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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萋萋尚未做出什麽反應, 一旁的香兒卻是變了臉色,其實武安侯府內不少人都在猜測此事,但到底沒人敢在這位柳姨娘面前放肆, 可沒想到這位顧大姑娘竟這般直截了當說出了這傷人的話。
她小心翼翼地瞥向柳萋萋, 唯恐她傷心難過,卻見她凝視着顧筠眉,神色平靜,好一會兒卻是淡然開口道:“我不明白顧大姑娘為何要對我說這樣的話,是想讓我傷心,還是想讓我瞧清自己的身份?可于我而言, 我并不在乎這些, 也不在乎他們将我當成誰,因他們确實是真心對我好的。”
聽得此言, 顧筠眉愣了愣,只覺有些不可理喻,“你難不成是傻嗎?他們對你好是真心,可這真心又不是對你的。”
顧筠眉這番模樣多少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 柳萋萋微微挑眉, “顧大姑娘這般急切地提醒我, 是想讓我心灰意冷地離開武安侯府, 還是獨獨為了您自己洩憤?”
“你胡說些什麽!”被戳破心思的顧筠眉尚未動怒, 她身側的婢子素兒卻已不悅地喝道。
“若都不是, 便不勞顧二姑娘提醒。”柳萋萋低了低身, “我先走了。”
她身側的香兒看着顧筠眉那張黑沉的臉, 全然沒了先前的傲慢, 實在想不到她們柳姨娘竟還有這樣的本事, 不禁低下頭努力抑制住自己唇角的笑意。
柳萋萋也不待顧筠眉答應, 提步就要繞過她走,然才走了幾步,便被那素兒一腳攔住了去路。
“我家姑娘還未說完,柳姨娘要到哪兒去?”
見她糾纏不休,柳萋萋張了張嘴,方欲開口,就聽一個蒼老卻威儀的聲兒驟然響起,“這是要做什麽!”
顧筠眉轉頭看去,恭敬地施了一禮,面上陰霾散去,欣喜地道了聲:“老夫人。”
孟老太太似是沒認出她,上下打量一眼,蹙眉道:“你是……”
顧筠眉面上閃過一絲尴尬,“老夫人不認識筠眉了嗎?幼時筠眉常是去武安侯府做客的。”
“哦。”孟老夫人恍然大悟,“原是顧家大姑娘,竟長得這麽大了,倒是越□□亮了。”
聽到孟老夫人的誇贊,顧筠眉朱唇微抿,“老夫人過獎了。”
然她話音未落,卻聽孟老夫人接着道:“想你幼時是個乖巧的孩子,怎如今生了這副跋扈的性子,還想着欺負我武安侯府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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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筠眉唇角的笑意驟然一僵,擡眸看去,便見孟老夫人神色端肅,眸光沉冷地看着她。
“老夫人,您錯怪我家姑娘了,是柳姨娘無視我家姑娘在先,奴婢才想為我家姑娘讨個公道。”素兒上前為顧筠眉叫屈。
“真的?”孟老太太看向身側的柳萋萋。
柳萋萋搖了搖頭,“是顧大姑娘先攔住了妾……我的去路,說了些……不大好聽的話,我才急着離開的……”
“都說了些什麽?”孟老太太又問。
柳萋萋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卻是說不出口,孟老太太見狀,轉而用眼神詢問一旁的香兒。
然還不待香兒開口,顧筠眉卻是快一步道:“老夫人,是筠眉的錯,筠眉口不擇言,無意冒犯了柳姨娘,筠眉這廂給柳姨娘賠個不是。”
說罷,她沖柳萋萋福了福,一雙潋滟的眸子發紅,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反像是柳萋萋欺負了她一般。
若是尋常人看見這一幕,興許就軟了心腸,作了罷,或還會覺得心疼,可孟老太太偏生不是這樣性子的人。
她冷眼看着顧筠眉,緩緩道:“顧家和武安侯府的關系本也算不上多好,我瞧着兩家怕是天生犯沖,才會一見面便生了糾紛,往後還是少有來往地好。”
顧筠眉聞言,難以置信地看去,“老夫人……”
她還想再解釋什麽,卻見孟老太太已牽着柳萋萋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待顧夫人自大殿內出來,瞧見站在銀杏樹下雙眸發紅的顧筠眉時,不由得蹙眉斥責道:“怎的了?怎還哭了,不成體統,也不怕讓人看見笑話。”
“夫人,您不在的時候,我們姑娘可是教人欺負了……”素兒替顧筠眉不平,将方才發生的事兒同顧夫人說了。
顧夫人卻是愈發不虞,對着顧筠眉厲聲道:“沒出息,從前就處處比不過顧湘緋那小丫頭,如今竟連區區一個妾都對付不了,我說你也是,那孟松洵有什麽好,這些年我為你尋了那麽多好人家,都教你給推了,偏一心撲在那孟松洵身上。”
“母親,求您別再說了……”顧筠眉哽聲道。
顧夫人卻是不休,“不過一個妾罷了,顧湘緋都已不是你的阻礙,一個妾還能礙着你的路嗎?男人這東西,再深情,心下定也會有介意的事,只消他們跨不過心裏那道坎,那份不值錢的深情便也會消失無蹤。”
顧筠眉卻是不大明白這話,“母親是何意思?”
