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三節課上了一半,她都還不能靜下心

一遍。

有同學看見她的動靜,立刻過來借紙,一包抽紙立刻去了一大半。

擦完桌子,教室門口一陣走步響動,趙臻面色不善的從外頭進來,後面跟着緊張拉着他好像要說什麽話的白婷婷。

趙臻竟是朝葉玙走來。

她略微訝異,停下擦桌子,看他幹什麽。

趙臻把一張二十塊錢扔到她桌子上,“這什麽意思?”

“你給我錢幹嘛?”

趙臻氣不打一處來,低聲喝道,“白婷婷又不是服務員,也不是你家保姆,你憑什麽讓她給你跑腿買東西?你自己沒長腿沒長手嗎?”

卧槽。

葉玙反應過來,這是給王南的勞務費啊卧槽。

她只是讓王南盯着白婷婷,如果白婷婷買了彩票,給她通知一聲而已!

這個蠢孩子,居然把錢直接給了白婷婷嗎?

但她當然不能承認,立刻冷笑道,“關你p事?”

趙臻從沒聽過葉玙說這麽髒的話,臉都爆紅了,“你簡直是,太過分了!先是看不起人,看不起她農村來的!到處給人說白婷婷小地方來的,土氣的要死是你說的吧?誰上三代不是農村來的啊!你接着又造謠她這個造謠她那個!你簡直是太可怕了!現在還支使她給你到處跑退——”

“趙臻!說話講證據!”

葉玙打斷他口無遮攔,同學都看這邊呢,她不想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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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證據是什麽!”

葉玙看向站在趙臻略後一點的白婷婷,對她毫不客氣道,“白同學!你來說說,這個!錢,是我給你的錢嗎?我讓你買什麽了?我知道你是個好學生從不撒謊,你給他說說。”

她的手指在二十塊錢上使勁點。

非常不好惹的樣子。

白婷婷唯唯諾諾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對不起對不起”,還用手拉着趙臻的胳膊,“別說了,都是我不好,不該跟你說的。”

葉玙真是見世面了,這麽經典的臺詞啊。

“說出來啊,含含糊糊影射誰呢。”

趙臻沒那麽好打發,恨恨回頭對扒着教室門的男生喊道,“王南!你給我進來!”

躲在門口的王南扶了扶眼睛,很不情願的走進來,“那什麽,班長。……白婷婷對不起啊,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就是幫忙買個彩票而已。”

他那裏知道白婷婷這麽不靠譜,轉手就把他給賣了。

同學之間幫忙買個東西有問題嗎?

班長簡直是魔鬼。

王南偷偷看葉玙,十分抱歉的樣子。

葉玙幹脆不吭聲了。

趙臻痛心疾首似的,他才知道白婷婷轉學是因為父親去世,鄉下的爺爺奶奶和小叔容不下她,嫌她喪門星,就讓她去找她剛出生就離家出走的媽去。

她媽媽早就再婚了,她只能寄居在外公外婆家。

甚至她連媽都不能喊,只能喊“小姨”。

小姨!

怎麽葉玙就這麽殘忍的欺負白婷婷?!

趙臻渾身都是利劍似的,冷聲叱責道,“葉玙,給她道歉。”

葉玙冷靜,她努力讓自己冷靜鎮定下來,心虛是心虛,不能示弱也是必須的,于是嘲諷道,“道歉?呵,彩票買了嗎?沒買道什麽歉?!”

王南悄悄退後,偷偷看牛叉的葉玙。

全班就她敢挑戰班長。

也只有葉玙一個人敢直接喊班長的名字。

趙臻瞪着她,然後從白婷婷手裏扯出那張捏地有點皺的彩票,甩到她桌上,“道歉!”

