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東陽縣今日發生了件大事!
絕頂山寨的寨主沃仕斐在縣城裏被人堵了,當衆表了個白,那男子甚是直接,一腔相思,娓娓道來,真真比戲文還感人。
直把縣民聽的熱淚縱橫,心有所感的大喊答應他答應他,全然忘了對方是山賊,男人更是七尺男兒,湊一起是彎出了十八鄉的一對斷袖。
何遠也愣了,他想過被拒絕或者被揍得面目全非,卻怎麽都沒想過自己能認錯人,因此他和‘他的表白對象’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拒不承認自己犯了錯!
沃仕斐眉頭一動,好聽的嗓音沉到了另一種韻味:“行,給睡。”
至于給誰睡誰給睡這種答案是見仁見智!
何遠當即沮喪了臉,他甚至來不及反抗,就給沃仕斐丢上了馬車,然後…他被帶回了絕頂山寨。
絕頂山寨在東陽縣享有大名,影響程度決不低于縣衙,也是個随手一指就能找出一條道的地方。
層層山林起伏,如今正是冬末春初,氣候乍暖還寒,絕頂山寨伫立山林,如一座城,鎮守一方。
沃仕斐對忽然冒出來的‘愛慕者’十分客氣:“阿木,這位公子對我情深意重,我深怕冷落他,這樣吧,就讓他與我同房居住,也好讓我回報他的愛慕之情。”
阿木一臉黑線。
何遠更是将口水咽了又咽,琢磨着自己應該說點什麽:“抱歉,是我剛剛認錯了人,可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臉‘真的你相信我看我真誠的小眼神’的模樣着實讓人心疼,不忍苛責。
當然,也僅僅是不忍。
沃仕斐大方一笑:“無礙,結果還是好的。”
好毛啊好,他丢盡臉面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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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自認為不曾将何童的話理解錯,何童也說的簡單易懂,怎麽他就認錯人了呢?
何遠是偷偷帶着何童來東陽縣的,在客棧窩了五六日,才打聽到一點消息說沃仕斐今日會下山,他才敢跑出堵人!
何童怎麽說來着?
今早上,何遠的貼身小厮先是激動的一把推開他的廂門,大步跨到他面前,神采奕奕的跟他說沃仕斐下山了!
何遠當時也跟着激動了,他大老遠的從東南縣背井離鄉到東陽縣,為的就是沃仕斐這個王八蛋,王八蛋是旁人叫的,何遠發現沃仕斐獨得東陽縣民專寵,叫法五花八門,有趣的緊,何遠就挑了個親切貼心的跟着一塊叫了。
于是他們兩個晃晃悠悠的到了月滿客棧,來的有點早,幹等無趣,何遠幹脆進了客棧點了一壺茶,與何童一塊飲,到底是粗茶,不比家中細膩,何遠将就着喝了半壺,那邊的王八蛋才姍姍來遲!
何童指着那輛其實普通的有些不上眼的馬車道:“我打聽清楚了,沃仕斐人高馬大,長得一表人才,是山賊中的一股清流…”
然後他就看見他家少爺立馬換了一副表情,就跟姑娘終于看見了她欽慕已久的情郎,一臉欲語還羞,兩眼又閃閃亮的沖了出去!
事實證明他家少爺的确缺根筋,長不了記性,活了二十多載,被坑了無數次,依舊不肯聽人把話講完,結果自然是出乎旁人意料,卻在他的意料之中!
何遠一把撲到走下馬車的那高大身影上,嚎道:“沃寨主,我傾慕你許久,夜夜思念,茶不思飯不想,你可否讓我以身相許,了我殘願?”
被何遠抱住的昀木一臉卧槽,兩眼懵逼。
“咝…”人群倒抽氣的聲音!
“啪…”手中之物落地的聲音!
只一人在快要炸了的人群,淡定自若的掀開車簾,走下馬車!
沖着何遠淡淡一笑,說了句讓何遠原地石化的話!
真丢人啊…何遠痛苦萬分的抹把臉,饒是他皮厚,也禁不住這樣丢人!天知道他在知道‘真相’後的那一瞬是想把自己藏到地下十八層去!
何遠不該對何童抱太大希望的,這小厮的學識只在普通用詞上,只能算有數量沒質量!
沃仕斐的确是一表人才,可他身高腿長,寬肩窄臀,有一副讓人浮想聯翩的身材,讓何遠這個七尺男兒都有些心動!
“好看嗎?”男人問。
何遠點點頭,不吝贊美:“很不錯!”