“蠢貨。”顧夫人重重在她額間一點,“我怎生了你這般不開竅的女兒,我若同你一樣蠢,早就被你父親府內府外的小賤人們威脅了位置,若想得到那孟松洵,往後可得跟我學着點!”
另一邊,柳萋萋攙扶着孟老太太往山門的方向而去,便聽孟老太太驀然問道:“方才可是受委屈了?”
“沒有。”柳萋萋搖了搖頭。
見她避着自己的視線,孟老太太哪裏看不出她在撒謊,“她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麽?”
柳萋萋看着孟老太太既擔憂又關切的眼神,張了張嘴,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看她為難成這般,孟老太太嘆了口氣,也不繼續為難她,“不想說便罷了。”
雖不知顧家那丫頭究竟說了什麽,但孟老太太還是拍了拍柳萋萋的手,殷殷道:“萋萋啊,這世上許多事,莫要聽旁人說什麽,自己用心感受,有自己的判斷才是最重要的。”
柳萋萋“嗯”了一聲,她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在那位顧家大姑娘說出那番話時冷靜地回擊,她看得出來,侯爺,老夫人和孟家衆人都是真心對她的,她不能辜負這份真心。
快行至山門處,一聲歡喜的“萋萋姐姐”驟然傳來,柳萋萋擡眸看去,不禁懵了懵。
一着鵝黃撒花金團褙子的明媚少女滿目驚喜,疾步往她這廂而來。
“是你相熟之人?”孟老太太問道。
柳萋萋遲疑了片刻,答:“這是沈家姑娘,刑部沈郎中的妹妹……”
正說着,柳萋萋卻看一人自沈明曦身後而來,對視的一刻,兩人皆是一怔。
柳萋萋忙錯開了視線,心道今日運道不好,怎連着遇見兩個她不願見着的人。
若是方才她在殿中求了簽,定然是個下下簽。
孟老太太看着柳萋萋的态度,再看那廂直勾勾盯着她家丫頭的男人,一時什麽都明白了。
想來那人就是她口中的刑部郎中。
她記得沈家是她家丫頭從前待過的人家,聽她家阿洵說,沈家那夫人和這個沈郎中對她家丫頭都極其不好,甚至一度對她動了刑,讓她吃了皮肉苦。
一想到這些,老太太實在擺不出什麽好面色,反挽了柳萋萋的手,橫了那廂一眼,下颌微擡道:“丫頭,我們走!”
