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二節課
。”許筠諾兩眼放光。
“別誇張了。再說是你的生日,又不是我的生日。你試試,要是喜歡今天就給你穿了。”
“什麽‘你的’‘我的’,都一樣。美麗的白天鵝,你也該接受人民群衆的朝拜了。”
“哈哈,原來你一直當雨微是醜小鴨呀。”于清雅玩笑道。“衣服是好看,可是雨微,你有搭配的鞋嗎?”
喬雨微搖搖頭,“只有運動鞋。”
“我就知道。”于清雅說着去陽臺取回一個鞋盒子,“這雙鞋還沒穿呢。本來高跟鞋更好,但估計你也穿不穩,這個也湊合。”
是一雙米白色尖頭單鞋。
“完美。”許筠諾拍手。
“總感覺還差點什麽。”于清雅托腮沉思。
“包包?”許筠諾問道。
“不是。”
“發型?”
“對。還有這妝也太淡了,得補補。”
潛心修煉了幾個月,于清雅的化妝技藝已是登峰造極,連帶着喬雨微也有所進益。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至少在喬雨微塗了十層水乳霜膏粉。
許筠諾看着視頻教程,用卷發棒給喬雨微做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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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蜜之間,除了相互吐口水,也就剩這點“玩弄”對方的樂趣了。
于清雅在最末給喬雨微上完唇彩之後,認真地看了兩眼自己的“作品”,點了點頭,“我找到将來的就業方向了。”
許筠諾挑起一撮兒剛定型的卷發,笑道,“我也是。”
喬雨微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只在想一個問題,他看見我現在的樣子,會是什麽反應?
如她們所料,那一晚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喬雨微身上,眼神裏的情緒雖各有不同,卻都摻雜着同一種——震驚。葉筱穎在打量喬雨微的同時,關注着另一個人的反應——宋明軒。而這個人除了最初和大家一樣目光呆滞之外,之後全程注意力都在飲品和食物上。
喬雨微收獲了每一個人的贊美,除了宋明軒。
許筠諾當晚發了一堆網購鏈接給喬雨微,都是姐妹裝,問她喜歡哪一款。
“等你跟我一樣體型,我們就可以穿姐妹裝啦。”喬雨微想起那條很久以前的短信,才發現又一個兩年過去了。
那件連衣裙,于清雅和許筠諾各穿了一次之後,喬雨微把它折疊整齊放進了衣櫃最裏層。
我還是适合“不存在”,她想。
之後章魚丸約喬雨微吃了兩次飯,她去了,只是每一次都帶上了希文。章魚丸明白她的意思,他們之間,沒戲。
再之後兩人在音樂廣場偶遇,一起走了一段距離後,章魚丸問喬雨微,“你跟希文在戀愛嗎?”
喬雨微駐足,歪頭看着他,“為什麽這麽問?”
“你們相處的方式很像一對戀人。就像之前你跟宋明軒一樣,每天都見面也不膩煩。”
喬雨微輕笑,“可是我跟宋明軒不是戀人。”
“那是因為……”章魚丸突然閉了嘴。
“因為我那時很醜,是嗎?”喬雨微自嘲道。
章魚丸歉意地笑了笑,“不是醜,是有氣質。”
“說得對,是‘有氣質’。”喬雨微對這個男孩很有好感,善良,熱情,開朗,有陽光的質感。“你覺得于清雅怎麽樣?”
“嗯?你在給我介紹對象嗎?”章魚丸一臉惶恐。
“對呀。”
“噢,她很好呀。這個,那個……”
喬雨微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不覺好笑。
章魚丸走後,她開始審視她和希文的關系。的确,我們的相處模式太容易讓人誤會了。跑步,看書,吃飯,除了上課和睡覺,幾乎所有時間都在一起。可是為什麽我從來都沒覺得奇怪呢?
那天孟璐出奇地早早從圖書館回來了。
“喲,妞兒,這不還沒熄燈呢麽,你怎麽就回來了?”于清雅欠兒不登地打趣道。
孟璐捂了捂肚子,“親戚來了,不舒服。”
“啊?疼得厲害嗎?等等我給你倒水。”于清雅起身去取熱水壺。“咦,怎麽沒水了?”
這時明霞走了過來,悶聲不響地接過水壺出去了。
于清雅怔了怔,回頭一臉懵地看着喬雨微,“她這是打熱水去了麽?”
