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爹地？爸爸？

二十、

周澤楷為什麽要問他喜不喜歡小孩？

因為他是GAY所以試探一下将來會不會忍不住去結婚？

原本的孫翔根本不會有那麽多思考，可自從家裏出現了個碰瓷黨，他難免也敏感了起來。

孫翔決定用反問來進行判斷：“那麽你呢？”

周澤楷倒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喜歡的……小孩子，很可愛。”

周澤楷的眼睛晶亮，似乎透着一種渴求認同的感覺。孫翔看着周澤楷，突然福至心靈：“我也喜歡的，如果是你妹妹的話，我肯定會喜歡。”

周澤楷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笑了：“愛烏及烏？”

“你哪裏烏了？”孫翔有點不好意思了，語氣故意兇巴巴的，但話語裏的甜蜜還是藏都藏不住，看得周澤楷很想伸出手來摸摸他的頭。

孫翔心想，雖說小孩子這種玩意又吵又鬧又煩人，還思維怪異難以溝通，但如果是周澤楷妹妹的話，想必應該是跟他一樣，懂事話又不多的吧？最重要的，一家人的顏值也不會相差太多，如果長得像周澤楷的話，肯定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想到這裏，孫翔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

“謝謝。”

周澤楷笑了，怡然地接受了孫翔托口而出的“情話”，湊過來在孫翔的臉頰上迅速親了一口。

反應過來的孫翔瞬間耳根都紅了。他臉皮薄得很，雖然經常裝粗犷裝豪放，其實對于這小小的親昵也招架不住的。他幹咳了一聲，假裝在看裝修的樣子把頭扭了過去。

“咳，周澤楷，這些畫是不是你畫的啊？”

生硬的轉換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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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除了海洋式樣的設計外，周澤楷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牆壁上的一些裝飾畫。孫翔一開始還沒留意，細看卻發現這些風格非常眼熟。

周澤楷只說畫畫是自己的興趣愛好，之前的簡筆素描雖說好看，但也沒有讓孫翔産生不可思議的感覺。但當這一幅幅厚塗的作品正而八經地印出來時，那種藝術品的美感所産生的巨大沖擊讓孫翔有些目瞪口呆。

他幹脆也不注意什麽裝修什麽風格了，一味尋找周澤楷的畫作，一幅幅地看過去。

周澤楷的畫作依然是圍繞着海洋為中心，但除了海洋生物這一不變的主題，似乎還有一些充滿了幻想類的場景。比如猶如電影中龍宮造型的海底，栩栩如生，宛若幻境，讓孫翔聯想起那些上古的神話故事。

“來這邊。”

周澤楷站在一間房間的門口，對孫翔招手致意。孫翔好奇地跟着走了進去，然後看到幾幅非常特別的畫。

他最先注意到的是一幅肖像畫，畫中人是個少年，他似乎百無聊賴地趴在櫃臺前，海邊的陽光灑在他的頭發上，原本黑色的頭發卻閃耀着一片燦金，既耀眼又奪目。

孫翔能夠第一眼注意到，那自然是因為畫中人正是他自己。

“你、你什麽時候畫的啊？”孫翔被沖擊得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島上。”

周澤楷并不是随随便便走進了這家店，更不是随随便便地堅持每天都來。

在孫翔留意到他之前，他其實早已留意到了孫翔。

二十一、

一天的約會結束，孫翔帶着滿身的戀愛氣息回到家。周揚揚小朋友已經乖巧地遞上了一雙供更換的拖鞋，并附贈一句甜甜的問候：“爸爸，你回來啦！”又軟又糯，笑容如同天使。

如果不是因為至今仍不知原因地被碰瓷，孫翔也承認，周揚揚真是一個既漂亮又乖巧的小朋友，和他心目中的完美小孩一模一樣。

最近這段時間，周揚揚小朋友表現得尤其令人感動。

孫翔因為早出晚歸的約會被罵的時候，她會站出來幫他說話；孫翔在電腦前廢寝忘食地玩網游，她會貼心地泡好茶放在孫翔的手邊，還會像個小大人似的，用柔柔的聲音提醒他“爸爸要早點睡覺哦，熬夜會對身體不好的”；她陪着“奶奶”出門買菜，每次都會特地挑選“爸爸喜歡的菜”，別說孫父孫母感動得不行，孫翔知道後也是鼻子酸酸……

孫翔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別說對方是個小孩子，就算是個他讨厭的成年人，也難免會被打動。

