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合并·誤會(1)
上午十點,季節在機場接到郗致遠夫婦。
“郗伯伯,文玉阿姨。”她禮貌地同兩位長輩問好。
郗致遠點點頭,并不說話,臉色有些難看,想來是某人沒來接機的緣故。
為了不讓郗非寒死得太難看,季節決定幫他說兩句好話,“非寒上午有個很重要的會議,特地交待我來接郗伯伯和文玉阿姨。”
郗致遠當然不會相信,“季節你不用替他掩飾,我還不知道他?”
果真是知子莫若父,看來郗大少爺只能自求多福了。
季節把提前準備的康乃馨遞給趙文玉,趙文玉接過眉開眼笑,熱情無比地給了她一個吻面禮,“一年不見,小節你又變漂亮了。”
這樣的贊美,早已經見怪不怪。趙文玉五年前跟着提前退休的郗致遠移民去了加拿大,每年春節回來見到她都是這樣的開場白。
笑了笑,她誇贊回去,“阿姨您也越來越漂亮了。”
雖然已是知天命的年紀,但趙文玉卻有一顆不服老的心,就喜歡別人撿好聽的說,互相誇贊對方漂亮是兩人每次見面必做的事情,開始的時候還會覺得別扭,多次下來倒也說順了口。
取了行李,一行三人步出機場。
車子剛行駛上路,郗致遠出聲交待,“季節,先去公司,然後你再送文玉回家。”
去公司?季節怔了怔,有種不好的預感。
永立的比稿才結束兩天,郗致遠這麽快就回來興師問罪了,也不知道是哪個老臣子通知的他。
長輩的意思不能違背,她只得點頭應下,打了方向盤往公司的方向開去。
送走郗致遠,趙文玉卻不願意回家去休息,說是許久沒回來,想四處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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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不論哪個年齡段的女人都熱愛逛街大業。十幾個小時飛機坐回來,趙文玉精神竟是出奇的好,商場、購物中心、服裝店、珠寶店,一家挨着一家地進。
季節無比慶幸,還好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肯定遭罪。
給這個買衣服,給那個買褲子,然後還有七大姑八大姨的禮物,又買了好些個表面花哨實則無用的小東西,直到兩人手裏再也抓不住了才罷休。
回到郗宅已是六點。
趙文玉非要留季節吃晚飯,推辭不了,她只得留下。
郗致遠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聽到談笑聲,随手放下報紙。看一眼茶幾上公司近半年的業績報表,他的臉色越發冷凝。
趙文玉笑着上前去炫耀大拼殺的戰果,卻被自己丈夫明顯敷衍的态度打擊到了,雖然知道他因為公司的事心情不好,但心裏還是有點別扭。
郗致遠見妻子不高興,緩和了臉色,柔聲道,“文玉,你上次回國種的水仙開花了。”
“真的?”趙文玉歡快地大叫,不等回答已經起身往樓梯行去。
季節邁步打算跟上去,然而被郗致遠叫住,“季節,你等一下。”
果真,他是故意把趙文玉支開的。雖然這些年見過郗致遠很多次,可在他面前季節多少還是有點緊張。這位長輩平日裏給人的印象就是“威嚴”二字,從來都是不茍言笑的樣子,記憶裏,他似乎只對趙文玉笑過。
“坐。”郗致遠指了指沙發。
看來是要找她談話了,放下手裏提着的大包小包,她就近坐下。
“郗伯伯,您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談嗎?”
