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離開總舵議事堂前, 薄今墨一只腳剛跨出門檻。
“你就跟我實心說一句,”虛弱的老人站在門口, 陽光透過門窗上的菱花格, 将那張顴骨高聳的蒼老面龐切成明?暗交織的條條框框,“海運的事兒能成嗎?”言下?之意就是漕幫還?能不能保住?
薄今墨當然聽得出來老爺子的意思,只是一時?思緒沉浮萬千, 不知?如何開口,遂模棱兩可道:“事在人為。”
“誰為?為誰!天地陰陽,正?邪兩賦, 漕船江上行,沙船海中游, 漕船不是沙船,江水也終究不是海水!”
“但江水終究是要流到海水裏去的!”
老舵主?一愣, “今墨, 飲水不忘挖井人, 我們漕幫的這口井拱衛的不只是百萬京畿, 還?養活了?咱們這一對無家可歸的老小?, 我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廢物你可以不管, 但漕幫上下?數十萬兄弟的身家性命,你不能不救!”
薄今墨沉默了?,穿堂風吹過, 他的袍角無聲地撕扯, 像一株正?被狂風撼動的青松。
過了?很久,他終于轉過身子, 俯身下?拜, 對着門內的老舵主?,結結實實地磕了?一個?頭。
看着少年離開的決絕背影, 老人跌坐在椅中,久久望着天上的太陽,眼中不知?不覺蒙上一層白光。
另一邊,薄今墨剛走進恒昌記,櫃臺後面的小?夥計就跑上前來,“掌櫃的,驿站遞來一封青州的信。”
薄今墨拿着信走進內室,拆開火漆,原來是他在青州書院的恩師祝淵所寫,大意是問他是否一切安好?;又問了?幾句有關科考的事,囑咐他溫書習作,莫要流連豔熾人間,以致光陰虛度;直到信的最後,才談到正?事,是要他務必穩住漕幫,助朝廷大開海禁,将兩江漕糧安然運送至京,使海運大成,一改漕糧制度的百年積弊。
他知?道恩師為開海之策嘔心瀝血大半輩子,僅海禁和漕制兩事,就上書過朝廷數次,然而皆以失敗告終,現在朝局危亂,正?是大道行時?,“ 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将傾”,士人所求,不過于此。
薄今墨點燃燭火,将信燒掉,負手站在窗前,只見樓下?運河流水潺潺,正?午日頭下?,光波粼粼,販賣雜貨的彩舟在水面輕快滑行,他想着自己是那艘船,明?明?預備要到大海去,然而卻不得不永遠囿于江河湖泊。
山間的時?光總是比別處慢些?。
柴屋,鶴巢,青松,竹籬。
“唯有楊花似相覓,因風時?複到床前”,薄青城不在的這幾天,許青窈就與這些?東西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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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時?候想,就這樣隐居深山了?此殘生也不錯,有時?又想,他是不是已經死了?,就死在回來的路上,或許已經被野獸叼去了?,否則一個?大活人怎麽會憑空消失?
她出去找了?幾天,沒見到什?麽殘骸,倒是自己好?幾次被狼盯上,這使她更不敢随便行動。
那個?人走的時?候把馬也牽走了?。
于是她又想,如果沒死的話,他把自己扔在山裏,是打算報複她,叫她自生自滅;還?是山水一程,就此別過,再無瓜葛?
