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課上課途中外面的走廊上就站滿了家長
他們趴在窗戶上,自以為動靜很小地觀察自家孩子上課的樣子,本來記着筆記的謝景遲和其他人一樣,悄悄擡頭往外看了一眼。
看到秦深不在這之列,他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後來又覺得操心不可能發生事情的自己很蠢。
秦深是什麽人,有必要這麽做嗎?
下課後,班主任來班上主持工作。
她留了幾個班委負責對照花名冊點名和發成績單,然後就把剩下的人趕了出去。
門只有一扇,外面的人要進來,裏面的人要出去,場面一片混亂,而走廊外面其他班級門口也是同樣。
“謝景遲,你留一下。”
經過講臺的時候,謝景遲被臺上的班主任叫住。
陸栩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丢下他跑遠了,留他一個人在這裏提心吊膽。
“我真的說了。”
謝景遲很怕她下一句就是讓他明天不用來了,誰知一直對他不是很嚴厲就是很失望的班主任居然很和顏悅色地同他說,“我知道,你家裏人給我打過電話了,所以特地給你說一聲。”
電話是誰打的用腳趾都想得出來。謝景遲并未放松警惕,而是更加忐忑地望着她,并十分希望她的下一句是秦深因為工作走不開沒法出席。
有其他家長進來了,班主任低頭翻看自己拿的資料順帶準備待會的說辭,“你家長跟我說他要晚點才能到,但是說他一定會到。你說早這樣該多好。”
“哦,我知道了。”謝景遲失望極了。
秦深的說辭倒是和早上差不多。不過他知道,這種話如果是由他說出來,可信度肯定會降到負數。
“沒什麽事,你出去吧,我到時候自己跟你家長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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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多數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家長——有爸爸也有媽媽,親密地湊在一起說話,陸栩也不例外。
他和他媽媽長得很像,除了輪廓更男孩子氣一點,基本上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班主任跟你說什麽了?”陸栩像只小土撥鼠一樣往他身邊鑽,“你家到底來不來人。”
“她說……”謝景遲沉默了一下,“也沒說什麽。你現在走嗎?”
陸栩搖搖頭,“我等我媽開完會再走,你呢?”
謝景遲猶豫地看了眼擁堵的樓梯口,“我跟你一起,我等人。”
家長會五點半準時開始。
這會跟第四節 課那會兒倒是徹底反了過來:家長在裏面坐得規規矩矩,而學生們在外面扒着窗戶偷看。
他們班上有一小部分人走了保送或是別的途徑,剩下的座位這時也差不多全部坐滿了。
陰雨天本來就天黑得要比以往早,樓道裏昏沉的天光漸黯,謝景遲靠在欄杆上玩手機,旁邊的陸栩把練習冊墊在書包上做題,偶爾跟他說兩句話。
“說實話我還挺期待的。”
“什麽?”
謝景遲回過神,發現陸栩從刷題改成盯着自己,目光裏充滿了他看不懂的東西。
“你見過我爸我媽我哥我妹,我卻一次都沒見過你家裏人……我是說親眼見,不是在電視上。”
陸栩絮絮叨叨地說,最開始知道他是謝明耀的兒子他還大吃一驚,甚至懷疑這個人腦子燒壞了在說謊,後來才發現這居然是真的。
“哦。”謝景遲把手機塞進校服口袋裏,“沒什麽好見的。”
剛上小學的那幾年他還會象征意義地跟謝明耀說,後來連謝明耀當時的助理都不耐煩應付他,他也就知道不要用這種無聊的事情打擾他的父親了。
所以以往的他碰到這種情況,都是在外面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寫寫作業坐到平時放學的點。
反正也沒什麽人在乎。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他接到秦深的電話,問他教室在幾樓,他說四樓,接着秦深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個秦深一看就是剛從會議室裏出來,西裝整潔、一絲不茍,只是摘掉了領帶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嚴肅。
“你要先回去嗎?”
秦深很自然地和他說話。
謝景遲搖搖頭。他感覺得到,附近的人都在有意無意朝他們這邊看,什麽性別的都有,當然也包括陸栩。
忽略掉一直沖他做怪口型的陸栩,他擡起頭仰望面前的人。
鼻梁高挺,眼窩略深,古典氣的眉骨輪廓清隽得很好看。
這個Alpha生來就是引人注目的類型,哪怕出現在大銀幕上,都比出現在這裏要合适。
他不該讓他來的——班主任那麽嘴硬心軟的人,說那種話頂多就是吓一吓他,不會真的把他趕回去不讓他上課,就算是真的,他也可以找她求一求情,而不是勉強面前的人丢下工作特地來跑一趟。
“謝景遲?”秦深皺眉。
因為家長會的緣故,今天的晚自習取消了,只要不在外面逗留的話他們很早就能回家。
當然,因為多了幾個小時可以支配的自由時間,任課老師們布置的作業也很多,比平時多出了整整一倍。
“我……等你結束了一起回去。”
最近秦深實在是太忙了,不是出差就是開會,每天都不一定能見上一面。
就當是後頸上的臨時标記在作祟,他也想多和這個人待一會。
“好。”秦深看了眼表,謝景遲知道他沒有遲到後讓人久等的習慣,“那我先進去了。”
謝景遲目送看着秦深敲了敲門,裏面正在說話的數學老師停下來,看他在花名冊上簽下名字後給他指了座位。
燈光充斥的教室像一座座漂浮的島嶼,在那些平均年齡三四十、真正的家長們的映襯下,秦深有種格格不入的年輕和英俊。
他看得太入神,裏面的人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低下頭點了點面前的卷子——每個家長都有,這是秦深剛從數學老師那裏拿到的。
想到上面那個慘不忍睹的數字,謝景遲臉頰發燙,羞恥地挪開視線,然後就被興師問罪的陸栩找上了門。
“你不是說他不是你哥嗎?那他怎麽跑來給你開家長會了?”
