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笛子攝魂

“我這邊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你那邊怎麽樣？”

唐一笑的坐姿異常潇灑，吃相也極其豪放，沒一會兒，桌上就多了一根烤全羊的羊腿骨。

唐清苦的眼角抽了抽，默念阿彌陀佛。

“劉權和趙二喜的情況和王虎基本上差不多，而且他們二人的妻子都提到過誤吃了果子這件事，所以你的猜測很有可能是對的。”

唐一笑喝了口茶漱了漱口，算是清了清膻味兒。

“也就是說，情況很有可能是這樣。原本楊縣的捕快都是一些不入流和三流高手，卻沒想到機緣巧合，有三個人因為誤食了奇怪的果子，而成為了二流高手。而對方所用的攝魂術一類的法子只能作用到三流高手境界及其以下的人身上，因此攝魂術失效了，他們才不得不讓這三個人消失。”

唐清苦點點頭，“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說不通。”

“三個人為什麽會提前失蹤。”

唐一笑邊吃點心邊接過話來。

“不錯。”唐清苦點頭，“大概二十天前，三人都是面露慌張回到家中，然後便突然消失，之後才是楊老大一家被殺案的發生，所以現在可以引發兩個猜測。”

“第一種猜測，楊老大一家被殺案和這三個人有關系，如果是這三個人用了某種手法将楊老大一家殺害後逃逸，時間上也說得過去。現在發現趙春年的嫌疑很大，所以很有可能是他指使這三個人做成這樁案子的。”

唐一笑揉了揉臉，“你的意思是說，趙春年之所以會選擇他們三個，是順水推舟之舉……既然攝魂術對這三個人不起作用，所以正好讓他們去殺人，比如裝神弄鬼，這才導致了那天晚上他們的惴惴不安，在睡夢中都一直在喊着‘有鬼’？”

唐清苦點點頭，“邏輯合理，時間吻合，不管是在他們三個人殺完人之後逼着他們遠走他鄉，還是就地把他們三個人給解決掉，都是一件省時省力的事情，就和大戶人家使喚死士一樣。雖然不知道用的是什麽樣的手法才造成的密室殺人，但沒有明顯的矛盾，細節也對的上，可以成為一種猜測。”

“但是在楊老大一家被殺案發生的一周之前，王虎三人才機緣巧合成為了二流高手，如果用他們三個來完成這一起明顯不是激情殺人的犯罪，不免有些牽強。”

唐一笑對這種猜測并不太認同，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正成軍團一般地死去，決定再啃一條羊腿來補充一下受傷的大腦。

“我也是這樣的想法，所以我覺得第二種猜測似乎更加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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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苦喝了口茶，看着抓着羊腿吃得毫無形象的唐一笑，頗為無奈。

“王虎三人之所以當夜擔驚受怕，而後又消失不見，很有可能是他們發現了縣令趙春年的秘密，心中不安，後為趙春年所察覺，又或者是被趙春年察覺到三人境界變高，因此而遭到滅口。正如趙春年自己說的那樣，他一看就知道那些捕快說的是真是假，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為什麽王虎三人會早于楊老大一家被殺之前消失不見。”

唐一笑想了想，舉着一根羊腿提出問題，“但是其餘十一名捕快都說王虎三人是和他們一起守在停屍房門外的，攝魂術應該只能讓人失去神志，迷惑對方，不能篡改對方的記憶吧。”

唐清苦搖搖頭，“高級攝魂術是可以的，不僅能篡改記憶，甚至還能徹底操縱一個人的行動、生死。”

“可是高級攝魂術總不會連二流高手都操縱不了吧？”

唐清苦語塞，敲了敲桌子，手指突然一滞。

“你遇到那個死士的時候，有沒有發現附近有人在吹笛子？！”

“我記得當時很安靜，沒有笛子的聲音啊。”

唐清苦的語氣難得由慢吞吞變得有點急，“那種笛子的聲音你是聽不見的，你有沒有看到有人在吹笛子？那人離得絕不會太遠，你好好想想。”

唐一笑擡頭望天，仔細回想着當時的情景。

“當時因為我在問包打聽事情，所以要的是酒樓二樓的雅間，在第一個死士被第二個死士打死之後，因為我想要活捉他，所以我和他過了有四十招左右，雅間的屏風也都被四溢的內力擊碎，二樓的其他客人都逃到了外面，當時二樓只有我和那個死士，還有角落裏的包打聽，然後就……”

話說沒說完，唐一笑突然頓住，猛地一拍手，“我想起來了！第三十一招和第三十二招之間，他的出手略有澀滞，當時我還以為是他被我卸掉了手臂所以不習慣，現在突然想起來，是他和我內力相撞，将酒水壇子擊得四碎，有幾片被內力帶出好遠，打到了酒樓對面。我擔心傷到人，特地看了一眼，對面就站着一個吹笛子的人，他那一招出手滞澀，應該是那人被我看了一眼所以笛聲斷掉了一瞬。”

唐一笑看向唐清苦，“所以對方是用笛子來完成攝魂術的？”

唐清苦點頭，不愠不火地喝了口茶，一開口就又變成了慢吞吞的語氣，“不錯。你當時說到死士的時候，我就覺得熟悉，可惜我在谷底過了一百多年，一時沒想起來，剛才看了眼對面，才突然想起這回事來。”

唐一笑看向唐清苦的對面，發現牆壁上挂着一根翠綠翠綠的笛子，不由得失笑。

轉了轉手裏的羊腿骨，唐一笑笑道，“這還真是多虧了這頓烤全羊了，要不然真不知道得到哪年哪月才能破這個案子了。現在想想，保不齊是楊老大的在天之靈在保佑咱們破案呢。”

唐清苦哭笑不得。

……

二人出了這家“楊縣烤全羊”，準備回他們落腳的地方，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動，唐清苦卻突然發現唐一笑的欲言又止，心裏突然莫名地生出些許無奈。

他記得，上一次在唐一笑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是在唐一笑問他為什麽嗓子沒啞還能說話的時候。

“唉，想問什麽就問吧。”

唐一笑嘿嘿幹笑兩聲，乖乖舉手，“那個，我的确有個問題。”

唐清苦做洗耳恭聽狀。

唐一笑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為什麽你還能長出頭發來呢？”

唐清苦頓時僵住。

“你原來不是大和尚嗎？和尚怎麽還能長出頭發來呢？”

唐清苦深呼吸，“誰告訴你和尚就不能長出頭發來的？”

唐一笑也懵了——我見你的時候你都在谷底待了一百多年不還是個光頭嗎？但是事實上唐一笑在感受到了唐清苦即将暴走內力飛起的時候識相地閉上了嘴。

唐清苦再次深呼吸，将一口老血咽了回去，咬牙，惡狠狠道，“那是我自己剃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