她現在身無分文,盤纏路引都沒有,聽說附近山下?水泊裏還?出了?一夥強盜,拔寨為營,燒殺搶掠,她現在出去,恐怕性命難保。
幸虧藏海寺就在附近,每月十五是給廟裏菩薩上香的日子,許青窈打算趁着那天上山的人多,再尋機離開此地。
也就是幾天的工夫。
這日,她正?在井臺上打水,聽見門前響動,跑出去,瞧見籬笆草叢裏一團火紅若隐若現,同?在的還?有一支白色箭羽。
是只狐貍,被箭射中的狐貍,正?凄凄哀鳴。
一個?身材高大斜披鹿皮的男子俯下?身,捉住狐貍後腿,把它?給吊起來,幸好?,沒射中要害,釘住的只是耳朵,許青窈松了?一口氣。
瞧見柴門後藏了?個?人,男人似乎覺得有點新奇,喊道:“出來,我看見你了?。”
許青窈不得已站出來,怕扭扭捏捏更叫人多疑。
男人遠遠地鎖定她,“你住這兒?”然後擡眼打量她身後的柴房。
“我同?郎君來藏海寺上香,在此別院暫居。”許青窈大聲說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畢竟孤身一人,不得不扯謊來尋求庇護。
眼前這人打扮得像是個?獵戶,卻比尋常獵戶多了?一絲匪氣,許青窈心裏更是戒備。
此時?聽了?她的話,男人把視線從後面房子收回來,全神貫注挪到她臉上,打量她片刻,嘴角露出點好?笑的意味,“山裏狼多,你們小?夫妻當心着點。”
“自是如此,不過我們也有弓箭,只怕野獸更要當心呢。”
“是嗎?”男人皺着眉,“你們是哪兒人?”
“淮安,淮安城裏的。”
“我瞧你像大戶人家的夫人。”男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許青窈暗道不好?,這人不會想綁票吧。
幸好?,男人并未多做停留,将狐貍耳朵上的箭頭拔掉,随手扔在地上,将狐貍挑在肩頭,擡腿就走。
狐貍凄厲鳴叫。
許青窈不經意間瞧見那狐貍隆起的腹部,心頭不禁一軟,原來是只懷崽的母獸。
正?打算叫住男子,又猶豫了?,不合時?宜的善心,很可能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尤其現在是荒郊野嶺,眼前的男人又比自己高大太多,真要動起手來,恐怕沒有她的還?手之機。
那狐貍也真有靈性,大約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兩眼直勾勾盯着許青窈,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竟是連叫也不叫一下?了?,臉上的毛濕成兩行。
“等一下?——”
男人轉過身來,“嗯?”
“這狐貍能賣給我嗎?”許青窈問。
這狐貍被傷的是耳朵,又被留了?一命,恐怕是要被捉去活剝,她于心不忍。
男人瞥自己的獵物一眼,笑道:“我要它?是賺錢養家,夫人要它?何用?”
“這個?不用你管。”
男人輕彈獵物的後頸皮,“這狐貍皮毛順滑,毛色豔麗,拿到集市上估計能賣不少錢。”
“開個?價吧。”許青窈直說。
男人搖頭,“千金不賣,此物是要送人的……除非……”
“除非什?麽,不妨直說。”
男人盯着許青窈頸間纏繞的佛珠,“除非用它?來換。”
許青窈低頭,看了?一眼便冷笑:“你倒會算計,我這串佛珠乃是小?葉紫檀所制,有價無市,一件上好?的狐裘才值多少,你的胃口未免太大。”
“狐裘是死物,夫人要的,卻是活物,大的裏面還?套着小?的,不虧。”男人輕撫母獸的殘耳,那狐貍當即哀叫起來。
許青窈見狀,心中憐憫生發,“行,你拿去吧,此物本是佛門法器,又是無關緊要之人相贈,拿來挽救生靈性命,想來更貼合本意。”說着将串珠遞給獵人。
“夫人會錯意了?,我只要其中一顆。”男人說。
這倒令許青窈意外了?。
大約是本不在乎這東西,她便直言:“我說的是用整串佛珠來跟你換。”難道天底下?會有放着便宜不占的人?
“沒那個?必要。”男人冷冷說道。
許青窈把紫檀佛珠遞給男人,“你自己取便是。”
男子也不客套,兩手微一用力,便将引線扯斷,虎口一撸,一顆細小?的檀珠落入他掌心。
男人已經走遠,又忽然轉身,高高舉起指尖上對撚的紫珠,朗聲笑道:“其實,夫人連這一個?珠子也不用損失的。”
他從自己後背抽出一把黑羽箭,在遠處的陽光下?晃了?晃,“那支箭不是我的!”
許青窈回頭看,籬笆下?掉着的那一支,箭羽乃是白色,形制也小?得多,箭頭上的血也早都結了?痂,原來這個?人竟是要給這只母狐貍拔箭嗎?
