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門口的男人一手拿着病歷夾,單手推門,正注視着她。◎

在莫名的快樂支撐下, 莺時興奮了好一會兒,終于那種上頭的感覺漸漸退去,恢複了冷靜。

再一回想剛才自己可能會有的蠢樣, 她臉上頓時微熱。

“吃飯, 飯吃完了我們就去給蘭花買盆。”祂說, 自然而然的做好了安排。

莺時點了點頭,抱着趕緊讓這件事過去的想法吃起了飯。

“這個包子很好吃,你也吃。”不管有多少心思, 在她嘗了一口包子後,就愉快的忘記了剛才的事, 高興的對莺時說。

這就是莺時的快樂。

祂依言拿起一個,只是一直到莺時就着馄饨吃包子吃到飽後,祂手裏的包子也才剛好吃完。

桌上吃的幹幹淨淨, 無言述說着莺時對這頓飯的滿意。

“我都吃完了……”莺時吃飯向來認真, 現在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頓時又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她再不好意思, 神情也是平靜的, 很少有人能看出端倪。

但祂能看出。

微微笑了笑,伸手拂過之後桌上的東西都回歸原位。

“現在還不算太曬, 我們去給蘭花買盆吧。”祂提醒。

莺時點了點頭,忽然皺眉。

“我去就好, 你——”她頓住。

人是她叫出來的,可叫人的時候,莺時根本沒想那麽多,她只是想見一見覃肆, 就直接做了。

可現在……

她一直下意識以為, 覃肆也好, 前幾個也好,都只會呆在這間屋裏,但現在才恍然,他們也是可以出去的。

“我和你一起。”不等莺時想出答案,祂笑着說。

坐在那裏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莺時抿了抿唇,輕聲說,“那你出去會被人發現不同嗎?”

“不會。”祂說。

“那你會傷人嗎?會,殺人嗎?”莺時決定先問清楚。

“不會。”祂說,又補充一句,笑意帶着些許無奈,道,“莺時,你不想我做的,我都不會做。”

“相信我。”

覃肆的聲音溫柔而誠懇,莺時想了想,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一起。”她決定相信他——

畢竟以這個人的強大,實在沒必要欺騙她。

大致洗漱後,莺時換了身簡單的白T短褲就出了門。

現在八點多,太陽已經開始變得燦爛,但相比起來溫度并不是那麽高。

小區已經很老了,沒怎麽做維護,顯得破舊而且有些亂,但好在綠化因為常年的疏于管束,倒是十分茂密濃郁。

莺時避着太陽走在樹蔭底下,雖然為了躲太陽,可偶爾看見穿過樹蔭灑下的一束暖陽,她還是會忍不住從中穿過去,再小小的踩一腳光斑。

祂跟在身後,看着她不自覺的動作,放慢了腳步。

這份輕松和是莺時在副本中沒有的,哪怕這個世界她貧窮,孤獨,沒有人将她捧在掌心寵愛,但她還是更喜歡這裏。

“莺時。”一路上有人和莺時打招呼,都是同一個小區的,住了三年下來,別的樓不說,同一個樓進進出出的,難免都混了個臉熟,這會兒看見莺時都叫了一聲。

每次看見人,莺時都會下意識收束腳步,微笑打個招呼,只是走路時卻依然會下意識穿過陽光。

“莺時出去玩啊,照我說你這樣的小姑娘就該多出去走走,老呆在家裏怎麽行。呦,這是——”說話的女人聲音脆亮利索,嘴皮子一張就是一長串的話,等掃見跟在莺時後面的男人,表情忽然一頓。

“好俊的人,莺時,這是你男朋友?”女人贊嘆一句,等看向莺時又帶着些擔憂。

現在多的是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存了心來騙小姑娘,眼前這個看着人模人樣一本正經,背後誰知道啥樣。

祂看了眼女人。

男朋友?