其實不問也知道,郗致遠接下來要說的不是郗非寒就是紀司念,兩個都不是多話的人,可以拿來聊的,似乎也只有他的兩個兒子了。
“你現在是非寒的秘書?”郗致遠問。
“是的。”
“之前是司念的秘書?”郗致遠又問。
季節略微遲疑,“呃……是。”
老人家莫不是覺得她在玩弄他兒子們的感情吧?上帝作證,她真的沒有。
看出她的緊張,郗致遠唇邊淺現出一絲柔和的弧度,小姑娘看來很怕他啊。
端起杯子啜一口清茶,郗致遠把之前放下的報紙重新拿起,頭版上放的兩張照片分別是他兩個兒子跟季節的合影,這樣的照片,在近半個月的報紙上都能看到。
無聲的沉默讓季節心裏更加沒底,擡起眸子小心翼翼看過去,看到的竟是自己和紀司念抱在一起的照片。那張報紙她看過,那是所謂“四角戀”傳得最鼎盛時期的報紙,報紙被郗致遠對折着一分為二,她看到的是她和紀司念的照片,那郗致遠看到的,就應該是她和郗非寒那張穿着睡衣的合照。
天哪!天哪!天哪!
這位長輩會不會相信報紙上寫的那些?會不會認為她是個水性楊花、腳踏兩條船的女人?
“郗伯伯,那個報道……”
解釋還未出口已被打斷,“你覺得他們兩個誰更優秀?”
季節頹敗。
怎麽又是二選一的題目?她該怎麽回答?不過,兩個都是他郗致遠的兒子,誰更優秀不用她來告訴他吧?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次郗非寒逼着她選,這次郗致遠又讓她選,那下次……
斟酌一番,她有些為難地看着郗致遠,“他們兩個……”
剩下的話在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後咽了回去,側首望過去,兩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并排着正往裏走。
季節想,真的是老天爺打算要滅她了!
他們兩個竟然撞到一塊兒去了!狹路相逢原來可以這樣解釋。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見到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一米以內,都是優秀得滿身光環的人,走到一起自成一道亮麗的風景,讓人移不開視線。
同樣的身高、同樣的體态、同樣的着裝,再加上相似的面孔,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快要分不清誰是誰。
不得不承認,他們真的很像。
兩人逐步走近,郗致遠的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之前的話題自然沒必要再繼續下去。
紀司念對着郗致遠喊了聲“爸”,然後在對面的沙發上落座。郗非寒卻沒有那麽懂禮貌,無視季節警告的眼神,硬是擠到她身邊坐下。
尴尬裏,她朝對面望去,那雙眼睛早已等候多時。四目相接,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深埋的惆悵被觸動,所有的心事在一剎那傾瀉而出,再也收不回去。
慌亂間,二樓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緊跟着是趙文玉急切的喊聲,“小節,快上來幫我救水仙。”
片刻不再猶豫,她霍然站起身,“我上去看看文玉阿姨。”
諾大的客廳只剩父子三人,郗非寒看一眼二樓,有些忍俊不禁,“老爹,你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遜啊!”
真不知道他英明神武的老爸為什麽會找一個什麽都不懂、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女人做老婆,有這樣的後媽,真不知道他上輩子修了什麽福氣。
紀司念唇邊亦出現一抹弧度,關于這點,他倒是極為贊同。
兩個兒子同時對趙文玉表示質疑,郗致遠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今天找他們來,可不是來看笑話的。
板着臉指指茶幾上的一摞報紙,郗致遠沉聲道,“你們倒是給我解釋解釋,季節到底跟你們誰在一起?還有那個芮七夕,她的孩子又是誰的?”
紀司念微微擡首,看向已經變了臉色的郗非寒,勾唇說道,“關于這個問題,我想郗大少比我更有發言權。”
郗非寒狠狠瞪一眼紀司念,随手拈起一張報紙瞟了下,散漫道,“跟誰在一起不都是你兒媳婦,分那麽清楚做什麽。”
這樣的回答後果可想而知,郗致遠火大地操起手邊的報紙砸過去,“接下來是不是要說那個孩子是誰的我都是爺爺了?你是缺了心還是少了肝?!”
說到孩子,郗非寒的神色黯淡下去,任飛來的報紙砸在臉上,反應過來後他把臉轉向一邊不再言語。
“還有你……”郗致遠怒氣未盡,轉而低訓紀司念,“他胡鬧你也跟着起哄!你們兄弟不合我懶得管,可公司是你們鬥氣就可以随便拿來玩的嗎?!”