太緊張太刺激了。

葉玙心在顫抖。

她覺得自己的汗毛都張開,不停地抖擻着。

葉玙嘆氣。

她面無表情地用拇指食指兩根手指捏起來,只看了一眼,迅速記下號碼,然後輕蔑地把彩票扔回白婷婷面前,“不過是兩塊錢的彩票而已。我不要了,錢也給你,當是我的賠禮。你不要,那就是看不起我。我太過分了,十分抱歉。”

趙臻簡直氣瘋了。

他“啪”地一聲拍向桌子,桌子上的東西都跳了跳,“你怎麽說話!重新道歉!”

教室裏的同學們都吓呆了。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這裏,靜悄悄的,全都眼神交流。

葉玙盯着白婷婷,“看不起我?”

然後她從兜裏掏出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展示在白婷婷跟前,把錢塞進她手裏,也不管她怎麽推辭,反正就是給她塞過去,“你不接着就是看不起我,就是不接受我的道歉。——啧,趙臻,滿意了嗎?”

百元大鈔揉成了一團,皺皺巴巴掉在的白婷婷腳前面。

葉玙立皺眉。

但她毫不在意,彎腰把錢放到白婷婷身前的桌子上,問道,“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好傷心啊。都是我不好,害你被誤會是幫我跑腿,同學之間誰知道班長不允許咱們互幫互助的,喏,這個錢是賠你的,萬一那張彩票中獎了呢,嗨看我,是不是不夠,那這些這些夠不夠?”又拿出兩張一百。

趙臻真的是從沒想過這麽被人挑釁,兩只拳頭握得緊緊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來打人。

白婷婷臉都吓白了,連連擺手,真是拿錢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她無助地看向趙臻。

趙臻眼睛瞪得銅鈴一樣,最後僵持的結果,趙臻轉而逼問白婷婷,“不準接受她的道歉!她一點都不誠心!——別以為你媽是總工有錢就覺得了不起!”

後一句是對葉玙說的。

白婷婷心中無限惆悵,到頭來她只能低低哭泣,肩膀抖動十分可憐,最後,她伸手拿走了桌上彩票。

葉玙看向趙臻,發出了“呵”的一聲冷笑。

白婷婷似乎是忍受到了極點,痛下決心,刷刷兩下把彩票撕成了碎片,扔在桌上地上,兩張百元大鈔和那張二十塊錢也全都沒要,統統放在葉玙桌子上,轉身就跑了出去。

“你!你給我等着!”趙臻指着葉玙威脅,然後跑出去追白婷婷。

葉玙啧啧,把王南瞪了一眼,叫他也趕緊走。

撕碎的彩票就這麽的扔在她桌上地上。

葉玙仿佛很煩惱似的,側過身子對旁邊看熱鬧的打掃衛生的同學道,“不好意思啊,白婷婷又把紙片扔地上了,我待會就掃幹淨。”

“沒關系沒關系。——你們沒事吧?”

“為什麽班長不讓白婷婷幫你買東西啊?”

“就是,她又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

“誰知道呢,興許人家關系好吧。”葉玙附和兩句,同時讓自己的腿不要軟,撥開還想要和她說話的王南,把所有的彩票碎片都收起來,夾在語文書裏,然後徑直去了外面。

外面,白婷婷和趙臻在走廊上說話。

一個安慰一個。

葉玙冷眼旁觀,确實感情日益見好。

她下樓。

白婷婷被趙臻安慰好了,看見葉玙走掉了,就同意回教室坐在位子上,過了會兒,她擔心的問趙臻,“她不會有什麽事吧?要不你去看看?我看她剛才都要哭了。”

“她連皮那麽厚怎麽會哭,你別這麽善良了,被人整了多少回都不長記性!她讓你幹啥你就幹?怎麽這麽笨呢!”

十分鐘後,直到放學前小班會打鈴,葉玙才匆匆趕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跑得着急,臉蛋紅撲撲的,元氣十足的樣子,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傷心或者不痛快。

白婷婷趕緊低下頭不去看她。

葉玙手裏攥着十張一樣號碼的彩票,趕在打鈴之前心跳快速地坐到座位上,抖着手把彩票鄭重放在書包的內兜裏,再用拉鏈拉好。

心髒都要跳出胸腔了!

