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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松洵帶柳萋萋去京城最大的酒樓珍馐閣用了晚膳後, 才回了武安侯府。
兩人方才穿過前院,便見不少家仆擡着東西匆匆而行,見到他們, 忙停下步子施禮。
“這是在做什麽?”柳萋萋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好奇地問道。
帶頭的家仆深深看了孟松洵一眼, 遲疑片刻才道:“回柳姨娘,這些都是祭器,老國公爺、大爺和小公子的祭日快到了,大奶奶正同往年一樣準備祭祀呢。”
聽得此言,柳萋萋頗有些驚詫,偷偷瞥向身側之人, 心下驀然生出幾分懊惱, 覺得自己不該問這話。
當年他也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兩個至親便接連戰死, 邊塞危機重重,他該抱着怎樣沉重的心情,收拾行囊,頂着朝野內外巨大的重壓上的戰場。
孟松洵垂眸看向低垂着腦袋的柳萋萋, 一下便看出她的心思, 薄唇微抿。
“無妨, 我已習慣了, 斯人已逝, 不可太執拗于過去。”
他擡手, 大掌在柳萋萋頭上輕輕拍了拍, 似乎是在安慰她, 旋即腳步輕快地繼續往前走。
柳萋萋看着他仿若無事的背影, 不知作何心情, 咬了咬唇, 快步跟在了後頭。
行至輕緋苑前,孟松洵卻是止了步子,神色溫柔道:“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下吧。”
“侯爺。”柳萋萋卻是出聲攔了他,默了默,問道,“開棺之事到底不易,侯爺可想到了好的對策?”
孟松洵看着她緊蹙的眉頭,知她心思重,怕又是在犯愁韋三姑娘一事,他含笑微微俯身,“此事我自有主意,你不必擔憂,好生休息便是。”
說着,動作輕緩地抽走她手中的錦盒,在她面前晃了晃,“這盒子放在你這兒我可不放心,便拿走了。”
柳萋萋盯着他手中的錦盒看了半晌,心虛地抿了抿唇,他确實懂她,若他不收走,今夜她必燃此香。
她暗暗捏了捏衣袖,沖孟松洵施了個禮,折身入了輕緋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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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見玉書玉墨伺候她睡下後出了屋,柳萋萋才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打開妝奁,拿出洗漱前悄悄藏在裏頭的繡帕,将繡帕展開,其內赫然是一撮香粉。
孟松洵不知道是,如今她也學會長心眼了,早已偷偷用包了一些香粉藏在了袖中,就是防他将錦盒收了去。
此香雖是有毒,但按那道士所說,偶爾用一回,當是沒什麽大礙。
畢竟那道士想要的是錢,怎可能讓光顧自己的貴客們輕易出事,斷了自己的財路。
柳萋萋用香粉打了香篆點燃,盯着那袅袅升起的香煙深吸了一口氣,才複又回到床榻上躺下,阖上雙眼。
入夢前,她始終在心下念叨着她故去的阿爹阿娘,想在陰曹地府見着他們。
再睜開眼,入目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紅彤彤似熊熊燃燒的火焰,那盛放的花海中正站着一對男女。
過了這麽多年,她分明已記不大清晰阿爹阿娘的模樣,但見到他們的一刻,她卻分外篤定,那便是生前極為疼愛她的父母親。
他們慈祥地笑着,沖她招了招手,柳萋萋鼻尖一酸,小跑着而去,在伸手觸碰到母親掌心的一刻,卻倏然發現那雙常年做粗活的手卻變得細嫩潔白。
柳萋萋疑惑地擡首看去,便見她的父母親不知怎的變成了她全然不認識的模樣,雖他們同樣溫柔地看着她,喚着她。
可這不是她的爹娘!
柳萋萋驟然驚醒過來,額上泛起了一層冷汗。她支起身子坐起身,回憶夢中之事,難得沒覺得頭疼難受。
不得不說,那程大夫給的藥着實有效,她的頭疾相比于之前已好了許多,但往事仍像隔着一層迷霧,看不清,觸不到。
以往做的夢,除了很小一部分,大多數細節都會在她醒來後被她遺忘,但一回,她清晰地記得那兩個陌生的男女似乎在對着她親昵地喊什麽。
念念……
柳萋萋抵着下颌,抱膝坐在床榻上,一雙秀眉緊蹙着。
她怎覺得,她好似在哪裏聽過這個稱呼……
兩日後,永樂巷宅院內。
正當肖成君興高采烈地數着那些靠他出色的騙術獲得的錢銀時,一幫府衙的捕快卻踹門而入,以毒害富家夫人之名,将肖成君當場逮捕。
肖成君面露茫然,直到得知死的是那個買走靈犀香的李夫人時,卻是連連喊冤,說這才幾日,這麽些靈犀香怎就可能要了命呢。
這招搖撞騙的道士被帶至大理寺後,大理寺便以韋三姑娘閨房中搜出同樣的靈犀香為由,結合婢女的證詞,懷疑韋三姑娘的死與此香有關,意欲驗屍查證。
然韋三姑娘與付二公子已行冥婚,合葬同一墓穴之中,若想開棺驗屍,定然要挖墳掘墓,擾棺中人安寧,付家怎可能同意。
但孟松洵壓根沒有征求付家意見的意思,當即便命大理寺的人攜工具至付二公子墓前。
付家女眷皆哭得死去活來,尤其是付夫人,幾度要哭厥過去,意欲沖進去阻攔,但被侍衛們死死攔在了外頭,付二公子的父親付司業顫着手指着孟松洵。
“武安侯,就算你享有爵位,但也不能胡作非為,做這般天理不容之事,我要上奏陛下,告你濫用職權之罪!”