這個稱呼祂喜歡。

莺時睜大眼,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忙回複說,“不是,周嬸你誤會了,就是一個朋友。”

周嬸看了一眼兩個人,顯然不怎麽信。

深知八卦的威力,莺時也不多辯解,立即扯開話題說,“周嬸你這是剛從店裏回來?怎麽了?”

“害,店裏能有什麽事,還不是你叔,忘記給手機充電了,不說了我得回去拿充電器,莺時你出去玩小心點啊,有事給嬸打電話。”周嬸被提醒後匆匆忙忙說了一句,連忙走了。

熱鬧的人一走,這裏頓時就安靜下來,莺時轉身去踩光斑,目光卻忍不住掃了眼覃肆。

他肯定聽到剛才周嬸說的話了——

她對上一雙溫柔含笑的眼睛。

“原來我在莺時心裏,只是朋友嗎?”祂說。

他的語氣很溫和,只帶着些許的失落,并無責怪的意思,但莺時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像一根雜草一樣生長到這麽大,見多了示好她冷待後對方的種種模樣,若是失望憤怒等她都可以無視,偏偏這樣的溫柔包容,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的。

不過——

“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嗎?”莺時穩住心神反問。

祂看着一臉鎮定模樣的莺時柔和了眉眼,輕笑起來。

“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祂慢條斯理的說。

莺時臉一熱,發現自己好像說不過覃肆,便及時止損,轉身向前,說,“走了走了,再耽擱,一會兒就該更熱了。”

【真是可愛。】

祂第無數次感嘆,明明莺時只是這個星球上無數生靈中最普通的一個,但她在祂的意識中就好像在發光,只要目之所及,祂就能第一眼看見她。

哪怕只是她微微皺眉的樣子,祂都覺得是那麽的可愛——

用人類的話來說大概是漂亮,美麗,靈動,祂可以用盡一切美好的詞語來贊頌莺時,但祂還是更喜歡可愛。

只是看見,祂就不可抑制的想要去愛她。

一路踩着光,又躲着太陽,莺時出了小區,短暫的思考了一下後決定坐公交車。

最近的一個花卉市場離這裏不近,但是也不遠,不行大概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若是別的時間她可以走着過去,就當散心,但現在太熱了。

走了幾步到公交站臺,莺時看着開走的裝着滿滿的人的公交車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看了眼時間才發現現在是八點多,正是上班的高峰期,難怪有這麽多人。

“一會兒可能會很擠,你還要坐嗎?”她想了想,看了眼公交車對覃肆說。

“你坐嗎?”祂不說自己的意思,只問莺時。

莺時點了點頭,當然要坐公交車,出租太貴啦。

“那我也坐。”祂說,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莺時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再次提醒,“很擠的。”

“沒關系。”祂說,伸手搭住她的肩膀輕輕扶了扶。

莺時下意識想掙紮,很快控制住順着他的力道上前一步,一轉頭,才看見後面有人抱着個大箱子匆匆走過。

要不是覃肆扶她,怕是會免不了磕碰一下。

祂看着那個頭也不回離開的人,微微皺眉。

剛才對方明明注意到莺時了,可只是看了眼什麽反應都沒有就直接走了。

像這種小事莺時早已經習以為常,常年趕公交車難免會遇見。

“謝謝,”她回頭道謝,才發現覃肆看向那人發冷的眼神。

“不許胡來。”她立即小聲警告。

明明不是一個面容,可看着覃肆露出這樣眼神的時候,莺時卻忍不住想起陳定安。

他不高興了就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他差點撞到你。”祂低頭看着莺時,眼中的冷意散去,輕聲說,“我有點不高興。”

他說的這樣認真,帶着顯而易見的珍視,莺時心中頓時一跳。

那邊诶呀一聲。

莺時下意識看過去,就看見那個男人不知道怎麽回事摔倒在地,正抱着自己的膝蓋痛呼。

眨了眨眼,莺時眼中眼中不覺浮現出笑意。

“這就好了,謝謝你。”她轉過頭看着覃肆,入目是他溫柔的眉眼,小小聲的道謝。

祂輕笑了一聲,也小小聲的說,“不用向我道謝,我總想為你做些什麽。”