他對周揚揚越來越冷不下臉，也越來越像自己的父母一樣，融化在心機小朋友的“溫柔陷阱”裏面。

——如果她真是我的小孩就好了……

腦子裏突然冒出來這樣的一個念頭，等回過神來時孫翔駭了一大跳。他想自己真的瘋了，居然會産生這樣的念頭。

他越想越是後怕……

這個念頭的産生終于使他明明白白地認識到，這個小朋友在他家存在感越來越強這個事實，不僅是他的父母，還有他自己，都已經從內心深處接受了她是家庭一份子……過段時間，哪怕DNA檢查出來他們沒有血緣關系，哪怕碰瓷團夥上門勒索他們，他們也會乖乖的交錢吧……

“真的很危險啊！”

唐昊拍着孫翔的肩膀，一付故作老成地樣子，表情裏透露着對孫翔“恨鐵不成鋼”的心痛。

“那你說能怎麽辦？DNA結果還沒出來，無論網上還是公告欄，都沒有關于這個小孩的尋人消息，我能怎麽辦？她又不是個物件，我想扔就扔了。”孫翔并不想說，其實他自己也有一種能拖就拖的心理。

“二翔，真不是我說你，怎麽玩心眼連個小孩子都玩不過。你好歹是個大人啊，她怎麽對你，你就怎麽對她呗？你能感動，她難道就不會了嗎？把她哄得當你是親爸爸，然後再讓她告訴你真相啊！”

孫翔不禁陷入了深思。

怎麽哄小孩子開心，說實話孫翔并不是很有經驗。不過他想想自己兒時的經歷，覺得無外乎也就是“好吃好喝”、“買禮物”、“游樂場玩”這幾條了吧。

關于“好吃好喝”，這一條直接就被孫翔PASS了。自從這孩子上門以來，他的爹媽就挖空心思給她做各種好吃的，家裏吃了還不夠，外頭只要不是路邊攤，她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要說這對食物的熟悉程度，和喂養孩子的熟練程度，孫翔自然都無法跟他父母相比的，一個已經被養得嘴刁的孩子，想要在口腹之欲上讨好她，還真是有點難度。

接下來的就是送禮物了。

孫翔想，這有什麽難的，女孩子嘛，買個洋娃娃就能解決的事兒，一個不夠，那就兩個！

然後他就買了個小美人魚造型洋娃娃帶回了家。

這款洋娃娃包裝很精美，一看就知道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樣子也做得非常漂亮，還有兩個造型可選，一個是魚尾巴的，一個是人腿的，配套的衣服也相應地出了兩套，以兒童玩具來說，設計、做工幾乎無可挑剔。孫翔買時店員強烈推薦的，說這款賣得特別好，國外進口，都斷貨很久了，剛剛才補的，沒一個小女孩會不喜歡。

孫翔自信滿滿地送出了這份禮物，果然，小朋友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周揚揚抱着禮物歡天喜地地轉了一大圈，還沖到孫父孫母那裏不停地“炫耀”，簡直激動得不得了。孫翔看她這樣子，心底那點小小的愧疚，越發滿溢起來。

小朋友拆了禮物，對着這兩款造型陷入了迷惘，她問孫翔：“爸爸，為什麽她有魚尾巴又有腿呢？”

孫翔這才知道，原來她并沒有聽過美人魚的故事。不過也正常，不是每個七八歲的孩子都聽過這個童話故事的。孫翔雖說對童話不熟，但這個故事大衆化到幾乎是個常識了，自然也是知道個大概的，于是就粗略地對她講述了一遍。

周揚揚聽得十分認真，從她随着故事情節不斷變化的神情就可以看出她的投入。當孫翔講到不知情的王子娶了鄰國公主的時候，她的眼睛裏都蒙上了一層水霧，害得孫翔都有點不忍心再講下去了。

“為什麽呢，王子怎麽可以這樣？”小朋友表示不能接受。

“呃，王子他也不知道吧……”

“那，那小美人魚呢？她是不是變成泡沫了？”

“嗯。你怎麽猜出來了？”

“當然了！她這麽傻，都願意為了王子沒了魚尾，肯定不願意殺死王子的，”周揚揚氣得跺了跺腳，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再也回不去了，王子不要她她就回不去了……嗚嗚嗚……”

孫翔是真正感受到了什麽叫“孩子的臉六月的天”，這才一會的功夫，周揚揚已經由剛才的興高采烈，切換成了嚎陶大哭模式。害得孫父孫母都趕緊跑過來，不停地哄這個“小寶貝”，就連孫翔也被哭得內疚不已，手忙腳亂地揉她的頭發跟着一塊兒哄。

