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晉江獨家

趙春芳等了許久, 才等到喬楚回來。這次回來,她雙手還提着一堆東西。

“喏,吃吧。”

喬楚攤開手裏的油紙包, 裏頭是香噴噴的燒雞還有烤餅。趙春芳正想說話, 就見她已經拿着餅吃起來, 一副不願開口的樣子。

心想,約莫她還是因着昨夜的事害羞,也不敢多話。

兩人靜靜分食東西, 期間,趙春芳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等到吃完, 她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瓶子, 塞至他懷裏。

趙春芳愣了愣:“這是……”

“治你腿傷的。”

他打開蓋子,放到鼻間嗅了嗅。過去行軍打仗, 金創藥用多了, 他一下便知道這裏頭的藥用料不錯,價格定不便宜。

頓時, 趙春芳猛地捉住喬楚的手, 目光停留在她頭上的發髻,那裏空空如也。

“朕剛才就想問了,你頭上的簪子呢?”

喬楚想要縮回手, 卻被他緊緊桎梏着。趙春芳心中已然明了,“你将簪子賣了, 買了這些, 對嗎?”

他倆落水時躲到山洞後, 都身無分文。喬楚身上的那丁點錢是他那日親手從兩具屍首上扒下來的, 頂多也就是買只燒雞和餅。

喬楚目光動了動, 看着他, 像是有許多話來講,末了卻是低下頭,只道:“剛才經過一家當鋪,那老板說喜歡我頭上這根簪子,願意給個好價錢,所以我就賣了。”

瞬間,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加大了些。

趙春芳湊過來,緊緊凝視她:“可是那根簪子不是你爹給你的?你舍得賣?”

他記得喬楚極為寶貝這根玉簪,逃出皇宮裏,連“九霄”都沒帶,就一直帶着這根簪子。現在卻賣了,而且是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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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緊手裏的藥,趙春芳心田潺潺淌過暖流,“楚兒,你為了替朕買藥,當真舍得将它當了?”

男人目光灼熱如火,喬楚身子明顯僵了僵,爾後,她伸手欲奪他手裏的藥:“不想要的話還我。”

“要,”趙春芳哪裏舍得讓她拿走,立馬貼在胸前,像護着寶貝似的:“朕當然要!”

這可是喬楚第一次送他東西!而且,她還典當了她寶貝無比的玉簪!

想到這兒,趙春芳控制不住揚起嘴角,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此時将喬楚緊緊抱住,揉進骨裏。可他知道她素來害羞,這會兒又是青天白日的。他将滿腔的感動與愛都化成行動,雙手捉着喬楚的右手,寶貝似的揉捏,“楚兒,朕……朕很高興。你放心,遲些脫了險,那根玉簪朕會替你贖回來的。你爹送你的寶貝,朕不會讓它落在別人手裏。”

“還有,你——”

“別說了,我替你上藥吧。”

喬楚抽回手,從他懷裏拿過藥瓶,然後打開,倒出裏頭白色粉末,作勢要替他上藥。

趙春芳更是喜出望外,趕忙換個了坐姿,讓她好繼續。

傷口上的布條被解開,露出裏頭已經結痂的部位。白色的粉末落在上頭,帶來絲絲涼意。喬楚極為認真,她微微低下頭,仔細地将藥抹得均勻。

此時,趙春芳已經被狂喜所淹沒。他沒有想過,短短一夜過去,雖然喬楚表面上還是冷若冰霜,可居然願意為了自己典當心愛的玉簪,甚至還主動替他上藥。

難道……昨夜春風一度,竟讓她回心轉意?

喉頭滾了滾,趙春芳盡量裝出平靜的樣子,生怕太過激動吓到喬楚。他盯着喬楚烏黑的發,柔聲說道:“楚兒,朕知道,以前是朕虧欠了你,對你不好。你原諒朕,好嗎?”

喬楚手裏的動作驟然頓住,随後,她繼續塗抹着藥,淡淡反問:“原不原諒的,又有什麽意義呢?”

“當然有意義。”趙春芳話中染上幾分希冀:“這次脫險後,咱們重新開始吧。”

喬楚忍不住擡眸看他,男人素來深邃的眼裏,盛載滿滿愛意與溫柔:“過去,是朕不懂你,也不懂自己。經歷過這些,朕已經不能沒有你了。”

“楚兒,朕不會再強迫你。等江北的事解決了,這回,朕不會要你改名換姓,你想要堂堂正正用喬楚的名字走出感恩寺,朕會讓你如願的。”

“你……”喬楚回想起他過去說過“君無戲言”,“你不是說,聖旨既下,無法收回嗎?”

