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跟在我身後（五）

抓到了，我這輩子就不會再放手了。

——秦大帥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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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主任，我們真的習慣了。”林子衿聲音無奈，還是耐着性子道。

“就是就是，我們班那俊男美女多了去了，我這歲數看見他們也還想給他們組組cp什麽的，別人誤會，多正常啊！”紀武的棒棒糖已經嘬完了，只剩下一根短短的白色棍子，随意的在嘴裏叼着，笑得像街上閑逛的流氓。

“郝主任您就別瞎想了，總不能見着個長得好看的就懷疑他會不會有貓膩，那您去我們班，還不得一逮一大把？”

說着，紀武眼睛忽的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麽絕妙的好主意：“其實吧，您要這麽想，我推薦您一個地方，可能更适合您敏銳的洞察力。”

郝柴仁的心咯噔一跳，直覺沒什麽好事。

紀武笑得賊兮兮的，手掌撐在嘴邊，壓低聲音道：“我前幾天聽說，世紀佳緣要招新人了！”

他笑得眉飛色舞，似乎真的是在促成一樁好事：“您趁着這次機會趕緊去試試，肯定能成！”

專門抓早戀的教導主任去世紀佳緣幫人相親？

這場面怎麽看怎麽像守着奈何橋的孟婆金盆洗手，轉身投入月老的紅線事務所呢？

一點都不靠譜！

可是好想看哦……

“你！”郝柴仁被氣得不輕，像是吹了整整一瓶宮廷禦液酒，那張小臉啊，是白裏透着紅，紅裏透着黑。

“唉，你放心，放心！”紀武還嫌事情不夠大，試圖寬慰她：“這件事情絕對真實可靠，十一路公交車上天天循環這條廣告，夜以繼日風雨無阻的，我聽幾年了，已經一字不落的背下來了，絕對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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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着下巴，眼珠子一轉，試探着問：“要不我給你背一遍？”

事實證明，紀武不是外形像流氓，那就是他的本質。

郝柴仁終于是被氣走了，流氓回手摸了摸自己光溜的地中海，對着那個匆匆而去的背影喊：“您要是有意向的話可以随時來找我啊，不僅廣告詞，那電話我也記着呢，2582587758！”

等到徹底看不見人影，紀武才樂呵呵的回頭，“好了，事情解決了。”

林子衿臉有些紅，一手捂着胸口，表情有些難受。

秦楓彎下腰仔細看她，關切問：“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林子衿眼角泛着點水花，輕輕點頭：“憋笑憋得胸悶。”

“哈哈哈！”紀武背着手大笑出聲，沒有一絲愧疚感：“想笑就笑出來嘛，憋着多難受啊。”

林子衿：“……”

真的笑出來她會被那位主任削了的。

秦楓問：“老師，那我們以後就不去操場跑步了。”

還能離那位遠一點。

“哈？為什麽不去！”紀武皺着眉，似乎對秦楓向惡勢力低頭的态度感到不滿。

他大手一指，像指揮士兵沖鋒陷陣的将軍：“我們不但要去操場跑步，還要大張旗鼓地跑！敲鑼打鼓地跑！氣勢恢宏地跑！跑出不一樣的風景，跑出不一樣的本色，跑出不一樣的體測！我們七班，要做全校最靓的崽！”

林子衿眼睛亮閃閃的：“哇哦～”

聽起來很棒的樣子！

秦楓：“……”

是他忘記了，班主任也是個搞事的！

**

紀武真的安排了轟轟烈烈的跑步計劃。

他帶着整個班級，在下午大課間半小時休息的時候，去了操場，列成方隊，讓秦楓帶領着方隊跑步。

“速度別太快，也別磨磨唧唧的，早跑早完。”

秦楓領命，還兼顧着帶着七班喊口號。

一時間，“一——二——三——四——”的口號聲充斥着整個操場，方方正正的七班整整齊齊的跑了兩圈，收獲無數目光。

“好了，大家回去吧！”紀武揮揮手，很自然的遣散隊伍，見着了邊上路過的郝柴仁，故意說：“為了在期中考試期間保證大家的身體健康，我決定調整作息時間，大家都要下來跑步。”

紀武突如其來的興致砸得大家哀嚎不停，蔫巴的轉身回了教室，繼續他們的複習大業。

而郝主任，并不怎麽愉快的離開操場，盡可能遠離紀武。

**

“秦楓，這是數學和生物的總結。”林子衿将筆記本上的總結活頁紙拆下來，遞給秦楓。

秦楓将自己總結好的物理化學總結拆下來，同樣傳過去，“理科差不多都總結完了，你那邊剩下的怎麽樣了？”

林子衿大體翻了翻，答：“歷史今天晚上放學之前就能出來，語文其實沒什麽，每天默寫都在複習那些，幾句話就完事兒了。你的這兩份總結……回家以後我再補，明天就都結束了。”

秦楓點頭：“我的進度也差不多。”

也就是說明天上午他們的總結就可以全部完成了。

聽着這宛若辦公的語氣，耐不住性子的周煊轉過腦袋，好奇的往他們這邊瞅，“你們在做什麽秘密交易？”

蘇錦一把人揪回來：“做你的作業！”

“唉，楓哥，出來打球啊！”後門，一個抱着籃球的寸頭男生探進腦袋。

秦楓頭也不擡：“不打，沒空。”

“哦，對，都在複習。”男生把球拍得咚咚響，視線轉向了前排，吼了一聲：“沒節操，出來打球！”

莫傑好歹回了個頭，悲憤着回吼：“滾！爸爸要複習！”

咚咚撞地的籃球一個不穩，滾去了別處，寸頭男生瞪大眼睛，神情驚愕：“坐在莫傑那個位置，熱愛學習的妖孽是誰？他們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莫傑要複習？簡直駭人聽聞！

