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窗臺上的佛珠子是越來越少, 房裏的存糧越來越多。

這幾日,獵戶隔三?岔五往這兒送米面, 每送一次, 她就給他?一粒珠子作為結算,男人自稱家貧讀不起書,她把賣珠子的錢分給他?, 叫他?進學堂修習,她是賣人情,當然也?有保平安的意思, 再?可能?,還有點好為人師的情結。

就這樣過着, 衣食還算無憂,眼看就要到十五, 許青窈打算下山, 誰知突然就下起了雨。

還是暴雨。

這座別院因建在山坳裏, 首先受了沖擊, 岩壁上頭紅石松動, 樹根裸露, 連壁虎們都不約而同?徙去別處移居。屋頂蓋瓦被一連打碎數片,許青窈是聽了一夜的雨聲,大珠小珠落玉盤。

早起一看, 床褥都是濕的, 松木鋪就的地板上洇開一朵朵大小水暈。

外面大雨如注,她站在檐下張望, 打算等雨停了抱茅草上去苫房頂。

蒼白雨幕中, 有人披着綠蓑衣走來,看見那人手?裏提着只尾羽豔麗的野雞, 許青窈知道,這是獵戶來了。

“看天色,這雨還有得下呢。”男人将野雞挂在門前的木楔上,血滴滴瀝瀝,在泥濘裏洇出一個暗紅小窪。

許青窈擡頭望,天色确實是一片青黑,像是翻了神仙的墨盒似的。

“夫人什麽時候走?”

“等雨停了。”

“最近山裏野狼多,還有帶崽的狗熊出沒?,到時我送你。”男人說。

或許這真是好心,但許青窈顯然還有防備,遂在話裏留了轉圜餘地,“我走前要到藏海寺給亡夫上一回香,如果你也?去,我們可以同?行。”

獵戶笑道:“好。”

随意一眼,瞥見屋裏大盆小碗,零零落落高?高?低低擺了一套,“漏水了?”男人擡頭看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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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窈半靠在門邊,點了點頭。

男人去搬梯子,許青窈擋他?,“等雨停了吧。”

“不妨,趁現在雨小。”

說完便去草棚下扛來木梯,搭在房檐根底,推拉幾下調整位置,再?用肘往下按實,拽緊上面一格,利索地爬了上去,許青窈見狀,冒雨出來,站在底下給男人扶梯子。

男人爬到一半,見她在底下,擺擺手?,示意她回去,許青窈搖搖頭,男人遂解下身上的蓑衣抛給她。

見他?上去,她抱着蓑衣回到屋檐下。

“好些瓦不能?用了。”他?站在房頂上說,聲音被雨聲沖淡。

她冒雨到草棚下抱茅草,這是之前喂馬剩下的。

兩人一個遞草,一個苫,動作還算利落,就在許青窈最後一次返回棚下的時候,意外不期而至。

就聽見“咚”的一聲,許青窈轉過身,地上濺起一片白花,男人倒在水窪裏痛苦呻|吟。

“腿怎麽樣?”

看他?抱着自己的腿,許青窈跑上前,焦急地詢問。

男人又?哀吟了良久,才擡起頭來,額頭上布滿細碎的水珠,不知是汗還是雨,“沒?事,只是膝蓋扭到了,應該沒?斷。”

許青窈努力将人扶起來,“真對不起,荊大哥,這事兒都賴我,我去給你找城裏最好的郎中,藥費全?由我來付。”

男人斂開嘴角,艱難地笑了一下,“這點小傷算什麽,我們作獵戶的,跌打損傷都是常事,磨煉筋骨罷了。”

将人扶進內室,許青窈試圖上前,要幫男人看腿,男人似乎有些抗拒,坐在榻上,抱着腿活動幾下,笑得有些虛弱,“幸好,沒?斷。”

許青窈這才想起男女大防,方才情急之下,她的行為确實太唐突,遂有些讪讪地說:“沒?斷就好。”