她沒在校門口買,而是打車去了市裏,買完再打車回來,動作迅速加上這會兒不堵車,一路順利地不像樣子。

成敗在此一舉。

小班會上班主任說了什麽,她一概不知,滿腦子都在唱“發財了發財了發財了”。

然而自己還算鎮定,一定要熬到開獎,這一期如果不是,那下一期她還得想方設法搞到白婷婷的彩票號碼。

刺激。

放學後,她心跳加速還沒恢複正常,坐在座位上平息心情。

大部分同學一放學就放麻雀似的飛奔出教室。

不到一分鐘教室裏就走了一半人,葉玙背上書包正要走,忽然教室門口占了幾個高個子男生,烏壓壓的把門口堵住,為首的,是小霸王牛牧,霸氣十足地環顧整個教室,目光落在葉玙身上,沉聲道,“誰欺負你了?!”

葉玙愣了愣。——啥玩意?

就這時,趙臻放下書包,站起來,語氣平穩,但氣勢不讓人,“學長什麽意思?”

牛牧目光不善的在趙臻和他旁邊的那個白婷婷身上來回看,忽然就笑了,“好小子,趙臻是吧,我忍得你,趙議員家的小寶寶嘛,走吧,陪哥說說話。”

白婷婷震驚地看着趙臻,見他果真要走,捂着嘴吓壞了的樣子,使勁拉着要往出走的趙臻,“你別去!他們人多!”

人少就可以去了?葉玙腹诽。

不知道是哪個同學多嘴告密了。

她背着書包好沒意思的走到牛牧前頭,“學長好,沒人欺負我,謝謝學長關心。沒我的事我就先回家了,我奶奶等我一起吃飯呢。”

“你走吧。”牛牧擺擺手,眼睛一直看着趙臻,嘴角揚起輕蔑的微笑,“小小事情,不怎麽地。聊天而已。”

“葉玙!都是你,你就不能說句話嗎?!”

白婷婷拉不住趙臻似的,轉而去喊葉玙,紅紅眼睛就要哭出來了,“我求你了,說句話好嗎?打架是要背處分的!”

葉玙莫名其妙,“白婷婷你搞什麽挑撥離間,你哪個耳朵聽見有人打架了?和學長聊幾句天就是打架,那我現在豈不是要進醫院了?”

站在牛牧身後的幾個男生笑了起來,“妹子,你可以啊!”

葉玙回頭看了一眼趙臻,“班長,我知道你學過散打,別沖動。”

提醒完牛牧,她就真的走了。

趙臻和牛牧最轟動的那一架是在中考前,直接把牛牧打到不能參加考試,現在還早着呢。

10

10

葉玙躲學校對面,吃着炒米飯,盯着校門看,牛牧等人很快就出來,坐上車離開了,趙臻白婷婷後面一起出來,趙臻打車,兩人都坐了上去。

挺有意思。

吃完飯,葉玙照例在奶奶家學完習,被奶奶送上車回到自家樓下剛剛十點整。

每天這麽搞都成習慣了。

然後一邊上樓一邊掏鑰匙,在拐上樓梯的時候,看見正在開門的媽媽。

“魚魚?”

葉玙心裏吶喊,居然忘記給媽媽說了。

朱娅冬很意外,看着女兒背着書包好像剛回來的的樣子,推開門後,來拉女兒的手,“你剛回來?去哪兒了?沒帶鑰匙嗎?”

可看着女兒手裏拿着準備開門的鑰匙,心裏有無數個念頭湧上來。

只是看女兒表情,不像是幹壞事的心虛。

聽說現在的孩子小歸小,不少都趕時髦談起了戀愛。

朱娅冬心裏不停地打鼓。

最後她什麽也沒說,幫女兒提着書包放在沙發上,催她去洗手洗臉,然後去廚房倒了熱水出來,“吃飯了沒?”