紀司念低垂視線沒有回話,神色有些深沉。
接下來便是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一串咚咚咚的腳步聲,趙文玉人還未露面聲音已經傳下來,“致遠,小節暈倒了,快打電話叫醫生。”
紀司念和郗非寒同時變了臉色,對視一眼,卻是誰都沒有動作。
郗致遠将兩人的反應看在眼裏,不免冷笑,現在倒是分得一清二楚了。
趙文玉跑下樓梯,看到僵持的父子三人,有種“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感覺,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季節。
“非寒,你在就好了,趕緊送小節去醫院。”趙文玉第一反應是叫郗非寒,因為季節是他的未婚妻。
可是郗非寒叫不動,動的是紀司念。
紀司念從沙發上起身,徑直上樓,兩分鐘後他抱着暈倒的季節下來。
“爸,我就先走了,公司的事情就按照您的意思辦吧。”
郗致遠點頭,臉色稍緩,“明天下午到公司參加董事會。”
“好。”
趙文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大概明白了目前的狀況。既然季節被紀司念帶走了,那現在最該關心的應該是她的水仙了,于是找傭人拿了花盆急匆匆去外邊添土。
看一眼面色嚴肅的郗致遠,郗非寒也打算找個理由脫身。這位太上皇看他是哪裏都不如紀司念順眼,留下來不死也是中傷。
可惜,有個成語叫事與願違,郗致遠并不打算就此結束。
“你舅舅說,好幾個大單子都是你最後關頭故意丢出去的。”
“趙文長?”看一眼茶幾上堆得老高的業績報表,郗非寒毫不在意地笑一下,“他動作倒是快,連證據都送到家裏來了。他是不是還說我一無是處、游手好閑、不堪大用?”
郗致遠剛壓下去的火氣又被點燃,剛要開口郗非寒搶先一步,“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外甥不僅幾次偷賣公司的創意,而且還是害死你親孫子的兇手?他還有沒有告訴你,永立的方案和标價就是他找人盜走的?”
“你說什麽?”郗致遠震驚。
嗤笑一聲,郗非寒站起來,“我早就不想管你的公司了。”
********
再次被抱進熟悉的懷抱,季節睜開眼睛。
鼻尖萦繞的是熟爛于心的溫熱氣息,視線微擡,入眼即是優美的下巴線條,再往上,便是完美精致的五官。
一切都是那麽的讓人安心。
做個深呼吸,她擡起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讓兩人靠得更近。
紀司念步子頓了半秒,随後繼續往前走,抱着她的手卻收得更緊。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她知道,他知道她一路都是醒着的。
裝暈倒這樣的招數,她纏在他身邊的時候用過很多次,可也只有頭兩次管用,他發覺自己上當後,就再也沒有管過她,哪怕她倒在地上摔破腦袋,他也不會回頭看她一眼。
可這一次,她是真的暈倒了。
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年起,她開始貧血,蹲久了站起來就會頭暈,嚴重時兩眼發黑甚至暈倒。醫生說她體內的血紅蛋白低于110g/L,是營養不良引起的缺鐵性中度貧血。
這些年被郗非寒逼着吃了無數的大棗和花生,她自己也慢慢開始調整飲食習慣,可貧血卻成了病根,一直沒能甩掉。
之前幫趙文玉收拾摔碎的花盆,在地上蹲了許久,起身的時候又有點急,結果兩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暈厥持續的時間并不長,紀司念上樓的時候她已經恢複意識,原想睜眼,卻在他氣息靠近的瞬間被蠱惑。
愛情面前,她做了卑微的乞求者,乞求他的靠近,乞求他的溫柔。
幸而,他還願意為她褪下一身驕傲,哪怕明知道她是在騙他。
行至門邊,紀司念低頭看她,她愣了愣反應過來,伸手去他外套口袋裏取鑰匙。
家裏并不見紀芸蓮的身影,紀司念抱着她直接上二樓,不過幾分鐘時間,兩人已在她房間的床邊坐下。
沒有開燈,屋子裏只有從窗戶外照進來的微弱光線,他和她在暗光裏對視,默契地沒有打破這一刻的寧靜。
在他的眼裏,她似乎看到了同她一樣的……思念……
直到外面的天完全黑下來,他才伸手按亮床頭的壁燈。把她放到床上,他轉身打算離開,卻被她拉住了衣袖。
他回頭,看着她眼內的依戀有些無奈,“我去準備晚飯。”
“不吃。”她使勁搖頭。
不吃?他臉色變得嚴峻,“營養不良就是這麽來的。”
“你知道?”不過,他知道的是哪樣?是她貧血還是她在郗家真的暈倒了?