“也有可能打冷水。”喬雨微玩笑道。
不一會兒,明霞回來了,同樣悶聲不響地拿過孟璐的水杯,又取了自己的紅糖,沖好糖水攪拌了兩下,遞給已爬上床的孟璐。
孟璐接杯時的表情都是呆滞的,整張臉都寫着“她怎麽了”。
然而,明霞接下來說的話讓她的表情瞬間從呆滞升華成凝固。
“那個,這周末是我的生日,我想請你們去清河農莊玩一玩。你們,有時間嗎?”明霞說話時一直是低着頭的,不停地掰着手指。
世界靜音了三秒。
“好啊,當然有時間!”于清雅拍手。
“我也有時間。”孟璐回道。
氣氛瞬間暖了起來。
“啊?你不學習啦?萬一第一名被人搶了去怎麽辦呢?”于清雅陰陽怪氣道。
孟璐賞了她一個白眼,“啐,你這調皮的小妖精。”
☆、他的名字叫“同桌”
林轍已大四,校學生會的事情已基本撒手,課程也少了許多,似乎是為了彌補之前的“失職”,空餘時間多了以後,他幾乎帶着許筠諾逛遍了凇城的每一個商場每一條街道。
那天兩人黃昏才從市中心回來,拎着大小包裝袋去七色光吃飯。
等餐的間隙,林轍的手機響了,看了來電顯示,他的表情瞬間僵硬,沒有接電話。
“怎麽了?”許筠諾問。
林轍回過神,裝上微笑,“我接下電話。”起身出去了。
許筠諾望着他絕然的背影,心裏想着,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吧,重要到需要我回避。
五分鐘後,林轍接完電話回來,神色複雜,卻依然盡可能維持着笑意,他對許筠諾說,“我的一個朋友到學校來找我,不能陪你吃飯了。我晚上再找你,好不好?”
不好,這是許筠諾內心的回答,當然她沒有說出口。“好,快去吧。”許筠諾微笑。不知從何時起,她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也許從和林轍戀愛以後,也許從夏晴朗和關以晨戀愛以後。這大概也是一種成長吧。
林轍轉頭時瞥到了桌角那一堆包裝袋,他歉意地看着許筠諾,“一會兒你打車回去,好嗎?”
這樣細致,這樣溫和的男生,都讓人不忍心責怪。“嗯,放心吧。”許筠諾才發現自己是如此賢淑。
林轍走後,她需要一個人陪她吃完這頓飯。她盯着收藏夾裏的幾個電話,目光落在一個曾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上,此刻卻幾分疏離。她再也不能随意去打擾那個少年,因為他的眼中,再沒有她的位置。最終,她打給了喬雨微。
許筠諾強裝輕松,“給你一個機會,陪本公主用膳。”
“可是我已經吃過了。”喬雨微無奈道。
“哦,那好吧。”
“你不是跟林轍約會去了嗎?他人呢?”
“他有事先走了。”
聽出那邊的語氣幾分失落,喬雨微不忍,追問了句,“你在哪兒?”
“七色光。”
“等我。”
喬雨微趕到時許筠諾正在啃糖醋排骨,滿嘴油膩。喬雨微會在用腦過度時吃很多,而許筠諾會在心情不好時吃很多。一直以來,食物都有着神奇的魔力,安撫着許多人的肉身或靈魂。
“你能不能有點吃相。”喬雨微在她對面坐下。“我剛剛好像看見林轍了。”
“在哪兒?”
“校門口。”
“哦。”許筠諾接着啃排骨。
以她的性格本該追問“他和誰在一起”,但她沒有。喬雨微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小心翼翼道,“他和一個女生對立站着,像是刻意保持着距離。”
有片刻的沉默,許筠諾啃完那根排骨問道,“女生漂亮嗎?”