葉玙洗完手乖乖坐在沙發上,沉住氣。

看見女兒似乎有話要說,朱娅冬提着心坐到她旁邊,摟着女兒問,“怎麽了?”

“媽,我去奶奶家了,”葉玙于是在母親震驚的目光中,把自己和奶奶和好的事情交代了,最後拍着母親的膝蓋道,“真的,剛才就是奶奶送我到公交站,看我坐上才走的!媽媽你放心,一點都不危險。”

“你可真是……”朱娅冬聞言盯着女兒,怎麽說這個的确讓讓人驚喜,但還是捏捏女兒鼻子,“天天下午都去奶奶家吃閉門羹好玩嗎?!真是氣死人,你爸知道了肯定誇你是親閨女。”

“媽媽不生氣,我覺得挺好,那個李爺爺讓他家大孫子天天陪我一起蹲大門口呢。”

朱娅冬氣笑了,“你還有理了?你看你折騰了多少人!”

“媽媽~”葉玙撒嬌。

“好啦,回屋睡覺去吧,”朱娅冬站起來,“你奶奶不生氣了也是好事兒,我給你爸爸打電話!”

葉玙連忙道,“媽——,先等下,我還不知道奶奶還有沒有生爸爸的氣呢,等下次爸爸回來,我再試着問問奶奶的意思,別貿然的給爸爸說,萬一奶奶還是不見爸爸,那爸爸豈不是又要多傷心一次。”

說到這裏,葉玙轉移了話題,翻書包,掏出了一把新新的彩票,“铛铛铛!你看!我買了幾張彩票,媽媽,你說我會不會中獎?我最近運氣好,快祝福我!”

朱娅冬無語地看着那麽多選號一模一樣的彩票。

她也舍不得訓斥女兒,只能提着女兒書包,給她一起推進卧室,“能中獎!嗯,就算中不了也沒關系,你是想買什麽衣服嗎?還是想要之前你說的李莉女兒的那種輪滑?這周末,……下周末媽媽帶你去商場給你買吧!”

她的工作實在太忙了,孩子他爸周興更是一個月難得回來一次,每天她回來看見魚魚一個人在卧室睡覺,總是又愛又慚愧。

葉玙聽這話,就知道媽媽這周末雙休又泡湯了。

她便道,“那我我明天去奶奶家,奶奶說要去敬老院看老戰友,我也想去!”

“好,去,我們魚魚長大了!睡覺睡覺。”

葉玙換了睡衣睡褲,在母親監視下躺進被窩裏。

母女倆又說了一些話,朱娅冬關上門,葉玙就睡覺去了。

但朱娅冬洗漱之後睡不着。

她開燈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現在打電話不現實。

反正睡不着,索性起床,把魚魚和婆婆的事情寫成信給丈夫說說,讓丈夫高興高興,就算丈夫一時沒法和婆婆達成諒解,最起碼這件事看起來是有可能的了。

第二天七點,暴富的夢想催葉玙醒來,外面靜悄悄的,母親肯定已經去單位工作了。

周六還去上班。

她在床上躺着不想動。

過了會兒,她翻身下床,從書包裏把彩票都拿來,放在枕頭下;又過了一會兒,她幹脆盤腿坐在床上,又把枕頭下的彩票拿出來,分外緊張地撫平又撫平。

忽而想起白婷婷撕碎的那張彩票。

葉玙覺得不能太絕情。

她找來透明膠帶,把撕碎的彩票拼圖一樣一點一點拼起來。

九點半,葉玙想給白婷婷打電話,奈何沒有她電話,只能給趙臻打,“她電話多少?”

趙臻原本聽見是葉玙的聲音,心中一喜,再聽她要白婷婷電話,氣惱道,“不知道!你別想搞事兒!”