“好不好,莺時。”他說。

莺時感覺心跳的有些快,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恰好在這個時候,她等的車到了。

溫柔的女聲提醒,她忙說,“車到了,我們快些。”

好在,兩個人一直等在上車處排隊,順順利利的就上了車,只是依然沒有位置。

找了個地方站好,莺時才分心去找覃肆,就看見身量高大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背後,擋住了車內擁擠的人潮。

嘈雜的聲音不斷,眼前的男人不論是溫潤俊美的面容,還是斯斯文文的白襯衫金絲眼鏡,都和這個公交車格格不入。

他應該坐在豪車和安靜寬敞的辦公室裏,而不是這裏。偏他神情沒有絲毫不對,站的穩穩的,專注的看着她。

莺時忽然就忍不住笑了笑。

“擠嗎?”她擡頭問。

“還好。”這樣擁擠的環境祂實在有些不喜歡,但莺時在眼前,就已經足夠抵消掉所有的不悅。

“在笑什麽?”感受到莺時的快樂,祂輕聲問。

“沒什麽。”莺時搖頭否定。

祂柔和的看着她,眼神明晃晃的寫着不信兩個字,莺時別開眼,就當看不見。

反正說沒什麽,就沒什麽。

五站過後,終于到了花卉市場。

莺時從車門下來時,忍不住長長的舒了口氣。

搖晃擁擠的公交車,是莺時目前最讨厭的存在,沒有之一。

今天是工作日,社畜沒有暑假,花卉市場的人相對會少一點,莺時進去就直奔上次看中花盆的那一家,

祂笑吟吟的跟在後面。

已經來過一次,莺時進了店就熟門熟路到了放花盆的角落,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喜歡的那個樣式。

“老板,我要這個。”她大聲說。

“诶,好。”這家花店的主人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在莺時進來的時候就想起她了。

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可不多見,雖然就來了一次,但她一看就認出來了。

麻利的把花盆裝起來,莺時又看了幾個別的盆,準備回去養蘭花苗。

還有土,養蘭花的土尋常的可不太好,這些小事莺時這兩年一直注意着,很有經驗。

雜七雜八零零碎碎的弄了一大堆,老板娘用一個大袋子給她裝起來,又套了一個。

莺時問了價格開始付錢,祂上前直接拎了起來。

“诶你別,我自己拿就行。”她掃着碼看見了連忙阻止。

“好了,快些,外面越來越熱了。”祂單手按住莺時的肩膀,掃了眼門外提醒。

看着外面越來越殘留的日頭,莺時手下不提立即付了賬,轉身就想把袋子拎回來,但覃肆拿的緊緊的,一直到下了公交車回出租房他才放下。

一進屋,就好像從蒸爐裏跳了出來,周身一陣清涼。

但是莺時知道這只是錯覺,屋裏也熱,只是比起外面要好些而已。

這樣想着,莺時先洗了手臉,等出來後卻發現,屋裏有絲絲縷縷的涼意彌漫開,根本沒有她想象中的悶熱。

莺時下意識看向覃肆。

覃肆整蹲在陽臺,整理着花盆。

“現在就移栽嗎?”感受到了莺時的目光,祂含笑看去詢問。

“不,中午太熱了,等晚上再弄。”莺時下意識回答,等說完才反應過來,這會兒屋裏是不熱的。

但是她習慣了晚上弄,想了想還是沒說話。

“好。”祂放好,站起身去了衛生間洗漱。

他一站起身,莺時頓時就覺得自己住着剛剛好的房子顯得憋屈起來。

明明是和這個人格格不入的地方,就好像剛才的公交車,但他……

側過身讓他過去,莺時就站在衛生間胃口看着他不急不緩的洗手,問,“為什麽是我?”