“他從良了。”秦楓毫無感情，似乎已經習慣。

“你們都沒人出來玩耍嗎？”男生不信邪，撿了籃球回來，在指尖上轉：“一個比一個用功，只是期中考試而已诶，又不是期末，我一個班一個班的喊，一個都沒喊出來。”

“玩什麽玩，滾去學習！”筆在秦楓指尖一轉，打了個圓圈回到手中，劃出好看的弧度，他笑得像只狐貍，适度提醒：“群裏的打賭你都沒看嗎？這次考試，成績最後一名的要包隊裏所有人的快樂水。”

“啥玩意！”男生聲音陡然拔高亮度，指尖轉着的球又掉了，撞在了鞋面上，骨碌碌的滾進了班裏。

“球先存你們班，爸爸去學習了！”

人一溜煙的跑了，秦楓哼笑，起身把籃球撿回來，安置在後排的角落。

自習安安靜靜地，只能聽見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大部分同學忘我的投入在學海中，小部分……

“咕嚕嚕——”

學習使人消瘦。

林子衿摸着空癟的肚子，半點提不起學習的欲望。

“啊……我餓了。”她扔了筆，趴在桌子上發牢騷，“什麽時候下課啊？”

“還有十八分鐘二十八秒。”秦楓看了一眼手表，精确曝出時間。

不知為什麽，男生的手表總是很準時，他們最喜歡掐着點倒數下課鈴聲，一秒不多一秒不少，絲毫不差的和下課鈴聲對上。

抵不過肚子叫喚，林子衿滿腦子都是晚飯吃什麽這個問題，她認真思考：“嗯……今天晚上就去吃臊子面吧，再配兩個大包子！”

林子衿呵呵笑了，翻出速寫本，刷刷刷的畫起來。

望梅止渴，畫餅充饑。

這是她最拿手的。

秦楓忙完手上的總結，探過腦袋去，就見一碗臊子面和兩個大肉包的雛形躍然紙上，鉛筆劃過紙面，給肉包加上了面褶，再劃過去，又給面條填上了熱氣。

手持畫筆的某位畫家對着越來越形象的晚飯嘿嘿傻笑，似乎還吞咽了口水。

像個小傻子。

秦楓默默收回腦袋，看了一眼時間，就剩三分鐘下課了……

林子衿的晚飯并沒有如她想象的那麽豐盛，餓過了頭也就沒那麽餓了，原本定下的晚飯，到手只剩下了一個肉包，和一碗食堂免費提供的小米粥。

簡單便宜。

蘇錦一在選擇吃什麽方面似乎有選擇恐懼症，要讓她一個人選擇吃什麽，她大概會繞着食堂的窗口轉上三圈，然後一無所獲的坐回來，望天發愁。

所以她的晚飯基本上和林子衿的一模一樣。

秦楓和周煊端着滿滿當當的盤子過來坐下，桌子一下子就滿了。

周煊瞟了一眼邊上二位女同志可憐巴巴，有跟沒有似的盤子，深沉道：“每次吃飯我都會問自己一個問題，到底是你們吃飯在喂鳥，還是我倆吃飯在喂豬。”

三人送給他一個白眼，并沒有搭話。

“唉！這都能遇上！”那個下課來找秦楓的寸頭男生，端着同樣菜品豐盛的盤子，在邊上坐下了，“吃完飯打球去啊？”

“咱就練練投球放松放松，學了一天了，你都不累嗎？”

“行啊！打！”周煊這段時間已經和秦楓一起打籃球的那幾個男生混熟了，也像是發現了籃球的樂趣，只要有人喊，他絕對會出去。

秦楓也點頭：“行。”

籃球可以從器材室暫借，登記好姓名班級就好，秦楓他們經常借籃球，器材室的老師都認識他們了。

不需說話，一行人剛進門，老師就拍了個氣足的球扔給他們。

“我們先回了。”林子衿和蘇錦一挽着胳膊，揮了揮手，兩隊人分開了。

秦楓點頭，也不離開，就站在高高的看臺上，目送兩人走遠。

周煊嘿嘿一笑，跟着深沉的遠望：“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同學親友一場，只不過意味着，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着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秦楓毫不留情地打斷周煊的自我抒情：“什麽時候你走前面，我目送你這段才适用。”

呵！又在給人當爸爸！

周煊不在意秦楓亂給自己加輩分，只是随意調侃：“楓哥果然是個癡情種。”

“滾！”秦楓笑罵了一句。

“行了楓哥，現在追也追不上，看夠了就來吧，我們在籃球場等你。”聲音遠去，周煊拍着球走了，只剩下秦楓一個人站在看臺上。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操場上打着燈，白色的燈光照在操場上，拉長了人的影子。

秦楓站在高于地面的看臺上，燈光打在他的背上，淺淺的在他身上鍍了一層光暈輪廓，平靜地看兩個手挽手的背影一點點變小，往操場邊緣去，走得那麽遠，他幾乎都要追不上。

追不上嗎？

秦楓呵笑了一聲，雙眸黑沉，視線緊緊鎖着前面那個走得歡快的影子，自身側緩緩地舉起自己的手，空空握着。

黑影在地面伸展開來，就像是貼地而行的巨人，走得那麽快，那麽遠，一瞬間，就走過了那人走了很久的路程，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後。

他的手指一點點虛攏，做圈握在一起，終是滿意的笑了。

那道拉長的手影鋪在地面上，始終環着林子衿的身影，如影随形。

而她毫無知覺的和邊上的人說悄悄話，笑顏依舊。

秦楓心情大好，輕聲喃喃：

“抓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電話號碼是我編的別當真！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着，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着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龍應臺《目送》

原文講的是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