“可以,”趙春芳自嘲地勾起唇,“朕會诏告天下,‘宸妃’無罪,是朕錯了。”

他要向天下認錯?喬楚微微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願意做到這份上!古往今來,沒有哪個皇帝會主動認錯的。

“早上你出去這段時間,朕也想了很多。”趙春芳伸出手,替她将微微淩亂的碎發捋好,這動作他做過無數次,“你說的對,過去是朕錯了。朕總是将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曾經朕總想着,只要你留在朕身邊就好。可是後來,朕發現,朕也希望你能開心、快樂。”

他曾經搜羅天下的牡丹,不過也是想博她一笑。

“無論你信或不信,在三弟向朕求旨賜婚前,朕曾經想過,要讓許太醫宣布你已懷有龍裔的消息。”

喬楚怔怔看他:“不可能,他說我沒辦法懷有身孕。”

“這個朕當然知道。”想到那會的自己,趙春芳失笑:“這不是狗急跳牆沒辦法麽?當時你若懷有龍種,朕便可以此為由,将功抵過,接你出感恩寺,還能光明正大封你為妃。即便是太後,她也不敢有任何異議。”

他說這話時,神态間還透出幾分淡淡的遺憾。喬楚瞬間有些不是滋味,她相信趙春芳說的是真的。當時,二人夜間耳鬓厮磨時,男人言之鑿鑿有辦法讓她出寺,原來,想的便是這樣的辦法。

喬楚心裏頭泛着酸澀,像極那天咬破那個未熟的青棗,難受。

低下頭,趙春芳噙着笑,把玩她纖纖玉手,“昨夜……你并不是不舒服,對嗎?”

不知道為何突然間又提及昨夜,話題轉換如此之快,喬楚瞬間便愣住。爾後,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排山倒海襲來,甚至被捉住的手都像有了記憶般。

她記得,這雙手的指尖被那雙薄唇一一吻過……

連右腳踝那一圈的肌膚都在發燙似的,喬楚欲言又止的,只能悶悶啐道:“好端端的,說那些做什麽?”

趙春芳将她緋紅的臉龐納入眼中,嘴角笑意更深:“朕只是想證明你一點,起碼,朕還是能讓你快樂的,對不對?”

豈止是快樂,簡直是……

銷魂索命!

喬楚心裏冒出這個詞,嘴上可不願說出來,免得讓他得意,唯有硬生生反駁:“這樣的事……誰又知道,我、我也沒過別的男人……”

前前後後,她是披上三次嫁衣,可到頭來,真正與她有夫妻之實的,卻只有一個趙春芳。

下一刻,她還反應不過來,後腦勺已被扣緊,往前送,然後雙唇便被奪去——

好似那無數個旖旎绮麗的夜,被黑暗隐藏的□□瞬間被剝去外殼,赤/裸/裸宣揚在日光下,大膽而又刺激。

喬楚雙手先是推搡了幾下,爾後那□□一點點侵蝕着她,麻痹了她所有的理智,也抽幹反抗的力量。漸漸的,兩條手臂不知不覺地纏了上去。

說不清是情,還是欲,感官下意識追逐起快樂。僅僅四唇相接,她的身體渾然顫栗着,又隐隐在期待着更進一步的……

然而,趙春芳還是用殘存的理智松開她,勉強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喬楚還清楚地看到,對方唇上晶瑩的光。那是他們唇齒相接留下的痕跡,暧昧又隐晦。

“朕不會讓你有機會感受別的男人。”他喑啞着聲,說道。

喬楚心跳得極為厲害,他眼中的愛意與□□絲毫沒有掩飾,赤/裸得叫她不敢直視。趙春芳是她生平見過最為俊美的男子,單單這份長相,便足已有女人心動的理由。她也曾經為他心動過,就算……認清了他的真面目,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仍在極力控制住自己。

不要被他迷惑。

可趙春芳環住她的腰,将貼着她的額頭,這是他們□□結束後慣有的小動作,“就算,你喜歡的是以前的慎王也沒關系。朕會努力的,努力當你心中,讓你心動的那個男人。在這之前,朕不會勉強你的。跟朕回去,朕下旨還你無罪之身,你願意進宮就進宮,不願的話,可以在神都置個宅子,就陪着你爹。”

“每日吹簫賞花,什麽都不用怕,什麽都不用想。甚至,把朕當成替身也行。”

“替身……”喬楚喃喃重複這兩個字。

“嗯,你喜歡慎王,朕願意當慎王。對了,你也可以住進慎王府,那裏現在還空着,桃紅你還記得嗎?當初在王府服侍你的那個婢女。之前,她還跟朕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等到你回去,她很想念你。”

“你可以住在王府裏,把朕當成慎王,然後讓朕每夜都過來‘伺候’你也行。”說到“伺候”兩個字,他輕輕咬住她耳垂,引得她渾身又一陣輕顫。

但是,這些都比不上這些話帶來的沖擊。

趙春芳這是什麽意思?他……他是要把她養在宮外?像那些達官貴人一樣養個外室嗎?

