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裝神弄鬼

唐一笑和唐清苦都是不信鬼神之說的。

唐一笑不信，因為唐一笑是個地地道道的唯物主義者，就算玩兒個網游把自己玩兒穿越了，她也認為那是有着未知科學依據的，不代表她要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神存在。

而奇就奇在，作為唐一笑口中“唯一真和尚”的唐清苦也不信，這倒是讓唐一笑感到費解了。如果唐清苦不信鬼神，不是客觀違心主義者，他怎麽會一直恪守着佛門的清規戒律呢？

唐一笑心中好奇，卻沒有問出口。

不過唐清苦是個難得心思通透的，一眼便看出了唐一笑的意思，可他也不回答，只是朝着唐一笑微微一笑，自顧自地翻起卷宗來了。

唐一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是迦葉尊者，我卻不是釋迦牟尼，上哪兒能明白你這拈花一笑是個啥意思。她這師弟真是越來越玄乎了。

二人都埋頭看卷宗。

“肚子好餓，先去吃飯吧！來之前，我特地打聽了楊縣的小吃，一起去吧！”

沒過一會兒，唐一笑就開始喊餓，或許是跟李白養成的習慣，或許是吃貨的本性，腦子裏亂成一團沒有思緒的時候，唐一笑通常會用大吃一頓來解決問題。一般情況下，一頓地道而又舒暢的大餐之後，唐一笑能夠有效地來一場腦力風暴。

唐清苦無奈地看向唐一笑，“幸好我不是個姑娘，不然一定會恨死你了。”

唐一笑一臉無辜，“恨我做什麽？”

唐清苦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變胖。”

唐一笑瞬間呆住，趕忙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伸手掐了掐，發現确實掐不起贅肉來才松了一口氣，随即就發現了自己的上當受騙。

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唐清苦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和他的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相配，出奇地和諧。

……

“按照趙春年的說法，當時捕快到的時候，門窗是緊鎖的。”唐一笑走到窗戶旁，看着窗戶上已經幹透變成黑褐色的血痕，“鄰居楊木頭與楊老大有約，卻在取貨之時發現窗戶上的血痕，因此報官，而捕快也是因此才破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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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一笑想了想，轉頭看向唐清苦，只見唐清苦正認真地聽她說話，就問他，“你說咱們是應該先去找這個報案人問問情況，還是先去找那些奇怪的捕快？”

“捕快。”

唐清苦回答得很是幹脆。

唐一笑眼前一亮，“為什麽不先問鄰居？咱們離那個鄰居不過一牆之隔，先去問捕快不是舍近求遠嗎？”

唐清苦一臉無奈地看着唐一笑，“明知故問。”

“現在這個案子的關鍵在于楊老大一家的屍體。從屍體上，我們可以找到他們的死因還有其他線索，以此來破解所謂的密室之謎，密室之謎破解了，這個案子也就解開一半了。”

唐一笑接口道，“而要想解開案子的另一半，就必須要知道屍體在哪兒，是什麽人劫走了屍體。只有找到這些，才能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偷走屍體，還放上槐花，用槐樹鬼的傳說來掩蓋屍體消失的真相。”

二人對視一眼，唐一笑繼續道，“所以不管這個鄰居楊木頭有沒有撒謊，他的作用都不大，因為他既不能造成密室殺人，更是和屍體被盜一點關系都沒有，而和屍體被盜有關系的人，就只有那些行為反常的捕快了。”

唐清苦點點頭，“不錯。所以我們現在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有兩個，一是找到這些捕快反常的原因，二是調查跟趙春年說的槐樹鬼傳說有關的其他幾起案件。”

唐一笑撿起地上門栓看了看，“根據卷宗顯示，槐樹鬼最開始出現是在八年前的楊縣，應該就是趙春年說的那個傳說裏的案子，但那個案件的卷宗因為放在了架子的最下頭，上個月大水的時候被淹了，字跡被沖刷得一幹二淨，沒什麽參考價值了。

現存的卷宗裏，能查到的槐樹鬼的第一次出現，是在五年前的五華縣，作案四十一起。五華縣離楊縣不遠，大概只有三百多裏的距離，死者死法和這次楊老大一家的死法一樣，也是全府上下被殺，府門緊閉，府門外的護衛也不曾看到有任何人出入，差不多也可以算是密室殺人了。之後的情況和這次的一樣，屍體變成了槐花，一時間五華縣也是人心惶惶，不少人因此而搬離了五華縣。”