還知道開玩笑,看來心情不算太糟,喬雨微松了口氣。“還行吧,能看,比你是差遠了。”
許筠諾笑了,“這馬屁拍得到位,本公主賞你一錠金子。”
“謝主隆恩。”
許筠諾雖然沒心沒肺,但她從不傳播負面情緒,尤其對她最好的姐妹。不管心情如何,她都盡可能以笑臉示人,那些所謂的憂傷,只待無人之時,獨自去消化。
“我周末要和室友去農莊。”喬雨微擔憂地看着她。
“去吧,玩兒得開心。別忘了給我帶好吃的。”許筠諾歡快道。
當天晚上,林轍沒有來找許筠諾。許筠諾悶悶地躺在床上,不時翻看手機,沒有任何來電。直到近十點,她收到林轍的信息,“筠諾,我今天不能過來了,你早點睡吧,晚安。”
那一刻,許筠諾更加确定那個女生在他心裏的份量,他因為她,幾乎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不過她并不生氣,亦不受傷,只是有點被無視的挫敗。
她驚訝于自己的心理反應,開始思考一個她從未懷疑、或者說一直避開去想的問題,林轍和夏晴朗,我喜歡的,究竟是哪一個?
人們會因為許多種感覺而喜歡一個人,欣賞,共鳴,依賴,崇拜,志同道合,心有靈犀……或單一,或混雜。只是,究竟哪一種才是愛情,許筠諾從一開始就是混沌的。
張無忌說,他對周芷若是敬重,對小昭是憐惜,對蛛兒是感激,對趙敏才是真正的刻骨銘心的愛。那麽我呢?我對林轍呢?我對夏晴朗呢?那一夜,許筠諾失眠。
之後的幾天林轍沒有來找她,然而,那個女生現身了。
那天許筠諾正和室友吃午餐,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食堂太嘈雜,聽不清,她去到樓道拐角。
對方直截了當,言簡意赅,“我是林轍的朋友。可以見一面嗎?我在你學校對面的甜品店。”
十月末的凇城已些許涼意,落葉被秋風驅趕着,在林蔭道一邊的石階處堆積。
剛進店裏,一個紅衣女孩沖她招手。
許筠諾在她對面坐下,面前已有一杯檸檬汁。“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随便叫了一杯。”紅衣女孩微笑道。
“謝謝。”
“我叫戚檬檬。”
不知為什麽,許筠諾想起她的同桌,戚可可。“我叫許筠諾。”
“我知道,林轍告訴我了。”戚檬檬倒是很坦然。
許筠諾笑笑。林轍并沒有向她隐瞞自己的存在,這倒讓她有一點安慰。沒心沒肺如她,也是有小虛榮的。
然後兩人陷入了冷局。陌生人見面,就是如此尴尬。
許筠諾拿起菜單,“你要吃什麽?”
“都行,我不挑。”
許筠諾也不跟她客氣。她原本已吃了八分飽,但現在她需要食物調節氣氛,或者說,她需要有事可做,所以點了足夠三人份的糕點。她本想着吃不完打包,只沒料到戚檬檬豬一樣的食量。許筠諾曾在一本心理書上看到過,能吃的人,心機都不會很重。所以她對吃貨都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大快朵頤一陣過後,戚檬檬喝了幾口柚子茶,說道,“我偷看了林轍的手機,才知道你的號碼,不是他告訴我的。”
其實你不需要跟我解釋,許筠諾想。只是,林轍的手機有密碼,許筠諾從沒問過,因為從沒用過;戚檬檬竟然知道密碼。她知道夏晴朗的,知道喬雨微的,知道宋明軒的,卻唯獨不知道自己男朋友的手機密碼。
“如果我跟你講我和林轍的故事,你會不會覺得冒犯?”戚檬檬的長睫毛忽閃忽閃,看上去完全無公害,她真誠地看着許筠諾,“雖然第一次見面,但不知道為什麽,面對你我會有說話的欲望。”
許筠諾一愣,随即輕笑,顯然這句恭維她很受用。“不會。”
戚檬檬似乎松了口氣,她換了個姿勢,開始删繁就簡地敘述她和林轍的過去。
“我跟林轍是高中同學,一直是前後排,我坐他前面。我那個時候學習不好,物理數學都聽不懂,林轍是班裏的大神級人物,我一下課就轉到後面讓他講題。自習課時偶爾我會躲在桌子下面看小說,每次班主任或年級主任來查崗時,他都會踢我的凳子通報敵情,敵軍撤退後我轉頭道謝時,他總是挑眉說,‘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無數個‘最後一次’過後,我們在一起了。中學時代的愛情,就是這麽簡單。”
