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少主, 人抓到了。”

徐伯道:“多虧了那條計策,埋伏在您下榻之處的那兩個暗衛立了大?功。”

“背後的人查出來?了嗎?”

“是總舵那邊的人。”

意?料之中的事, 老幫主病重, 盯着總舵位子的不止一家。

薄今墨便問:“還有呢?”

徐伯目光閃了一瞬,很快低下頭去?,“再無異常。”

薄今墨見狀瞳光沉落幾分, 不過很快就将惑色掩下,只是莞爾,“那便再好不過。”

薄今墨的話, 還真叫許青窈動了心。

什?麽地?方最好掙錢?當然是離錢最近的地?方。

恒昌記的錢莊開遍運河南北,最遠甚至能到蒙古和遼東, 銀錢生意?如火如荼,跟着起勢的商號亦如雨後春筍, 她經過上次棉花大?戰, 知道跨省押銀和雇镖的麻煩, 對錢莊的前途自然抱大?希望, 這樣的合作就算是公翁在世, 恐怕也是夢寐以求, 要極力?促成?的。

在會館一直忙到晚間,途中和幾個商號裏的老人,商量設立錢莊的事宜, 把人送走, 自己?又琢磨了一會兒,許青窈這才将手裏賬冊合上, 叫來?雲娘和小厮, 打?算今夜回府。

總呆在這邊不回家也不是事,怕落人口?實, 而且她宿在這地?方,近來?老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像被什?麽東西窺視着一般。

接下來?幾天,都是大?事,不敢因一己?之私耽擱,得先換個地?方,調整調整思緒再說。

路程本就不遠,許青窈的馬車很快停在薄府大?門。

剛邁進後院,就聽見一陣嘈雜,打?遠就見火光熊熊,照亮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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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老白?擋在前面,身邊圍着一群小鬟小厮,擠得裏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

許青窈快步上前,掀開人群,“怎麽回事?”

正中趴着的是個狼狽不堪的男子,頭發散亂,衣衫狼藉,地?上斑斑點點,大?約是血,人已經奄奄一息。

看來?是動了手,那就說明不是小事。

許青窈借着火把細看了看,這人她認識,正是那個園圃老農的徒弟——疤臉泥瓦匠。

“到底怎麽回事?”許青窈厲色道。

管家老白?正要上前答話,身後就冒出一陣極為哀恻的哭聲。

這一看,許青窈被吓了一跳。

這不正是二房的弟媳沈韻秋嗎?只見她釵斜鬓堕,衣領斜散,頸上還有幾道可疑的紅痕。

“求大?嫂給我做主。”沈韻秋淚眼斑斑,泣不成?聲。

一旁沈韻秋的貼身丫鬟站出來?,義憤填膺道:“三少奶奶正哄小少爺睡覺,這該死的賊人忽然闖入房門,上來?就要輕薄于我家夫人!幸虧我家夫人以死相逼,我們幾個房中人聽見動靜,又叫來?了巡夜的護院,這賊人才被制服。”

說到此處,丫鬟噗通跪地?,聲淚俱下,“求大?少奶奶給我家夫人做主!”

許青窈把目光移向地?上不省人事的男子,又看了看淚雨滂沱的沈韻秋,先安慰道:“弟媳受驚了,人沒事就好。”

她自然是向衆人委婉暗示,三少奶奶沈韻秋的清白?并未受損,倒不是她将此物看得多重,只是三人成?虎,衆口?铄金,今夜之事,人多口?雜,到時傳出去?,只怕于沈韻秋的名聲有染,她又一向是個極重規矩、要臉面的人。

又向左右說:“這些?該死的賊人,竟然将毒手伸到我薄府之內,多虧諸位,才能一舉拿住這狗賊,保全薄府的名聲。今夜之事,還望各位勿要外傳。”

白?管家又趁勢添薪,一番威逼利誘,徹底斷絕此事外洩的可能性。

許青窈給衷心護主的丫鬟和護院都當衆發了賞,又向沈韻秋好生軟語壓驚一番,這才遣散衆人。

就在人群将要散去?的時刻,沈韻秋忽然大?作悲聲,衆人腳步都停住。

回首只見那婦人立在當庭,身如松柏,質曜秋霜,雙目淚光點點,卻滿含孤勇,散碎的青絲被晚風吹起,破碎而堅韌。

“為待三爺有朝一日歸家團圓,我沈韻秋與膝下幼子相依為命,獨守空房數載,從無越格之舉,天不開眼,無故遭此劫難,為了證明今日并未失貞,我情願以死謝罪,自證清白?!”

話音剛落,在場無一人不為之動容。

還未待人反應過來?,只見一把锃亮的銀剪劈開黑夜,女人胸前鮮血噴薄而出,倒在地?上,痛苦□□,血漫在白?石方磚上,很快流了一地?。

衆人瞠目結舌,頃刻亂成?一團,丫鬟小厮争先恐後到門上去?叫郎中。

許青窈也急壞了,上前扯出帕子手忙腳亂地?為沈韻秋止血包紮。

“郎中還有多久到?”

管家指着門口?立着的小厮,“還愣着幹什?麽,快去?催呀!”