陸栩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在說“小騙子,我看你這次怎麽編”,謝景遲一時間有些尴尬。
“呃。”
謝景遲抿起嘴唇,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又松開,“他……确實不是我哥。”
謝煊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至于其他的表哥堂哥,他從小跟他們說過的話都不超過十句,更加沒有來往的可能。
哦,還有一個便宜堂哥,因為開庭在即,父母隔三差五要暗地裏來騷擾他一回。
“也不是叔叔舅舅這種,他不是我家親戚。”他謹慎地挑選措辭,“但是……也不能說沒關系。”
這話一出,其他人有意無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顯得更加詭異。
“那你跟他到底是什麽關系?”
寵物和臨時的飼主,得寸進尺的家夥和倒黴被他纏上的人,被同情的對象和外冷內熱的好心人,大約就是這樣的關系。
謝景遲不喜歡在這麽多人面前談論他和秦深的關系,“我們換個地方說。”
他抓着陸栩,強硬地拖着他往樓梯那邊走,本來一肚子話想問的陸栩迫于他的眼神,最終什麽話都沒有說。
和氣氛壓抑、無人敢大聲喧嘩的走廊相比,學校外面的奶茶店就要熱鬧多了。
明黃的桌椅,淺藍的牆壁,店內燈光明亮但不刺眼,一排排的桌椅上坐滿了寫作業或是閑聊的學生,共通點是都穿着他們學校的校服。
謝景遲看着陸栩買了一份炸雞排、一杯珍珠奶茶和一杯桃子果茶坐到自己對面。
跟過去一樣,炸雞和奶茶是陸栩的,果茶是他的。
謝景遲把吸管紮進去吸了一大口,小聲和陸栩說了謝謝。
“不用謝。來,老實交代。”
“交代什麽?”
謝景遲試圖蒙混過關,可惜陸栩不是金魚,記憶比七秒要長許多許多倍。
“當然是那個Alpha……是Alpha沒錯吧,到底是你什麽人。你不是說你家裏人都不管你的嗎?”陸栩單手托腮,圓溜溜的眼睛裏寫滿了好奇,“那怎麽又是接你放學,又是來給你開家長會的?”
店裏還有其他人在小聲說話。
謝景遲盡可能把音量壓低,确保只有他和陸栩能夠聽見。
“他确實不是我家裏人。”
就沖肯放下身段來給他開家長會這點,他真正的家裏人就沒有一個比得上秦深。
“你難道找了個假貨冒充你家長?”
認為自己說得很有道理,陸栩露出奸詐的笑,“你真的……”
“我傻嗎?”謝景遲翻了個白眼,覺得陸栩有時候真的傻得過分。
他爸是謝明耀,赫赫有名的房地産大亨,照片網上搜一下就有一大把,他撒這種一眼就能被看穿的謊有什麽意義。
意識到到這點的陸栩傻笑了一下,試圖把尴尬掩飾過去,“當我沒說。”
“你最好是。”
“不是冒充的,不是親戚,不是你哥……”
“嗯,不是,我跟他難道長得很像嗎?”
“不像。”
陸栩的表情漸漸變得驚悚,像發現了一個很難接受的事實,“那,那他……是,你……你男朋友?”
謝景遲看了他一會——到底是年級第三的智商,還沒有那麽的無可救藥。
“不是,不過很接近了。”
男朋友是談戀愛的關系,即使有标記過,他也沒有自作多情到說他和秦深在談戀愛。
“不是男朋友?”對于自己接下來的猜測,陸栩險些把面前的杯子捏爆,“別告訴我你們已經登記結婚了。”
“……也沒有這麽快。”
陸栩敏銳地聽出他沒有否認“結婚”這個對于目前的他們來說太過超前的關鍵詞。
不,其實也不是很超前,Omega和Beta的婚齡都是十八歲,Alpha是二十歲,高一那年,他們上兩屆有個Beta學姐因為結婚的事情在高三那年休學了,後來回來和下一屆的高二一起複習,最後不知道考去了哪裏。這個學姐還是好的,至少能夠繼續接受教育。
“不是吧,你高中都還沒畢業,你上次說考不上大學就……”
謝景遲低着頭,杯子裏香槟色的飲料在燈光下帶着一層柔和的淺金色光暈。
“只是家裏給我定下的結婚對象而已,最後會不會履行都不一定。”
他希望能夠履行,不過也只是他一廂情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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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