“…”他在說什麽啊!何遠清醒過來,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黑眸,轉過臉想抽自己一嘴巴!
男人又問:“隔着衣裳,能看真切嗎?”
何遠忍不住腹诽:“要點臉成嗎?看能有摸來的實在?”
“嗯?”男人的嗓音低卻不沉,好聽的要命!
何遠幹巴巴的道:“我害怕!”
男人不解:“為何?你不是傾慕我許久,要和我發展嗎?”
“進展太快了!”快的有點承受不住!
男人懂了:“也對,畢竟名不正言不順,我不能毀你名聲,待我回去與他們商量商量。”
“…”
何遠上過長風山寨,他記得清楚,雖同是山寨,可絕頂山寨又不同,它是個大院子,住着一大幫男人和幾個女人,不協調極了!
何遠一下馬車,就被沃仕斐帶到了他的房間,先不由分說的關了三日!
就是三日,三十六個時辰,一刻不差!
沃仕斐與他的一幫心腹在談論這個半路冒出來的愛慕者!談了半天,才發現他連他名姓都不知道!
“…”
“…”
“…”
“那誰?咳…”寨裏的老人陳久尴尬的咳了聲:“寨主如何打算?”
沃仕斐斂去臉上冒出來的異色,說道:“他目的無非兩個,一個真如他所說,是惦記我許久,另一個…是對我居心不良,費盡心思為了接近我!”
衆人:“…”
沃仕斐接着道:“現在這關鍵時刻,他來的甚是湊巧,我們不得不防!”
衆人:“…”那你那一臉他與外邊的妖豔賤貨就是不一樣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此時那妖豔賤貨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不見外的仿如自己家!
沃仕斐推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青年反應很快,就只一瞬間他就坐直了身體,好像先前那人不是他一樣!
何遠道:“你關了我三日!”
沃仕斐大方承認:“嗯!”
何遠掰着手指頭道:“三日,我們浪費了三十六個時辰!”
沃仕斐擡眸看他!
何遠繼續道:“你可知三十六個時辰會發生何事?而你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沃仕斐:“你似乎很可惜!”
何遠不滿道:“我來這是跟你發展不一樣關系的,可不是為了被你關!”
沃仕斐深感愧疚,抱歉道:“是我不對,我會補償你的!”
何遠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沃仕斐差點忍不住笑,先不管這人來這的目的,但他怎就肯定他好男色?還一定看得上他?
就他這還算俊美的相貌嗎?
何遠長得是不差,雖不比沃仕斐英氣十足,可也是個翩翩公子,加之出身好,縱使身上的書卷氣淡了,可也看得出他是富貴,沃仕斐丢他上馬車的時候握過他的手,滑嫩滑嫩的,一看就沒受過苦!
“你叫什麽名字?”
“何…非白”遠字剛要出口他才想起自己這趟來的目的,趕緊轉了口!
何非白這名是真是假沃仕斐此時也不急着追究,名字猜不準,可姓倒是真的,他不假思索的出口之後才急着改,盡管他的停頓可以忽略不計,可沃仕斐還是注意到了!
他痛快沃仕斐也好說話:“你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何遠道:“我可以出去了嗎?”
沃仕斐想了想才點點頭!
他以為青年會抓住機會跟他再說個一兩句,套套話或者拉拉近乎,可青年和外邊的妖豔賤貨就是不一樣,他頭一點,青年就穿了鞋往門口飛奔!
有意思…沃仕斐看着青年的背影,高深莫測的笑了!
何遠也真沒想那麽多,他就是給關久了,他一個何家少爺,要銀有銀,就連他犯錯他爹也沒關過他,可男人不由分說就把他關了三日,他知道,男人是在提防他,任誰被人堵在路上告白都會莫名其妙,畢竟他當時的第二步計劃是被揍之後再行苦肉計的!
何遠走到院中,望着青天白雲,伸了伸懶腰,轉了轉胳膊,給陽光一照,感覺這三日來的愁悶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公子!”
“是你!”
喊何遠的人正是昀木,他從一側的長廊走了下來,行到何遠面前!
“你在這做什麽?”
何遠笑了笑:“在房裏悶得慌,出來曬曬日光。”
初春的陽光慵懶卻又溫暖,着實适合他這個被關了三日的人!
昀木有些抱歉:“寨主并非故意要關着你,還請你見諒!”
他這樣實在何遠反倒不好意思了,盡管他知絕頂山寨在縣民口中有些異議,可他也未曾聽過絕頂山寨為非作歹的事,因此生不來怨恨,而明明是自己目的不純,要接受人家的道歉,饒是他臉皮厚也扛不住!
