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跟在我身後（八）

明天，就等明天了！

——秦大帥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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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早自習是每周一次的班會，由班委輪流組織，或者同學報名參加。

一般由班主任坐鎮，最後總結發言陳詞，也算有了一個和同學們面對面共同交流的平臺，這個時候不說學習，少談成績，更接近生活。

老師褪下了平日裏為人師表的嚴肅外衣，帶着更多的和藹與親近，像是家中的長輩循循善誘，沒有那麽嚴肅刻板，同學們還是比較喜歡班會的。

當然，是“一般由班主任坐鎮”。

七班不是“一般”。

紀武不是一般的班主任。

他将順其自然無為而治八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不僅在各種發言講話上帶頭集體翹班，平時的活動，他也是能不幹涉就不幹涉，盡可能讓學生自己選擇想做的事情，班會同樣。

若是同學們需要他，他就會去完完整整的聽上一堂班會，更多的則是将整個空間讓給學生。

不僅僅是老師和同學的關系重要，剛剛認識的這幾個月的時間，班集體尚未形成，同學之間的相處同樣重要，老師在場和老師不在場的區別還是很大的，他更想要學生們能夠更放開的交流認識，再接下來由他組織也不遲。

這周的班會輪到了莫傑組織。

林子衿放下書包，去問莫傑的班會主題，她去把題目寫在黑板上。

莫傑跟着林子衿上講臺，指着其中的一面道：“寫這邊吧，黑板只占一面，題目就叫《讀萬卷書還是行萬裏路》。”

林子衿挑了藍黃二色的粉筆，掰斷成差不多的長短，就可以是加粗的字體，流暢的行書分成兩行，上下錯落開，只占了半邊黑板，卻不顯得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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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衿扔了粉筆，看莫傑正在開電腦，湊過去看，“班長你還準備了ppt嗎？”

“那是！”莫傑很得意，眼底有青色，大概是他熬夜肝出來的。

林子衿啧啧一聲，看着自己剛剛寫下的題目：“《讀萬卷書還是行萬裏路》，這麽正經，班長你真的要從良了？”

這些網絡上盛傳幾年，依舊傲立的雞湯型題目，一點也沒有抛掉舊事物開創新事物的新穎感。

“那是人前。”莫傑嘿嘿一笑，點開U盤的文件夾給她看，神秘莫測道：“這是人後。”

林子衿定睛一瞧，傻眼了，轉身看看黑板上的題目，再看看ppt上的題目，驚嘆道：“這畫風差別太大了吧！”

莫傑顯擺自己精心制作的ppt，壞笑着問：“聽說我從良了？”

林子衿把頭搖成撥浪鼓，滿是欽佩的沖他抱拳：“閣下鲲鵬轉世，藝高人膽大，最擅長反複橫跳，文體兩開花，怎是我等宵小鼠輩可以随意揣測的？切莫折煞小輩！”

“那等我號令，等政教處查完崗，咱們就行動。”莫傑拍了拍另外一邊空着的黑板，委以重任：“剩下的這邊你随意發揮吧。”

……

預備鈴響了沒兩分鐘，郝主任背着手徘徊在七班門口。

她沒有直接進來，而是先從各個角度觀察班級一圈，确定某人不在班裏才放心大膽的走進去。

看了眼黑板上寫好的标題，她點頭：“這确實是一個有争議性的題目，好好主持。”

莫傑嚴肅的點頭：“好的老師，我會帶着同學們就此展開讨論的。”

郝柴仁贊賞的“嗯”了一聲，離開了。

莫傑像模像樣的念叨了幾句開場白，依舊是一副嚴肅認真的老幹部風範，直到上課鈴聲響起，餘光見到郝主任等教導處的老師下樓離開，才賤賤的笑了。

将半邊黑板推開，露出空白幹淨的另外半邊，莫傑招呼：“現在，讓我們開始本次真正的班會。”

諸位同學疑惑的看着莫傑，不知他是什麽意思。

林子衿會意，走到講臺上，重新拿起粉筆。

一根白色的，一根紅色的。

粉筆在黑板上寫過，清晰的留下字跡。

待完全寫完，整個班級都窒息了。

班會題目：再不早戀，我們就成年了！

林子衿簡單設計了一下題目的板書，仍舊是一高一低的排列，“早戀”二字用幼圓體，由大大的紅色愛心圈住，俏皮可愛。最後的“成年”二字，她用抹布在每個字的中間擦出波浪狀的裂痕，在邊上畫了一個【驚】的表情，顯得那是一個很可怕的事情。

待到完全寫完，林子衿拍拍手回到位子上，同學們依舊沒有回過神。

林子衿同學是在……惡作劇嗎？

莫傑呲牙一笑，将放在電腦桌面最上方的ppt縮小，露出了下面的“人後”，“今天的班會，正式開始。”

ppt通過多媒體展示出來，同樣清楚的寫了幾個字：

再不早戀，我們就成年了！

衆同學：？？？……！！！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七班的屋頂差點被掀翻了。

莫傑重重的“噓”了一聲，總算沒有讓這群瘋掉人把屋頂真的掀開。

“咱們這是頂風作案，所以就不要表現的太嚣張了。除了內容不一樣，希望大家表現的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班會。”莫傑道。

