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二節晚自習的下課鈴聲準時響起

給跑齊全了。

夏姚剛十五歲,按照華國的法律來說還是未成年,房主落在他頭上麻煩點,還得去街道開證明,一時半會也急不得。

“禮拜一你也不用請假了,專心上課,爸爸關一天店門,給我兒子跑手續去。”

事情談定,約好時間,跟房主說句告辭,爺倆挺樂呵的往外走。

夏振發邊開車邊說道,“明天不是歇禮拜嗎,爸給拿上錢,你先去買床新褥子,去家具城看看床墊,過完戶咱們就直接搬。”

他倒是不能陪着去了,得回小家哄哄情人。給兒子買下這套房子,不說劉玉梅跟他鬧,小家那位這些天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唉,真是兒子得哄,婆娘也得哄啊,夏振發自覺還挺得意。

人到中年不但女人不缺,大兒子還特別争氣。

夏姚倒是不高興,他癟癟嘴,沒吱聲,就知道他爸陪不了他。

自己去就自己去,我都是獨立的男子漢了,用不着人陪!

作者有話要說: 大中午翻到本五軍的《舊愛》,瞬間被迷住了,這種新歡舊愛攪到一起,渣攻站在旁邊滿臉蒙逼的梗完全就是我的口味好嘛!!!!差點賴在床上爬不起來碼字,雙更神馬噠,我真是個大毅力者!

☆、搬家

徐濤就抽了口煙,緩緩吐出煙霧,站在門口靜靜目送夏家父子出了樓道,開車離開。

他眯了眯眼睛,下意識揮手趕了兩下煙味。他記得剛才夏姚聞着煙味皺了眉頭。

對,夏姚,他今天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叫做夏姚。

姚姚......普普通通兩個字眼在舌尖滾動,無端增添了許多纏綿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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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濤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很不正常,明明都還不了解對方,況且那還是個孩子,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男孩......哪怕是良心,也告訴他應該及時收手。

夏姚确實什麽都沒覺察到。

晚上夏振發如約帶他去吃了大螃蟹,還有新鮮的蝦爬子,個個帶籽。

他天生貓舌頭,就愛吃點鮮的香的,剝蝦爬子皮的時候都急了。這玩意吃過的都知道,殼上一圈刺,不能急,一急準紮手,紮得狠了還得出血。

夏姚給紮了好幾下,也不長記性,專愛挑那帶籽的吃。帶籽的殼都硬啊。人家母蝦爬子又不傻,知道人都留着哈喇子等着吃它們這樣肥的呢,一身盔甲非得給你長硬點不可。

夏振發又不是個心細的爹,根本沒注意兒子龇牙咧嘴嘬手指頭,自己剝着螃蟹喝着小酒,美滋滋跟兒子吹牛逼。

“姚姚啊,爸對你好吧,你等着,等你結婚了,爸,爸再給你換個大平米,上下層的。”

“我以後不用爸買房,等我以後掙錢了,我給你買上下層的。”

夏姚急着去吃那一條蝦爬子籽,跟所有不知掙錢艱難的傻孩子一樣,張口就許諾。

“哎呀,那感情好!爸真是不白疼你,等着我兒的上下層了啊。”夏振發老懷大慰,也不在乎兒子的諾言能不能實現。

這孩子能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就是給他們老夏家大大争光了。

撿着蝦爬子裏又大又肥的往兒子碗裏擱,“兒子多吃點,你只要好好學習,想吃啥爸都舍得給你買。”

他知道夏姚跟柳玉梅一塊住了這麽些年,受了不少委屈,這孩子懂事,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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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過戶事件挺麻煩的事,有房屋中介還好些。

中介那邊簽完合同收了傭金,叫買賣雙方準備好各種材料。剩下像是跑房産局,填表格,交申請材料,等房産局給回執單,等着按回執單上的日期繳納過戶稅金這些都能給跑。

雙方就剩一個幹等着。

他們這種小城市的政府部門辦事拖沓,過戶個二手房,基本沒有一個來月根本弄不下來。

......