“我當然知道。”還真當他鐵石心腸、對她漠不關心嗎?
時至今日,依她的性子又怎麽可能在他面前故伎重施,如果不是真的暈倒,她不會願意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真的不想吃飯。”她拉着他的衣袖不願意放,矯情也好、矯揉造作也罷,她現在只想跟他待在一起。
終是拒絕不了她眼裏的渴求,低嘆一聲,他再次坐回她身邊。擁她入懷,他的心情複雜到連自己都不能理清。
看着她此刻仍舊蒼白的臉色,他的憐惜裏慢慢生出恨意。恨極了她在最難熬的時候将他推開,恨極了她對他隐瞞的一切,恨極了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恨極了這九年來的所有。
當然,最恨的,還是他自己。
“為什麽當年那麽狠心?”對他,也對她自己。
如果當年她也像現在這樣依戀他,又怎會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那些無端蹉跎的歲月又怎會存在?
她心中酸楚無限,揪着他胸前的衣襟低喃,“我以為……我會死……”
是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以為自己會死去。
那件事情之後,季風長眠地下,季軍锒铛入獄,最後連他也遠走它國,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走後整整一年的時間裏,她都處于想死而不能的狀态。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與外世接觸,只在每月季軍的探視日出門,不說話、不喝水、不吃東西,只想着哪天死了便是了結。好多次郗非寒氣得直接往她嘴裏塞食物,她雖不反抗,可都是入口即吐。最後實在沒辦法,為了維持她身體的正氮平衡,郗非寒找了專人每天負責用奶瓶給她喂流食外加輸營養液。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直到後來她終于夢到那個毀了她一切的晚上,二度自殺未遂後,她被郗非寒一巴掌打醒,決定重新開始。
搬家、返校、學習、打工,她努力将生活恢複到正常狀态,卻患上了孤獨症,再也融不進別人的圈子。
回憶還未完全散開,他嚴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準再有輕生的念頭!”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過了那麽多年,再深再痛的傷口都愈合了,她早學會了珍惜生命。
兩人靜靜擁抱一會兒,他似确認般問,“真的不吃飯?”
她依舊堅定地搖頭,下一刻,擁在她腰上的手臂驟然收緊,來不及反應,他已經低頭封住了她的唇。
“你幹什麽?”她伸手推他。
他将她壓倒在床,伸手扯開她的外套,笑容裏透着一絲魅惑,“你不想吃,我可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這一小節的章節名就該知道這應該是最後一章了~~~
本想多寫點的,實在來不起了~~~先發了吧~~~
這裏解釋一下:大家都說這文和《XXXX》很像,我也對比了一下,有的地方确實是很像,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絕對沒有想去抄襲什麽的~~~
之前我開玩笑我在說女主的原型是我自己,其實是真的。我在廣告公司做秘書,常常跟着老板出去比稿,在公司不合群、被孤立,學的是人物形象設計,也是從化妝師升職成總裁秘書的~~~然後換公司再做秘書,丢了自己的專業,我愛聽歌,尤其愛聽英文歌,喜歡恩雅和莎拉蔻娜~~~
我不知道為什麽,将這些經歷寫出來竟然和《XXXX》那麽像~~~
如果大家實在覺得我抄襲,那以後看到我名字就請繞道吧~~~或者去舉報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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