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邱言至回到家的時候才早上六點。

他剛伸出手準備輸密碼,還沒輸完, 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賀洲衣着整齊地站在門內, 像是掐着時間在等他一樣。

邱言至看見賀洲的那一刻, 就松開了手中的行李箱, 伸着雙臂就撲到了賀洲的懷裏。

賀洲也伸手攬住他,低頭輕聲問道:“很累嗎?”

邱言至下意識地搖頭, 可搖了兩下, 又點了點頭。

賀洲說:“要去睡一覺嗎?”

“要。”邱言至埋頭在賀洲的胸口蹭了蹭, 啞聲道,“在飛機上一直沒有睡着。”

賀洲一只手環着邱言至,一只手把門外的行李箱提了進來,并關上門。

然後他牽着邱言至去了卧室,邱言至看着柔軟的床鋪, 感覺困意立刻湧了上來,就脫了外衣躺了進去。

賀洲見屋裏有些過分明亮,就走到窗邊,把厚厚的窗簾拉上了。

他剛準備離開,就卻被邱言至拽住了手:“賀洲, 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賀洲看着邱言至疲倦蒼白的臉龐, 輕聲說了句好, 就躺到了邱言至的被子。

邱言至終于有些安心地閉上眼睛, 把頭埋在賀洲的胸口, 睡過去了。

賀洲覺得自己在刻意地躲避談論秦賀。

賀洲知道邱言至和秦賀吵了架, 卻沒有問他們是為何而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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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根據和邱言至視頻電話時所聽到的那些, 也不難猜出,邱言至和秦賀吵架,定然與自己脫不了幹系。

他沉靜地想:

也許是自己這個替代品的存在,讓秦賀介意了。

賀洲靜靜地看着邱言至,然後緩緩伸出手,将他額前的碎發撥開了。

賀洲指尖從邱言至的額頭順了下來,然後停在他的臉頰上。

他伸出手,在邱言至的臉頰上洩憤般地捏了一下。

但力度還是很輕的。

邱言至醒過來的時候是下午。

一摸肚子,已經是饑腸辘辘。

邱言至走出卧室一看,賀洲正在做飯。

“我總得嘗試學習。”賀洲拿着鍋鏟說。

邱言至看了眼鍋裏那明顯已經焦黑了的東西,沉默了:“……那你學習地怎麽樣了?”

賀洲默默把火關掉,然後把鍋裏的東西倒進了垃圾桶:“邱言至,我們出去吃吧。”

邱言至斜斜地靠在門框上,雙手抱着胸:“你有錢嗎?”

賀洲:“你查一下你的賬戶明細。”

邱言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掏出手機查看自己的賬戶明細。

看見上面進賬的數字,邱言至都愣了一下:“賀洲,這是怎麽回事?”

“你忘了?我一直在炒股。”賀洲笑了笑,“這些錢夠不夠請你吃飯?”

“夠了。”邱言至眨了眨眼。

自從把賀洲接到家裏之後,邱言至就和他共享了電子銀行,邱言至是真沒想到賀洲坐在了家裏也能給他掙錢。

果然游戲中的公司老總人設不崩。

邱言至很快就收拾好,牽着賀洲一起出了門。

“想吃什麽?”賀洲問。

邱言至認真考慮了一會兒,說:“我要去吃大蝦,598的那種豪華套餐。”

賀洲彎起眼睛笑:“好。”

邱言至吃地有些撐,就慢慢悠悠地拉着賀洲的手在路上散步。

走着走着,邱言至就看見了旁邊的派出所。

邱言至忽然想起來自己曾經說過,等賀洲腿好了,就去派出所給他辦理身份證。

他腳步一頓。

賀洲也停下脖子轉頭看看:“怎麽了?”

邱言至抿了抿嘴巴,有些悶悶地說:“賀洲,我好像沒辦法幫你辦理身份證了。”

賀洲的臉龐與秦賀長得一模一樣。

而且,秦賀已經知道了賀洲的存在。

賀洲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他把邱言至的手牽得更緊一些,說:“沒關系。”

邱言至垂下頭,有些悶悶不樂。

就在這時,草叢中忽然傳來了很微弱的叫聲。

邱言至下意識地轉頭看去,發現地磚上還留有斑斑血跡。

邱言至和賀洲一起走到草叢中去查看,結果發現了一只後腿受傷的小貓。

那是一只模樣溫順的小土貓,此時拖着一只傷腿,窩在草叢裏,有氣無力地叫着,看起來快要不行了。

賀洲慌忙走過去,把小貓抱了起來。

邱言至皺着眉,低頭給林康寧打了電話。

附近有一家流浪動物救濟站,裏面還有較為完善的醫護系統,林康寧沒工作的時候經常會去裏面當志願者。

林康寧很快接了電話,并告訴了他們救濟站的具體地址。

救濟站果然很近,離這裏只有500米。

賀洲小心翼翼地抱着懷裏那只貓跟着邱言至往前走。

救濟站的規模比想象中的小,但醫生還是很認真負責。

尤其是林康寧與邱言至提前打過電話。

一到救濟站,小貓就被人接到了手術室。

看着醫生手法娴熟地給小貓處理傷口,邱言至終于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他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邱言至看了一眼手術臺上的小貓,擡腳走出了手術室,到走廊上接了電話。

打電話的人是秦賀的秘書:“邱先生,昨天我給你打過電話,你的手機為什麽總是顯示關機狀态?”

邱言至說:“我當時在飛機上。”

秘書有些驚訝:“你回國了?”

邱言至:“是的。”

秘書:“邱先生,工作還沒完成,您怎麽能擅自離開,您知道不知道您現在的舉動十分不負責任?”