明明副本裏那麽多人,為什麽他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什麽?”祂問,含笑看着莺時。

安靜看着他裝傻,莺時說,“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為什麽不可以是你?”祂擦幹手,走近莺時,低着頭看她。

莺時微怔,她有很多話想說,比如自己貧窮又普通,除了一張臉沒有什麽出色的地方。

但那都是別人對她的看法,活在這片天空下,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和別人差些什麽。

所以,為什麽不可以是她呢?

“就是覺得,很奇怪。”莺時認真想了一會兒,給出回答。

祂輕輕就笑了,說,“我也覺得很奇怪。”

莺時不自覺的看向他。

“為什麽我看見你就覺得這麽開心。”祂說着話,伸手按住心口的位置。

“明明這個世界,嘈雜而無趣,但看見你,我就覺得一切都變得有趣起來。”

他慢條斯理的說着,認真極了。

莺時心跳忽然亂了幾拍。

“莺時,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祂看着莺時問。

祂本該不悅于這樣莫名的牽絆,可只是看着莺時,祂便就不自覺的愉悅起來。

所以,為什麽呢?

自己問過的問題被抛回來,莺時卻也回答不上來。

她看了眼覃肆,默默轉身。

祂忍不住失笑,邁步跟上。

“你別跟着我,我要刷題了。”這人的存在感太強,莺時說。

“那,我坐這裏?”祂指了指莺時的床尾。

屋裏就這麽大點的地方,一個書桌一張床,一個儲物櫃外,就沒多少東西了。

但這不是莺時想要的答案,說,“你可以去別的地方嗎?”

祂毫不遲疑的搖頭。

“我只能跟着你。”

不能自然是假的,在這個星球,他可以去任意一個地方。

“你戴着戒指。”頓了頓,祂又補充一句,含笑看着莺時。

這對于從來沒有說過謊言的祂來說,實在是有些生疏。

好在,莺時并不是一個多疑的姑娘,她沒覺着覃肆會因為這點小事騙她,根本沒多想。

“那好吧。”莺時想過讓他跟之前一樣隐匿行跡,但一想還是看見更讓人放心,不然總忍不住去猜他會待在哪兒。

“可以給我一本書嗎?”祂說。

“好,你想看什麽,我這都是專業有關的。”莺時看了眼,她選的是建築學,手邊上的書都是學習上要用的資料等,除了幾本常用的是買的,其它大部分都是從圖書館借回來的。

祂走過去看了眼,本來也只是随便拿來打發時間的,就随便抽了一本。

“就這個吧。”

莺時看了眼,打開筆記本開始刷題。

一開始有些不能集中精力,好在,等進入狀态後她就專心起來。

祂打開書,随便看了兩眼,便安靜的看着莺時的背影。

她從小就是個認真的孩子,孤兒院的孩子還在惦記着玩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想辦法賺錢,然後努力學習。

【真是可愛。】

莺時一刷起題就忘了時間,正翻找着資料,忽然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她愣了愣,才想起這個屋子現在已經不是只有她一個人了。

