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心服務卑鄙主人的小惡魔（二）

自從上次的無差別整蠱事件後，孤兒院的小孩一致認為鬧鬼了，再怎麽頑劣也還是小孩子，知道害怕的。

某個老師就趁此機會教育了一番，說是壞小孩要被抓到地獄去的。孤兒院的小孩都比較早熟，很久以前就不信這些東西了。如果說上帝看着所有人，那麽他們又怎麽會在這兒，鬼怪那些自然也是假的，只是暫時收斂性子而已，很快又打回原形了。

每次，裴迪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回來，也虧他底子好，小臉精致好看，不然還真見不得人。席然也就只是盤腿坐着，搖頭晃腦，繼續勾搭他——你看看，天天都挨揍多不值，跟我簽契約，我幫你呀。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哦~

連着說了好多次，都被無視了，席然覺得好無聊。

某天，席然例行又問了一次，沒想到竟得到了回應。裴迪血紅的雙眸眼盯盯看着他，面無表情問：“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席然頓時眼一亮，飛快地搖着小腦瓜，“沒有啊！我只是想跟着你做壞事！越壞的事情越好！你一定會成為獨當一面的大壞蛋的，我相信你！”

裴迪表情呆滞，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你、你說什麽……？”

“未來的大壞蛋！我要追随你！”

裴迪嘴角抽搐，轉身就躺下，默默睡覺。

席然怎麽可能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不太熟練地揮着小翅膀，晃悠悠飄到裴迪的枕頭邊，吼着：“簽契約！”

被吵到不行的裴迪終于無奈轉身，盯着他問：“你說真的？”

席然拼命點頭。

“好。”

一大段說辭就在嘴邊的席然噎了一下，立馬伸手在裴迪的額頭上點了一下，一道詭異的紅光閃過，迅速隐于他的皮膚之中，消失不見。

“好了！”

裴迪繼續面無表情，縮成一團，冷聲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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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席然愣住，就這樣？男主不應該迫切想要變強，夜以繼日地修煉才對嗎？

忍不住就伸手去戳眼前白嫩的臉蛋，不厭其煩，戳一下，又戳一下……然後，驀地被一只手抓住，握在手心裏。席然愣住，歪歪腦袋——“嗯？”

裴迪看了他一眼，手指蹭了蹭小人的肚子，輕輕摩挲着，淡淡的溫度，實實在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像是自己的所有物，任誰都搶不走。小小的，軟軟的，感覺很輕易就能揉碎。

他眯眼，微微滿意，兩手縮在胸前，将小人握着按住，又說了一遍：“睡覺。”

席然眨巴兩下眼睛，盯着男主弧度完美的下巴幾秒，才呆呆地哦了一聲，閉上眼睛就睡了。神經大條的好處就是——不管什麽情況都能倒頭就睡。

之後的日子，席然都在暗暗給他指導魔法。

在魔法師界的人看來，裴迪是退化為普通人類，身體沒有魔力波動，但生來就懂魔法的惡魔不一樣，席然一下就看出了裴迪的特殊情況，體內魔力充沛，只是都處于休眠狀态。三年前的巨大噩耗，顯然對裴迪産生了嚴重的影響，魔力一下暴走，但因為主角光環作用，身體自動開啓自我保護功能，壓下了淩亂狂躁的魔力，将它們封印在體內深處，即便是白胡子長長的魔法師也沒見過此等怪異情況啊。

席然要做的，就是一步步引導裴迪，将體內封印的魔力再度釋放出來，讓純血統魔法師的魔力制造機功能再現。

慢慢的，孤兒院的人也發現，裴迪的怪物稱號并非浪得虛名，他身邊總是會出現一些很詭異的情況，比如衣服無風而動，桌上的東西忽然掉落，燈泡猛地爆裂，想揍他的小孩自己打自己……等等不勝枚舉。所以，大家也很有默契的，逐漸開始不欺負他了，反而就當院裏沒有這個人，經常性的無視他的存在。可這些，裴迪根本就不在意，更樂得自己多些時間勤加練習。

不過，這一切都因院長的某次出現，戛然而止。

據說，有人要來孤兒院收養一個小孩，特別指明要最好看的那個。一堆的小孩排排站好，故作乖巧，眼底都是滿滿的期盼，在孤兒院的小孩當然都希望能被一個好家庭收養，這是他們最大的心願。

來領小孩的紅發男人皺眉看來看去，就是沒一個能讓他滿意，直到他無意間瞄到在窗邊經過的裴迪，雙眼一亮：“就他了！”

頓時，所有小孩猛地擡頭，狠狠瞪着裴迪，都覺得他平白搶走了自己的好機會。

裴迪淡淡瞥了一眼，直接拒絕：“我不要。”

其餘的小孩立即望向紅發男人，努力證明自己的乖巧可愛，還不停地抹黑裴迪。

紅發男人不耐煩的一揮手，“別吵了！就他最合适，你們都不好看，老爺怎麽可能滿意。”

一衆小孩都被吼得閉上嘴，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而缺了顆門牙，說話漏風的老巴德院長，搓了搓手掌，谄媚地笑着：“好，好，就介個小孩。”說着，就粗魯的将裴迪扯了過來，推到紅發男人面前，連手續也辦得不可思議的快，簡直就像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裴迪在一衆小孩嫉恨的目光下，被拖着走出了孤兒院。