許青窈捧着滿手滾動的佛珠,愣在了?原地。
方才她還?說自己手中也是有弓箭的,卻連這樣的微小?之處都識別不來,這回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錯愕間,腳底有個?溫熱的小?東西正?在拱自己,許青窈低頭,幸好?,方才救下?的母狐貍——還?沒跑。
令她驚訝的是,到了?第二?天早起,狐貍竟然還?卧在檐下?,門口還?丢着一只四仰八叉的灰兔。
很不幸,灰兔已經死了?。
但對于許青窈來說,這卻是難得的幸運,她已經幾天沒開葷,竈房的米缸也即将見底,仿佛又回到小?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等她将兔肉烹熟,又烙好?幾張面餅,門外忽然來了?人。
那人在柴扉上重?重?叩幾下?,“淮安城裏的夫人在嗎?”
這個?說法倒有趣兒,世上還?有這樣叫人的,她也算是大開眼界。
“這是我自己用的藥,跌打損傷都有效,想來狐貍耳朵也能用,箭在肉裏面爛了?幾天,再不消腫恐怕就要發膿。”男人站在門口說話,似乎并不打算進去。
許青窈也不推辭,接過藥瓶,“多謝。”
“我是來還?這個?東西的。”男人伸手,潤澤瑩光的紫檀佛珠在粗粝的大掌中滾動,正?是昨日拿走的那一顆。
“這個?還?給你,我去問了?藏海寺的師傅,才知?果真如夫人講的那樣,此乃價值連城的寶物,我這樣的粗人怎配私藏?”
“稍等,”許青窈踅身回房,笑着将剩下?的珠串塞進男人掌中,“該我道歉才對,昨日我以為你要對這只母狐不利,心生不平,以致魯莽,言語之中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包涵,這便是我的歉意。”
這東西在她身上無用,被歹人瞧見,恐怕會招來大禍,借此行善積德,也是美事一樁。
另一方面,倘若此人真信得過,改日出山,她恐怕還?要借他的膂力一用。
“如此貴重?之物,我不敢收,也不能收。”男子推辭,将串珠堆放到窗臺上,語氣堅定,不容置喙。
許青窈不欲就此再耗費口舌,“大哥用過飯沒有?”
男人垂下?清亮的眼睛,腼腆笑了?下?,“不瞞夫人,還?沒。”
“那請進來吧,屋裏飯剛熟,肉是昨日那只母狐打來的,大哥也算是這狐貍的救命恩人,叫我一人獨吞這份殊榮還?真是難為情。”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對坐在榉木桌前,各自都有些?拘謹。
見他只吃手中的餅,許青窈把肉湯盛到碗中,遞給他。
男子坦然道一聲多謝。
許青窈問:“大哥貴姓?”
“我姓荊。”
“原來是荊大哥,幸會。”
男子沉默片刻,終于放下?手中的筷子,略帶忐忑地問道:“你家夫君……”
“我沒有夫君。”
男子清秀的臉上似乎有些?訝異,“敢問姑娘是從大戶人家逃出來的嗎?”
許青窈聽見這話,便知?道這人是個?有分寸的,“大戶人家逃出來”這種話是有說法的,一是逃妾,二?是逃奴,三是逃婚的小?姐,無論哪一種,都是極度危險的身份。
許青窈卻将三種都否認,“別叫我姑娘,我已經是嫁過人的了?,只是夫君亡故,因為怕被沉塘,故此逃到這深山之中。”
當世,只有大戶人家才喜好?殉葬掙牌坊那一套,窮人家恨不得将守寡的媳婦發賣了?多換些?錢財,她由此暗示,自己的身份并不一般。
她不敢露富,但是也不能将自己說得太過低微,如此模棱兩可,才能讓可能對她不軌之人心生忌憚,眼前這個?人雖然看着可靠,卻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男子垂了?眼睛,半晌才擡頭,“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你的所在。”
待男子要走,許青窈指着窗臺底下?道:“荊大哥若不嫌棄,我願用這些?珠子來做一樁交易。”
她把話說完,臨走前,男人果然再不推辭,徑直撚起一顆佛珠揣入懷中。
當這顆小?葉紫檀的佛珠出現在離淮安城七十裏外的漣水縣的一家當鋪中,很快就引起了?店裏朝奉的注意,緊接着就被送進了?內室掌櫃的炕桌上,經過老掌櫃鑒定,這是難得一見的真物,只是大家對此物都很有忌諱,因為這小?葉紫檀乃是皇家貢材,未經許可,不得随意取用,而眼前的這一珠,色澤深沉,質地潤澤,更是極品中的極品。
人家夥計就出來問了?:“這東西你哪來的?”