“只是今天恐怕不便下山,要打擾你了。”

“那倒無妨,這間屋子向來閑着,你就安心在此休養,腳能?落地了再?走也?不遲。”

“多謝。”

雨果然一夜未停。

幸好,屋頂被苫過,還算能?站得住腳,再?也?不用聽一整晚風吟雨唱,床底下點了炭盆,被褥上的潮意都被熏走大半。

臨睡前,許青窈特意留了個心眼,睡得比往常遲,又?早早将門闩叉緊,還挪來立櫃頂在門後。

第?二?天,她起得有些遲,推門就見一片汪洋湖泊,大水一直堆到檐下,門縫裏都溢進去不少。

好的是雨收了,藍瑩瑩的天光,群山如黛,連人的衣裳也?染上翠色。

不遠處,男人彎腰在檐下舀水,他?一轉過身,許青窈就特意看他?的腿,果然,那右腿上整個膝蓋腫得像結了個大瓜,明晃晃得透着疼。

她的疑心遂打消幾分。

上前道:“荊大哥,你腿不好,怎麽還做這個。”

“水太大,再?不動手?恐怕要遭災。”

許青窈接過他?手?裏的竹瓢,“你腿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兩人争執起來,許青窈腳底一滑,倒在水窪裏,衣服給打濕了,許青窈有些窘迫,随口遮掩兩句,便徑直回了房,男人盯着那濕衣之下窈窕的背影,臉色微微發紅。

正當此時,崖壁上的松林中,發出一陣響動,兩塊嶙峋的紅石頭,從坡上滾下來,掠過房檐,突兀地掉在男人面前。

獵戶朝上望去,只有松風陣陣。

回來報信的兩人,将見聞都說了。

薄青城冷了半天,才有些失神地問:“兩人真就住一起?”

大約是見主子神色不對,兩個小奴都不敢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個年齡小的才講,“男的還摸女的手?呢。”

那大些的朝小的後頸拍一把,“胡說,是女的要幫男的幹活,男的不願意,兩人打起來了,女的摔倒,衣服都濕了。”

小的原不通世事,聽了這話,再?回想自己所看到的,才恍然大悟,“對,就是這樣!”

薄青城低着頭,一言不發,回過神來,見兩小厮還守在跟前,似乎還有話說,不過他?也?沒?興趣聽了,随手?給兩人在桌屜裏各抓了一把碎銀子,“下去吧。”

那小的邊走邊把銀子放在口裏咬,也?是舍不得這樣豐厚的報酬,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爺,明天還用去嗎?”

薄青城定定看過來,也?不說話,眼神直勾勾盯着人,刀子似的。

旺兒總管見了,忙呵斥道:“得寸進尺的小東西?,還不下去!”

兩個小孩飛也?似的跑了。

薄青城像是沒?了魂魄,無聲地翕動嘴唇,半晌才說出話來,“去,去把巫醫叫來。”

“你昨天說的那個法子,還管不管用?”

“您真的要用?”南疆巫醫的袖口探着一只雪白的蛇頭,信子不住嘶動,似乎對眼前的男人充滿好奇。

薄青城捉過蛇,纏在自己的手?腕上,小指挑着蛇尾細細把玩,一面在腦海裏回想兩人昨天的對話。

“除了讓人上瘾,還有什麽?”

巫醫有些猶豫,“可能?……”

薄青城:“直說。”

“可能?以後再?難有子嗣。”

“這就是你說的‘以毒攻毒’?”薄青城擡眼,眉目薄涼如刃,隐隐現出寒光。

顯然沒?有子嗣這一點已經觸及他?的隐痛,巫醫當然不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

巫醫說:“當然,只要攝入量控制得當,前期不會有太大影響,二?爺年輕體壯,不必太過憂心。”

“我怎麽相?信你?”薄青城兩指分握在小蛇頭頂和下颚,驟然捏緊,激得蛇尾劇烈抽動。

巫醫從懷中掏出一柄嵌滿紅綠寶石的匕首,跪在地上,“若是無效,請您用這把匕首将我刺死。”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麽花樣。”薄青城将蛇還給男子,作為交換,拿走匕首。

“假如我對你的藥上了瘾,還談什麽子嗣,恐怕從此以後,我就得乖乖做你的行屍走肉了,你當爹,我當兒子;你想當爺,我就得當孫子!”