熱乎乎的房産證到手,夏姚開始準備着搬家了。

這幾天劉玉梅越發不叫他們爺倆消停,夏姚有時候晚上回家都恨不得躲樓道寫作業去。

夏振發坐在沙發上,把房本鄭重的放進一個黑皮包裏,他們家重要證件全放這裏。

“東西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我看這禮拜咱們就搬。”

夏姚極力贊同他爸的決定。

他坐在一旁,把這學期期中考試的成績單和各科試卷整理好,讓夏振發簽字。

“這次考咋樣啊?”夏振發接過成績單,先找兒子名次,滿意得大筆一揮簽了字,

“我兒真不錯,挺穩定啊,反正房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下禮拜咱們就搬家。”

夏姚想說這次班級排名雖然沒變,可地理和化學都比上次進步了,超線分數也比上次多。

不過他想了想,又沒吭聲。夏振發根本不在意這些,也不明白什麽上線率。每次就會看他名次,好像名次靠前,他就準能上個好大學似的。

夏姚以前解釋過兩次,夏振發從沒留心聽過,還是一味找排名,後來夏姚就不愛跟他爸說學習上的事了。

夏振發喜氣洋洋翻了翻試卷,把要求簽字的那幾科全簽了,根本沒注意到兒子特意放在最上面的地理和化學兩張,連翻都沒往後翻。

他要是翻了,準能看見地理老師在卷子後面給夏姚寫的表揚,勉勵的話。

“話說那徐老板人還正經挺夠意思,那天簽完合同還請我喝頓酒。這是個能耐人,做大事的,人性格還豪爽實在,以後可得勤聯系。”

夏振發專注于吹噓自己的關系網竟然陰差陽錯新增了一個徐老板這樣的大人物。

夏姚盡管心裏失落,對他爸人際關系更沒啥興致,還是老老實實坐沙發上聽他夏振發絮叨,不時含糊點頭應幾聲。

那徐老板跟你有什麽關系,有這功夫怎麽不關心關心我的學習呢?

夏姚心裏可憋悶了。

“要我說,幹大事就得像人家許老板那樣,不驕不躁的,跟三教九流都能交上朋友,人脈多廣......”

夏振發嘚嘚起來沒完。他這些日子跟徐姓房主走的挺近,許是投了脾氣,即便辦完了手續,兩人也約在外面喝了酒,如今正得意着呢。

徐老板多麽爽氣,人生意做得大不說,門路又廣,又沒架子,跟本沒因為他買賣做的小就輕視瞧不起,一口一個老哥叫着,真是個值得交的!

夏振發拿着自己那套生意經教育兒子,

“你看看,人就得廣交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嘛。你這孩子就是太腼腆,現在就是上着學也得跟同學搞好關系啊,知道以後能用着誰?”

夏振發叨叨叨,劉玉梅自打他把房産證拿回來就拉下了臉,這會她來客廳接水,把杯子使勁兒往桌上一放,

“呵,還是親爹疼親兒子,我這外人自覺點靠邊站得了。”她陰陽怪氣斜瞪一眼夏姚,

“你這孩子,真是有心眼,之前我問你還不吭聲,巴不得把你爸的錢全撈自己兜裏去,不讓我這個外人落下一分是吧?”

平時劉玉梅也總愛拿話擠兌夏姚,不過從沒這麽直白難聽。夏姚也不是受氣包,眉頭一皺想站起來走的,耳不聽為淨。

結果夏振發先不幹了,一拍桌子一瞪眼。

“嘿,劉玉梅,給誰使臉子呢?我給姚姚買房你又不是不知道,花的都是老子自己掙的錢,輪得着你來跟我兒子耍瘋?”

劉玉梅當着他面都給他兒子臉色看,他夏振發能高興麽。

“我發瘋?夏振發,你說說你這麽對我有沒有良心,我嫁給你這麽些年,成天伺候完小的伺候老的,你呢?你這些年在外面幹了什麽惡心事,當我不知道......”