“莺時,該吃午飯了。”祂說。

屋內飯菜的香氣彌漫開,莺時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餓意。

一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

“好。”她應了一聲去洗漱,等出來覃肆已經把桌子搬到了床邊。

過去坐下,莺時拿起碗筷,忽然有些晃神。

雖然早上也是這樣,但是莺時當時心裏亂糟糟的,根本沒有多想,等到現在,兩人再一次對面坐下,她才猛然察覺。

她不是一個人了。

這間屋子多了一個人。

吃完飯,下午莺時接着刷題,中間分神了幾次回過頭,每次都能看見捧着書含笑擡頭的男人。

除去那點不習慣,莺時這一天過得一如過往無數天一樣的安寧。

甚至還省心了許多——

畢竟她不用做飯刷碗做家務,這些覃肆都能一個眼神搞定。而且也沒有再因為夏天的悶熱煩心,屋裏一直彌漫着幽幽的冷氣。

吃完飯,莺時沒再刷題,而是擺弄着花盆,小心翼翼的把蘭花移進去,其實蘭花正在花期,是不适合挪盆的,但現在這盆已經爆了,不挪的話蘭花營養跟不上。

“你之前一直待在哪兒?”手裏忙活着,她忽然問。

祂陪着蹲在一邊,莺時弄那株大的蘭花,他則慢慢把幾株小苗給種好。

“當然是戒指裏面,”有了一次經驗,祂這句話說的十分順暢。

“不去副本嗎?”莺時問。

“戒指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祂回答。

他的聲音清朗柔和,說起話來慢條斯理,再加上那張溫文爾雅的臉,是一個看起來就十分溫柔的人。

莺時想,幾乎不能相信,諾蘭公爵和陳定安,和他真的都是一個人。

這樣想着,她直接就問了,好奇中帶着些許疑惑,“諾蘭,陳定安,還有你,你們都是一個人嗎?”

“正确來說,他們都是我。”祂回答,耐心的解釋,“為了維持副本正常運轉,我在進入之後,會維持核心NPC的根本人設。”

“原來是這樣!”莺時恍然說,總算明白了。

“那你原本的性格是什麽?”她問,不自覺的看向覃肆。

“這需要你自己去發現。”祂微笑。

“又是這個回答。”莺時小聲說,有些不滿和失落,但卻沒再即系探究。

“我一會兒睡覺的時候,你就進戒指裏吧。”她說,轉身看着覃肆的反應。

“好。”祂答應的幹脆。

莺時心下一松,又有些遲疑,說,“說到做到?”

祂低笑了一聲,有些無奈,動了動低頭碰了碰莺時的額頭,給與承諾,“我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

莺時看着近在眼前的俊美面容和誠懇的雙眼,選擇了相信。

洗漱過後,莺時出來,看見他正站在桌子前,就說,“你先回去吧。”

說完話,就看見他轉身,眉眼中似乎有些無奈的走了過來。

呼吸微頓,莺時不自覺的有點緊張。

“我找了,沒有吹風機。”等到覃肆在自己面前駐足,她就聽見他說,心下一頓。

“我不用那個。”她說,摸了摸頭發,笑着說,“一會兒就幹了,我從小頭發幹的就快,不需要多久的。”

“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行。”祂說,伸手輕輕拂過莺時的頭發,做了自己惦記很久的事情,讓她頭發立即變幹——

而不是像曾經那些年一樣,只能讓拂過她發間的風吹得快些。

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莺時有些驚訝的看向覃肆。

“好厲害。”

“謝謝。”她忙又補上一句感謝。

“睡吧,祝你有個好夢。”祂微笑,低下頭在莺時額頭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他的動作不快,莺時是可以躲開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話語和表情太過溫柔,她到底沒有動。

退開後,看着莺時輕顫的眼睫,祂輕笑了一聲,身影轉眼化作虛無。

莺時下意識低頭,恍然看見戒指上的黑色星光閃爍了一瞬。

她安靜看了一會兒戒指,才上床睡覺,将被子蓋住腰腹,她閉上眼,在睡意來臨時,迷迷糊糊的喃喃的一句。

“晚安。”

黑色星空閃爍,蘭花輕顫,皎潔的月色流淌在大地之上,無數道聲音交織,無聲彌漫——

【晚安】

【晚安】

【晚安】

【晚安,我的新娘。】祂笑着說。

又是香甜的一夜,沒有潮熱,沒有呼呼呼吹得人頭疼的電扇聲音,莺時一覺睡醒,外面晨曦剛起,天邊挂着朝陽。

她坐起身先掃視了一眼屋裏,安靜一如往昔,眨了眨眼,站起身洗漱完,等出來時就看見了正坐在床尾含笑看她的覃肆。

“早安。”他說。

“早安。”莺時立即回答,眼角不自覺的微彎。

“是要去晨練嗎?”

“是啊。”

“可以帶上我嗎?”