“二?爺很?坦誠,這正是我選擇追随您的原因,但我知道您方才的話是在說笑,我的話沒?說完,現在直接告訴您,這藥是致瘾不錯,卻還有一定幾率戒除,只是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已。”

薄青城挑着眉,“你覺得我是會實現微乎其微可能?的那部分人?”

“不會。”巫醫搖頭微笑。

“為什麽?”

“您知道嗎?我的祖父正是世上第?一個将此物入藥的人,為了驗證它的藥性,他?老人家以自身作容器,遍試百毒,祖父的一生,連蛇蠍毒蟲都把玩掌上,刀山火海也?不曾縮腳,卻到死都未能?脫瘾。”

“你祖父活了多久?”

“他?是自殺。死前,藥物離他?的指尖不到一寸。”

看着薄青城震驚的眼神,巫醫笑得神秘莫測,“祖父說只有自殺才能?擺脫這種?可怕的詛咒。”

“你不是想救我,而是想用我來驗證你祖父的悲劇?”薄青城冷笑。

“不能?這麽說,我是醫者,醫者仁心,最多只能?說兩者兼而有之。”

“很?好,你的坦誠折服了我。”薄青城将匕首還給他?,“希望我不會有用到它的一天。”

“我也?如此希望。”

巫醫将匕首重新收入袖中,雪白的小蛇很?快蟄伏其上,與冰冷而豔麗的寶石融為一體。

“現在把藥端上來吧。”

“恕我多嘴,聽說您是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做,而且也?正是這個女人親手?給您種?下的毒。”

“你越界了。”薄青城聲音低沉,警告他?。

巫醫笑道:“您是一個商業上的枭雄,我很?敬服您,必須提醒您一句,情這類東西?十分不可控,比我的蠱物更兇險,比您接下來要服用的藥物更難駕馭,在我們部落中,情蠱是最兇猛的蠱,但它往往,只在弱者身上适用,因為,只有弱者,才會相?信它的存在。”

“聽你說得頭頭是道,您似乎是個中高?手??”薄青城放下一樁心事,此時終于有心情戲谑兩句。

巫醫笑道:“我不是低手?,也?不是高?手?,如果硬要說,就是沒?有手?,不知道的東西?,我不去碰,我碰的東西?,都是我了解,且能?為我所用的東西?,這就是我浸淫毒物多年,雙手?還得以保存完好的原因。”

“聽你這麽說,我似乎要感謝身上的這層毒了,要不是它,我也?不會結交您這樣的人才。”薄青城笑道。

“您是懂得恭維人的,在您這類人身上,這種?特點似乎并不常見。”

“完全?是因為你值得。”

“你再?次印證了我說的話。”

兩人相?視一笑。

這麽兇險的藥,卻并不難喝,甚至從任何方面來說都可以稱得上是平平無奇,多少讓薄青城有些失望。

他?幾乎是一飲而盡。

喝過藥後,他?開始期待明天,明天,他?就要親自去——捉奸。

他?還活着,她見到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他?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從前兩個人你來我往見招拆招的時候。僅僅是想到這一點,他?已經興奮得渾身顫栗了。