許筠諾聽着她說這些,想起另一個人給她講題的場景。
“我的高考分數壓二本線,原本我想讀個三本或專科跟林轍一起來凇城的,可我爸媽說如果不能被二本錄取,就複讀。我是沒有勇氣跟勾股牛頓再糾纏一年的,我怕出師未捷身先死,心一橫報去了千裏之外的東北,那邊分數線略低一些。”
“可能在中學被壓迫得太久,到了大學,花樣年華的少男少女都春心蕩漾,一場軍訓下來,班裏一半的女生都有了歸屬。”
“最初我無比堅定我和林轍的愛情。我們經歷了兩年的地下戀,和老師、和父母、和所有企圖拆散我們的法海打游擊。直到整個中學最後一次考試落幕,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牽手。我們有堅固的感情基礎,我堅信異地不可能成為我們的阻礙。”
“可是漸漸地,當身邊所有的朋友都撲進了情網,一到放學,一到周末,一到節假日,只有我一個人時,就會很失落。在食堂,在超市,在林蔭道,在各個角落和一對對情侶擦肩,看着他們相視而笑的甜蜜,手挽手的幸福,會覺得孤單。大學,似乎就是要用來戀愛的。而我有男朋友,卻和沒有是一樣的,一樣的一個人。”
許筠諾大概可以猜到之後發生了什麽。
“直到大二那年,院裏組織迎新晚會,我們班要表演一支舞蹈,很簡單的民族舞。彩排時認識了一個男生,另一個系的,他要唱一首歌,《蒙娜麗莎的眼淚》。林志炫的歌,在ktv除了那首單身金曲,其他的都沒人敢造次,尤其這一首。但是他真的唱的很好聽。”
“他叫陳黎。我們彼此互有好感,我沒有告訴他我有男朋友。我知道,我對這段感情動搖了。在我的字典裏,沒有暧昧,所有不清不楚的關系,都是可恥的;所以,我向林轍提出分手。我說我有新的男朋友了,他沒有怨怪,也沒有挽留,說‘各自珍重’,從此斷了聯系。”
“我終于和其他人一樣了,一樣兩個人吃飯,兩個人逛超市,兩個人看電影。一切都是想象中的樣子,很簡單,很美好。雖然時常會想起林轍。”
“唯一的問題是,我們沒有太多共同話題。最初我以為是因為陌生,因為不了解。可是兩三個月後,當兩人都清楚彼此愛好什麽,擅長什麽,卻依然要努力尋找話題來填補空缺時,就會感到厭煩。我跟林轍不會,我們能蹲在地上看螞蟻合力搬一只昆蟲的屍體看兩小時,還意趣盎然。我們從來不需要找話題,因為即使不說話只是安靜地對坐着,氣氛一樣很美好。這應該是所有真正意義的戀人該有的狀态吧。”
“然而,要找到一個獨處時不說話也悠然自在的人,太不容易了。那是一種感覺,一種處在同一磁場的感覺。我跟陳黎自始至終也無法相互感應。和他分手之後,我嘗試過兩段新的感情,卻依然被隔絕在磁場之外。戀愛絲毫沒有精致我的生活,反而變成一種負擔。所有情侶之間甜蜜的小互動,送禮物,打電話,對我們來說,都像是完成任務。那時候我想,也許今生我只能遇見一個林轍,唯一的一個。所以,我來找他。”
“我想過他可能有女朋友了,可是從他的朋友圈更新我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所以我抱着孤注一擲地決心,一廂情願地飛奔而來。沒有提前告知他的原因,除了制造驚喜,更多的,應該是怕在電話裏被斷然拒絕吧。”
許筠諾突然明白林轍為何從不在朋友圈曬他們的合影,即使在情人節這樣特別的日子。而出于對另一個人的某種守護,她亦從來沒有。人類對自己在乎的人,始終竭盡全力為之攔截所有可能的傷害。
“這幾天林轍總提到你。我來找你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地想看看你長什麽模樣。我翻山越嶺漂洋過海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火車來這城市,如果連他女朋友本尊都沒見到就灰溜溜地回去,豈不是太虧了。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何況先放手的人,是我。”
