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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迢迢也只奔那一嶼。◎
坐在程宿嶼車上的時候,薄詩保持了十分的安靜。
她把出門時ktv送的免費雜志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像是上面有什麽吸引人的東西一般,從頭到尾沒有挪眼睛。
淩晨兩點的馬路上,連街道都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直到外面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薄詩聽見程宿嶼開了雨刮器。
“要聽歌嗎?”他問,“還有十分鐘到。”
薄詩搖了搖頭:“不了。”
剛才在ktv已經聽得夠多了。
程宿嶼低低道了句嗯,接着又把空調溫度打低了些。
雨天的車內,冷氣開始慢慢攀升。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薄詩好像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混着空氣中帶點潮濕的雨水氣息,她聽見雨刮器在一下一下機械地運作着,感覺自己又開始頭昏腦漲起來,臉也變得有些發燙。
薄詩抿了抿唇,她覺得自己的窘迫可能已經被人發現了。
但是她又能怎麽辦?
一對上程宿嶼的眼睛,她就說不出話來。
等快到目的地的時候,程宿嶼喊了她一聲,轉頭給她遞了把傘,那雙好看的眸垂下看她時,距離近得薄詩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下意識挺直了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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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怕我?”
沉默了良久,程宿嶼終于說出了上車以後的第二句話。
他身上沒有一絲煙火氣,一瞬不瞬靜靜注視着她時,仿佛只是帶點疑惑地,問出了這個微不足道的問題。
薄詩表情一頓,脫口而出:“怎麽會!”
這樣特別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怕。
她手上還帶着生日時程宿嶼送的表,漂亮的玫金表盤上,分針已經指向了“Ⅸ”。
程宿嶼瞥了一眼。
薄詩張了張口,還想說點什麽,程宿嶼卻已經嗯了一聲,淡淡打斷了她:“好,知道了。”
“外面在下雨,進屋吧,時間不早了。”
他已經把車開到了薄家院門外。
隔着一堵牆,薄詩能聽到院裏的梨花被雨水澆得吱呀響着。
她感覺自己剛剛燃起的那麽一點勇氣,仿佛又被這雨水澆滅了,心裏悶悶的,只能沉默着接過傘,小聲說:“謝謝你送我回家。”
青年語氣平淡,只道:“應該的,你是薄硯的妹妹。”
薄詩安靜了兩秒,接着撐起傘,一言不發地走了。
她的脊背即便在雨中也挺得筆直,透明雨傘籠罩下,腳步聲幾乎聽不見,像是淹沒在了浩瀚雨聲中。
程宿嶼目送着女孩遠去,直到背影消失在目光中,他才移開了視線。
淩晨兩點四十五,車子呼嘯離去。
正如世間萬事總是難以預料,沒人能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麽。
所以程宿嶼在那個悶熱的雨天,在看着她背影時也從來沒有想過。
後來的薄詩,會一次又一次看着他的背影,會在大雨中滿心期盼着,他有哪怕一次能回頭。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
薄詩下樓的時候,聞到了杏仁可頌的味道,空氣裏充斥着十足的奶甜味,有着剛烤出來的焦香。
薄詩很快就明白,是哥哥回來了。
她哥在飲食方面很挑,且愛好頗怪。
正餐時間不吃主食,偏要吃面包,不然就是松餅、布丁這些甜點,仿佛讓他吃些填得飽肚子的東西會死,總是語氣堅定說不吃。
在這一點上,就連爸媽也拿他沒轍。
薄硯這人看似好相處,實則脾氣也不小,高興的時候說兩句好話,不高興時轉頭就走了,在外面飙車喝酒打架,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家裏人攔不住他,又治不住他這個性子,最後也只能由着他去,不管就是了。
薄詩在餐桌旁坐下來的時候,還能聞到薄硯身上的酒味,他白色的襯衫內領上,甚至沾了點女生的口紅印。
顯然他昨晚過得并不安生。
“醒了?”
薄硯已經吃完午飯,正在微信上跟酒吧剛認識的女孩聊得火熱,見薄詩下來了,他眼也不擡地問:“昨晚上喝高了,人也有點不清醒,我讓阿嶼送你回來的,沒出什麽事吧?”
薄詩愣了一下,反問他:“能出什麽事?”
他們兩人幾乎全程無話,跟打的也沒什麽兩樣。
薄硯聳了聳肩:“沒什麽,随便問問。”
“哦……”薄詩瞥他一眼,慢吞吞拿起筷子,吃了口炸藕條,覺得膩,又把筷子放下了,“怎麽中午吃這個,陳媽今天不在嗎?”
