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合并·誤會(2)
整整一上午的時間,季節都在忙着籌備下午的董事會。
因為郗致遠是前一天臨時決定開會,整個秘書部忙得人仰馬翻,作為總裁秘書,季節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
拟通知、發郵件、打電話、準備會議文件袋、幫着布置會議室,一套流程走下來,早就忘了今昔是何年。
午飯結束,已是一點過半。季節回到辦公室,剛坐下手機就唱起了歌,本以為是消失了一上午的郗非寒,結果來電顯示卻是“孫老師”三個字。
她猛一拍腦袋,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
永立比稿後的第二天上午,她大學裏的輔導員孫老師打來電話,說學校形設專業下學期要招聘一名助教,系裏的幾位導師商量後一致覺得她最合适。當時她答應了考慮,結果一忙起來就把這事給忘了。老太太肯定是遲遲未收到回應,急着來催問了。
孫老太唠叨人的本事堪比唐僧,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她快速接通,“孫老師好,我是季節。”
“丫頭,前兩天跟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聽語氣果真有些急了。
“孫老師,我想好了……”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擡眼看去竟是郗致遠和紀司念。
“不好意思孫老師,我現在有點急事,晚上回電給您答複。”說完不等那端發作便将電話挂斷。
從位置裏站起來,她對郗致遠禮貌颔首,“董事長。”
轉而又向另一位,“紀……”喊了一個字忽然卡住,該怎麽稱呼他?紀總嗎?好久沒這麽叫過他了,一時之間竟叫不出口。
不過,他又為什麽會在這裏現身?
他和郗家的關系并未公諸于衆,知道他是郗家大少爺的人一雙手都數得過來,如今他和郗致遠一起來公司,難道是打算認祖歸宗了?那他是不是會參加下午的董事會?可他并不是董事會成員,發出去的會議通知裏“參會人員”那一欄也沒有他的名字。
擡起頭,紀司念正站在桌邊看着她,唇邊明明勾出來一抹微笑的弧度,深黑的眼眸裏卻透出些許不滿。
他笑什麽她不知道,他不滿什麽她倒是知道。他不滿她早晨上班拒絕讓他送,并且趁他去浴室的時候沒打招呼就一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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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想解釋,但這個時間點并不适合把私事拉上臺面,還有不足半小時會議就要開始,她必須要對所有事項作最後的确認。
“董事長、紀總,這邊請。”醞釀許久,終于還是把“紀總”兩個字喊出了口。
将兩人引到接待區,她送上茶水,喵一眼開着門卻空無人影的內間辦公室,心裏難免有些着急。
郗非寒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明知道要開會卻還故意玩失蹤,電話一上午都關機,是想氣死郗致遠嗎?
“郗非寒人在哪兒?”郗致遠連名帶姓稱呼自己兒子,臉色一如既往的嚴肅。
果然,還是被問到這個問題,還好早有準備。
“總裁上午在非騰開會,現在正往這邊趕。”
紀司念端起杯子輕抿一口,狀似不經意地擡眸看她一眼,“非騰什麽時候搬到名人海港辦公了?”
季節撫額,看着他啞口無言。
看來他是要将早上的事情計較到底了,看吧,什麽叫做百密一疏,這就是。
她忘了郗非寒把名人海港當家,忘了名人海港和思路只隔了一條街的距離,忘了紀司念有多麽的锱铢必較。
早知道就讓他送了,哪怕會被千萬把眼刀刺穿也讓他送,他都不在乎她還有什麽好怕的,橫豎不過是被人罵腳踏兩條船,死不了人的。
“對不起,董事長。”她為自己的謊言道歉。
郗致遠臉色已經很不好看,“馬上聯系他。”
“是。”
“不用了。”
兩個聲音同時發出,前者恭敬禮貌,後者玩世輕挑。
季節扭頭望去門口,壓在心裏一上午的大石塊終于落地。
郗非寒大總裁終于姍姍來遲了。
“老爹和大哥還真是早啊!”郗非寒一邊感嘆一邊往裏走,路過季節的時候,惡作劇般沖她眨了眨眼睛。
“大哥”兩個字差點讓季節破功笑出聲來,有生之年竟能聽到郗非寒叫紀司念一聲哥,真是比六月飛雪還稀奇的事情。
紀司念的表情倒是沒有多少變化,那一聲滿含捉弄意味的稱呼還不足以影響他的情緒,倒是對面女子埋頭憋笑的樣子讓他的眼睛掠過一抹玩味的情緒。如果她知道他今天來此的目的,會是怎樣的反應?