秘書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要讓語氣保持溫和鎮定:“請問您是因為發生了什麽特殊的情況下不得不回去的嗎?”

“抱歉。”邱言至說,“是我的個人原因,不方便透露,您給的報酬會退回,包括機票費用及酒店費用,我都會退到您的賬戶上去。”

“好吧。”秘書說,“不管是什麽原因,導致您沖動回了國,但希望您以後在工作的時候,要對工作負責,不要這麽沖動。”

邱言至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請問貴公司此次的收購項目還順利嗎?”

秘書:“這個不勞邱先生挂心,我們在當地找到了适合的翻譯。收購項目進行的十分順利,不光如此,賀總另外提出的要求對方公司也同意了,那些核心項目的技術成員會在今天和我們一起回國,賀總會在一周內讓他們清理需要清理的游戲數據。邱先生有空關心我們公司的項目進程不如先提高一下自身的職業素養。”

說完,秘書就挂了電話。

秦賀會在一周內讓他們清理游戲數據。

邱言至把手機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裏。

……他得做點什麽了。

邱言至的牙齒無意識地啃噬着嘴唇內部的嫩肉,力度大得像是要把它撕扯下來似的。

邱言至回到手術室的時候,小貓的手術已經成功了。

它小小的一團窩在手術臺上,後腿的傷口被好好包紮了起來,它眼睛閉得緊緊的,已經睡着了。

林康寧解釋說:“剛剛給它使用了微量的麻醉劑,估計過一會兒才會醒。”

邱言至點了點頭。

林康寧和醫生先出去洗手了。

賀洲站在一旁,十分輕柔地摸了摸小貓的腦袋。

“喜歡它嗎?”邱言至說,“這應該是一個沒主人的流浪貓,可以直接留在這個流浪動物救助站,我們也可以把他帶回家養。”

賀洲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又捏了捏小貓的耳朵,然後說:“就留在這裏吧。”

邱言至和賀洲離開之後,林康寧和另一名醫生一起在手術室清理東西。

“康寧,你看到我放到這兒麻醉劑了嗎?”

“沒有啊,怎麽了?”

“奇怪,我明明記得我放到這兒了……唉,年齡大了,腦子都糊塗了……”

邱言至和賀洲在第二天,又一起去救急站看了看小貓。

小貓稍微康複了一些,但依舊是十分溫順的樣子。

它似乎還記得賀洲,賀洲伸出手撫摸它時,小貓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賀洲的手指。

“它還沒有名字。”林康寧拿着貓糧,笑着走過來,“這裏的小動物太多了,我們都取不過來,你們要不要給它取個名字?”

賀洲接過林康寧手中的貓糧,抓了一把放到手心裏,喂給小貓吃。

小貓乖順地垂着頭,一下接着一下地舔吃着賀洲手中的貓食。

邱言至看賀洲十分喜歡它,便問道:“賀洲,你覺得他叫什麽名字好?”

賀洲的另一只手又摸了摸小貓身上的毛,然後說:“叫久久吧。”

“永永久久?”邱言至想了想,然後說,“還挺好聽的。”

邱離開的時候邱言至又問賀洲說,要不要把久久帶回家養。

賀洲再次拒絕了。

“為什麽?”邱言至不太明白,“你不是很喜歡它嗎?”

賀洲垂下眼皮,在水龍頭下清洗幹淨了自己的手,然後拿起紙巾擦了擦:“我怕我養不了太長時間。”

賀洲聲音太低,邱言至沒聽清,只聽到模糊的一句養不好還是什麽的,正準備開口,就被賀洲打斷了:“今天想去哪裏吃飯?”

邱言至和賀洲回到家之後就去了書房。

“賀洲,你先休息吧,我忙完了工作就去休息。”

“不要熬太晚。”賀洲說。

邱言至笑着說:“嗯,我知道,我會盡快早點完成的。”

邱言至走進書房之後,關上門,臉上的笑容就緩緩淡了下來。

他拿出手機。

給一條號碼上發送的短信。

“秦賀,可以見一面嗎?”

似乎故意要磨掉他的耐心一樣,那邊的人過了五分鐘,才散漫地回了信息。

“想通了?”

邱言至:“想通了。”

定好了時間地點,那邊發過來一條暧昧不清的語音。

邱言至調低音量,打開之後聽了一下,然後垂下眼皮,按下語音鍵。

邱言至面無表情,語氣卻溫柔細致。

“我會的。”

和秦賀結束聯絡之後。

邱言至拉開了桌面上的抽屜,從裏面的密碼盒裏拿出來了一個東西。

是麻醉劑。

這種東西邱言至無法通過正常手段進行購買。

所以他昨天在救濟站的手術室看見這款麻醉劑的時候,就心中一動,偷偷拿走了。

邱言至在網絡上查詢這款麻醉劑,雖然是動物用的,但對人類同樣有效。

既可以注射也可以服用。

服用之後,三分鐘之內便會陷入昏迷。

一整管的劑量,足以讓一名成年男子昏迷半個小時。

邱言至拿着那個麻醉劑看了半響,又小心地把它放回了盒子裏。

然後他打開平板,看了一下自己在新租的房子裏安裝的監控。

很好,沒什麽問題。

裝了紅外線的監控器,即使在夜裏,也能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晰。

邱言至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鑰匙。

然後又拉開另一個抽屜,試了試裏面的手铐。

開鎖很順暢,也很結實。

邱言至檢查過一切之後,把所有的東西又牢牢地鎖在了一個盒子裏。

然後他就關了燈,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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