天氣很?好,五月的太陽是最和煦的,古畫裏那樣泛着舊的陽光,懶懶地搭在人的眉眼梢上。

山間的樹多,太多,就彙成了河,那麽一條浩浩蕩蕩的綠色河流,讓飛鳥都成了游魚。

樹影斑駁,許青窈坐在窗下,搬了竹椅來看書,這書叫《桐橋舊錄》,大約是公?爹從前常翻的書,側邊已經脫線。

書裏都是收錄前朝的古詩和清談,并無什麽實質內容,倒也?符合這山間恬淡的隐居生活。

“夫人識字嗎?”獵戶的腿還未好,只能?坐在裏間靠窗的榻上。

“能?認得一些,當然,比那些學堂相?公?們差遠了。”窗外的許青窈說。

“敢問,這是什麽書?”男人怯怯地問。

大約是男人問話時的小心翼翼,讓許青窈回答時有所顧忌,特意語氣委婉了些,翻了下書封,“一本不知名的文集,只是消遣用的東西?。”

“您能?給我講講嗎?”男人乞求道。

“我也?只會照本宣科而已。”

“多謝了。”

于是,許青窈在裏面撿了一篇字詞清簡,但是意蘊有趣的開始讀:

“長江悲已滞,萬裏念将歸。

況屬高?風晚,山山黃葉飛。 ”

聲音隔着窗飛入,似乎也?和那陽光一樣,變得有些漫漶起來,卻是恰到好處的朦胧和動聽,縱使男人聽不大明白其中意味,也?知道這一刻恐怕是自己一生中最好的時刻了。

趴在屋頂白石青松後窺探的男人冷嗤一聲,真是個蠢貨,連王勃的《山中》都不知道,他?還以為她看上的是怎樣一個人中豪傑,原來竟是個山野村夫。

但是兩人隔窗共讀的畫面,卻比天上的太陽更刺激他?的眼睛。

又?聽許青窈說:“還有一首同?名的,是一個有名的唐朝詩人所作,你聽不聽?”

男人點頭。

她遂念道:

“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

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

男人說:“這首倒像是咱們眼前的景色了。”說着去扯自己的衣襟,仿佛真要看是否為那山間的空翠所濕。

許青窈覺得有些好笑,又?問說:“你覺得哪個好些?”

“第?一個。”男人不假思索。

許青窈問:“何出此言?”

男人說:“‘山山黃葉飛’,我打獵的時候是見過的,那景象,比眼前這團綠不知駭人多少,就像山長了翅膀,要飛走似的,全?天下都走了,只把你一個人留在地上,很?叫人難過。”

許青窈聽見他?這番話,當即點頭,笑着贊同?,“我和你想的一樣,只是文無第?一,所以總不敢宣之于口,你雖然不通文墨,卻很?有主見,可知是塊讀書的料。”

“真的嗎?”男人的眼睛有些放光。

“這世上,誰都能?讀書,只看能?不能?讀到書和讀的什麽書罷了,要是把書讀死,或者借為争權奪利的工具,那還不如不讀。”

攀在屋頂後的薄青城冷笑,什麽“山山黃葉飛”,該死的王勃,寫的一首什麽破詩!怪不得英年早逝。

心裏冷笑道:你們二?人倒是心意相?通,只是可知寫這首詩的人卻是渡海溺水,驚悸而死嗎?

是夜。

屋外忽然響起幾聲狼嚎,起初只有孤嘯,漸漸此起彼伏連成一片,很?是駭人。

獵戶打算出門,被許青窈攔住,“你腿腳不便,若真遇上群狼,恐怕更險,我們不如将篝火點燃,堆在院中徹夜,恐怕能?抵得上個緩兵之法了,待到白天再?做長遠打算。”

如此,雖然狼群确實未敢進犯,但也?未遠離,竟然兩夜都在此群集,擾得人夜夜難安,第?三?天,獵戶終于怒火難抑,從前,多少狼群犯在他?手?上,剝下來的狼皮都能?堆到房梁,如今竟要受此不平之氣,這讓他?如何忍得下去,誓要踏平狼窟,剝皮銷骨。