季節擡起手腕看一下表,一點四十五,再不多作停留,轉身退出辦公室。
過了幾秒,身後傳出郗致遠發飙的聲音。
“你還知道來公司?!”
“反正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郗非寒無所謂地笑了聲,“再說,我遲到或者幹脆不來,你不是更有理由廢了我。”
季節腳步頓住,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平靜終究還是被打破。害怕再聽到什麽,她加快腳步往電梯的方向走。
會議室裏,兩個秘書部的小妹正紮在一堆八卦。
“看到了嗎?跟董事長一起來公司的那位?”
另一個明顯興奮,“當然,思路總裁紀司念嘛!真人比照片帥了簡直一百倍啊!”
“知道嗎?”聲音一下壓低,“紀司念原來是董事長的兒子。”
“真的假的?”半信半疑的語氣。
“千真萬确,我可是親耳聽到紀司念叫董事長爸的。”
“那等下的董事會他會出席嗎?”
“當然會了,沒準再過兩個小時我們致遠就換老板了。”
“那郗大少不就……”
不想再聽下去,季節邁步往裏走,高跟鞋和地面碰撞的聲音終于驚動了聊得正歡的人。
“季秘書。”兩個小姑娘戰戰兢兢地叫她,然後飛速跑開。
看着會議室裏分散忙碌的衆人,她呼出一口氣,壓下所有的情緒投入工作。
不管明天會怎樣,今天她還是致遠的總裁秘書,既然在崗一分鐘,那就得敬業六十秒。
參會人員陸續簽到,郗家父子入場時季節正在調試話筒,一片唏噓聲裏,郗致遠向衆人介紹紀司念的身份。
片刻後,有熟悉的氣息靠近,她怔了怔,思緒有一秒的飄忽,在那人拉開椅子坐下後埋頭繼續做事。
進門便看到她置身事外的表情,紀司念坐進軟椅裏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十幾厘米,她對他的注視毫無反應,目不斜視專心調試麥克風,低垂的長睫将眼裏的光彩完全遮去。
這樣的态度,讓他想到了兩年前他去她學校找她的那次,那是他們分開七年後第一次見面,也是他第二次見識到她的殘忍,她将他漠視得徹徹底底,甚至當着他的面答應做了郗非寒的女朋友。
他發過誓,此生絕不會給她第三次機會。
一切準備就緒,季節直起身體準備離開,不經意間的擡眸,明明埋藏好的千絲萬緒卻因一秒的短暫對視盡數傾洩而出。
她只能在心裏嘆氣,怎麽可能做到毫不在乎呢?在和他發生了那麽多之後,那雙深幽黑亮的眼睛早就已經把她看穿。
會議記錄由董事會秘書組負責執筆,季節在郗致遠宣布會議開始之前退出會議室。兩扇紅木門板合上的那一刻,她終于可以不再僞裝。
回到辦公室,她開始想一些事情,關于去留,關于未來,關于那個名叫紀司念的男人。
思路和致遠合并,她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
忽然想起永立的比稿,那天紀司念在生她的氣,不僅因為之前在她家發生的事情,還因為郗非寒故意拉着她在他面前上演親密戲碼。難道他是從那天開始計劃這件事情的?又或者更早?
為了讓郗致遠順理成章把郗非寒撤了,所以他不惜降低報價也要拿下永立的案子?他是不是早知道會有今天?所以面對她和郗非寒的親密行為始終都可以做到無動于衷。
神思飄忽間,手機響起郵件提示音,郵件主題顯示讓她轉給郗非寒,正要轉發,手機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她只得打開電腦來操作。
登陸後直奔收件箱,最新一封郵件的內容卻讓她幾乎忘了怎麽呼吸。
她竟迷糊地登錄了思路總裁秘書的專用郵箱!Freya接手郵箱後竟然沒有修改密碼!
郵件發送時間是永立比稿的前三天,正文和附件的內容是致遠的方案和報價表!
怔愣良久,她懦弱地把臉埋進桌面,完全沒料到事情會突然發展到這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竟然沒人催更,看來都不指望我這個沒有坑品的作者能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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