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勞累
向雎換了衣袍急急趕往飯堂時忍不住又瞥了眼花圃,那些密密麻麻的影子也不知去了哪裏,只留潮濕松軟的泥土,看上去與平日沒什麽兩樣。
可向雎整顆心卻愈發沉重起來,有些事情她不想發生,終究不受控制的發生了。
當她趕到飯堂時,所有人正在默不作聲的吃着飯,氣氛有些壓抑。向雎捧了碗依舊坐在末位,埋頭塞米粒時聽得對面明海喘着粗重的氣息,好似憋悶的不行。
“公子,要不要……請位法師來看看。”實在咽不下飯菜的明海擱下飯碗,說出了萦繞已久的想法。
向雎從飯碗裏擡起頭,正好對上明海尤甚驚恐的面色,好似他剛才看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般。
心底唏噓的向雎忍不住側眸瞥向阮子悭,只見他正慢悠悠地嚼着口中的飯食,一派淡然清冷之态。
“這個傻缺,請什麽法師,醫館又不是鬧鬼。”聽不下去的小銀嘶嘶着反駁了句,向雎慌忙埋頭将左袖掩在了飯桌下。
阮子悭驀地擡了眸狀似不經意地掃了眼向雎,依舊緩淡着聲音道:“也好,老陳你明日請個人來罷。”
呃?老陳茫然地點了點頭,公子向來忌諱這些,怎地……
向雎瞅着阮子悭離去的身影,不安地蹙了蹙眉,她關注的重點并不是法師,而是阮子悭面前的那盤肉。
公子大早上的就吃肉,而且吃了一整盤,這……
難道身體真的快不行了?盯着瓷盤出神的向雎沒意識到竹青已俯身在她眼前,溫着聲音道:“想吃肉了?”
“沒,沒……”感受到身前溫熱的氣息,向雎慌亂地垂眸往後退去,不料下一刻就被竹青提了起來。
“怎麽這麽沒精神?再往後退就要摔到地上了。”竹青有些焦急,故而說話的聲音也重了些。
本就無精打采的明海倏地被兩人轉移了注意力,忍不住走近多瞥了兩眼向雎,“只是下個雨,又沒下雪,幹嘛裹這麽多?”
向雎知他說的是自己,依舊深埋着頭淡淡道:“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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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冷?”明海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那就多幹點活,出出汗就不冷了。”
竹青見向雎悶聲嗯着,忙溫言寬慰道:“別聽他的,這陰沉沉的天不能晾曬藥材,你就幫着陳叔揀選藥材吧。”
當明海與竹青都離去時,向雎幫着老陳收拾完了飯堂才被引着去藥舍,一路上老陳見向雎不言不語,以為她還為早上的事鬧心,便踱到她身側語重心長道:“明日就請了法師來看看,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安心留在醫館就行。”
向雎想的雖然不是此事,卻也對老陳回應着點了點頭。
到藥舍時,老陳依着布局對向雎解說了番,随後又将一笸籮藥材端放在了向雎身前,“你先将曬好的揀選出來,前堂有什麽事會喊你。”
老陳囑咐完便起身去了後院,向雎縮身窩在板凳上瞅着滿屋舍的木架笸籮,嗅着混雜在一起的藥香味,竟有一剎那的走神,整個人仿若又回到了雲山谷的藥舍中,而雲笙師叔就坐在她身側翻看着藥書。
“想雲笙師叔了?”小銀見沒人,便怯怯地探出頭繞在了向雎的手腕上。
回神的向雎抿嘴搖了搖頭,想念于她來說實在太過奢侈,還是不要的好。
“不好好幹活,發什麽呆!”從前堂挑簾而入的明海有些不滿地瞪了眼向雎,好在小銀縮的快,向雎從板凳上起身時,小銀已安穩地待在了袖口裏。
“整天讷讷的也不知道想些什麽。”明海嘀咕着将幾包藥塞在了向雎手裏,轉身就要離去。
“明海師兄,這……”向雎有些不明所以,雖然知道明海讨厭她,但還是弱弱地開了口。
明海有些不耐煩地啧了聲,探手将向雎懷裏的藥材扯過倒在笸籮裏分成了兩份,“這些以竹刀切碎,這些用石臼搗碎,不要混淆,用心好好幹。”
“前堂還有些藥材需要搗成藥末,等會你自己去取。”明海快速說着,好似在藥舍多待一刻都是折磨。
立在一旁的向雎嗯着點了點頭,無其他言語。
明海甚是窩火地瞥了眼向雎,當真最看不過她如此淡漠的模樣,當即拉了臉甩簾而去。
“明海師兄好像還在生我的氣。”向雎邊揀選着藥材邊低聲喃喃着,她其實不想與任何人有瓜葛,不論是生氣,還是關心。
因藥舍與前堂僅隔着兩層門簾,向雎來來回回揀選藥材時,稍微側身便能瞥見阮子悭給人號脈時的側影。
那看似堅毅的臉部輪廓總是讓向雎忍不住蹙眉,即使面容再寡淡也有隐隐欲現的病态。