”
“林轍這兩天雖然跟我在一起,卻不時翻看着手機,該是怕錯過了你的信息。而他之所以沒有主動聯系你,只是不知道怎麽跟你提及我而已。隐瞞和坦白,似乎對你都不好。他只能暫時沉默。兩年過去,他還是不善于表達和解釋。”
許筠諾望着她看向窗外的側臉,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她不讨厭她。這是她對這個女孩的第一印象。盡管,她打擾了她的男朋友。
過了許久,戚檬檬的眼神從游離中聚焦回來,真誠地看着許筠諾,“明天我就離開這城市了,一早的火車。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許筠諾沒有理由拒絕,“好。”
晚上七點,林轍到宿舍樓下接許筠諾,旁邊站着戚檬檬。
不過幾天的光景,再見到林轍時,許筠諾有一種深深的疏離感。兩人之間恍若煙霧彌漫,看不清晰。
戚檬檬熱情地上前挽了許筠諾,林轍被這一幕怔了一下,依然風度地走過來,些許不自然地牽起了許筠諾的手。
左邊男朋友,右邊男朋友的前女友,許筠諾在心裏自嘲,這畫風真和諧。
按照常理她此時應該生氣,應該質問,應該一副你欠我五百萬的表情,可是她沒有。不是因為她有多大度,而是她真的沒那麽在意。她以一種抽離的感知接受着來自林轍掌心的溫度,仿佛他牽着的并不是自己的手。
三個人在七色光一樓大廳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務生拿過菜單,林轍接過來遞給戚檬檬。戚檬檬輕笑,“我跟這兒不熟,你們點吧。”然後推給了許筠諾。許筠諾沒有客氣,随意點了兩個菜,又推給林轍。
林轍點了辣子雞和水煮牛肉,那是許筠諾愛吃的菜色。
戚檬檬一臉驚奇,“你不是不吃辣麽?也不愛吃牛肉吧?”
“人是會變的。”林轍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戚檬檬的臉卻瞬間變了顏色。
林轍居然會噎人。許筠諾透過那張依然波瀾不驚的臉,卻明顯地感覺到,他在生氣。和她交往的一年中,林轍似乎是不分泌腎上腺素的,永遠一副微風和煦的表情,仿佛即使狂風暴雨淹沒了整個地球,也不會有一滴水花噴濺到他臉上。這一刻許筠諾突然明白,不是他多麽心如止水寵辱不驚,而是那個能讓他情緒波動的人,不在身邊。
“我愛吃辣,可能他被影響了。”許筠諾插了一句。
戚檬檬知道她在替自己化解尴尬,勉強笑了笑。
整個飯局林轍都很安靜,倒是許筠諾和戚檬檬兩個陌生人東拉西扯說了很多話。雖然是在找話題,但也算聊得投機。女孩子之間,只要看過同一部電視劇,喜歡過同一個明星,就足以相互吐一個小時的口水。而這兩人,剛好讀過同一本小說,《最好的我們》。“耿耿”“餘淮”的“振華”,讓她們陷入對各自中學的回憶。
戚檬檬的回憶裏,充斥了“我的同桌”。許筠諾知道,那個同桌,是林轍。只是這一刻,也許為了許筠諾,也許為了林轍,她沒有提這個名字。
林轍不動聲色地吃飯,仿佛聽着與他完全不相幹的話題。然而他只夾面前那道菜、幾乎不擡頭的刻意閃躲,暴露了內心的波瀾。
在講述自己的中學趣事時,許筠諾才發現,她的青春回憶裏,也充斥了一個人。一陣莫名的感傷。
戚檬檬正聲情并茂地模仿着他們化學老師用方言講課,許筠諾笑得一臉天真。只是一個不經意的轉頭,瞥到剛進來的一對情侶,那個男生的側臉很熟悉,是夏晴朗。那一剎,她甚至懷疑是自己把他召喚來的。戚檬檬的“同桌”,是她後排的林轍;而許筠諾的“同桌”,是過道對面的夏晴朗。
下一秒,許筠諾把頭深深埋進了碗裏,在心裏祈禱他沒有看見自己。然而,上帝的安排總是不遂人願。
“筠諾!”