劉玉梅也不甘示弱,杯子一摔,高聲嚷嚷起來,說到最後,忍不住憋屈得直掉淚,

想想從前她剛嫁給夏振發那幾年,也不是沒和夏姚鬧過別扭,那夏振發哪次不是向着自己?

如今見她生不出來了,就剩夏姚這麽個小崽子,他又開始假模假式疼兒子。

“夏振發,你就是個王八蛋,今天你必須把事都給我講清楚......”劉玉梅連叫帶罵,瞅那意思要沒完沒了撕扯了。

“姚姚你先進屋。”

夏振發心中罵了一聲晦氣,哄兒子先走,

“姚姚啊,咱不搭理她啊,下禮拜爸就給你搬家,搬到前樓好好學習,咱躲了,不受她那個氣。”

夏姚沒吭聲,回屋關了門戴耳機,把聲音調的老高。

其實他的心情有點複雜。

小時候劉玉梅沒少擠兌他,故意找茬訓他,還趁他爸不注意假裝忘了給他吃飯的錢。

夏振發知道了也只是默不作聲把錢補給夏姚了事。有時候夏姚沒忍住委屈的哭鬧起來,夏振發也從來都是不耐煩的當着劉玉梅的面再訓他一頓,叫他一定要聽新媽媽的話,不許哭鬧。

“你要是再鬧,我就趁你爸不在家把你扔大馬路上,找人販子把你賣了要飯去......”

年幼的時候,劉玉梅沒少趁着夏振發不在私下吓唬夏姚。

後來夏姚就慢慢養成了不跟後媽對着幹了,反正鬧到最後都是自己更吃虧,他不想要飯去——年幼的小夏姚縮在被窩裏一邊哭一邊委屈地想着。

不過他現在早長大了,才不信劉玉梅那一套。

夏姚帶着耳機癟癟嘴:吓唬我,現在你再想吓唬我,要飯去就要飯去!要飯也不受你的氣!

......差不多上了初二的時候,夏振發突然就對夏姚越來越關心,也開始向着他說話。

夏姚知道是因為後媽查出來生不出小孩了,也知道還因為他學習好,給夏振發長臉。

他小時候受了後媽欺負,做夢都想着夏振發能向着他,恨不得要是他爸真向着他,他成宿成宿不睡覺念書都成,可現在夏振發向着他了,他又覺得心裏悶悶的,沒想象中那麽暢快。

“......你個死老娘們,過不下去離,我還稀罕你了!”

“離?夏振發,你做夢去吧,想讓老娘給哪個小騷貨騰地方呢!你別想離......”

夏姚撥弄着耳機線,調音量,隔絕門外乒乒乓乓又是摔東西,又是吵架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舊愛》虐的我半夜哭死在被窩,早上起來眼睛都是腫的......我明知道這個作者現實向還虐,簡直是自找!晚上找本爽文舒緩下心情。

☆、狼來了

這一天學校放月假,有整整兩天半的假期。

頭半天周五下午,夏姚就留在家裏收拾行李,晚上和他爸往新家運了不少。

第二天上午爺倆打掃了新家的屋子,擦了玻璃和家具,又跑水電,燃氣公司把該接通的都接通了,下午就等着家具城的來送新家具。

夏振發這兩年對着兒子愈發舍得花,給夏姚買了新的寫字臺,新床墊不說,連被褥都是新買的,不叫他蓋從前的舊被子。

“搬新家就得有新氣象,這點錢爸還給你掏得起。”

下午的時候,家具城的新東西剛送到屋,夏振發接了個電話,嗯嗯啊啊應了幾聲,回頭摁下手機就跟夏姚說,

“姚姚,那啥.....爸,爸有事先走了,反正大件都歸置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收拾收拾?”