“撿的。”獵戶打扮的男人說。
朝奉聽了?就進去給老掌櫃講:“要拿來的是一串,那保不齊就得報官,可這是一顆,倒真有可能是撿的。”
為保安全,又問:“在哪兒撿的?”
“在寺廟附近。”
話傳進去,老掌櫃點點頭,“這話聽着有理。”當即便拍板将此物收下?,出價五兩。
當鋪的人打量獵戶沒有見識,随口開價欲撿便宜,男人不願意,奪回東西就要走,最後當鋪開價到九兩,想起許青窈的話,獵戶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答應了?。
不巧的是,這家當鋪的老掌櫃是個?賭棍,日常要到賭場裏去揮金灑汗,今日手氣卻不佳,輸光了?身上的錢,最後只剩兜裏的這顆極品小?葉紫檀佛珠了?,他原本揣着這東西,就是為了?渾水摸魚,打量着賭場裏那幫匪棍識不得好?賴,将此物說的是天上有地上無,一通巧舌如簧,還?真給他混過去了?。
後面,這玩意兒便被賭場的人送到灑金坊旗下?的當鋪估價,原來漣水縣的這家地下?賭場,正?是薄青城的手筆之一。
本來這珠子雖然品相佳,卻獨木難成林,按照灑金坊那種揮金如土的大手筆,自然是看不上的,誰知?道他們家主?子有一段時?間,瘋了?似的到處找佛珠原料,什?麽紫檀木、金絲楠木、奇楠沉香、血珀藍珀……滿當鋪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因為那段時?間的翻天覆地,後來大家便都默默記住,老大崇尚佛門,癖好?佛珠,此刻看到這樣一個?極品小?葉紫檀的寶貝,自然要獻寶似的報上去。
只是當這東西送到薄青城手裏的時?候,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哪兒來的?”薄青城捏着手裏的珠子,從病榻上爬起來,咬牙切齒地問。
當鋪掌櫃戰戰兢兢地講了?來龍去脈。
薄青城聽了?卻由怒轉笑,“好?啊,許青窈,你也會淪落到如此地步!”那個?女人沒了?他就快被餓死了?,他倒要好?好?叫她記住這滋味。
只是他聽說是一個?年輕男子送來,臉色卻又為之巨變,當場由晴轉陰。
“那男的長什?麽樣子?”
底下?人道:“仿佛是個?獵戶,身材極為高大。”
“長得如何?”薄青城陰恻恻地問。
“呃,”回話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們這些?人每天接觸三教九流,都是下?等人,又全是爺們兒,誰管誰長得如何,便随便扯了?個?詞兒形容,“正?經吧,是個?正?經人。”
誰知?,薄青城聽完這句話便勃然大怒,将床邊的藥罐子掼在地上,碎成一灘,“你說爺不正?經?”
自從二?爺患病以後,脾氣就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底下?人都十分難挨,接連這幾日,也算習慣了?,但像今日這樣無理取鬧,又是頭一回。
薄青城旁邊異域裝扮的男子使眼色,叫衆人都下?去,又吩咐小?厮重?新端上兩罐藥來,“正?是藥物作效的時?辰,您心神如此波動,恐怕會對解毒不利。”
薄青城冷笑一聲,将頭緩緩轉過來,眸光微眯,眼底一片冷硬,“将這些?勞什?子藥物都丢出去,天天卧在這榻上,大把大把喝這些?尿水一樣的貨色,不過等死而已!”
“二?爺要是想根治此病,小?人還?有一個?法子,只是此法兇險無比,恐怕二?爺不會同?意,小?人也不敢張口。”
“別廢話了?,還?有比你那些?蠍子蜈蚣更兇險的玩意兒嗎?快些?說來!”
來自南疆的巫醫吐出四個?字:“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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