夏晴朗的聲音明快而熱烈,撲面而來。許筠諾無奈地擡頭。
“這麽巧,你們也在這兒呀?”夏晴朗瞟了一眼林轍,驚訝道。
“呵呵……是呢……世界是如此的小……”許筠諾幹笑兩聲。
“這位是……”夏晴朗注意到戚檬檬,随口問道。
“她是我朋友!”不等林轍開口,許筠諾以搶答的速度喊道。戚檬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想夏晴朗知道戚檬檬的身份。至少這一刻,她不想。
“朋友就朋友呗,這麽激動幹嘛,別吓着人家。”夏晴朗對她這聲河東獅吼表示鄙夷。
許筠諾白眼。
“行了,別打擾他們吃飯了。”關以晨微笑着插話,有意無意掃了一眼許筠諾。
“那行,你們慢慢吃。”夏晴朗揮了揮手,和關以晨并肩離開。
戚檬檬望着夏晴朗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許筠諾,有些模糊的揣測,卻很淩亂。
晚飯後林轍和許筠諾先送戚檬檬回旅社,然後林轍送許筠諾回學校。天氣涼了,去往C大的街巷也日漸冷清,平日熱鬧非凡的小吃攤早早打烊,空氣中殘留着油煙的味道。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話。
路過街角的網吧,行至T字路口,許筠諾突然駐足,轉身面對着林轍。
林轍看她一臉認真,不由立定,輕聲問道,“怎麽了?”
“你還是喜歡着戚檬檬,對嗎?”許筠諾直視着林轍。
“筠諾,我不會辜負你。”靜默了五秒,林轍回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喜歡戚檬檬,但即使僅僅出于道德,他也不會因戚檬檬的出現而傷害許筠諾。但是正如戚檬檬所說,她穿越千裏而來,他非鐵石心腸,不能冷漠對之,更不能視而不見。
許筠諾将已到唇邊的話噎回齒間,猶豫了幾秒,緩緩吐出,“那如果,我辜負你呢?”
“什麽?”林轍疑惑。
“這幾天你跟她在一起,沒有聯系我,我有點失落,淡淡的被無視的失落,卻并沒有傷心,也沒有嫉妒,更沒有猜忌你倆的關系。可是你知道嗎,晴朗和關以晨在一起時,我有所有這些激烈的情緒。我一直問自己為什麽,剛剛看見你和戚檬檬站在同一畫面的瞬間我明白了,也許,我喜歡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晴朗;正如你喜歡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戚檬檬。你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忘記她,或者說嘗試忘記她,開始新的生活。她來這城市之前,一切都很美好,至少看上去很美好。然而,她一出現,你所有設定好的節奏,所有調試好的頻率,全都亂了。林轍,我跟你在一起,也許可以平靜的走完大學,走完畢業,甚至将來,走近婚姻,走近家庭。只是,這真的是你我想要的愛情嗎?”
林轍動了動唇,似乎要說什麽,最終選擇了沉默。
許筠諾微笑,“謝謝你送我,就到這兒吧,剩下這段路,我想一個人。再見。”然後轉身融入了夜色。
……
許筠諾幾乎是以神游的狀态回宿舍的,她站在陽臺遙望濃墨一般的天空,心情和夜色一樣暗沉。她很想打電話給喬雨微,可是喬雨微和宿舍姐妹去了城郊的農莊,此刻應該正一群人圍着篝火鬼哭狼嚎吧。
室友相繼入睡。而許筠諾這一夜注定是不眠的。她打開空間,從相冊和評論裏追尋着夏晴朗在她生命裏的每一道印跡,目光停留在他寫給她的畢業留言上。許筠諾當年的同學錄是全班最大的(可能也是整個懷恩最大的),她說體積足夠大裝的東西才能足夠多。但代價就是入學報道時不得不因為壓縮行李而讓它留守青城。好在當時許筠諾新換的手機像素還湊合,她将九班所有同學給她的臨別贈言都收進了空間相冊。
夏晴朗的字很缭亂。然而張科卻神奇地從中看到了美感,甚至封了他“懷恩張旭”的名號(不知道草聖在天上聽到會不會怒撕《古詩四帖》)。許筠諾不曾認真讀過夏晴朗的留言,因為辨識起來太費勁,更因為她認定夏晴朗不會認真去寫有意義的文字,只會完全不經過思考從《讀者》上摘錄兩句貌似深刻的至理名言,就像給戚可可寫同學錄一樣。
許筠諾艱難地把一團團毛線樣的筆畫拼湊成完整的字體,經過一個小時的奮戰也算連詞成句了。連至理名言都不是,不過幾句沒營養的碎碎念。“筠諾小公主,恭賀你順利畢業。當然,這與我無微不至的幫助是密不可分的。所以你一定要記得我的大恩大德,沒事回報回報。比如隔三差五送我一個驚喜之類的。你說你喜歡合歡樹,我曾經養了一盆,本來要給你作畢業禮物的,可惜它英年早逝,唉,好傷心。你不要難過,改天我送你一盆仙人球,這個絕對長命百歲……”
果然文筆拙劣。但是想到這應該是他自己寫的而非抄錄,許筠諾倒有幾分欣慰。
原來夏晴朗真的說過會送她一盆仙人球,卻被她無視了。此刻她真想回青城把它抱過來。
就在許筠諾準備翻閱下一張時,她突然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中間四行首字連起來,是“我、喜、歡、你”!他竟然寫了一段藏頭文!