夏姚聽見電話裏隐約傳出女人的哭鬧聲了,小臉上帶出了點不高興,點點也沒說什麽。

“還是我兒子懂事。”夏振發急着走,敷衍的誇了一句,又從錢夾子裏抽出好些張票子,

“一會兒打車去商場買幾樣鍋碗瓢盆,零碎的小東西你自己看着買,錢不夠爸下次再給你,零食小吃願意買啥就買啥,晚上自己上門口下館子去,想吃啥吃啥啊。”

然後,就拍拍屁股上的土,火急火燎走了。

夏姚聽着關門聲,收起錢,自己拿抹布繼續擦新家具上的灰,心裏那點搬新家的興奮都淡下來了。

他寧願跟他爸在家裏一起吃泡面,也不願意自己下館子。

可這種事上,他爸選的從來都是別人,從前是劉玉梅,現在又不知道是哪個姨,夏姚自己都習慣了。

習慣了,心裏也難受。

這房子空落落的,大到煮面鍋,燒水壺,小到晾衣架,香皂盒都沒有,夏姚去超市撿着緊要的買了幾樣,又拎回來一箱方便面,幾袋速凍餃子和混沌,還買了不少飲料冰激淩啥的。

反正他爸叫他想吃啥吃啥,他心裏憋悶着,就可勁兒花他爸的錢。

晚飯是從市場随便買了碗板面湊合了,夏姚也沒有下館子的心情,一個人在飯館吃飯顯得怪極了。

搬了一天家,晚上在新衛生間洗了個熱水澡,就累得再睜不開眼了。

睡在新的床墊上,蓋着新被子。再不用怕被人發現,光明正大地摟着心愛的玩具熊大壯,夏姚在睡夢中卻并不怎麽安穩。

爸,爸!!!

夢中,他又變成了七八歲的時候,眼看着他爸又拉了別的女的走了,頭也不回的。

周圍一片霧氣,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往哪兒走,只能使勁的大聲叫他爸,他爸卻聽不見一樣,一直一直往前走,逐漸消失在霧裏。

反倒那女的不時的回頭沖他笑,一會兒變成劉玉梅的模樣,一會兒又是另一個陌生的模樣。

可那笑臉都是一樣的,不懷好意,眼鏡瞪着,眼神又毒又陰冷,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

你爸走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個小兔崽子。

你爸走了,看我怎麽收拾你......這句話像是巫婆吐出來的帶毒的魔咒,接下來就是要掐他,不給他飯吃。

吓得夢中小小的夏姚更是哭着喊着拼命叫他爸快回來,周圍的霧氣朝他身上蔓延過來,冷得骨頭都疼。

“爸爸,你別走,我害怕......”他呢喃着。

晚上十一點,市裏金夜夜總會還正是熱鬧的時候。

徐濤的幾個朋友摟着包房的公主正唱的嗨,其中一個喝大了,拿着麥在前面嗷嗷吼着唱《甜蜜蜜》,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坐着的都起哄讓他下來,有幾個擲骰子拼酒,喝的臉紅頭大。有個把人轟下去,自己摟着小姐就上去唱了,手還摟着人家上上下下不老實。

這要不說,誰知道唱歌的老男人除了當小姐的老相好,還兼職本市的“人民衛士”,平時制服筆挺,道貌岸然的。

男人的吵吵聲,女人的嬌嗔笑鬧聲充斥着整個包間,很是熱鬧。

徐濤身邊也陪着個穿亮片短款小禮服的公主,乖巧的在一旁給他倒酒,點煙,沒敢往身上靠。

金夜的公主們都知道,徐老板不好她們這口,最厭煩沒眼色往身邊粘的。

結果這樣的人在小姐圈裏反倒還成了出來玩,難得讓人覺得靠得住的男人,不少人惦記着。

給徐濤倒酒的小公主臉上小的柔情蜜意,心裏趁機開小差想:要是能跟徐老板,叫我成天在家洗衣做飯我也願意啊。

不過她偷偷惦記的徐老板,現在心裏正煩悶着呢。

一個多月了,他強逼着自己離金港小區遠遠的,也離那個讓他總是忍不住回想的少年遠遠的。

稀罕,對夏姚他是真稀罕,可不能因為自己的稀罕就害了人家。

反正那天他也跟人說了好些話,還偷着摸了人家肩膀好幾下,手瘾也過了,該知足了。

“濤子,你不唱一個?”