“好。”

莺時每天早起,都會出去跑半個小時的步,順便準備好一天要吃的菜。

以前,都是她一個人,現在,身邊卻多了一個。

她不知不覺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一轉眼,就快開學了。

莺時經過短暫的糾結過後,開始忙碌起來,花了幾天時間,在就讀的大學外租了一個房子,然後忙忙活活的辦好了手續,進行了搬家。

只是,這個小房子她也沒有退。

對于這間承載了她很多回憶的地方,莺時準備過段時間找到機會買下來。

現在不行,她忽然有錢,很容易引來別人的矚目。

鑒于自身的特殊情況,莺時覺得還是低調些好。

開學季的熱鬧和手忙腳亂屬于新生,已經成功升到大二的莺時是沒有這個煩惱的,她報道之後,恰好就迎來了自己的第四場游戲。

【歡迎玩家進入無限直播游戲】

【我是您的專屬客服伯崇】

【現在進入游戲:是|否】

短暫的恍惚之後,莺時踩着星空,再次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她看着眼前的屏幕,安靜了片刻。

覃肆,到底是誰?

“伯崇,覃肆追到了現實世界,你知道嗎?”她忽然問。

【知道。】

“游戲不制止嗎?”

【不。主人你不喜歡祂的陪伴嗎?】

陪伴?莺時看着屏幕,試圖想想象說這句話時伯崇的表情。

會是祂嗎?

遲疑了一下,莺時到底沒問,她現在只是一種猜測,沒有證據,要是猜錯了就不太好了。

她伸手,點擊是。

經過上一場游戲,莺時現在的積分達到了七十七萬,進入的游戲副本會随機在B級一下選擇。

當然,如果有游戲邀請券可以指定副本,但是她目前沒有這個想法。

【現在進入游戲】

莺時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還沒睜眼,消毒水的味道就已經撲鼻而來,周圍是壓抑了聲音的對話聲。她不急着睜眼,先安靜的聽着,并且感受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确定自己應該是躺在病床上,手腕上還有一個住院腕帶。

【歡迎玩家進入無限直播游戲】

【本次副本:康平醫院】

【副本等級:C】

【本次副本參與人數: 23】

【通關要求:找到他/她】

【本次身份:906號床】

耳邊說話的應該是兩個小護士,正叽叽喳喳的贊嘆着某位姓趙醫生的高冷俊美,順帶再感嘆一句某個‘她’怎麽那麽好運氣,能嫁給趙醫生。

“你今天看見趙醫生了嗎?明明大家都是穿的白大褂,可在他身上怎麽就那麽好看。”

“看見了看見了,你不知道,當時小娜都看傻了。”

“害,她新來的,多看幾次就好了。”

“得了吧,你天天看,不也每天都會看呆。”

“你還有臉說我,你不也是。”

兩個人打鬧說笑了一下,又有人說,“诶再好看又有什麽用,英年早婚,你說她怎麽就那麽好運氣,能嫁給趙醫生。”

“她也長得好看啊,我看電視裏的明星也沒幾個能比得上她。”

“也是,就是身體差了點。”

莺時一開始是當八卦聽着,只是聽着聽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們說的這個人,不會是她吧?

正想着,門咔一聲打開。

“趙醫生。”兩個小護士忙打招呼。

莺時慢慢睜開眼,看過去。

門口的男人一手拿着病歷夾,單手推門,正注視着她。

他五官輪廓分明,面容冷峻,好像渾身都結着寒冰,身上的白大褂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刻,裹着修長的脖頸,冷峻又禁欲。

莺時不自覺的矚目,隐約看見對方眼底劃過些許笑意。

“醒了?感覺怎麽樣?”祂問,過來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

莺時不自覺的別開頭,小聲抱怨,“你的手好涼。”

作者有話說:

以前,說謊是什麽,星球意識不需要說謊。

現在——

為了和老婆貼貼,謊話張口就來。明明是哪裏都能去的星球意識,現在非說除了老婆身邊哪裏都不能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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