和藍詩濘都是勤奮的人,而我和他們差別可真大。

“那你以後教教我做飯吧,”我說完卻沒見藍詩濘皺了皺眉。

他端起碗,“我以後給你做就好了。”

“你願意一直住我家?”我有點欣喜,期待的看他。

“不過不知道你爸媽那邊怎麽說,我不可能說是來照顧你的吧?”他沒想好來對方家住對方父母會以什麽樣态度對他,他擔心的還有許多事,但發生今天這件事之後,他想守候在對方身邊。

“你确實不能這麽說,那我去說就好了,你安心住下吧。”我笑着,盤算怎麽說通我爸媽,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會介意家裏多一個人。

他看着我,“要不我在你們小區裏問問有沒有空房子?”

我搖頭道,你還是算了吧,這裏的房子租起來有點貴。”我想想這句話好像有點傷他自尊心,又說道,“你一個人住,還不如住我家,我們有一個照應。”

他猶豫,他想的不是錢的事,而是對方父母,一個陌生人要是住自己家,想一下都有點不安全,對方怎麽連這個思想也沒有啊,對方到底是多信任他?

“我爸媽他們很通情達理,你又會做飯,又可以照顧我,他們肯定挺喜歡你的。”我不想他反悔,只好硬着頭皮說了這句,反正等我爸媽回來,都已經成了定局。

他懷疑道,“真的嗎?”

“嗯。”我連忙點頭,勸他在我家住還真累。

他沉默了片刻,“那我暫時住下,但你爸媽要回來說我,我還是再在這邊找房子吧。”

我動了動筷子,笑着說,“他們肯定不會那樣的。”

他看着我沒說什麽,不過眉頭輕微皺了一下,好像在想什麽,而我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

藍詩濘晚上時把他的東西搬到我家,他的東西沒多說,我記得最多也幾箱書。

我把他書放在我的書櫃裏,那裏面正好空空的,有東西放進去便剛好填滿。藍詩濘看了一下對方的房間,很幹淨,床要是兩個人睡好像有點擠。

“淵繹,我以後晚上睡地板吧。”

我搖了搖頭,“不用啊,你可以睡床上。”我關上櫃子,回頭對他一笑。

“你确定能睡兩個人嗎?我怕你家床會塌?”他說着,來到我面前,陽光的臉上,眉頭卻皺起。

我笑道,“那你睡我床,我去我爸媽床上睡。”

“那你爸媽回來之後呢?你和他們一塊睡?”他覺得要是按對方這個思想做事,那就是拆了東牆補西牆。

“這到時候在說吧。”我想就先這樣決定,我是不可能讓他睡地板,怎麽說他也是客人。

他簡直無語,對方都這樣說了,他還能說什麽?

“你家廁所在外面嗎?”

我點頭,應聲道,“是。”

他看了看我,“那我去廁所一趟,”然後他出了房間,我見一走,倒頭躺在床上。

雖然我和藍詩濘能嘻笑,但這是帶着堅強的面具。我其實好累,要是我一個人要是住在家裏一定撐不過去。我每想到魚悅水的時候都會心痛,可那天後,他沒有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他不是說要讓我生不如死嗎?還是放棄折磨我了?

我不會去死纏爛打,他要和卓絡鄞真在一起的話,我會祝福他,畢竟他不會喜歡上我,更不會有一天愛上我。

白淵繹,你可真傻,傻的可以啊!

像我這樣平凡的人就應該有平凡的人生,渴求不平凡就是所謂的妄想。

那場盛大的北極雪,我永遠也沒資格去觀賞。我縮卷在床上,聽到外面走近的聲音又趕緊從床上起來,不想藍詩濘看到我頹然的樣子,那樣我會難受。

我假裝拿起桌上藍詩濘來時帶的畫冊看,卻沒想他第一頁居然畫的是我,還是在睡覺的時候。

他進來,看到對方手裏的畫冊,便愣了愣,臉上難得出現紅暈。

我看向他,“你什麽時候畫的?”我看這畫覺得他畫的我挺好看,很逼真,像是要把我的臉複制一遍。

他看了看我,再把視線放在畫上,回答我說,“醫院。”

我笑了,“這樣啊。”

我又繼續往後翻,還是我,不過是我笑得臉,這畫上的我笑得很開心,但我從來沒有笑過這麽開心。

“這個……”我擡頭看他,不知該怎麽說。

“這是我想象着畫的。我想你笑的快樂時,應該是這個樣。”

他嘴邊挂着溫暖的笑,我心卻感到壓抑,他要是知道我已經笑不成這樣,會不會難過呢?

我把畫冊放下,突然不想再往下看,因為我可以猜到他後面要是畫的我是什麽樣子。他的畫太過真實,讓我都能感覺到畫中自己的面容裏所隐藏的情緒。

“怎麽不看了?”

我搖了搖頭,低下腦袋,怕一對視上他的眼睛,我就原形畢露。我想堅強,我想自己能像他那樣坦然面對生活帶給自己的磨砺,可我知道自己做不到的。

我和卓絡鄞分手的事,李莉儀找我的事,魚悅水打我的事,一件一件事情壓的我已經喘不過氣,活着真的太累。

藍詩濘摟住我,他可以感覺出對方身上隐藏過多的悲傷,讓他心疼。

這幾天他早知道對方一直硬撐着,卻沒有去揭穿。

他低聲道,“淵繹,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裏,就該明白喜怒哀樂是世間常态,無法避免,無法逃避。”

他的話敲擊在我心頭,我點頭,淚水從我眼眶裏流了出來,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輕拍我的背,安撫着我,我咬牙不哭出聲,可還是無法抑制喉嚨裏的哽咽。

外面高挂的月亮顯得夜晚孤寂,月光灑落在藍詩濘和我身上,拉的影子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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