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訴前情
她沒有言明,只是彼此心照不宣。
是關于前太子李信壽宴上那件慘案。
喬楚巴巴望着眼前俊美清冷的男人,生怕他會趕她走。好在,對方沉默片刻後,只是折回屋裏。
喬楚趕忙跟了進去,将手裏的膳食放在桌上。做完這一切,她又想起平日婢女是如何服侍自己的,有些笨拙地拿起筷子,送至趙春芳面前。
“……”
趙春芳瞥過她,接下筷子,如同往常般夾起小菜配粥。
心中暗舒一口氣,喬楚這才有閑暇看了眼周圍擺設。一如這份尋常不見眼的早膳,這位慎王的房間也極為簡單,床、方桌、書案皆無華麗裝飾。
他已是王爺,竟然還過着這樣簡樸的生活……
“宸妃娘娘,”趙春芳用着早膳,順道提醒這位不速之客:“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喬楚回過神,搭在膝上的手暗暗絞緊籮裙。
昨天知道趙繼芳的事後,她幾乎睜着眼到了天明。聽到雞叫後,她急忙找到桃紅,甚至在外頭截住了管家,從他手裏“借”來這份早膳。
有些話,她必須當面跟趙春芳說。
“慎王殿下,昨晚……我想了很久,終于想起來,那晚我确實見過惠王。”
趙春芳手裏的筷子并沒有停,甚至,他連半分眼神都沒給她。
喬楚視線落在桌面木頭紋理,思緒卻飄回兩年前那個染血的夜。
那夜,喬百陽帶着她到太子府賀壽。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種宴席,按照原先安排好的,她只需上場為太子李信吹奏一曲《清平樂》後便可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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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甫一上場,四周投來各種令她極度不适的目光。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赤/裸/裸的,像是野獸般,她成了那些人眼中的獵物,随時随地要被拆解入腹。
最肆無忌憚的,當屬高位之上的太子李信。
一曲既落,全場掌聲雷動,李信直接指着她,要她上臺敬酒。
太子,未來的皇帝,誰又能說“不”呢?
對方粗厚的手接過酒杯,卻借機撫摸她手背,喬楚默默忍受着,心裏卻害怕得不行。敬完酒,李信不讓她走,直接賜席讓她落座。
觥籌交錯,歡笑晏晏,在場的世家公子争先恐後向太子敬酒。氣氛越來越熱烈,這時一位公子主動來向她敬酒,喬楚茫然無措,只能飲下。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那些男人用充滿傾慕、欲望的眼睛看她。
喬楚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
然而,意外發生得令人猝不及防。不知誰為了搶先而推人,很快那些人便大聲嚷嚷,再接着,有人動了手。
酒壯人膽。平日裏滿嘴經綸禮義的公子哥們,紛紛“怒發沖冠為紅顏”。喬楚怔怔看着那些人就在她面前打了起來。
霎時間,場面亂成一團。
公子變成了野獸,太子府成了鬥獸場。而居于高位之上的李信,非但沒有叫人阻止,甚至還要周圍的侍衛不要插手,他拍手哈哈大笑,直呼“有意思有意思”。
喬楚親眼看了一場人間煉獄。
那些人目露兇光,明明無仇無怨,卻揚起拳頭拼命打向對方的頭、胸膛、肚子……血,無數人口鼻出了血。血越流越多,染紅了喬楚雙眼中所能看到的一切。
為什麽?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喬楚腦中一片空白,身體更是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着。
這時,她聽到有人喊道“喬姑娘小心”。有人猛地将她拉往一邊,她才驚覺某個已然喝醉的公子在她原先站立的地方撲了個空。
喬楚餘驚未定,剛向那位拉住她的人道謝。可是,一個“謝”字尚未說出口,對方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他身後,有人拿着沾滿血的花瓶,看着他倒下,放聲大笑道:“呸,你有什麽資格碰喬姑娘!”
瘋了!
這些人都瘋了!
喬楚以為自己也會死在那裏,幸得喬百陽在混亂中帶着她逃跑。
“當晚,那名拉了我一把的,就是惠王殿下。”喬楚将下唇咬得嫣紅,心裏頭酸澀無比,“一開始,我真的認不出來。那天晚上,我從沒見過那麽多的血。”
那晚過後,有很多個夜晚,她都夢見那些人扭曲、瘋狂的嘴臉。
太可怕了。她想忘掉所有的一切,包括,曾經拉過她一把的趙繼芳。
“對不起。”喬楚沒有顏面直視趙春芳,“是我的錯。是我害惠王殿下變成現在這樣,我願意贖罪,只要能補償惠王殿下,我願意做任何事。”
趙春芳已然用完膳,他放下手裏的碗筷,又擦拭完嘴角,才将目光放至她身上。
“補償?”他勾起嘴角,仿佛聽了個笑話:“你也看到他現在的模樣,你能補償他什麽?”