瞬間,喬楚用力推開他,忿然道:“你把我當成什麽?還是你的寵物嗎?只是把感恩寺換成慎王府?”

趙春芳愣了愣,“不是。”他看到女人眼中的憤意,當場便明白:“不是你想的那樣,楚兒,朕不是把你當成寵物,你是朕唯一的女人。”

“如果你願意進宮,朕會下旨娶你,讓你當皇後。你不願意,那朕便去宮外找你。”趙春芳一字一句道:“朕此生不會有其他女人,只有你。”

只有她?

喬楚聽着這話,卻搖了搖頭,她不信。

“趙春芳,你是皇帝,怎麽可能只有我一個?”

這樣的話哪個女人會信?

裕慶帝到了六十歲還要納她進宮,趙德明明與發妻恩愛,也要封她為麗妃,還有那李晉!許琳琅肚子裏懷着他的孩子,他還口口聲聲說封她為後,與她執掌天下。

這些男人,謀奪帝位的男人們,又有多少真心能相信呢?

趙春芳拉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前,用自己的心向她起誓:“皇天在上,朕此生若有別的女人,願遭天打雷劈之罰。”

“你、你放手。”喬楚倉惶縮回手,腦子頭亂哄哄的。

直覺告訴她,趙春芳不會騙她。跟着他回去,不僅她不用再躲躲藏藏,還能和她爹團聚,又可以繼續在她從小長大的神都生活。而且,他不會有別的女人,只有她。

趙春芳……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他在床上能讓她快樂——

等等!

她究竟在想什麽?

喬楚怔怔搖頭,仿佛要甩掉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

“楚兒,你相信朕,這回,朕真的不會再強迫你!”趙春芳見她動搖,急匆匆又作保證,生怕她不信。

喬楚茫然間卻想起一件事:“趙春芳,你知道許太醫曾經說過,我、我這輩子都無法懷有身孕……”

“朕知道。”

她心中一緊,怔然盯着對方。

趙春芳露出釋懷的笑:“朕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那你還……”別說他是皇帝,縱然是尋常人家的男子,也會介意子嗣的問題。逃亡這半年多裏,喬楚見過太多老百姓的苦楚,一些女人因為懷不上孩子被休是常有的事。

趙春芳是皇帝,就算他可以這輩子只有一個女人,但總不會接受連孩子都沒有。

“若說不遺憾,那是騙你的。”趙春芳低頭執起她的手,視線落在她的小腹,思緒卻飄回那個她發高燒的夜晚。當時,他在門外到她跟說許太醫自己懷孕時,內心的激動難以用言語形容。

“不怕你笑話,朕以前想過,若是咱倆有了孩子,這名字該怎麽取,朕都想好了。”

孩子……喬楚只覺得呼吸變得難受起來。

“但是其實想開了,也沒什麽。”趙春芳勾起唇,“古往今來,也不是每個皇帝都有孩子。皇位的話,将來朕可以從宗室裏挑個聰穎的,過繼給你,将讓皇位就傳給他好了。這樣反而更好,自己生的,若是能擔大任還好,要是生了個笨的,這皇位不給他不行,給了他朕怕是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心。”

喬楚目眶漸漸變得通紅,“趙春芳,你不用這樣。”

“這又沒什麽。”皇位傳承在他口中,俨然不足一提,“要是你生的,就是再笨,朕也會想辦法保他一世榮華無憂。”

可惜的是,喬楚沒辦法生下他倆的孩子。

頃刻間,喬楚控制不住落下淚來,她哽咽着聲,告訴他一個殘忍的真相:“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那次我會發高燒?”