蒼翠的小徑裏,薄素素沖破夜幕,快步跑過來?,手裏捧着幾丸丹藥,“我師父說這個九轉丹能救命。”

許青窈知道,她近來?跟着藥行?裏的老師父學醫,頗有起色,常得誇獎。

此時,少女正跪在地?上,手裏扯着一卷白?布,全神貫注地?給地?上昏迷的沈韻秋包紮傷口?。

等到老郎中過來?,見了那止血和包紮的手法,也不禁交口?稱贊。

“多虧給病人止了血,又提前服用過九轉丹,再加上傷口?本就不深,現?下已無大?礙,後續只需安心靜養即可。”

人被一衆仆婢簇擁着送進房裏,薄素素也跟着去?了,自告奮勇接下來?這幾夜,由她照料三嫂沈韻秋。

見人差不多散盡,終于要騰出工夫來?收拾這個罪魁禍首。

“大?少奶奶,該怎麽處置?”管家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問。

“衙門首先是不能去?的,叫這賊人胡亂攀誣一番,三少奶奶和咱們薄府的名聲算是毀了,不如……”許青窈還在思量,她是頭次處理?這種事,有些?地?方也覺得棘手。

白?管家沉聲:“不如将人扔到後山的亂葬崗去?,聽天由命。”

許青窈點點頭,“也只能如此。”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投,自作自受罷了。

就在被裹進麻袋之前,地?上那血污狼藉的男人,喃喃道出幾個字:“素節……”

許青窈心中微動,素節是誰?

男人又念叨:“停瑜……”一連說了好幾遍。

停瑜?許青窈這回終于聽清,不禁愣住,停瑜兩個字她是知道的——正是二房嫡孫之名。

賊人臨死之前,念叨府上小兒名號是為何?

她心中一動,揮手叫停擡屍的仆役,“等等。”

“你到底是誰?”許青窈俯下身去?,直視那令人望之生憎的可怕疤面。

眼睛,他半邊臉上僅存的完好眼睛,使她感到熟悉,進而生出一種莫名的怪異來?。

“素節,我……我回來?了……”

“你是誰?”許青窈問:“你到薄府來?究竟有什?麽目的?”

地?上的人殘缺的嘴唇翕動,像是有話說,許青窈試圖俯身湊得更近。

卻見男人彎了嘴角,朝着不遠處寶瓶門下的冬青樹招手。

許青窈随之望去?,見那門後隐隐露出半個腦袋,小兒膚色光潔,紮着垂髫發,雪白?的細葛裏衣若隐若現?,在夜色中,就像一個小神仙,正虎頭虎腦地?朝這邊張望。

“停瑜,你怎麽出來?了?”

許青窈擔心他看見方才他娘自弑那一幕,心中留下陰影。

“夜裏冷,快回去?吧。”她擺擺手,示意?他趕快回去?。

不想,小孩卻慢悠悠地?踱着步朝她靠近。

“嬸娘,這個人是誰呀?”

小孩指着麻袋裏露出的半個腦袋,奶聲奶氣地?問道。

“這是壞人,嬸娘剛将他捉住,要送到衙門去?呢。”許青窈說着,眼神示意?仆役将麻袋封住,防止吓到這孩子。

不想,那早已奄奄一息的人,此時卻忽然開始激烈地?掙紮。

“停瑜!停瑜!”一種宛如沙礫在碗底篩動的聲音,鬼魅般疊聲呼喚。

小孩仰起小臉看許青窈,“嬸娘,壞人知道我的名字呢。”

許青窈笑着捏捏他的腮邊,“府上誰不知道我們停瑜少爺的名號呢。”

兩個仆役擡到半路,架不住反抗劇烈,那人驀地?從麻袋裏掉出來?,砸在地?上,血淋淋地?,一路就要往許青窈腳下爬來?。

許青窈慌亂之中,一把抱起小孩,接連後退好幾步。

“……過來?,讓爹看看你。”

男人怪異可怖的臉上,哭笑莫名,令人倍感驚悚,許青窈看向左右,喝道:“還不快把人帶下去?!”

“爹?”薄停瑜喃喃。

爹是什?麽?他長這麽大?就沒見過爹,他娘跟他說,他爹早死了。

金尊玉貴的小少爺扒在許青窈身後,露出半張小臉,笑得天真無邪,“你胡說,我沒爹。”

男子終于暈倒在血泊裏,那是沈韻秋方才自弑時流血的地?方。

雷聲乍作,大?雨滂沱。

鮮血很快被沖淡,庭院裏彌散絲絲血腥氣。

深山,亂葬崗中。

墳地?被雨水沖得溝壕縱橫,一人的手臂高高舉起,滿臉泥濘,嘴角卻笑意?深深。

他這幾年,為了躲避薄青城的追殺,一路改名換姓乞讨為生,先是蜀地?九死一生僥幸脫險,摸到南嶺,才知道少年時期就被逐出族譜的庶子,竟然暗中已經打?下南嶺商宦的半壁江山,終覺複仇無望,蹉跎數月,今年得知家中發生大?變,這才敢又踅回淮安。

沒想到,薄家已經敗落至此,竟然讓一個寡婦掌權,他自以為天賜良機,再加上薄青城不知所蹤,薄府守備松懈,正好叫他恢複身份,讓真相大?白?于天下。

縱使薄青城百般算計,到頭來?,這薄家還不是名正言順落到他手上?

外室子而已,到底上不了臺面。

然而,他薄殷義至死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栽在自己?的女人身上——

那個從前低眉順眼沉默寡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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