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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睦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廂, 家仆下颌微擡,不由得輕嗤一聲,“那便是我家大姑娘。”
那位蘇大姑娘沖這廂有禮地低了低身, 微微颔首, 便将手中折下的木芙蓉放在提籃中,同兩個婢子一道袅袅離開。
李睦的雙眸不自覺追随着那抹倩影,贊嘆道:“的确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但很快,他疑惑地擰起眉頭,看向孟松洵,“侯爺, 小的怎麽瞧着這位蘇家大姑娘生得有幾分眼熟呢……”
“你今日這張嘴似乎格外多話。”
孟松洵淡淡掃他一眼, 旋即又看向那消失在轉角處的背影。他看似神色平靜,可眼眸中卻流動着似有若無的溫柔。
好一會兒, 才提步繼續往前走。
那廂,婢子雪莺和雪鵑随着自家大姑娘一道回了院子,方才入了屋,雪莺便忍不住露出暧昧的笑, 迫不及待道:“大姑娘, 方才在花園, 那人在一直盯着您瞧呢, 奴婢看定又是教姑娘您的美貌給迷住了。”
柳萋萋抿了口熱茶, 橫她一眼, 道了句“莫胡說”。
“奴婢哪兒胡說了, 他分明就是在盯着您瞧嘛。”雪莺嘟起嘴道。
一旁的雪鵑将柳萋萋采得的木芙蓉插入青瓷瓶中, 見狀笑道:“方才那人, 奴婢見過, 他曾來看望過我們老太爺, 只那時姑娘還未回府,故而并不識得他。”
柳萋萋聞言,佯作好奇,“哦,那人是誰啊?”
雪莺也好奇,立刻豎起耳朵聽,那人模樣生得俊,且舉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矜貴,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那是武安侯。”雪鵑答,“就是前些年大敗碩國,連奪了好幾座城池,打了勝仗的那位。”
“武安侯?”雪莺驚詫不已,“可我們府怎會與武安侯有聯系呢?”
“這便是你事兒聽得少了。”雪鵑同她解釋,“我們姑太太不是嫁給了顧家嘛,顧家又與武安侯府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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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兩個婢子叽叽喳喳地說個沒完,柳萋萋彎了彎眉眼,默默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晚膳後,她命雪莺雪鵑将院中人都撤下,說她今晚想一人靜靜。
雪莺雪鵑伺候她沐浴換了寝衣後,便聽命讓院中所有仆婢都退走。
柳萋萋倚靠着榻桌翻看着閑書,撐到近亥時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之際,便聽“咚”的一聲悶響,似是什麽砸在窗棂上。
柳萋萋驟然清醒過來,眸中不自覺流露出點點欣喜,她跪在小榻上,拉開窗闩,輕輕推開窗扇,卻見外頭空無一人。
正當她颦眉疑惑,四下張望之際,便聽一低沉熟悉的嗓音在屋內乍響。
“你這院裏,怎連個守着的人都沒有?”