她想吃辣一點的來着。
“不在,她小女兒生孩子,回去幫看段時間,你将就着吃吧。”
薄硯放下手機,說:“晚上哥請客聚餐,帶你去吃飯。”
薄詩不再說話了。
最後她喝了點紫菜湯,勉強墊了墊胃口,才道:“你們聚餐,帶我去做什麽,別又攪了你的興。”
聽出她夾槍帶棒的話,薄硯忍不住笑了:“怎麽着,小丫頭片子,說話這麽沖,合着你也想去酒吧不成?那我昨天讓人家送你回來,還好心辦錯事了?”
薄詩輕啧了一聲,不想理他。
她不理人家,多得是人來找薄硯。
很快薄硯又接了個電話,接通語音的瞬間,帶着哭腔的女聲就從那頭傳了出來,隔着屏幕都能聽出她的委屈。
薄詩瞥了哥哥一眼,發現他皺了皺眉。
但很快薄硯就恢複過來,開始駕輕就熟地安慰起對方了。
男生溫柔的聲音依舊,但對分手的态度卻不容置喙,殘忍到甚至有點絕情:“倩倩,你乖一點。”
“你不是一直想去留學嗎?”薄硯耐心地說,“推薦信我幫你準備,預算你也別擔心,會給你安排好的,聽話。”
“……”
薄詩聽見電話裏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幾句沒收住的哽咽,和小小的情話。
她看見哥哥曲指敲了敲桌面,漫不經心地說:“嗯,我也愛你。”
以這句話為結尾,他挂斷了電話。
……多諷刺啊,他說愛的這句話。
薄詩嘲諷地勾了下唇,說:“人渣。”
薄硯表情溫柔地笑了笑,桃花眼彎出勾人的弧度:“多謝誇獎。”
一副浪子姿态,死不悔改。
後來薄詩偶爾想到這裏,也會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為薄硯給自己起了個壞的頭,做了惡劣的示範,所以她才會一次次可笑地欺騙自己。
像個傻子。
即便知道愛可能是裝出來的,難得的溫柔也可能不只是對她,但卻依舊冥頑不靈。
受盡委屈也偏要喜歡,山水迢迢也只奔那一嶼。
——程宿嶼。
日子一天天過了下去。
短短一個月時間,程宿嶼的家世很快被傳開。
A市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有點人脈都能打聽到的消息,薄詩自然不會不知道。
至少她現在已經從竹馬季霖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
“簡而言之就是,這個程宿嶼剛從英國回來。對,就是你想的那個程家。聽說是從小身體不好,被養在國外的,最近才把他接回來。”
季霖絮絮叨叨地說:“……雖然具體不知道怎麽回事,但聽說好像是小的時候生病,從國外回來後又一直身體不好,程家擔心他不适應國內的學校,還專門給他請了老師單獨講課。”
“程宿嶼也是大學去了A大,跟你哥關系熟絡起來了,圈裏才知道有他這麽個人的。”
“不過他家那個情況你也知道,程家多大的腕兒啊,這麽個二公子突然嶄露頭角,那不得一堆聞着味兒的湊上去,可勁讨好他了?”
季霖的語氣像是在說一個好玩的笑話,聽來無端有些刺耳。
薄詩在院子裏摘了朵山茶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是嗎?”
她語氣有點心不在焉,但季霖沒聽出來。
“是啊,哪能不是?”
他笑了笑,繼續唠着:“也就是程家大少爺脾氣好,人人都知道他性子溫吞,不然要是我,突然回來個弟弟來跟我分家産,我可不得恨死他……”
“好了。”
薄詩頓了頓,突然打斷他說:“季霖,我的大提琴老師快來了,我得去接她,先挂了。”
“哦,好。”季霖反應過來,體貼說,“那你練習吧,好好準備,我們明年南加大見。”
薄詩這回慢了一拍,遲疑許久才答:“嗯。”
南加大,UCS。
她明年要去那裏的音樂學院就讀。
這是家裏早就定下的學校,本不該有什麽疑問的。
可是時至今日,薄詩卻突然生出了些不情願。
剛才季霖電話裏說了一大堆,有程家的事,也有程宿嶼的事,講得花裏胡哨天花亂墜,但薄詩聽來聽去,卻只記住了一點。
——程宿嶼身體不好。
難怪每次見到他時,青年臉上都沒什麽血色,偏白的膚色帶點病态,即便是炎炎夏日,他穿的衣服也總比別人多。
薄詩皺了皺眉,忍不住會想。
他身體這麽不好,怎麽還跟哥哥他們那群人一起胡鬧?
也不怕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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