“你清醒一點好嗎,我是把白婷婷彩票給她粘好了,問她要不要,別人家說什麽你都信,把我當成黃世仁。”

“你有完沒完!”趙臻真的要生氣了。

葉玙也來了脾氣,“我沒完,你給不給?要是彩票中獎了,你給人家賠得起嗎你!快,電話!”

趙臻氣呼呼,“不給!”

“啪”一聲,葉玙挂了電話。

她又給王南打電話。

出乎意料的,王南還真有。

電話撥過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接電話,好像是老人的聲音,葉玙于是甜甜地喊人,“爺爺好,我是白婷婷的同學,請問白婷婷今天在家嗎?”

對方說了個“在”,就把電話擱下,喊“婷婷”。

應該是白婷婷外公了。

把白婷婷的錢全都揮霍一空的人。

葉玙思慮萬千,電話裏傳來白婷婷柔美的聲音,她立刻說,“我是葉玙,我把你的彩票都粘好了,你住哪裏,我給你送來。別不好意思,我是說真的。”

白婷婷愣了愣,随即搖頭,“算了,謝謝你。”迅速挂了電話。

她正在幫外婆做飯,也不想和葉玙多說什麽。

機子自動選的號碼而已,不可能中的。

葉玙拿着電話聽裏面的“嘟嘟嘟”聲音,無語的也挂了電話,心裏還疑惑,“難道不是這一期?”

到了十點,葉玙幹脆将拼完的彩票夾回語文課本,然後穿戴好衣服,背上書包,葉玙去奶奶家彙合,等會跟奶奶還有李爺爺一起去東城區幹休所探望他們的老戰友。

那裏不少的爺爺奶奶都是葉玙小時候見過的。

大家一到幹休所,院子裏七七八八的藤椅上,坐着聊天說話下棋老頭老太太全都看了過來,紛紛給老鄭和老李打招呼,有葉玙面熟的,也有她不認識的。

當大家瞧見老鄭身後那個丫頭,全都驚訝極了。

“嘿,這不是魚魚嗎?”

“哎呦,老鄭你開眼啦!了不起!”

“老李你家孫子呢?你瞅瞅人家,孫女都長這麽大了,可水靈的!”

李爺爺哈哈笑道,“我沒孫女福!”

葉玙跟在奶奶身後,乖乖的和老人們打招呼,“吳奶奶好,張爺爺好……”

有看着關系很不錯的老奶奶指着奶奶笑罵,“看看,我說什麽了?!看人家這孫女長得俊的!十二歲了吧?”

“十三歲半了。”

“哎喲都這麽大了!老鄭你個缺心眼,這好的閨女上哪兒去找!”

“是叫魚魚吧,你奶奶可算舍得帶個小孩來了,魚魚呀?你哪裏上的學呀?”

還有也像是來找老戰友聊天的奶奶,直接拉着葉玙要給見面禮的。

“不用不用,謝謝王奶奶!”

“收下吧,又不是外人,去年過年我給了她孫子不少壓歲錢,不能虧本了。”奶奶道。

這下給見面禮的更多了。

葉玙聽奶奶的,住在幹休所的爺爺奶奶的錢不能拿,像奶奶和李爺爺這種,來看老戰友的,有子有孫的,一點都不客氣全都照收。

這些退休老頭老太太們手裏不少錢呢,奶奶原話。

一早上時間挺快過去,葉玙琢磨着今天中午十二點整,這一期的彩票銷售就截止了,下午兩點半開獎,要不是跟奶奶來這裏,還不知道今天怎麽熬過這一早上呢。

十二點多一群老戰友們吃完聚餐,就解散了。

葉玙和奶奶一回到家,就急不可待地打開電視,轉到衛星臺看開獎直播。

開獎五分鐘,廣告二十分鐘。

奶奶和李爺爺都挺納悶,“你這還買彩票啊?!不得了。”