五天之後，裴迪又回來了，臉色蒼白，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虛弱得好像随時都會倒下，拎着他的紅發男人說：“我們老爺死了，沒人能養他，只能再送回這兒了。”

院長愣了一下，不太敢将小孩接過來，抖着嗓音問了一句：“怎、怎麽死的？”

“這個……”紅發男人猶豫着，憐憫地看了身旁瘦弱的裴迪一眼，大概也能猜到院長想些什麽，只是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說，但我可以明确地說，和這小孩沒關系，他……吃了不少苦，你可以的話，還是寬待他吧。”

說完這番話，紅發男人就轉身離開了，邊走邊皺眉搖頭，要他怎麽能說出口——他的老爺可是縱欲過度死的。

再次回到孤兒院的裴迪，受到了來自各方面的歡迎，孩子們都非常幸災樂禍地看着他，覺得他回來是必然的。而老師們，對他的嫌惡又更深了一層，覺得他很是不詳。

而席然，在前幾天陪裴迪練習魔咒的時候，被對方一個昏睡咒擊中後，直接睡了好幾天，他真是不明白了——自己也就很普通地當個魔法老師啊，男主要不要介麽牛逼，每次一使出來都是升級加強版？！

再次醒來時，根本就不知今夕何夕，驀地對上裴迪那張慘白的小臉，狠狠地被驚了一下，瞪眼問：“誰又欺負你了？”

裴迪神色平靜，将這幾天的事情簡短說了一下，語氣淡然得就像在轉述別人的故事。

席然這才知道，自己一睡就睡了五天有餘，男主居然被一家有錢的老爺收養了，還是個變态虐童癖，專門喜歡一些漂亮的男孩女孩。裴迪雖然學習魔咒有一小段時間，可畢竟魔力都被封印住了，都是時靈時不靈的狀态，他隐忍着，硬生生熬過了那位變态老爺的虐待，然後，在第五天趁他趴伏在一個小女孩身上時，透支魔力施了個奪命咒，一舉将其擊斃。

席然聽着，不自覺握緊了拳頭，狠狠捏着，長長的黑色指甲陷進肉裏。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有沒有對你……”

這一刻，他真的很後悔——為什麽自己那時不在裴迪身邊，他才十三歲！艹他媽那個殺千刀的，一個奪命咒怎麽夠？！絕逼要千刀萬剮，灌水銀弄人彘啊！槽槽槽！

裴迪微微蹙眉，看着席然憤怒到扭曲的臉，有些不解，但還是歪頭應了：“什麽？你是說他有沒有上我麽？”

席然一噎，顯然沒想到這小孩這麽開放，好一會，才僵着脖子點了點頭。

幸好，他看到裴迪搖頭，平靜道：“他要調教一番才會用，我怎麽可能給他機會，早就殺了他。”

席然微松口氣，但心頭那股火卻是一點都沒消，氣得半死，義憤填膺的将那個老爺，院長，還有紅發男人狠狠罵了個遍，各種髒話輪番上場，毫不重複，最後總結——“特麽的就沒一個好貨，全都是人渣！勞資不把他們往死裏整，勞資就不姓席！！！”

裴迪卻是全程都很淡然，靜靜看着桌上的小人怒得噴火狀，眼睫低垂，落下一大片陰影，顯得神色莫測，看不清情緒。

席然男人大丈夫，吼出去的話當然算數，真的把人都整了個半死，還是慢慢折磨的那種，好運的話，他們或許還能在床上癱一輩子。

除此之外，接下來的日子，席然都貼身跟在裴迪旁邊，絕不容許他一人落單，瞪大一雙惡魔紅瞳，認真審視着周圍的人，唯恐有人會對裴迪不利。

裴迪摩挲着他細弱的後頸，一雙讓衆人忌憚的紅眸，有些危險地微微眯着，輕聲問：“你為什麽跟着我？”

席然脫口就道：“我怕你出事啊。”他要挂了，自己上哪再找一個男主出來？

他悠悠嘆了口氣，無比認真地盯着裴迪，沉聲道：“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看你站在頂端，将所有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腳下。”哦，中二氣息滿滿的臺詞終于說完了，好滿足~

裴迪看向他的眼神很複雜，多種濃烈的情緒在眼底洶湧翻滾着，幾欲噴薄而出，他成熟得近乎不像一個十三歲的小孩，緩緩道：“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随意給出承諾。”

席然撇嘴，為自己不受信任而十分不滿，“誰說我做不到了？！小爺我向來都是說到做到！就你這麽個脆弱的人類，區區百年而已，陪你玩玩又何妨！”

許久，裴迪才輕輕一動，眼底似閃過一絲笑意，并未被他嚣張的态度激到，反倒頗為滿意的模樣，勾起一抹瘋狂的微笑：“……你自己說的，死了都給我記住。”

灰暗幽靜的孤兒院，簡陋的禁閉室——任誰都料不到，一個在未來讓人聞風喪膽的黑魔法師界君王，在此慢慢成長，一步步黑化，最終化繭成蝶……純黑色的，死亡之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