許筠諾的心頓時被狠狠擰在一起,眼淚翻湧而出。這兩年,我究竟錯過了什麽?
淩晨十二點,許筠諾翻開通話記錄,發出去一段文字,“我跟林轍分手了。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通知你這個消息,更不會主動去找你,至少現在不會,不論出于對你殘存的芥蒂,還是對我那點歉疚。而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跟他分手,與你無關。”
正待入夢的戚檬檬被震動驚醒。她盯着那條短信良久,回了兩個字,“謝謝。”她隐隐感覺許筠諾的退出,是因為在七色光遇見的男孩,那個許筠諾為了隐藏她的身份、向他大喊“她是我朋友”的男孩。雖然她和林轍的破裂與她無關,但她依然感激許筠諾的善良。她知道,她在提醒她抓住可能的機會。
第二天清晨,戚檬檬依然踏上了返程的火車。在人潮擁擠的檢票口,她對林轍說,“畢業以後,如果你還是一個人,我會飛去你的城市,不再離開。”然後轉身混進了人群。而林轍卻在原地站成一尊木雕。
☆、分手儀式
許筠諾醒來時宿舍已空無一人,電腦桌上躺了一個面包,似乎是給她留的早餐。她翻出手機想看時間,才發現已是關機狀态,趕緊插上充電器。
洗漱回來開機,接到一連串的短信轟炸,只可惜發件人長得一模一樣。不過在一堆“微女神”中冒出一個陌生號碼,是戚檬檬。許筠諾沒有存她的號碼。
“筠諾,希望我們都不會再錯過各自的‘同桌’。”
許筠諾注視着那句話,幾分鐘過去,想起喬雨微,趕緊翻看她的信息。
“你電話怎麽關機了?我帶回來好多吃的,快過來分贓,頂好的都給你留着。”
“宋明軒和夏晴朗已經把玉米酥吃光了,你再不來板栗殼也沒有了。”
“許筠諾你手機掉馬桶啦!”
……
顯示時間大概兩小時前,此時13點49分。
許筠諾正要給喬雨微回電話,手機響了,是夏晴朗。她猶豫了兩秒,接聽。
“喂。”
“姑奶奶你終于開機了,我還以為你失聯了呢。”
許筠諾眼眶瞬間濕潤,卻強裝冷淡到,“手機沒電了。”
“沒事就好,以後沒電了及時續上,大白天關機多吓人。挂了啊。”
許筠諾給喬雨微回了信息,說學校正安排實習,不能過來了,不用給她留吃的。
喬雨微這才意識到許筠諾的專業是三年制的,她快畢業了。
第二天一早,許筠諾簡單整理了行李,在門上留了便簽,一個人去了雲塢古鎮。下午抵達客棧後,才向喬雨微坦白了一切。雖然她是她最親密的姐妹,但有些話,終究無法當面說。
喬雨微收到信息後,去蘑菇屋找了夏晴朗。
“筠諾……和林轍……分手了……”她是一路從圖書館跑過去的,說話時都喘着氣。“她一個人……去了……雲塢……”
夏晴朗看着滿臉通紅的喬雨微,又轉頭看了一眼關以晨,沒有說話,兩秒後,起身風一樣跑了出去。
關以晨走至喬雨微面前,怨毒地直視着她,手一揚,一巴掌重重地落在她臉上。她冷冷道,“喬雨微,我不讨厭你,真的不讨厭你。我嫉妒許筠諾,有一個如你一般的姐妹。可是你們傷害了我,總有人需要為我的難堪付出疼痛的代價,不是嗎?”她說完緊緊盯着喬雨微,似乎要用目光穿透她的皮肉。
“你一直都知道,他喜歡的人不是你,不是嗎?”喬雨微淡淡地回道。
關以晨怔怔地看着她。三秒過後,抓起皮夾,漠然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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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