被大夥轟下來的“甜蜜蜜”一屁股坐在徐濤旁邊,端起酒杯咕咚兩口潤潤嗓子,一身的酒氣。

“唱什麽,沒意思。”

徐濤舒舒服服仰靠在沙發上,抽了口煙,吐煙圈,就覺得吐出的煙圈裏有個小人,氤氤氲氲的看不清楚。

徐濤飯桌上已經實實在在喝了圈酒,又陪着這群大爺夜總會喝了一圈,也大了。他就暈暈乎乎伸手去抓煙圈裏的小人,手上的煙沒夾住,掉在衣服上給他襯衣上燎了個窟窿。

他也不再乎,一心一意去抓空中飄着的小人,眼看抓住了,他高興的一咧嘴,合手。

可抓在手心啦!

小心翼翼把手心挪在眼前,張開手指頭,那小人呢?沒了!

再往空中看,煙圈都被他劃拉散了,還能有個啥?

徐濤不爽了,拉着張大臉,撿起衣服上還在燃着的煙屁股接着抽。

“去,去,邊去......”

這一套折騰下來,旁邊的“甜蜜蜜”都看傻了,一把巴拉開擱在倆人當間的小姐,硬是擠到徐濤身邊,大着舌頭,“濤,濤子,你是,是不是喝大了?”

“這群老王八灌起酒來真不是東西。”

做買賣的請當官的吃飯,有求于人麽,人家還能不可勁兒灌你?徐濤這一趟下來真是被灌得夠嗆。

他也就得自己喝大了,要不然也不能當着人做出來這麽蠢的舉動。

他把煙屁股摁進煙灰缸了熄了,單手拍拍腦門,覺出昏頭漲腦來了,靠在沙發上緩緩勁兒。

被轟開一邊去的小姐挺有眼力見兒的給他到過杯冰水來,徐濤接過就咕咚咕咚下去半杯,好歹醒醒神。

“要不你先回去,那,那群人我陪着。”

“甜蜜蜜”看他是真有點夠嗆,便提議道。

他就是徐濤的投資合夥人,這種時候那肯定得講義氣。

“成吧,兄弟,今晚你就多費點心,我先走了。”

身體要緊,徐濤也不多逞強,用下巴指指那邊醜态畢露的這個局長那個大秘的,

“叫幾個願意出臺的公主去陪着。”

“你就放心吧,哥們兒把這事辦的妥妥的。”甜蜜蜜心領神會。

這事他們自己是不沾,臨潼市圈子裏,但凡潔身自好點的,都知道這事沾不得,可架不住有人愛沾啊。

就比方說正唱歌那位,張局,市裏出了名的,不要煙不要酒,謹慎的很,不是大事求過去,連卡都不輕易收。

可人家就有一好,要姑娘!

徐濤和他點點頭,起身穿上外套,拿着酒杯去那邊一通寒暄,免不了又被灌了兩杯才脫身出去。

春夏交替的五月份,夜裏還是有些冷,街道空蕩蕩的,但時不時就有夜裏的出租車開過去。

這邊是市裏有名的夜總會聚集地,玩樂場所,車流量比別的地方明顯要多。

徐濤蹲在“金夜”金碧輝煌的大招牌底下抽了顆煙,覺得酒醒的差不離了,起身朝自己的車走去。

還是那句話,小地方,可不管什麽酒駕不酒駕。

連市裏的交通局副局長都在他們包間抱着小妹喝酒呢。

徐老板這種身家,肯定不止金港小區那一套房産,那房子還是他和徐老爺子爺倆沒怎麽發跡的時候置辦下的,老爺子一走他就不怎麽回去住了。

徐濤在城郊也有套別墅,三層小樓,獨門獨院還帶個小花園,難得背山靠水,裝修的也闊氣,周圍住的也都是臨潼市說得上名號的。

從夜總會開車回小別墅,路程近不說,離礦上也近,第二天正好可以順便去盯會兒。

可他偏偏就不,借着酒勁兒,寧可開着車從城南繞到城北,非得窩去金港小區那套老房子不可。

三更半夜,小區一片漆黑,路燈早就不知讓那個砸壞了,家家戶戶閉門關燈的,都睡死了,整個小區一片靜谧。

徐濤停了車,喝了酒渾身燥熱,外套也不好好穿着,拎着披在身上,就悄沒聲的摸進了樓道。

連樓道新安的聲控燈都沒驚動,對個醉酒的人來說得多難得。

他自己沒安好心,肯定不敢鬧出動靜啊。

我真是鬼迷心竅了!