“而槐樹鬼第二次出現，是在三年前的永縣，作案三十七起。永縣離楊縣更近，只有不到二百裏。死者死法也是一樣，密室殺人，但屍體也沒有變成槐花。”

“槐樹鬼的第三次出現，就是去年六月的趙縣了，作案二十一起。趙縣離楊縣最近，是楊縣最近的臨縣了……巧的是，趙春年就是趙縣人。”

唐清苦聽得很認真，在聽到“臨縣”兩個字的時候，明顯地一愣。

“我記得在吃飯的時候，找來的那個包打聽說過，趙春年是去年秋天才剛來楊縣上任的，之前是林縣的縣令。我原本還以為是離這裏七百裏左右的那個林縣，現在想想，他有沒有可能說的不是那個林縣，而是臨縣，比如趙縣？”

唐一笑也是心裏一動，“沒錯沒錯。我朝一直以來都有将士子下放家鄉做官的傳統，趙春年年紀不大，很有可能是中舉後直接被下放到了他的家鄉趙縣，而上一次槐樹鬼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發生在他的任上！”

唐一笑愈發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當即道，“我去調查，完事馬上回來。”

話一說完，整個人便幾個起落，消失在了唐清苦的視線裏，動作快得簡直非人類，看得唐清苦直搖頭。

“小瘋子。”

……

唐一笑回來的時候，唐清苦正坐在楊老大家的屋頂上，不知道是在調息還是在發呆。

而當唐一笑也翻身上了屋頂的時候，唐清苦微微皺眉，“怎麽內力波動這麽厲害，剛才打架了？”

唐一笑扔給他一個包袱，坐在了他旁邊，摸出了一個散發着香味的油紙包，三下兩下打開之後，直接啃起了燒雞。

唐清苦的那一包是些簡單的素糕。

“趙春年果然有問題。”唐一笑一邊大口大口地啃着燒雞，一邊語出驚人。

“就在我剛才找包打聽問話的時候，有人想要殺我。可惜他膽子不小，功夫實在不行，兩招就被我拿下了。但正當我想要問他話的時候，窗外突然沖過來一股冷到極致的內力，我雖然接了下來，但因為對方發招太過突然，溢散的內力将那人半邊身子都凍上了，瞬間狗帶，毫無施救的可能。”

“狗帶？”

唐清苦顯然沒有理解這個詞的意思，神情很是迷惑。

“啊啊，狗帶是我的家鄉話，就是死翹翹的意思。”

唐清苦“哦”了一聲，也并沒有懷疑，因為他确實除了長安和陝州以外沒有去過別的地方，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他聽不懂也正常。

“那個殺手出現的時候，正好是在我問包打聽有關趙春年的事的時候，巧的不行。和你猜的一樣，趙春年果然曾經當過趙縣的縣令，而且也确實發生在他的任上。不過我現在沒有弄清楚的是，對方到底是想要殺誰。”

唐一笑摸着下巴，一臉思索，不知道是真的疑惑，還是單純地想要岔開“家鄉”的這個話題。

“怎麽說？”

“對方的境界不算太高，不過才堪堪成為一流高手，但是出手極度狠辣果斷，只求殺傷不求防守，被我先後卸掉了兩條手臂，卻還是朝着我撲過來，最後甚至自絕經脈……若說是哪家的死士，也未免太敬業了。”

唐一笑想到對方七竅流血、渾身抽搐的那一幕，不免有些頭大。雖然她也算是在江湖上混了近十年，生生死死、打打殺殺着實見過不少，可這樣的死法卻着實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唐清苦敲了敲腦袋，好像想到了什麽，卻又是一副說不出來的樣子，一臉郁悶的表情，讓唐一笑偷笑不已。

“慢慢想慢慢想，咱們不着急啊～”

唐一笑一副哄孩子的語氣，讓唐清苦不免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可該想起來的事兒卻就是想不起來，明明最講究“緣分”的人，此刻卻已經是想破了腦袋。

唐一笑憋笑，“不要着急嘛，畢竟你也是歲數大了，想不起來事情很正常嘛～我家老頭兒比你記性還差呢，下山買點東西就恨不得把自己給丢了，最後還得是大黑出馬才把他帶回來。”

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刀——“跟他比你強多啦！”

唐清苦卒。

……

吃過晚飯後，打着飯後散步消食的旗號，二人掐着那些捕快的名單，挨家挨戶地找上門。

意料之中的是，那三名負責看守的捕快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