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大結局
夏日炎炎, 塘裏荷花碧葉相映。
自疫病一過,燕國又先後頒布了法令,來燕的人越來越多, 不少人在平陽城定居。
燕國的人口也越發的壯大。
燕寒時見窗外的天色甚好,便想帶李嬌去逛平陽城。
小時在李國王宮見她時,小姑娘總是穿的明麗,像是正在閃着光的小太陽,将他整個人都照亮了。
現下的李嬌成了大姑娘, 卻再未見她穿過明麗顏色的衣裳, 總是一身淺青色的衣裳, 雖穿在她身上亦好看的很, 可燕寒時總覺得缺了什麽。
“你帶我出來做甚?”
李嬌用團扇擋住臉頰。她和燕寒時正喬裝走在平陽城中,周圍皆是人來人往的商人及住戶,貨郎身前的籮筐裏的東西更是千奇百怪。
但李嬌對這些東西并不敢興趣,只覺得日頭曬得厲害, “咱們......”
李嬌剛想說回宮去吧。現下這個天氣,正适合躺在矮塌上休憩,舒服的很, 誰要出來曬這大日頭啊。
可燕寒時卻走到一貨郎攤前, 板上擺滿了女兒家的小物件, 他拿起一枝雕花的銀簪,簪頭是一朵仿真的玫瑰,鮮紅豔麗。
“這簪子正配您家的夫人呢!”
燕寒時笑看了李嬌一眼, 探身上前,小聲道:“夫人喜歡嗎?”
李嬌嗔他一眼。
男人今日穿一身月白錦袍,衣襟如往常一般大開這,如今他脖頸上的紅繩倒是沒有半分的遮掩, 任那顆乳白色的牙齒露在外面。
他臉上的笑意明晃晃的,直映入她的眼底,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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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嬌将頭低下,“你給我插上。”
她出門只挽了個簡單的發髻,頭上也并無任何的配飾,即使素着臉蛋,仍讓燕寒時移不開眼睛。
女人的頭發烏黑柔軟,燕寒時并不敢用大力,生怕将她給戳痛了,“要不,還是你自己來吧。”
“不行,就得你弄。”李嬌搖搖頭。
他失笑了一聲,便彎下腰,仔細打量她的發髻,這才将簪子插上。
李嬌的五官本就生的好看,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正斜插在發髻上,真真是人比花嬌。
本就勾的男人移不開目光,現下燕寒時只恨不得将他整個人都拴在李嬌的身上。
他将女人耳側的碎發順了下,低聲道:“夫人真美!”
“誰是你家夫人?莫要亂認!”
貨郎見二人如膠似漆,也笑道:“郎君與夫人真像是話本子上寫的那樣,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
燕寒時喜歡他那一句天生一對,又從腰間掏了銀子遞給貨郎,笑道:“有眼光,這賞你的!”
貨郎連連道謝,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他們二人剛要走,街道上忽然沖出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大刀直逼向李嬌。
“小心!”
燕寒時立時将李嬌攬在懷中,提起腰間的大刀便去擋。隐在他身後的暗衛亦沖了出來。
“大王,大王沒事吧?”
燕寒時捂住胳膊上的傷口,嗤笑道:“一點小傷而已!速速将他們拿下!”
“公主可吓到了?”燕寒時一面與刺客打殺,一面關心懷中的李嬌。
見李嬌搖了搖頭,心這才放了下去。
那群刺客的目的并不是燕寒時,見李嬌被護了起來,讓他們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這才不甘心的離開。
燕寒時心中憤怒,恨不得将他們全部殺死。但凡是來刺殺他的,都不至于讓他心中這般憤怒。
他緊了緊雙臂,聽李嬌嗔了他一聲,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去看她,“弄疼你了?”