孫翔真是挺無奈，不過一個故事而已，沒想到小孩子會這麽當真。

既然plan b 也已經失敗，那麽剩下的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二十二、

游樂場。

若不是孫父孫母确認孫翔和小朋友的關系在不斷改善，否則是斷斷不會同意把小朋友獨自一人交給孫翔的。

事實證明這個主意不錯，這天周揚揚小朋友玩得非常開心，就連孫翔也一同玩得非常開心，“父女”（即使孫翔并不承認）關系得到了巨大的突破。

直到那個意外的到來——

他看到了周澤楷。

周澤楷也看到了他。

他當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随即開始狂刷“怎麽解釋”“別叫我爸爸”“一會說是妹妹還來不來得及”等類似腦內彈幕時，突然，他手上一松。

“爹地！”

小女孩掙開他的手心，小跑着奔向了周澤楷，然後被對方熟練地一把抱住。

孫翔傻了。

二十三、

“周澤楷，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揚揚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

“哦……我靠，你這什麽意思啊？！！”

孫翔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聽到周揚揚叫周澤楷“爹地”已經夠令他崩潰的了，周澤楷不好好解釋一下居然還這麽淡定地說出這麽荒誕不經的話？當他弱智還是怎麽地？

沒想到那個人小鬼大的小朋友居然也插了一句嘴：“爸爸，爹地沒有騙你哦。我真的是你的親女兒，難道你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嗎？”

雖然這是實話但是……孫翔狐疑地看着他們：“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鬼？”

周揚揚像個大人似的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爹地，爸爸真的很固執呢。都這麽久了，他還是不肯相信我是他的親女兒，只有你親自解釋給他聽了。”

周澤楷認真地“嗯”了一聲。

這一唱一搭的！

孫翔莫名地有種上了什麽賊船的不良預感。

接下來，活了二十六年一直都是在無神論教育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熏陶下成長的孫翔，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三觀盡毀”。

在附近的咖啡館裏，周澤楷向他解釋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當然，因為他實在太言簡意駭，所以細節部分都是周揚揚補充的。

孫翔受到的第一個沖擊是，周澤楷說他不是普通人。

“哈？來自海底？你是美人魚？”

在孫翔的常識裏，能從海裏出來跟人一模一樣的，也就只有傳說中的美人魚了，不然難不成是海怪變的？

周澤楷搖了搖頭：“我們和他們，并不一樣……”

周澤楷解釋，中國古代的美人魚其實是鲛人，他們只有部分人類的形體，生活習慣更接于鲛類。雖說有“美人魚”的叫法，但實際上他們仍然只是海洋裏的動物之一，但周澤楷卻是實打實的人類，只不過居住在海底而已。如果非要給一個定義的話，用“上古遺民”來形容他們更為合适。

“上古遺民？聽着像神話故事啊？”

周澤楷點點頭，神話的産生原本就有現實的依據，那些神話故事和他們的先祖輩多少也有點聯系。

在他們祖先生存的遠古時代，當時人類數量并沒有那麽多，但是擁有的力量和靈能卻是現在的人類所無法比拟的，他們起碼都能活到三百歲以上，而且上天入地、海底暢游、力大無窮……每個人身上都會具備其中一兩項諸如此類的特殊能力。

那時候人們根據血緣和靈能方向的不同，集聚成一個個部落，而周澤楷先祖們所在部落擅水，可以在海裏如同像陸地一樣的生活，也可以毫無阻礙地跟海底的生物們交流。

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他們部族的首領決定遷移到海底生活，并漸漸減少了跟陸地的來往。也正是因為這個決定，他們幸運地避開了陸地上的幾次災劫，在其它上古部族都悉數消亡之後，他們還能生存至今。

但是，時殊世異，他們畢竟已經存在了太久太久，環境的變化還是給他們帶來很大的影響。他們的人口數量不斷減少，繁衍子息變得異常困難。他們也嘗試過很多種辦法，比如後來回到陸地上跟普通人通婚，但是能夠成功“感應”的還是屈指可數，最遺憾的是，哪怕生下了孩子，他們的後代，也大部分成為了普通人，那上古遺留下來的特殊靈能，就此消失了。

二十四、

“感應？生孩子感應有什麽關聯啊？”孫翔聽得似懂非懂，這些詞彙對于他來說，無異于外星語言，讓他很難摸透真正的意思。難道他們這種特殊人類，必須要“心電感應”後才能生孩子的嗎？