徐濤心裏也罵自己,

可他摸進了樓道,也不開門進那他一單元,反而摸出手機,借着屏幕光亮,鬼鬼祟祟在人家二單元門口亂照。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基本沒啥劇情了,日常生活,但快熱額

☆、入室

一層就兩戶人家。

夏家新買的二單元之前總也沒人住,門上,門口地上都有不少積灰。

徐濤眯縫着眼睛,挺大個爺們,挺陽剛帥氣的正派模樣,現在就跟個賊似的,蹲在人家門口,恨不得貼着地看。

看積灰上有沒有家具拖動的印兒,看門被擦得幹幹淨淨,人差不離是搬進來啦。

又研究了一下門鎖,試着拿鑰匙捅了一下,竟然是沒換。

徐濤瞪大了眼睛,拿着鑰匙嘿嘿嘿傻樂。他到還記着光咧嘴不出聲。

夏振發也沒想到自己一個貪心的舉動給兒子引來賊了。

他之前貪心徐老板這扇名牌好防盜門,也沒張羅着換。鎖倒是要換,可今天剛搬完家小老婆那不就鬧上了嗎,就沒顧得上聯系換鎖的。

夏振發肯定是琢磨着,人家徐老板那麽有錢還能拿鑰匙開自家門?他家又沒啥值錢東西可圖的。

他哪兒想得到有的人他就不圖財,不圖物的,專圖人家養了十五年,養的溜光水滑的大兒子!

徐老板在烏漆墨黑的樓道裏一咧嘴,從褲兜裏掏出的鑰匙此刻也泛着賊光。

放着對門自己家不進,沖着別人家的門鎖捅進去,輕輕那麽一擰一轉。

門無聲無息就開了。

好防盜門麽,不僅結實耐用,開門還不帶吱呀一聲響的!

門口鞋架已經擺了幾雙鞋子,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愛穿的休閑款式。

徐濤心裏越發肯定,鞋的主人已經搬進來,心頭不由的火熱起來。

借着微弱的手機屏幕光,仔細辨認着,沒有成年男人的鞋。

夏振發不在。

反手關門,先是确定次卧沒人,又輕手輕腳走到卧室門口,隔着門上的玻璃窗戶往裏看。

屋裏窗簾沒拉,月亮光從窗外透進來,床上朦胧一個蜷縮的身影,臉正對着門這邊。

被子已經被踢到一邊去了,一半搭在熟睡人的小腿上,一半耷拉到了地上。

少年穿着小褲衩,摟着毛絨玩具熊,在冬春交際的夜裏睡得瑟瑟發抖,偏又沒凍醒,蹙着眉頭,抿着嘴唇,夢中不知道有多不安穩。

讓人看着就心疼。

徐濤原本就打算從門外看兩眼過過幹瘾就得了,可這一心疼,人就控制不住輕聲推門進去了,站在床邊虛摸摸少年冰涼涼的臉蛋。

看窗戶,果然有一扇沒拉玻璃,就把紗窗關上了。

徐濤心裏來氣,心說這傻崽子,大冬天不關窗戶。紗窗全是窟窿眼,小風往裏一灌都不帶停的,關上它頂個屁用!

接着又氣他不拉窗簾,這大月亮光照着,又在一層,他又光穿着個小褲衩跟這兒浪,睡着了讓人從外面偷看去怎麽辦!