趙春芳怔住。

“因為,我懷疑自己可能懷有身孕,我不想生下你的孩子,所以我趁着天涼水冷脫光衣服泡在水裏……”

“不要再說了。”

未說完的話被趙春芳打斷,她陷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裏。趙春芳将頭埋在她肩窩,仿佛懇求般說道:“不要說了。”

淚水順着她的臉龐滑落進男人發間,喬楚忍不住抱緊他,喃喃道:“趙春芳,我恨你。”

她不知道她愛不愛孩子,或許僅僅只是不愛趙春芳的孩子,但無論如何,她已經沒有機會尋找這個答案了。

“朕知道。”環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又緊,男人悶着聲,只道:“所以,給朕一個贖罪的機會。”

“好嗎?楚兒。”

喬楚啜泣的動作剎那間頓了頓,然而,趙春芳沒有等到她的回應。

可對他來說,或許沒有回應,便是最好的回應。

* * * *

烏雲盤距在天空,黑壓壓的,驅散所有光與熱。自來到江北,晴朗的天極為罕見。

趙春芳往火堆裏丢了枯枝,立刻燒得噼啪響。他擡頭望了頭頂破了的窟窿,只有烏渙渙的雲。

難怪許知弦生得那副刻薄的臉,日日對着這樣陰暗的天,人又豈能快樂?趙春芳想着許知弦與司徒禮不知何時才能找上來,目光不經意瞥到喬楚。

忽而又不想他們來了。

昨日剖白心意,喬楚還是那副若即若離的模樣,可他知道,自己的話她是聽進去了。

她會答應他的。

趙春芳有信心,喬楚愛過他,他還有喬百陽,她會跟着他回神都的。

瞬間,他又埋汰起許知弦他們,這也好些天了,竟然還沒動靜。

早些解決江北的事,他們也好早日回神都。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腳步聲。說時遲、那時快,喬楚剛反應過來,趙春芳已經伸出左腳踢翻柴火,随手拿過樹枝挑滅火源,拉着她躲至佛像身後。

進來的只是普通過路人,約莫是走累了,尋個有瓦遮頭的地方歇歇腳。

喬楚的手被趙春芳緊緊捉碰上,二人擠在逼仄的空間裏,聽他們閑話家常,既無趣,卻又不敢動作,生怕惹得他們注意。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耳邊盡是那些人在聊家裏的事,喬楚只覺得尴尬,她索性別過眼,不去看趙春芳。

這時,她的手被拉起,然後有溫熱濕滑的物體輕掃過掌心。

是趙春芳的——

喬楚瞪大眼睛,正要警告男人別亂來。結果,那張俊美的臉驟然湊上來,唇被霸道肆意攫取着。

不能讓他亂來!腦子這麽想,餘光掃過外頭的過路人,手卻不敢動,只能任由他吻個盡興。

潑皮!無賴!

心裏罵了又罵,可等到男人退開時,她一雙眸潋滟,含嗔帶怨,霎時又叫趙春芳看呆了。

伊人多情似水,真真能讓鋼鐵化為繞指柔。

他正欲再上前品嘗,忽然,坐在佛前那兩人談到:“你說,這望南鎮可真奇怪,怎麽那麽多人都找那對男女,他們又是何人?”

“可不是麽?剛才前後就有兩撥,其中一撥,我瞧着是官府的。至于另一撥,可就看不明白了。”

“按我說,他們要找的人,會不會是逃犯呀?”

“就是逃犯,估計也逃不了多遠了。那麽多人在找,除非他們能飛天遁地,不然鐵定會落網的。”

“就是就是。”

二人又閑話一陣,歇夠了,也就起身離開。等他們走後,趙春芳已然沒有戲谑的心思,他捉緊喬楚的手,只道:“咱們不能繼續留在這兒了。”

“為什麽?說不定是你的人……”

“也有可能是李晉。”趙春芳冷靜說道:“望南鎮離鳳凰鎮不遠,而且,自許氏兵敗後,李晉能在江北藏了這麽久,也就代表許氏一族中仍有人支持他,許彪就是最好的例子。說不定,這望南鎮也有同許彪一樣的人。”

在不能明确來人是誰之前,他不能冒險。

幸好,喬楚買來的藥極好,他如今雖不能健步如飛,可起碼能一拐一拐地走了。兩人也沒東西能收拾,說走便走。

剛才那二人聊天中提到,他們準備往東走。趙春芳斷定,他們來時遇見那些人,就證明搜查的人還在後頭,跟着往東的方向更加安全。

喬楚攙着趙春芳朝東行走,很快他們途經一片集市,盡管二人極為低調,臨行前,又用泥土将臉抹得看不清真面目,然而其中一個瘸着腿,仍是引人注意。

“快走。”趙春芳低聲道,喬楚加快腳步。總算是遠離人煙,進入樹林。

沒了外人,喬楚重重舒了口氣,正想把提起的心放下,電光火石間,周圍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趙春芳眉峰聚攏,當即将喬楚護在身後。只見四面八方湧出一大隊人馬,瞬間将他們團團圍住。

是許知弦的人?