柳萋萋哪裏看不出孟老太太是在為她撐腰,她忍不住勾唇暗笑,經過沈明曦身側時,沖她微微颔首,然經過另一人時,卻是收回視線,一個眼神都未給他。
她很快略過那人而去,自然未能看見那人将手攥成拳,面色變得有多難看。
然還未至馬車停靠的地方,武安侯的小厮卻是急匆匆跑來,“老太太,車壞了,只怕一時回不了京了。”
“來時還好好的,怎就突然壞了。”孟老太太疑惑地蹙眉。
“小的也不知啊。”那小厮道,“小的想着老夫人和柳姨娘快要回來了,本想将馬車往這廂趕,卻發現車輪壞了。”
“何時能修好?”趙嬷嬷問道。
小厮為難道:“這……這附近也沒可修理的地方,小的只能先騎馬回京再召一輛馬車來接老夫人和柳姨娘,但一去一回,恐天都要黑了。”
聞得此言,趙嬷嬷看向孟老太太道:“看來老夫人和柳姨娘今日恐是要在寺中留宿了。”
“這也是沒辦法。”孟老太太看向身側的婢子,“托寺中的師傅準備幾間寮房吧。”
那婢子應聲去辦,因着是臨時決定留下,剩下的寮房已然不多,柳萋萋選了較為偏僻的那一間,孟老太太原欲讓兩個婢子都去伺候她,卻被柳萋萋拒了。
孟老太太今日出來,本就只帶了趙嬷嬷和這兩個婢子,哪能都給她的,可又架不住老太太的好意,柳萋萋便留下了白日那個叫香兒的婢子。
晚間,同孟老太太一道用了寺中的素齋後,柳萋萋便回了寮房早早睡下,折騰了這麽一日,她已然筋疲力竭,但想起那位顧大姑娘白日裏說的話,卻是沒甚睡意。
若說不在意,那定是假的,雖今日在顧筠眉面前她表現得那般無動于衷,但并不代表她絲毫不難過,當顧筠眉印證了她的想法時,她有種“果真如此”的落寞。
她一直很奇怪,為何孟松洵會這般無緣無故地對她好,如今才知道,原是為着另一個人。
但幸好她還算想得開,她終有一日是要離開武安侯府的,又何必在意這些呢。
畢竟他們對她好,也并不算是虛情假意的好。
柳萋萋将手臂放在額上,自嘲地一笑,在一片寂靜中,卻是隐隐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赫然出現的氣味,令她頓時頭腦昏沉起來。
是迷香。
柳萋萋一瞬間心下警鈴大作,忙捂唇屏住呼吸。
她忙喊了幾聲香兒,不但沒聽到任何回應,門的方向還突然出現聲響,似是有人要撬門而入,柳萋萋不由得慌了神。
來的是什麽人?是劫財還是害命?
無措之下,她只得重新躺下,用棉被蓋住口鼻,盡量不讓自己吸入迷香。
下一瞬,就聽門“吱呀”打開的聲響,黑暗中,似有人緩緩靠近,柳萋萋心如擂鼓,将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眼見那人跨過香兒,離她越來越近。
她甚至聽到了刀出鞘的摩擦鈍響,眼看自己或小命不保,柳萋萋捏了捏放在床榻內側的匕首,那是孟松洵先前為了護她的安全贈予她的,沒想到有一日真的會用上。
在那人靠近自己的一瞬間,柳萋萋鼓起勇氣,抽開刀鞘,狠狠往那人的身上刺去。
一聲慘叫響徹寂靜的長夜。
此時,正遲疑着往這廂而來的沈韞玉驟然一驚,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那人似也沒想到柳萋萋居然沒被迷暈,他一時不防被刺傷了左肩,吃痛之際,被柳萋萋一下逃了出去。
柳萋萋跑出寮房,回首看了一眼,見那人跟了過來,不由得放下心,看來那人的目标是她,香兒當不會有事。
她本想往僧人居住的地方跑,然夜間漆黑,幾乎什麽都看不清,柳萋萋邊跑邊喊救命,跑出一段,卻驟然看見一人站在不遠處,她看不清那人的臉,卻看見他在看到自己的一瞬,緩緩抽開腰間的佩劍,朝她而來。
竟是那人的同夥。
前有狼後有虎,柳萋萋停下步子,一瞬間進退皆難。絕望無助之際,她想起了孟松洵,可他不會在這裏,沒人救得了她,她看向身旁的樹叢,果斷跑了過去。
然她沒想到,那茂密的樹叢後是一個陡坡,她腳下一滑,徑直往下滾去。
直到一顆橫生的大樹攔住她,阻止了她的下墜,可腦袋在停下來的一刻似乎磕到了什麽。
柳萋萋只覺後腦一陣尖銳的疼痛,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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