柳萋萋循聲看去,只見孟松洵推開另一頭的窗扇,利落地翻身躍入。
見此一幕,她頗有些哭笑不得,“堂堂武安侯,翻牆又爬窗的,哪能教旁人瞧見。”
孟松洵從容地提步入了內間,卻是一瞬間驟然止了步子。
白日只遠遠瞧了一眼,說不上多麽清晰,如今借着昏黃的燭火,孟松洵将柳萋萋上上下下看了個明白。
半年不見,她似乎長胖了些,不似先前那般瘦削得過分,倒顯得越發纖秾有度,窈窕勻稱。
被日日嬌養的肌膚如今就算不施粉黛,也若凝脂般白皙細膩。
此時她站在那裏,任一頭如瀑的青絲垂落,牙白的絲羅外衫薄透,內裏棠紅小衣裹着豐腴若隐若現,就算仍隔着幾步,孟松洵似乎也能嗅到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勾人心魄的香氣。
他喉結輕滾,忙瞥開視線,再出聲時嗓音裏帶着幾分隐忍的低啞,“多穿些衣裳,我帶你去個地方。”
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柳萋萋垂首瞥了眼自己的衣着,不由得面上一赧,頓時環抱住自己,低低“嗯”了一聲。
穿戴齊整後,柳萋萋還在期待他會帶自己去哪兒,不想那人竟摟住她的腰,一把将她帶到了屋頂上。
柳萋萋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哪兒呢,原是這兒。”
“怎的,不喜歡?”孟松洵問。
柳萋萋擡首望向滿天星鬥的夜空,朱唇抿起,笑道:“喜歡,我依稀記得,四歲時你陪同我來外祖家,也曾帶我來此處看星星。“”
那時的事孟松洵自然也記得,今夜才會将她帶到此處。
他垂眸回憶間,一只柔荑伸來,驀然将身上一半的披風蓋在了他的身上。
他垂首看去,便見那容顏昳麗的人兒,用那雙比星子更潋滟璀璨的眼眸看着他,旋即羞赧又小心翼翼地将腦袋靠在他寬闊的肩上,聲若蚊吶:“這樣,便更像小時候了……”
孟松洵心下微動,一雙遒勁有力的手臂落在她的肩上,讓那個嬌小的身子與他貼得更緊了些,他将頭埋在她柔軟的發間,嗅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靜靜地消解着幾個月以來對她濃重的思念。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開口道:“這半年來,我一直在暗中調查當年先皇後一案,也算查到了些線索……”
孟松洵将他這些日子調查到的事一一告訴了柳萋萋。
柳萋萋聽得頗有些瞠目結舌,不想原來當年先皇後一案,顧家或是被人刻意定了罪。
“我猜測胡钊壁之所以急着給顧家定罪,是為了當時的胡貴妃,但如今他貴為首輔,當初參與此案的諸多官員幾乎都得了提拔,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想要找到證據和證人證明胡钊壁當初是故意陷害顧家,着實有些困難……且要想給顧家翻案,僅靠此事遠遠不夠,只有找到當年的真兇,才能為顧家平反。”
看着孟松洵說話間劍眉緊蹙的模樣,柳萋萋不由得抿了抿唇。
在她養傷的這段時日,也想起了一些零碎的往事。
雖因着年歲小,記憶模糊,實在想不起那人的模樣,但聽那人與她說話的語氣,柳萋萋其實心下已有了猜測,但到底不敢确定。
應當說她并不願相信顧家當年的事會與那人有關。
她沉默許久,驀然看向孟松洵,定定道:“阿洵哥哥,我想回京城去,我想親自去調查一些事情!”
“不行!”孟松洵回答極其幹脆。
他沒想到柳萋萋竟會有些想法,不禁肅色道:“念念,我可以答應你許多事,唯有此事不可以。京城如今形勢複雜,若你再出現在人前,被人發覺身份,會很危險。”
“我不怕。”柳萋萋仍是堅定道。
京城有她許多的回憶 ,只有回到京城,她才能想起更多關于當年的線索。
“可我怕!”