“看來,還是本殿的運氣好些。”為首的退開,一匹黑色駿馬緩緩走來,馬背上坐着的男人面容俊美邪肆。他單手握着缰繩,冷眼瞥過他們二人,視線定格在趙春芳臉上。

“喲,數日不見,怎麽,堂堂一國之君變成個瘸子了?”說完,登時所有人哄堂大笑。

趙春芳卻是面不改色。他半側過頭,用着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若是被擒,什麽都不重要,護住自己最要緊,懂嗎?”

喬楚心裏咯噔一跳,張了張唇,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只是點點頭。

趙春芳的意思她懂,倘若寡不敵衆,陷在了李晉手裏,無論發生什麽,他要她保住自己,活下來。

他應該知道的,李晉對她……

霎時,喬楚心中百味雜陳,這個男人将她看得通透,又太過懂她。

然而局勢并不由得她多想,李晉冷笑一聲,當即便揮手,周圍那些人拔刀沖了過來。

趙春芳單手将喬楚掩在身後,他手上并無兵器。在第一個敵兵沖上來時,他微眯起眼,徒手接過白刃,那刀砍進他手掌,鮮血瞬間沿着刀鋒滴落。

可轉眼間,他另一只手掐住對方脖子,“咔噠”一下扭斷手下頸骨,直接奪過敵兵手裏的刀。

其餘從被他這冷厲的手段吓了住,皆是猶豫片刻才一湧而上。

喬楚只覺周圍都是刀光劍影,白森森的刀鋒好像随時随地都要砍向她。寒光一過,卻是環在她腰間的那只手不斷帶着她躲過去。

忽然間,幾道白光于眼前閃過,她被晃得閉上眼,這時耳邊傳來悶哼聲。

她心中一緊,再睜開眼前,卻見趙春芳的手橫在她胸前,硬生生挨下一刀。

“你——”還未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反手便将敵兵的頭削斷。鮮血頃刻染紅她的視野。

本來趙春芳以一敵十,雖是腿腳不便,卻也攻守得當,無人可近得他身。但他的手被砍中,這瞬間圍攻他的人互相使了眼色,齊齊朝他的手猛攻。

“不要殺那個女人,至于趙春芳,你們格殺勿論!”旁邊,李晉坐在馬上高聲喊道。

“是。”衆士兵更加下死手攻向趙春芳。

喬楚明顯感覺旁邊男人的動作越發吃力,“你放開我,趙春芳,聽見了嗎?他不會殺我的,你先放開我。”

她是他的負累。帶着她,他只會傷得更重。

然而,男人奮力擊退一波攻擊,喘着大氣卻道:“不放。朕不會放開你的!”

說罷,他提刀又是砍翻旁邊一個敵人,可這時,那把刀卻卡在對方肩骨裏,又被敵人死死攥住。

這時旁邊另一人瞧準機會,竟是砍中趙春芳的後背。

喬楚忽然見着他嘴角溢出鮮血,當即紅了眼,拼命吼道:“放開我呀!再下去,你會死的!”

死?

趙春芳已拔出刀,轉過身将偷襲他的人砍成兩半,露出嗜血的笑:“朕不會死的,就憑這群陰溝裏的臭老鼠,還沒資格要朕的命!”

他還要帶喬楚回神都,他不會死的!

眼底燃起鬥志,趙春芳越戰越勇,縱使身負重傷,可他起手刀落,殺人連眼都不眨,那些圍攻的人個個心生畏懼,暗地裏悄悄拉開與他的距離。

見久攻不下,李晉眼底掠過陰翳,從旁邊侍衛手裏奪過弓箭,瞄準正在浴血奮戰的那抹身影,搭箭、上弦——

那支箭破空而至,一直被男人護着的喬楚最先看到,電光火石間,她高聲喊了句“不要”!

趙春芳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那支箭來得太快,快得他根本無法——

“砰”,那支箭來到他們身前時,忽然就變了角度,橫生生插入旁邊的草地中。

一顆石子從旁邊滾落開來。

這支冷箭是被人用石子打落的。霎時間,在場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鎮住。

與此同時,一道戲谑的聲音忽然在半空響起。

“玩歸玩,可不能傷及美人呀。”

他們擡起頭,四周樹枝上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道身影,他們統一穿着黑色袍子,臉上還戴着動物面具,有龍、有蛇、有鼠、有羊……

這時,人群中忽然有人顫巍巍說道:“十二生肖……是……是燕雲十二騎!”

作者有話說:

不容易啊,茍了五十多章,燕雲十二騎終于出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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