孟松洵卻仍是不為所動,只負手道:“付大人想告便去告吧,本侯是不是濫用職權,驗屍後自可見分曉。”
說罷,擡手示意道:“挖!”
四五把鐵鍬深入墳冢,掘起一堆堆黃土,付司業見勸阻不成,轉而沖過去一把拎起韋通判的衣領,怒道:“我見你家女兒對我家二郎情意甚篤,這才好心提議讓他們舉行冥婚,黃泉路上有個照應。韋谌,你若恨你家女兒因我家二郎而死,只管将恨意發洩在我身上便是,為何還要擾死人的安寧!”
韋通判猛然推開付司業的手,卻是冷哼一聲,“你心疼你家兒子,那我家女兒的命便不是命嗎,你們付家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我想為我笙兒讨個公道有什麽錯!”
“你什麽意思!”付司業聞言只覺荒唐,“我們付家何曾有對不起你們韋家的地方!”
“你怎有臉說這種話,害死我家笙兒的香究竟從何而來,你付正琦真就一點也不知情嗎!”
韋通判啐了一聲,惡狠狠看向那廂哭得泣不成聲的付夫人,付夫人似是聽到他所說的話,動作微滞,垂了垂眼眸,卻是繼續痛哭起來。
“姓韋的,你血口噴人!”付司業怒不可遏,霎時便與韋通判扭打在一塊兒,兩家的家仆怎也勸不開,不知怎的,也開始動起手來。
場面頓時亂成一片,恰在此時,就聽一聲“住手”,二十幾個刑部侍衛沖進來,将正在掘墳的幾人團團圍住。
一身着官服,緩緩從中走出,行至孟松洵年前。
看清來人,孟松洵雙眸微眯,面色寒沉,“沈大人這是要做什麽?難不成是要阻撓我大理寺辦案?”
沈韞玉恭敬地施了一禮,氣定神閑道:“侯爺玩笑了,下官豈敢,下官不過是奉胡大人之命,請侯爺慎重考慮開棺一事。”
胡大人?
能差使得動刑部的,除了那位胡大人,還能有誰!
孟松洵冷笑一聲,“他胡钊壁雖貴為首輔,但也沒有資格插手大理寺之事吧?”
沈韞玉并不否認這話,只掃了眼以為有了倚仗,匆匆跑來,站在他身側的付司業道:“胡大人并非插手,不過付司業與胡大人尚有些親故,所以不得不幫這個忙。”
親故?
這話說得倒是委婉,所謂親故,不過是那付司業為圖前程,狠心将庶女送給了胡钊壁為妾罷了。
“付司業搬出的這個靠山确實是不小。”孟松洵緩緩斂起笑意,“不過本侯向來不吃這一套!”
見孟松洵态度堅決,欲令大理寺的人繼續挖掘,沈韞玉提聲道:“侯爺,掘墳的後果您可想清楚了?”
孟松洵用餘光掃他一眼,哪裏看不出他,不,是那位首輔大人心裏打的算盤。
胡钊壁忌憚他已久,怎會不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
“怎的,沈大人想讓我保證什麽?”
往日在孟松洵面前,沈韞玉向來只有卑躬屈膝,言聽計從的份,但今日他背後有當今首輔撐腰,自有足夠的底氣與這位武安侯抗衡。
手中握有這份權利,沈韞玉說不出的爽快。
“下官哪敢讓侯爺保證什麽。”他微微直了直背脊,笑道,“只挖墳開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侯爺既然做了,若查不出什麽,自然該承擔一切後果。”
“哦,那沈大人覺得我該承擔怎樣的後果。”
孟松洵眸光冷沉如冰,他挑了挑眉,自唇角溢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若掘墳開棺後查不出什麽來,本侯便自請辭去大理寺卿一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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