看着她這副無畏的模樣,孟松洵心下升起幾分氣惱,上一回她好容易死裏逃生,他不可能再放任她身陷危險。
兩人對視着,一時誰都不肯妥協,好一會兒,孟松洵才軟下語氣道:“念念,我只在乎你的安危,我已失去過你一回,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看着他眼眸中透露出的懇求,柳萋萋緩緩垂下了眼眸,不再言語。
翌日一早,孟松洵便啓程離開瀾州,送他的人便是蘇泓。
見孟松洵有意無意往裏看,蘇泓心領神會道:“以她如今的身份,到底不方便出來送你。”
“我明白。”孟松洵掩下眸底的失落,恭敬道,“望蘇叔能好生照顧她。”
“那是自然,她是我阿姊唯一留下的孩子,也是我的親外甥女,我怎會不對她好。”
蘇泓似是想起什麽,忍不住笑道,“倒是侯爺你,聽說昨日你向我父親求娶念念,惹得他老人家大發雷霆。”
他忍不住同孟松洵開起了玩笑,“你若不趕緊解決京城的事,只怕是得不到念念了,我們瀾州不知有多少的青年才俊排着隊等着求娶我這女兒呢。”
孟松洵聞言笑起來,信誓旦旦道:“晚輩定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蘇叔,就此告辭。”
見他拱手欲走,蘇泓卻是喊住他。
他默了默,斂起面上的笑意,鄭重道:“侯爺為我阿姊和姊夫一家奔走平冤,我一介草民,也無可相助之處,只能替我阿姊姊夫還有灏兒謝過侯爺。”
說罷,蘇泓彎腰沖孟松洵深深鞠了一躬。
顧家一事,蘇家看似無動于衷,但那并非無情,不過是無可奈何。
孟松洵見此一幕,亦躬身回了一禮。
他眸色如墨,語氣尤為堅定,“蘇叔放心,松洵定當盡力,還顧家一個清白。”
離開蘇府,孟松洵同李睦出了瀾州城,驅馬一路北上,在兩個時辰後,停在路邊的一個茶館歇腳。
吃茶之際,一只盤旋在天空的鷹隼驟然俯沖而下,落在了孟松洵的手邊。
這是他尚在軍中時便訓練用來傳信的鳥。
孟松洵覽了鷹隼攜帶而來的消息,驀然劍眉蹙起,擡首四下張望起來,很快将視線定在一處。
“欸,爺,您去哪兒啊?”李睦眼看着孟松洵站起身,往不遠處的一輛走去。
他行至那馬車前,擡手扣了扣,語氣中透出幾分不虞,“既然敢跟着我,自然是做好了見我的準備吧。”
好一會兒,那車簾拉開一條小縫,露出如畫的眉眼來,那人眼神飄忽,櫻唇微啓,說話的底氣卻有些不足。
“我想着來送送你……”
“來送我?但也不必送這麽遠。”孟松洵不容置疑道,“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去。”
聽得此言,馬車裏的人頓時急了,“你縱然送我回去也是無用的,我有腳,你束不住我,且去京城的路又何止一條,我怎麽都能自己去。”
見她開始耍起了無賴,孟松洵的臉色愈發難看了,沉聲道:“念念……”
柳萋萋也知自己無理取鬧了些,咬了咬唇,旋即定定地看去,“阿洵哥哥,我知你是為我好,可我實在做不到待在瀾州靜靜等你的消息。一想到我父親母親,還有兄長,我夜裏常是睡不好,我想親手找出害死他們的人。就算我求你了,阿洵哥哥,我不會妨礙你,帶我一道回京吧。”
看着她紅着眼眶哀求的模樣,孟松洵沉默許久,到底松了口。
“罷了。”他低嘆了一口氣,問道,“出來前,可曾給家中留了書信?”
見他答應下,柳萋萋立刻歡喜地笑起來,點頭道:“嗯,我在信中都與外祖父說清楚了,雖對不住他,但他了解我的性子,定也明白我的心思。”
她話音才落,便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兩人一道擡首看去,只見一青衣少年疾馳而來,在他們勒馬而止,氣喘籲籲道。
“阿姊……阿姊……我可總算追上你了。”
“阿軒,你怎麽來了?”柳萋萋疑惑地問道。
這青衣的俊秀少年不是旁人,這是她舅父蘇泓和舅母楊氏唯一的孩子,她那表弟蘇臨軒。
“祖父讓我同你一道去京城。”蘇臨軒答道。
柳萋萋稍愣了一下,“外祖父他……這麽快便發現我偷跑了?”
“是啊,祖父說,他攔不住你,只能随你去,但又不放心你一人去,正好年後我也要去鹿霖書院念書,便提前同你一道去京城。”
蘇臨軒說着,偷偷瞥了眼孟松洵,遲疑着道。
“祖父還說讓我好好保護你,他怕路上有什麽豺狼虎豹,心思叵測,趁火打劫,把我們貌美如花的阿姊給吃了……”
作者有話說:
孟·豺狼虎豹·松洵:啊?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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