面對孫翔的疑惑，周澤楷有些腼腆地笑了。

孫翔的确問到了事情的關鍵。

周澤楷拿出手機，迅速在網上搜索了一下，然後打開一個“古代傳說中感應生子”的科普網頁給孫翔看。

“在中國古代的神話傳說裏，有相當一部分感生神話故事，比如感應神息而受孕，感應雷、電、風、月等自然現象而受孕，感應龍、蛇等神獸而受孕等等，比如傳說中的神農氏，相傳他的母親女登有一次游華陽，得遇神龍，感應而孕，他生下來以後也是擁有了部分神力，三天就能說話，五天就能走路……”

真特麽太神奇了！

孫翔看了好幾遍，又擡起頭來看了一看跟他長得九成相似的周揚揚，腦內靈感乍現：“你想說你們部落也是感應生子？所以，我，相當于神龍，你是那個女登，然後我們那啥，成功感應了，就生下了——她？”

孫翔覺得自己的理解力從來沒這麽好過。

周澤楷鄭重地點了點頭。

雖然神話故事很誇張，但是“感應生子”确實是他們族人千百年來的繁衍方式。他們不像普通人類，男女都擁有生育能力；可是生育的條件卻有限制，除了普通的交合外，還需要彼此産生感應。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可能是環境越來越不适合他們生存，總之成功感應越來越少。

在海底舒适的“宮殿”裏，他們過着桃花源般的生活，雖說日子惬意美好，但是人群數量卻在肉眼可見的持續消減之中。幾百年前，他們的族長深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于是制訂下規則，讓族內的年輕人必須去陸地上的轉一圈，一方面是補充外面的知識，另一方面也是為增加延續種族的可能性。

當時的周澤楷正好21歲，在他們一族裏面，離成年應該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周澤楷是年輕一輩裏的佼佼者，不像族中許多人對外面世界的排斥，相反，他倒是對陸地生活很是向往。于是，他“未年成”就出了門，碰到孫翔之前，他在陸地上生活了一年有餘，去過大學裏進修，也去過很多個城市旅游。但因為靈力的原因，他們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回到海邊一次，所以那時候周澤楷才來到了這座島上，打算獨自待上十來天。

卻沒有想到，他在這裏碰到了令他心動的人，并由此誘發了成年期的異動。

他們的成年認定，并沒有規定的具體時間。到了一定的年齡，身體的異動自然會告訴他們，什麽時候真正成年了。一般來說，他們通常在30歲以後才會迎來“成年禮”的第一波異動，可在那個暴風雨的清晨，周澤楷卻覺察到了身體的不對勁。

他整個人都躁動不安，身體裏充斥着難言的渴望。雖然之前沒有經驗，但根據常識判斷，他知道自己是進入了成年期。他很驚訝，因為提前成年的例子非常罕見，尤其是當他們的部族人口越來越少的時候，所有人的成年期都是向後推遲的。

他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否正常，所以想提前回去問問族中的老人。

直當孫翔出現的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這一切的誘因都是這個人。

他愛上了對方，是愛情迸發的力量令他提前成年。

而奇跡并不止一個，在那個充滿激情的下午，他的靈能竟被觸發了，他“感應”到了孫翔。

孫翔又是一個恍然大悟：“所以，你那時候不告而別，是回家生孩子去了？你……那個……肚子……”孫翔不好意思了，他一想到周澤楷這麽個身高180以上一身腱子肉那玩意還很威武的大老爺們，大着肚子生孩子的場景，瞬間全身一陣惡寒，感覺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接着他又對自己這個反應感到十分內疚：人家一大老爺都替我生孩子了，我居然還嫌棄……

周澤楷忍笑着搖了搖頭：“帶回去的只是一團靈息，真正變成形體是在紫晶洞裏的……”

他們體內的靈能，比起先祖也是有着不知道多少倍的衰退。為了減少消耗，從很早以前開始，孩子就通過紫晶洞裏蘊藏着的巨大靈力來孕育養成了。所以孫翔想象的大肚子“孕夫”的情形，根本不可能出現。

周澤楷當時匆匆離去，也是因為感應之後，他要第一時間回到族中，把他們“愛情的結晶”帶回去。

孫翔“哦”了一聲，居然有點小失望。

怎麽又有點期待他大肚子呢？難道我是變态嗎？

可能是今天接受的沖擊太多，他覺得自己的腦子也有點不好了。

二十五、

孫翔看了看一本正經的周澤楷，又看了看刻着他的模子、烙着周澤楷氣質的周揚揚，內心對這件匪疑所思的事情，已經接受了大半。

“咳，你們既然都有超能力的，怎麽不早點過來找我啊？”