喬楚呼吸一窒,只覺無比難堪。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她,眼底浸染睥睨一切的高傲:“你若是真想補償,不如還是将心思放在我大哥那裏,畢竟他對你情有獨鐘。”
說罷,趙春芳徑自繞過她,大步踏出房門。
* * * *
“喬姑娘?”桃紅從背後叫道,喬楚才從窗外的風景回過神。
說是風景,可這慎王府可不比皇宮,庭前芍藥妖嬈。她的窗外,只有數株松柏,在這樣的陰天裏,處處散發出單調又蒼老的氣息。
“怎麽,您跟王爺鬧了不開心嗎?”桃紅說話直來直去。
王府裏無端端來了位絕色天仙,桃紅心裏暗搓搓想着,說不定,她伺候的還是未來王妃呢!
喬楚直勾勾看她,脫口卻問道:“桃紅,如果有人救了你,就算你心裏頭并不喜歡他,可他喜歡你,你會選擇嫁給他嗎?”
“啊?”桃紅聽得一愣一愣的,倒也認真想了想,點頭:“大概……會吧。他救了我,本就是恩人,而且他又喜歡我,這代表着,他會對我好。這樣的人,嫁給他不虧呀!”
喬楚眼神黯了黯,又問:“那如果,因為你的緣故,有人最親的親人受了重傷,而這人說他喜歡你,為了贖罪,你也會選擇嫁給他嗎?”
桃紅越聽越糊塗,“這個……好像也可以吧。反正,我常聽人家說,這女人呀最好是能嫁給疼自己的漢子。喜不喜歡不得要,最重要的,是漢子得對自己好才行。”
“這樣……”喬楚喃喃道,秋眸寫滿濃濃的失望與惆悵。
“喬姑娘,您怎麽問這麽奇怪的問題?”桃紅往深一想,以為她話裏指的是自家王爺,立馬緊張起來:“這、這喬姑娘,王爺可是個好人!您可不能辜負他呀!”
“奴婢自幼就被賣進趙家,王爺他文武雙全,對待老、啊,皇上和皇後都很孝順,對太子、惠王也是好到極點了。您看本來嘛,惠王殿下是得自己住的,可他那個樣子您也瞧見了。還是王爺主動跟皇上提出,讓惠王住在這裏。平日裏呀,王爺沒事還會陪着惠王殿下玩、或者學習功課……”
桃紅巴巴地倒出自家主子一大堆光輝事跡來,就怕喬楚心底沒有趙春芳。
她卻不知,說的越多,喬楚越是難過。
趙繼芳因為她,變成神智只有十歲孩童的癡兒。是她欠了趙家、欠了趙繼芳。
趙春芳如此疼愛弟弟,想必肯定對她無比厭惡……
難道,真如他所說,補償他們唯一的方式,便是回應趙傳芳的愛意?
喬楚呆呆在窗前坐了一天。直至,外頭滿天鋪着星光,她才站起身,活動微微發麻的四肢。
“喬姑娘,這麽晚了您還不睡嗎?”
喬楚搖了搖頭,“你先睡吧,我要出去一下。”
窈窕秀麗的身影很快出了房門,桃紅卻愣住。
出去?這都亥時了,她還要去哪?還有,這是王府裏呀,她能去的不就只有——
桃紅頓時悟過來,吃吃笑了。
她猜的沒錯,喬楚确實是去找趙春芳。
據聞趙春芳尚未娶妻,又不喜嘈雜,所以王府裏下人侍衛也不多,清靜得很。
喬楚來到趙春芳門外時,就見中門大開,裏外沒有其他人影。
她先是站在門口敲了敲,“殿下?”
裏頭傳來一聲低低的聲音。
喬楚輕輕走進屋內,卻看見想要找的人躺在床上,還有這空中彌漫着濃濃的酒氣。
他喝醉了?
喬楚站在離床僅有半米遠的地方,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大概是剛從宮裏回來,眼前的男人身上還穿着明黃朝服,頭上戴冠,俨然一副随時能上朝的作派。可是,他又側躺在床上,眉頭壓得緊緊的,看起來很不舒服。
應該喝了不少……
喬楚站在這兒,看了看趙春芳,又看了看地面。
還是走吧。她想着,卻也沒有出聲,只是悄悄退到門口。
就在轉身離開的瞬間,她聽到身後男人用着被酒浸過的聲音,濃烈而醉人,喊道:
“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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