同學們煞有其事的點頭，表示一定會配合莫傑的行動，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莫傑：“……”

莫傑無奈，幹脆明說：“所以，請剛剛把燈關掉的同學重新把燈打開。後面郭澤華，別亂晃手電筒了，我的眼睛快被你晃瞎了。還有王飛，從凳子上下來，還在攝像？手機是不想要了嗎？趕快收起來！班裏面有攝像頭，要是捕捉到了什麽蛛絲馬跡，完蛋的就是我了。”

終于将瞬間鬧騰成夜店的班級安頓好，莫傑深感任重道遠，開始了今天的班會。

第一次将這麽敏感的詞語放在黑板上，同學們都按捺不住的興奮，眨巴着滿是旺盛求知欲的眼睛，看莫傑播放在多媒體上的視頻。

那不知是從哪裏找到的青春校園愛情的小甜劇的剪輯，深深吸引着他們。

說到底，這确實是人一生中最為純真的時光，青澀懵懂，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對一切都是捧着一顆赤誠火熱的心。

“咱們班，是整個年級當之無愧的門面擔當！”

“俗話說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麽說也半個學期過去了，大家差不多熟了，對諸位同學是什麽感覺自是不必說，就今天，咱們來好好聊聊這件事情。”

“想必大家不用多什麽，大家也都知道一些事情，那麽班會的最開始，就由他們來做開篇吧。”

在莫傑沒有請他們做開篇之前，班上那三隊半公開的情侶就紅了臉，悄悄的看另外的那個他/她是什麽反應，目光于空中對接，電出一串火花。

莫傑可不會放過這一串電火花，笑嘻嘻的的點了那幾位同學站起來，挨個表達自己的看法。

女孩子羞羞答答的捂嘴輕笑，男孩子摸摸腦袋，視線總是控制不住的往另一個人那邊飛，在一群單身狗的注視下，頗有擔當的代替女生回答了莫傑抛出來的各種難題。

等到一番大肆的撒狗糧後，男生像是宣誓般鄭重，目光清冽，“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女生用袖子遮着嘴角溢出的笑容，眸色如水，“嗯，我也是。”

周圍的同學不懷好意的笑着，發出奇怪的“哇哦~”，生怕其他人不知道。

兩位同學坐下了，笑抿着嘴角，心思早就不在班會上，再也不見莫傑的主持，腦海裏只剩下剛剛對方說的話。

……啊！！！羞死了！！！

武萱的手心貼着臉，臉上的熱意還是一陣一陣的往上竄，怎麽也平息不下來。

邊上，賈凱陽遞過來一張紙條，解釋：“這是孫睿給你傳過來的。”

武萱道謝，輕輕展開小紙條，一字一字讀過去：我說的一定作數！我只對你好的。

武萱收起紙條，磨磨蹭蹭的往後看了一眼，孫睿始終望着她，目光堅定又溫柔，對着自己比了一個加油的動作，咧着嘴角，笑了。

騰的一聲，頭頂再次竄出一朵熱氣，武萱急急忙忙轉回去，趴在桌子上，耳尖通紅，像是要被煮熟的蝦。

目睹全程的林子衿倏然挑眉，露出了姨母笑。

我就說嘛他們很般配的。

最後，僅剩下十分鐘的時候，莫傑一巴掌拍在黑板上，幼圓體的“早戀”紮進同學們的眼中。

“這個詞，大家覺得是什麽？”

莫傑停頓幾秒，又将手拍在“成年”上，“這又什麽？”

大家仰頭看着他，無人回答。

莫傑深深吸了一口氣，總結：

“首先我想說的是，‘早戀’并不一定是一個貶義詞，它代表一種情感，一種認同，一種喜歡，我們應該正視這個詞。情感會對我們産生影響，但并不是所有的影響都是負面的，認清自己的情感，确定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同樣，‘成年’也不是一個貶義詞。它只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我們的閱歷情感将更加豐富，會奔向嶄新的明天，所以同樣不要擔心，說不定你的真愛就在不就的将來，而你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小鹿亂撞了。”

最後，他環視一圈下面的同學們，毫不客氣的做氣氛殺手，“當然，還有可能那并不是小鹿亂撞，是小鹿被一時的錯覺迷了眼睛，下意識抽筋。”

“當前最重要的，還應該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內心的情感到底什麽。”

“我們已經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知道自己該做什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我們應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秦楓後靠在椅背上，聽着莫傑的總結，輕輕笑了。

他的心也始終因一個人而撞，他的目光也始終追随着一個人。

他看着她從講臺上下來，重新落座，興起之時将教室後牆燈的開關關掉，又無奈的打開。

她認真的聽莫傑主持此次班會，随大流的尋找那幾位焦點人物，托着下巴看他們互訴心腸，笑得不懷好意，開心的像第一次見到雪的小鹿。

她聽着莫傑的總結，眼梢彎彎，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她的一切都讓自己着迷，百看不厭。

秦楓微瞄了一眼黑板上醒目的大字，垂下腦袋，額前的發絲稍稍擋住了眼睛，低語：

“我已早戀，只等成年。”

另一邊，政教處——

“郝主任，這是要去哪啊？”值班的老師看着坐了沒多久的郝柴仁走出門，下意識問。

郝柴仁：“今天去檢查，有幾個班的班會題目挺有意思，去看看進行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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