葉玙拿着一張彩票,把上面的數字卡看了又看,聞言笑道,“我這段時間運氣好,買個彩票,說不定就中大獎了呢,好運氣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這是說她倆祖孫倆和好的意思。

李爺爺跟着呵呵笑,“能中能中。魚魚運氣一直好得很!下次我也叫我家貍子給我買去。”

奶奶打斷他,“看電視。”

第一輪廣告終于結束,主持人上場,公正人上場,開獎道具上場。

葉玙一下子坐直身體。

前面的戲做完,第二輪廣告又開了。

奶奶性子急,看着還不開獎,就進屋忙活別的事兒,倒是李爺爺耐着性子問葉玙這個號碼那個號碼,怎麽買彩票怎麽選號之類。

廣告終于結束,葉玙又緊張起來。

李爺爺跟着緊張。

奶奶聽見動靜,戴上老花鏡,湊熱鬧重新坐回位子,盯着電視看。

第一個球搖出來——

“有沒有?”李爺爺湊過來看她手裏的票。

“啊!!!有!有!有有有!”葉玙一下子跳起來!

媽媽呀奶奶呀爸爸呀!

就是這一期!

絕對是這一期!

葉玙簡直要山呼海嘯了!

奶奶湊過來,摘下眼鏡,“這就中了?”

“中了一個號,還有,還有六個號沒出來,”葉玙鎮定了一點,坐在奶奶旁邊給她講規則,眼睛時不時去看電視,“第二個號了!哎呀好緊張好緊張。”

奶奶問,“中幾個號就算贏啊?”

“七個號裏頭,中四個,就是最後一等獎,五塊錢。”葉玙好緊張的給奶奶解釋。

第二個球搖出來了。

“又中了!”李爺爺驚呼。

奶奶訝異,“魚魚運氣這麽好啊!”

葉玙氣血上頭,猛點頭,兩手把彩票合在掌心,不停地禱告,“要中要中要中……”

第三個號碼出來,她有。

穩了!

這回穩了,一定的。

等搖出了第七個號,她全都有,葉玙整個人都有點恍惚,腦子供血不足似的,中大獎了,……她把女主光環籠罩的白婷婷的錦鯉給奪走了……

挺好挺好。

哈哈哈哈哈!

不要太嚣張,葉玙克制自己的笑,但看在奶奶和李爺爺眼裏,就跟個傻子一樣。

奶奶還問李爺爺,“這是贏了多少錢啊?不算賭博吧?”

“不算不算,這是國家的福利彩票,”李爺爺這個是很知道的,“就是有一部分錢是用在幹休所啊,養老院啊,或者孤兒院這些地方,搞福利的!——魚魚,一等獎多少錢啊?”

葉玙傻樂,笑呵呵的,“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打電話問問,這上面有電話號碼。”

一夜暴富了呢。

真刺激啊。

她有十張彩票呢。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可能會倒黴吧。

電視裏已經公布了這一期彩票大獎得主,拿走了攢了八期的錢,十分之幸運。

李爺爺自告奮勇給福利總站打電話。

片刻之後——

李爺爺激動地拿着彩票在屋裏轉圈圈,“真中了一等獎啊!千萬富翁啊!我們魚魚太能幹了!太厲害了!這是幾個千萬啊,不行不行,我血壓要上來了——”

“你低血壓胡說什麽,給我看!我魚魚的!”奶奶氣得要打他,“別喊叫了,我們魚魚的,別叫其他人聽見了!”

“知道知道!”

葉玙傻笑着看着兩個老人在那裏一起高興。

好久沒見奶奶這麽的情緒外放了。

她鎮定下來之後,忍不住說,“奶奶,我有錢了,我要在這裏也買個院子,咱們住一起!”

“這感情好,你這錢零頭都能買十個八個的院子還能富裕不少,哎魚魚,這錢怎麽取出來啊?”李爺爺問,“誰都不能說啊,只給你爸你媽說就行了,哎財不外露知道嗎?”