眼看男人的腿已好得差不多,又?是青天白晝,想着他?是個老手?,許青窈便他?允去了。

獵戶背着一把彎弓,一筒箭羽,踏上了深山老林的路。

誰知這一去,到了晚上還不見回來。

日落時分,金子熔化一般,森林逐漸生出些生冷氣息,許青窈有些急了,屢屢在山坳口張望,試圖在鋪天蓋地的金粉金沙裏尋覓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直到暮色藏鴉,還等不到人。

小小的山居已經亮起橘色燈影,她在門前豎起熊熊幾道火把,希望他?能?覓見歸來的路,如果明日還不見人,恐怕她就要下山去尋了。

會不會是腿腳不便,在山上出了意外?或是與狼群纏鬥,成了獸口亡魂?當然,她也?曾試圖想好一點,比如此人已經提着戰利品回到自己山下的家中,只不過沒?來得及同?她打招呼而已。

就在此時,外面的門響了,“篤篤篤——”她心裏一動,口中叫着“荊大哥!”當即起身就要開門。

手?臨到門闩前,停住了。

門外又?是三?聲。

“篤篤篤——”

許青窈不說話,試探着問了一句,“荊大哥?”

外面的人也?不說話,敲門聲越來越急促,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

山裏風大,一到夜間就呼嘯不止,桐油窗紙被風刮得簌簌得響。

“呲啦”一聲,似乎那菱花格子上糊的窗紙破了一個小洞,伸出半截小指來,她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又?被堵上了,卻是毛茸茸的東西?,忽閃忽閃,長而卷翹的睫羽,然後是一顆黑亮的珠子,似乎在一盤白水銀裏養着,極為明淨,在夜裏散着幽幽的光。

那是一顆人眼!

許青窈吓得後退幾步,移來桌椅擋在門後,心撲通撲通地跳着,在萬籁俱寂的夜裏,她逐漸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你是誰!”她背對着門,幾乎下一刻癱軟在地上。

回答她的只有凜冽的風聲,過了很?久,更遠的地方響起幾聲夜枭的啼叫,竟使她想到一種?誘人的哭聲。

然後,又?是敲門聲。

這一次,聲音極為緩慢,而勻稱。

篤、

篤、

篤。

每隔片刻,門板就響一下,外面的東西?似乎極有耐心,開始和她玩起了某種?心有靈犀的游戲。

而這聲音在她聽來,卻仿佛是人頭落地,而且每一刻,均勻地掉落一顆人頭,寂靜地,滾落在深山老林白茫茫的霧氣裏。

窗戶紙又?是一響。

還是方才的小洞。

這次破得更大了些,那是薄薄的兩片東西?,紅潤的,像花瓣一樣的形狀,因為它彎起的弧度,她覺得它在笑——那是一雙薄而潤的嘴唇,外面的東西?在對她笑。

緊接着門就響了。

這次沒?有那麽文雅,似乎是在撞門。

一瞬間,她只覺得外面立着千軍萬馬,這地方像是一個古戰場,在蒼茫大霧中向她宣戰了。

她是從不信什麽鬼神之說的,卻也?不得在此場景下心悸腿軟,幾欲昏死過去。

“窈窈——”

忽然,外面的東西?開口說話了。

第?一聲叫的就是她的名字。

夢一樣的呓語,聲音故作清軟纏綿,像是在故意勾引她給它開門似的。

“窈窈”

“窈窈”

一聲比一聲急切,像是情人溫存時的耳語,又?像是咒師催魂的奪命符,濕漉漉的舌頭和紅唇遞進來的,是無窮無盡的渴望。

“窈窈,開門好嗎?”

她嗅見了一絲熟悉的味道,然而驚懼并未減去半分,甚至更為顫栗。

下一刻,門被撞開。

眼前的人白袍玉帶,長發低垂,因為面色蒼白,更顯眉眼濃墨重彩,此時站在門外渺渺白霧中,像是一個從山底爬上來的豔鬼。

“薄青城,你還活着?”

将她打橫抱起,“你尚在人世,我怎敢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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