“公子是不是得了什麽病?”小銀總是好奇關于阮子悭的一切,所以每當向雎稍微閃過一絲想法時,它都毫不猶豫地抓住刨根問底。
因為于它來說,看不懂的東西在眼前是一種煎熬。
“少說話。”向雎拍了拍有些躁動的小銀,也不再狀似随意地瞅着阮子悭,而是坐回板凳前搗起藥來。
或許是向雎自小吃的少,渾身也沒甚力氣,石杵在她手裏握了一會兒後便如千斤頂般愈發沉重起來。
想她在雲山谷也只是偶爾晾曬藥材,雲笙并未讓她幹過些真正出力的活,此刻搗了不到半個時辰的藥材,向雎便有些撐不住了,眼前的一切變得愈發模糊不清。
“姑娘,你身子太虛弱,先停下休息會兒,不能逞強。”有些看不過去的小銀嘶嘶勸解着,生怕向雎一個撐不住暈倒在地。
向雎咬牙搖搖頭,起身撤了板凳後又盤腿坐在地上繼續搗着藥。
“怎麽幹活這麽慢。”扯簾而入的明海跨步立在向雎身前,眼神中皆是不滿與鄙夷。
向雎依舊握着石杵,雙眼也只盯着石臼,未發一語,只留明海一人尴尬地立在那兒。
“把這些搗成藥末!”明海嗤聲扔下一包藥材又甩簾離去。
向雎聽得腳步聲遠去後,才停下了機械的搗藥動作,掃視着周遭的藥具與藥材,又捏了捏有些發紅的手,向雎不免扯起了嘴角,既無奈又自嘲,想來日子在哪兒都不好過。
陰沉天氣,發病的人也多了起來,中午阮子悭與竹青匆匆吃完飯後又返回了前堂,明海也跟着扒完飯匆匆趕了過去。
老陳因要趕着出去買東西,臨走時便将飯堂裏的一應事宜交予了向雎,他并不知曉向雎還要回藥舍切藥搗藥,出門前又不忘囑托她給公子燒壺熱水沏茶。
累的有些發懵的向雎應承下來後想着燒熱水也不急,便先回藥舍搗着剩下的藥,當她累的快要趴在地上時,明海又風風火火地趕進了藥舍。
“公子要喝茶,陳叔讓你燒的熱水呢?”
“我這就去燒。”
明海想要發火,向雎早已起身快步往柴房走去,只留給他一個瘦弱的背影。
“姑娘,這厮是在欺負你。”小銀透過袖口縫隙恨恨地瞪了眼明海。
“別多話。”向雎按下扭動的小銀,從柴房抱了些柴火就往飯堂趕去。
待她煙熏火燎地好不容易燒出一壺水來時,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去,想着阮子悭一下午未喝上熱茶,向雎不免有些自責。
匆匆泡好茶後便急急往前堂端去,竹青第一眼就瞥見了向雎瘦小的身影,以及沾染了竈灰的衣袍,剛要喊些什麽,蠕動嘴唇良久終究又咽了回去。
阮子悭輕呷熱茶時瞥了眼向雎有些紅腫的小手,擱回茶杯時有些面無表情地淡淡道:“藥舍搗藥的活,明日再幹罷。”
诶?向雎埋頭緩緩地退出了前堂,心中一陣納罕,公子怎知自己在藥舍搗藥?
向雎也很想不再進藥舍,但想着若不幹完,明海以後還不知會再甩多少次門簾,如此想着,向雎便又返回藥舍搗着剩餘不多的藥材。
至晚飯時,醫館裏也沒了看病的人,向雎卻還窩在藥舍裏以石臼杵着藥,藥石相撞的聲音沉悶且壓抑。
“随我去吃飯罷。”阮子悭不知何時站在了藥舍門前,向來疏離的眼神在昏昧的燈光下有些模糊。
向雎應聲嗯着起身拍了拍屁股,直到她步出藥舍時,阮子悭才轉身往飯堂走去。
勞累一天的衆人只埋頭吃飯,飯桌上只有碗筷相碰的清脆聲,再無其他聲響,時而傳出的嘶嘶聲也無人察覺。
向雎也實在累的不行,連握筷的手都有些發抖,竹青有些不忍地夾了塊肉放到她碗裏溫聲道:“多吃點罷。”
向雎瞅着碗裏的肉塊愣了愣,随後又出乎衆人意料地将之夾回了竹青碗裏,“謝謝竹青師兄,但我不吃肉。”
竹青雖有些尴尬,但還是擔憂地開口道:“你若不吃些肉食,瘦弱的身體如何撐得住勞累?”
向雎也不知如何解釋,只得埋頭淡淡道:“我自小不吃肉。”
“你倒與公子互補。”明海含笑挑眉望着向雎,有些譏諷的意味。
阮子悭只聽着其他人一言一語的說着,也不搭話,筷子也依舊只夾肉塊吃。
“吃那麽多肉,公子怎麽還那麽清瘦?”返回房間的路上,小銀嘶嘶地問着向雎,好奇心愈發加重。
向雎無奈地搖搖頭,以後他還會吃更多的肉。
“向姑娘,你等等。”提着熱水的竹青喊住了推門而入的向雎,順手将滿滿一桶熱水放在了門檻內,“既然怕冷就多用些熱水。”
“謝謝竹青師兄。”幾近虛脫的向雎極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竹青還想再多說幾句,但見向雎疲累地垂了眸,便微笑着輕聲道:“趕緊洗個熱水澡睡吧。”
毫無力氣的向雎好不容易泡完澡從浴桶中爬出,但見一身影立在了門外,待她慌亂套上衣服後,那人才輕叩了叩門。
這麽晚了,會是誰?
心下驚異的向雎小心翼翼地開了門,可待看清來人時,向雎竟忍不住低呼出了聲,“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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