李嬌搖搖頭,“無事,”她伸手指了指街道的角落處,“那人可是姒蘭月?她可一直跟在你身後呢。”
自出宮以後她便察覺到了,方才在貨郎攤前這才看清楚原來那人是姒蘭月。
燕寒時聽李嬌提起姒蘭月來,皺了下眉頭。
他本來是把姒蘭月當成小時的恩人,實在沒想到她竟會喜歡上自己,可他只會喜歡公主,不如就讓她斷了念想,免得讓公主知道了不舒服。
他本是當做沒看到的,但沒想到李嬌也注意到了,“不用管她,”他将受傷的胳膊湊到李嬌的面前,“公主,我受傷了!”
方才還大喊着沒事的人,這下倒是喊開疼了,李嬌笑他一聲。
“大王,您傷到沒有?”姒蘭月匆匆跑來,目露擔憂的看着燕寒時。
男人立馬收斂了外露的情緒,只沉着臉道:“我無事,公主,咱們回宮吧?”
姒蘭月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李嬌的身上,連帶方才看到的景象,都像是一把利刃,正一下下割在她的心上。
她見過的大王,從來都是一人蜷縮在陰暗的角落,不與人說話,暴躁又孤獨,便是她,即使整日跟在他的身後與他說話,也得不到他半句回應。
此前,她一直認為他本就是這個性子,可原是人不是他喜歡的人罷了。
大王與李嬌在一處,像個尋常的男子般,對着心愛的姑娘,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舉動又都是愛護,生怕人流會沖撞了李嬌,就連他的笑容亦是明媚。
原來,大王笑起來是這般好看,可惜,這是她今日第一次見,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姒蘭月道:“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燕寒時方要拒絕,便被李嬌暗地推了一把,他只得後退幾步。
“你這......”李嬌看他與自己的距離不過半臂而已,無奈一笑,“周圍都是暗衛,你大可放心。不許跟過來哦。”
她提步,與姒蘭月走到了一旁。
“蘭月姑娘要與我說什麽話?”
“公主你放心,那日是我癡心妄想了,”姒蘭月低頭,神色哀泣,“我只是想與公主說一句,大王他從小過的一直很苦,我能看出來,他是真心喜歡公主,雖然我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但還是想拜托公主,好好對他,大王他,其實是個很害怕孤單的人。”
她又從荷包裏拿出一紙藥方,“大王素有頭疾的毛病,這是我為他求的藥方,他若是再疼,勞煩公主交給醫工,大王喝下去,或有大益......”
李嬌知道姒蘭月是好心,亦知道她心裏歡喜燕寒時,可是喜歡這件事情本就是雙向的,而姒蘭月如今在她面前所做的事情,只會讓李嬌心中不舒服。
燕寒時自始至終,只屬于她一個人,可姒蘭月卻來她面前,用一副很了解燕寒時的口吻來告訴她,如何對男人好......
李嬌在心中冷哼一番,待她說完,只将藥方接過來,“勞煩蘭月姑娘費心了,只是大王現下也用不上這藥方了,我在他面前時,大王的頭疾再沒有犯過呢。”
她笑了一聲,“至于蘭月姑娘說大王此前的日子過得苦,要對他好自然是應該的,你也不用提醒我。”
姒蘭月心中着急,“我不是那個意思......”
“姑娘不必解釋,我都懂,”李嬌回頭看一眼男人,他立馬舉起手臂朝她揮舞,将李嬌逗的壞心情瞬間消失,她無視姒蘭月失落的表情,只道:“大王還在等我呢,我先走了。”
“她與你說了什麽?”燕寒時着急的很,實際小時的事情他都快要忘記了,生怕姒蘭月再三言兩語将公主惹得不理她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李嬌笑他,“你急什麽啊,心虛了?”
“怎、怎會?!公主莫要誣陷人!”
他大呼一聲,而後見李嬌臉上并沒有生氣,這才将心放了下去,握上她的手,道:“咱們回宮吧。”
方才的刺客一事,将他的好心情都弄沒了。這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若是他沒在公主的身邊,這可怎辦?