“不,是我吓着你們了,我對你道歉,那日我是太激動了,才将你看成了沃寨主!”
“這麽說…你對寨主是認真的?”
“當然!”何遠拍胸脯保證,他是認真的在接近他!
昀木笑了笑:“那你加油,寨主雖然與夫人有夫妻之名,可大家都知道這是為了完成方老的心願,我們更不會笑話你,真愛是不分性別的!”
“…”他的注意力應該是在得到他的認同還是他的支持:“什麽?寨主有夫人?”
昀木:“有的,名義上的而已!”
何遠皺着眉頭小聲嘀咕:“阿童怎麽搞的,消息有誤啊!”
昀木:“你在說什麽?”
“那真是太傷心了。”何遠抹了抹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我怎麽能介入寨主的家庭?不行的。”
“你不是喜歡寨主非他不可此生不嫁嗎?”
“…”他的臺詞何時變了?
“是喜歡。”何遠為難道:“可也得有原則,破壞人家家庭實在無恥,我斷不可這樣做!”
昀木:“你真好。”
何遠抽了抽鼻子道:“謝謝,我也這麽覺得!”
昀木見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自己也十分傷心:“寨主錯過你,他一定會後悔的,夫人很開明,她也有自己喜歡的人,她會幫你的!”
“哦!是嗎?”他又知道一項秘密!
何遠的确不知道沃仕斐有位夫人,他只讓何童打聽沃仕斐何時下山,他好籌備計劃接近,可這真的很出乎他的意料,說來是怎樣會以這法子接近的?對,是季長風,他想着他們是好友,斷然喜好相同,才不惜出賣色相!
可現在沃仕斐是有夫人,盡管那夫人不愛他!
就這一瞬,何遠挺心疼沃仕斐的,他和那未曾謀面的夫人雖不是相愛,但一定是在意的,季長風有樓清,那夫人有喜歡的,那他呢?有誰?
昀木吓到了:“你怎麽了?”
“沒什麽。”何遠的聲音有些低落!
昀木以為他是在為方琴傷心,安慰道:“夫人此時不在寨中,你先安心住着,等她回來,她會祝你一臂之力。”
“謝謝,我會加油的!”何遠沖他笑了笑,可昀木覺得那笑容很是蒼白!
何遠低着頭,掩不住失落的往房裏走,在房門口時與沃仕斐擦肩而過,沃仕斐也被他這副模樣吓到了!連忙用眼神征詢昀木!
昀木搖搖頭,往來路走了!
沃仕斐只好跟在何遠的身後又走了回去!
“你怎麽了?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怎麽失神落魄的?”
何遠萎靡的坐在床上,沒半點精神:“你為何不告訴我你有夫人?”
“我有夫人,所以…”
何遠幽幽的望着他:“這是不對的,你會同時傷害到我們三個人!”
“…”他還真沒看出來能怎麽互相傷害!
“你要是說了我就不會跟你上山!”何遠好像忘了他當時是給人家‘丢’上車的!“你把我關了三日,雖然只在今日見到你,可我們那日的最後一面,我對你更是想念,這三日來,我已經更喜歡你了!”
沃仕斐只聽出這麽個意思:“你在怪我?”
何遠毫不掩飾:“是的,你用了三日,就将你在我心裏又刻入三分。”
“穿了嗎?”
“那我就心痛死了!”
“…”好會一本正經的胡掐!
何遠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出來坑蒙拐騙全靠演技,何遠覺得自己又更上一層樓了!
沃仕斐忽然嘆口氣,一把抓過他握了一次就清楚手感的手:“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我當時太高興了,你知道嗎?這麽多年,除了寨中兄弟,這十裏八鄉,沒一個男子肯接近我,你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一個,就只是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一生,所以我急切了,非白,我要和你成親,五日後,不,就後天,我們就拜堂成親!”
這是小魔鬥大魔,一個演技精湛,一個魔高一丈,到底誰輸誰贏,還待分曉!
何遠當然知道此時若是洩了氣就是輸了勢,因此他脖子一梗,如壯士斷腕般嚎道:“我們不能這麽做,夫人會傷心,她會難過,我不能讓她恨你。”
沃仕斐被他嚎了一臉唾沫,也不落下風,忽的傾身,對着他的薄唇印了下去,又飛快撤離,情深意切道:“我不會放開你的,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發生何事,誰也阻攔不了,這是我的決心!”
然後何遠輸了,他給親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短篇,大概就一萬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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