葉玙什麽都說好。

這麽多錢,都買房子好了。

好爽啊。

暴富啊!

夢幻般的感覺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葉玙傻笑個不停,在奶奶的嚴肅教導中清醒過來後,她終于聽清奶奶在說什麽:

“我剛給你媽打電話了,讓她過來接你,這事兒你一個小孩不能自己做主,讓你媽……還有你爸回來,好好把錢存着,可別亂花錢!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拿個文憑!”

葉玙聽清楚後哭笑不得,但都乖乖點頭。

學習麽,太簡單了。

但是奶奶是怎麽給軍工單位的媽媽打電話的?

朱娅冬在辦公室接到婆婆電話吓了一跳,站起來聽婆婆電話,多少年了頭一次啊,聽完後,原來是讓她立刻去四合院把魚魚接走。

難道魚魚又惹婆婆生氣了?

朱娅冬有點着急,眼看丈夫和婆婆關系能有緩和的可能!

她挂了電話給助理交代了一下,立刻就坐車趕往婆婆家,——到了地方,沒被婆婆攔在屋外,甚至一屋子老小都喜氣洋洋。

在魚魚的解釋下,她将信将疑地明白怎麽回事,“你中獎了?不能夠吧?幾等獎?……一等獎?!千萬大獎那個?!”

朱娅冬心髒都要驟停。

“小冬,你把孩子帶回家,這個事小心處理。領獎之前先去單位給領導寫個情況說明,還有,這麽大的收入應該要給國家申報上稅,你和興子把事情做周全,別叫人抓住什麽把柄。錢都存在魚魚名下,對你們兩都好。”

朱娅冬連連說好,她都暈了,中了千萬大獎?她家的?

等那母女倆走了,李爺爺調侃,“我看我家大孫子跟魚魚挺好的。”

奶奶把李爺爺也趕走了。

已經恢複鎮定的葉玙,帶着仍在恍惚中媽媽離開奶奶家,沒坐公交車,直接打車回去。

回到家裏,朱娅冬好像才清醒,她抓着女兒兩個胳膊,聲音都抖了起來,“魚魚,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買了不止一張彩票!!”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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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票的事有父母全權負責。

葉玙作為當事人,只提了一個要求,就是想在奶奶家旁邊買個院子,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而且葉興和朱娅冬非常贊同。

剩下的錢全都存銀行,“等你長大了就給你。”父母原話。

葉興非常高興女兒能這麽想,“好閨女!”

朱娅冬很實際,每個月給女兒生活費多加了一些。

葉玙始終笑眯眯。

她總有辦法花到這個錢的。

只是大白楊那裏的房子并不是那麽好找的,要距離奶奶家近,還得有人賣才能買到。

聽說魚魚是真的要在這邊買房子,李爺爺很高興,很熱衷這事兒,一口答應下來,“我聽說那誰家出了國的兒子才生了孫子,說要老兩口也跟着全家出國帶孫子,我問問他們家房子賣不賣。”

葉玙高興極了,每天都能做夢笑醒。

轉眼到了禮拜一早上,快要到學校的時候,葉玙才有點恢複正常的意思,——她在校門口碰見了白婷婷。

葉玙很驚訝,她今天怎麽這麽晚,難得主動和她打招呼,“嗨白婷婷,你好!早上好啊!”

白婷婷每天都來校很早,昨晚上她偷偷給母親打電話,對方不接,她哭了好久睡着,今天難免起得晚,因平時獨來獨往,沒想到有人和她打招呼,回頭一看竟是葉玙,“哦,……你好。你挺早的呀。”

“我拿着教室的鑰匙,不算早了。”

葉玙笑道,“班長和體委都有教室鑰匙,後來我看你每天來挺早,那倆都來得晚,每次你都在教室外面等好久,我就來早一些開門。不過也沒你早。今天你可是晚了一點。”

“你也有鑰匙啊。”白婷婷心不在焉。

葉玙帶着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虛和人聊天,畢竟她算是搶走了屬于人家的一大筆財富。