他不由得想,往後公主去哪裏,他定要跟着,不然,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
“這是怎麽回事?”
“這片桃花林好好的,大王為何下令全都拔除啊!”
“這,我聽說啊,是因為這桃花林是旁的男人給太後種的!”
“啊?之前不是說,是先王給太後種下的嗎?”
“你怎麽不動腦子想一想,先王後宮妃嫔無數,且我聽說啊,先王與姒太後本就沒有感情,且先王多在戰場,哪有功夫啊!”
“那......那這人是誰啊。”
宮娥小心看一眼周圍,俯到那人的耳邊,小聲道:“我聽說啊,大巫曾與姒太後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呢!若不是當年嫁給了先王,姒太後本該嫁給大巫的,而大巫也是為了姒太後,這才成了大巫!”
芳華宮內,姒太後再無半點端莊,她跪坐在地上,頭發淩亂,滿臉淚珠。
“燕寒時,你這個庶子!我可是燕國的太後,是你的母親,你、你怎能诋毀我!”
燕寒時滿臉肅沉,聞言冷笑一聲,“母親?你也配!我能忍着不取你的人頭給我母親獻祭,已是仁慈,你莫要太過分了!”
他猛地将腰間的大刀抽出,眼中的血絲漫步,像是來取命的修羅,駭的姒太後直退到榻邊,身子仍不住的發着抖。
“你、你要做什麽?快來人啊!燕寒時發瘋來,他要殺了我,快來人救我啊!”
“殺了你,髒了我的手。”燕寒時直盯着她看,“你既然敢對李嬌動手,便早該料到今日。別以為你與大巫那些事情沒有人知道,你若是再敢傷她,我僅要你身敗名裂,我更要了燕昭的命!”
姒太後突然上前,雙目圓瞪,“你好狠的心啊!你不許殺昭兒!他是你的弟弟!”
“只要你老老實實的,燕昭便能活在這個世上一天。”
燕寒時厭極了姒太後這副瘋瘋癫癫的模樣,只大呼道:“來人,太後瘋了,你們将她看住了,從今往後,芳華宮中誰也不許出去!”
“是!”
-
燕寒時一踏進銅雀殿,便覺得滿身的疲憊與痛苦悉數褪去,尤其是看見屋內的女人正對着鏡子貼花钿。
他上前,拿起桌上的木梳,對着她的長發輕梳着,“公主已經很美,再打扮,我都要移不開眼睛了。”
李嬌笑他一聲,“又不是給你看的,”頓了下,才吩咐道:“力氣大一些,你這樣輕輕的,一點也不舒服。”
燕寒時只得應聲。
“公主不給我看,要給誰看?”
而後他便見李嬌從銅鏡中瞪她一眼,水潤的眼睛盯着他看便讓他心裏發軟,更別提是這樣一個亦嗔亦怒的眼神了,只讓他心底發酥。
她道:“自然是給我看啊。”她話剛落,便被燕寒時從身後抱住,男人深呼吸了一口,這才道:“公主嫁我吧!”
李嬌還未說話,燕寒時便一個勁的求着他,眼神也是可憐兮兮的。
“我又沒說不答應!”
燕寒時立馬笑開,“這可是公主親口說的,我早便與相邦等人商定,時間也算好了,就在下月,只等着公主答應了!”
“你、你都決定好了還來問我做甚?”李嬌推他一把,心中亦歡喜的很,但是表面還是要譴責一下的,怎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就定下了呢?
她剛要開口,卻被男人堵住。
“嬌嬌。”
“待我們二人大婚,你便是我名正言順的夫人,”他親親她的嘴角,“我等那日已經許久了,實在是等不及了。”
夏日陽光正好。
一切都如他們相遇時的場景,小姑娘坐在樹杈上,低頭,趾高氣昂的模樣,對他非打即罵,卻讓他在心中惦記許久。
如今,他終于将心中的嬌嬌抱在了懷中。
亦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她一句,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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