——這麽多年過去了，孩子都這麽大了。雖然做個現成老爸也不錯，但他還有一種錯失了很多時間的感覺。

“爸爸，你不要怪爹地來得晚哦，他已經很努力了。”一旁的周揚揚嘟起嘴，開始為她老爹抱不平，“我太小，長輩都不允許爹地帶我出來。爹地堅持了很久，想了很多辦法才說服他們的。出來後，爹地又找處找你的下落，還要擔心你會不會接受我們……”

孫翔想起自己一直以來的态度，發現的确無法反駁。這種事情，确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他之前就把自己女兒當了這麽久的碰瓷黨，在這種事上，反倒沒有相信直覺的父母準确多了。

“孫翔，”周澤楷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低聲問道，“什麽都告訴你了，現在，你能接受我和孩子嗎？”

他捉住周揚揚的一只手，和自己的手一并放在桌子上，手心向上攤開，眼神期待地看着孫翔。

“白癡，怎麽可能不接受？”

孫翔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握住這一大一小的手掌，感覺自己就像握住了全世界，既溫暖又美滿。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孫翔頓時覺得自己真是屌爆了。作為一名基佬，他找的對象不僅帥得驚天動地，而且還能生孩子，大概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幸運的人。

回去時，周澤楷告訴了孫翔一件事，關于他臨走前留下的那張紙條，他在末尾曾經寫了一句：“重逢時我會送你一樣禮物。”現在禮物送到孫翔身邊了，不知道他是否還滿意呢？

孫翔傲嬌地“哼”了一聲，心裏卻喜滋滋地承認，周澤楷真是送了他世上最貴重的一件禮物！

他緊緊牽住周澤楷的手，決定晚上好好“獎勵”他。

二十六、

找了一個合适的時間，孫翔把周澤楷領回了家。

他當然沒有直接地告訴父母，孩子是周澤楷生的這件事，畢竟對于老人家來說，這種事也實在太難以接受了。不過在火眼精睛的孫父孫母那裏，周澤楷一上門他們就看出了不對勁。

“你是揚揚的舅舅吧？”孫父自認道出了真相。

周澤楷只好含糊地承認自己有一個倒黴的妹妹，在生下揚揚後就香消玉隕。他獨自一個人把揚揚養大，所以揚揚一直叫他“爹地”。

兩個老人聽得眼圈發紅，不停責備自己的不肖子沒盡好做父親的本分，讓他們都受苦了。

“對了，揚揚她媽叫什麽名字？回頭我讓孫翔去上柱香。”

周澤楷和孫翔都一時怔住，不小心他們就漏了一個環節設定。

“爺爺奶奶，我媽媽叫紫晶，她的骨灰撒向了大海，以後去海邊祭拜就可以了。”聰明的周揚揚小朋友臨時救場。她在紫晶洞內出生，媽媽叫紫晶真是再合理不過了。

孫翔差點沒笑出聲來。

事情就這樣塵埃落定。

後來，孫翔作為周家的“女婿”，還去了他們海底的家中，見識到了華美無比的海底宮殿。去了那裏孫翔才知道，原來周澤楷當初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族中的長輩接受他回到陸地這件事。提前成年又感應成功，生下的孩子還有靈能，讓長輩們都發現了周澤楷身上那接近于先祖的強大靈力，所以他們本想讓他擔任新一代的族長，可周澤楷說什麽都不同意，成為族長後他就無法再離開大海，而他的愛人卻必須生活在陸地上，用法術也只能讓對方待在海底一天。

但是，如果周澤楷長久地滞留在陸地，他的壽命也會衰減，變得跟普通人一樣，最多不過百年光陰。

“所以爸爸，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爹地哦，不然爹地也會化成泡沫的。”周揚揚板着小臉認真地說道。

确實，在壽命長久的上古遺民那裏，百年光陰無異于壯年夭折。

“不會，當然不會化成泡沫，因為王子也愛美人魚啊。”孫翔刮了一下周揚揚的小臉，同樣認真的回應道。

他已經明白了，他的女兒将來也會回到海裏，但周澤楷不會。因為周澤楷告訴他，孤獨地活着海底并沒有任何意義，他雖然心疼，但最終也像那些長輩一樣，被不擅言辭卻擅長堅持的愛人說服了。

他的女兒會陪着他們，一起走過人生的某段旅程，但只有周澤楷，會陪着他走過漫長的一生。

他們會永遠在一起，慢慢地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