當然,這筆錢在外來,是比不上奶奶那一套院子,盡管未來那房子價格更高,只是現在來說,這筆錢在現在這時候更值錢。

葉玙周末拿着撕碎拼接的彩票去福利中心,人家指出彩票上幾個重要的驗證地方都碎了,不是很清楚,不能兌獎。

她心道,白婷婷果然有財運,又沒有財運。

她帶着白婷婷來開門,給她解釋,“以前我是學委所以有鑰匙,不過你轉校之前我把學委給辭了,現在是語文課代表王惠暫代學委,等期中考試之後,老師會按照成績安排新的學委。你加油,說不定你能上的!”

白婷婷聽出來點她求和的意味,點點頭,背着書包坐到位子上,心裏想的卻是,“我一定能拿到。”

尬聊了幾句。

對方明顯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葉玙覺得自己還是算了吧,話不投機,真是半句都嫌多。

彩票這事兒,她媽媽知道她所有的資産,不能拿出來直接送給白婷婷,只能以後想辦法彌補她。

葉玙心裏給自己解釋,總比白婷婷外公花完她的錢要好吧。

快到升旗儀式的時間了,差不多大家都放下書陸陸續續往外走,有人問班長怎麽還沒來。

葉玙也沒在意。

今天的升旗儀式校長話很多,總是強調紀律紀律什麽的,腳都站麻了才算完。

升旗之後上語文早讀,班主任卻在講臺上站了一會兒,又在教室裏轉了幾圈,之後去了教室外頭,也不走,站在樓道欄杆那裏吹風抽煙。

後面幾排并不十分熱衷學習的孩子們,就開始嗡嗡嗡的說起話來。

葉玙本來就中了獎,忍不住聽有麽有關于中獎的八卦,結果聽到了另一個大八卦:

“禮拜天下午,班長和牛牧在二環公園那邊的小樹林裏打架,班長被牛牧和幾個初二的學生壓着打斷了手臂,住院去了,牛牧聽說要背處分,結果被上面壓了下來,要不然今天早上就能聽到處分聲明了。”

“不是吧,咱們班長他爸可是議員呀,這都能壓下去?”

“牛牧他爺爺可是議長呢,能一樣嗎?”

“啧!”

“不是說他爸是議員嗎?”

“他爸議員他爺爺議長,有問題?”

“怪不得,我說怎麽老班突然抽起煙了。”

葉玙聽呆了,什麽回事兒,周六打電話不還挺好的嗎。

還要再聽有什麽內幕消息,前方同學傳來“噓”的聲音,大家立刻各自坐好讀書,幾息之後,班主任大概熄滅了煙頭,手上什麽都沒有,從大家視野裏出現,和門口的語文老師說了兩句,就進來叫走了白婷婷。

葉玙盯着白婷婷走出教室。

過了會兒,白婷婷進來,走到她跟前,低聲道,“班主任叫你。”

葉玙“哦”了一聲,假裝淡定地問她,“老是跟你說什麽了?啥事兒?”白婷婷好像眼睛紅紅的?哭過?

白婷婷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轉身回了自己位置。

旁邊趙臻的位置空蕩蕩的。

葉玙也沒打算問出個什麽來,在萬衆矚目之下放下書,淡定出去找老師。

肯定只是問問情況。

“葉玙啊,”班主任老馬靠着欄杆,看見葉玙出來了,對她招招手,語重心長道,“跟老師說說,周五下午你和趙臻吵架了?以前你倆不挺好的嗎?”

“沒吵架,就是理念不合。”葉玙輕輕道。

老馬笑了起來,停了停,似乎想到了什麽,便有點疑惑地問她,“你和初二的那個牛牧很熟?你知道趙臻和牛牧周天打架了嗎?我怎麽聽說,這倆熊孩子是因為你打的架。”

葉玙特別想問,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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