都說酒壯慫人膽,況且徐濤他就不是個慫貨,借着酒勁兒,一雙色招子就往人家身上尋摸了。

夏姚身段好啊,不然也不能讓徐濤一眼賊上。

此刻他睡夢中不知危險,穿這個三角小褲衩大咧咧晾着,腿是又長又直,屁股蛋子肉鼓鼓圓乎乎,顯得那腰也更細溜。小肩膀子還沒長寬,等在發育發育長寬點,襯着那細腰,還不得讓人流哈喇子?!

皮肉更是細嫩的沒的說,還白。現在的學生,都在教室裏給捂白了,尤其眼前這個,那一身緞子肉兒,月亮底下都能泛光,瑩白瑩白的,跟他娘的要成仙兒了一樣。

徐濤直勾勾盯着人家的後背,腰窩,屁股蛋子來回瞅,吐沫咽了一次又一次,傻愣愣站在那,呼吸都粗重了起來,這活脫脫就是個入室要劫色的流氓!

睡夢中的夏姚像也覺出危險了,也顧不得在夢裏嚎他爹跑了,後媽又要欺負他這點子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把懷裏的熊摟緊了些,迷迷糊糊挪動了下身子,一邊做着夢,一邊劃拉着找被。

這是本能這下也知道要把自己裹嚴實點了。

“嗯......”

迷迷糊糊嘟囔了幾句夢話,應該就是冷啊,被啊之類的。胳膊無意識劃拉了幾下,還是沒夠着被。

都耷拉到地上了,他上哪兒夠去?

啊呀,這是冷了?

可不,這大夜裏的穿着個小褲衩光溜睡,那還不得凍出病來。

徐濤心裏一下子回過神來,也顧不得再亂看亂想了,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把被子撿起來給人蓋上,輕輕掖嚴實了,看着睡夢中的人眉頭松了,摟着被窩裏的熊亂蹭了兩下。

他這顆心啊,就好像也被什麽蹭了兩下,早就蹭軟了。

這崽子,都自己住了,夜裏一點也不知道警醒着。

無奈的嘆口氣,嘆氣聲沒留神發出來了,在安靜的夜裏有些明顯。

盡管心裏有個聲音一個勁兒吵吵着警告他——

徐濤你趕緊滾蛋!

不是下決心離人家孩子遠點了嗎!

之前還賭咒發誓再想也得忍住,不能害了人家!

徐濤你快滾!麻溜的滾出去,你這是非法入室!你個王八犢子,臭不要臉.....

徐濤心裏罵自己罵得那叫一個狠,可腳下愣是像叫鐵釘給釘住似的,舍不得挪動一下。

他是真想夏姚了,明明跟人家還沒怎麽樣呢,他自己就先想瘋了。

這他娘的坑人的一見鐘情!

床上的夏姚不安的挪了挪身子,嘟囔了句夢話。這麽一動身,抱着熊的胳膊就松開了,還順便蹬了一腳。

大熊半邊身子都被蹬出了床外。

吓得徐濤心髒猛跳了好幾下,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站在原地不敢動,也再不敢有動靜,好不容易等夏姚又打着小呼嚕睡安穩了。

徐濤知道自己該走了,走之前,老男人借着酒勁兒犯壞心眼兒,把夏姚的被窩微微掀開,扯扯棕色毛絨熊,一點一點給揪出來了一半,叫它熊頭半耷拉到地上。

他剛就看着這布玩意不順眼,算什麽個玩意兒啊,也配讓夏姚光溜溜摟在被窩裏?

這熊要是會說話,受了這份欺負,不得委屈的嚎出來。

可惜夏姚的心愛之物夏大壯不會說話,只能委委屈屈垂在外面受凍,目送那個突然闖進屋裏的缺德男人又蹑手蹑腳往外走。

床上的小主人不安的在被窩裏摸了又摸,一腳把被連通夏大壯全踢開了。

他剛夢見大壯成了人,在夢裏幫他把冷嗖嗖的霧氣,和要欺負他的人都趕走了。

怎麽一眨眼的功夫,霧氣又回來了,大熊不見了呢。

夢裏的小夏姚沒了依靠,又怕又急,環抱着自己蹲在寒霧裏,惶恐的左顧右看,總覺得四周的白茫茫裏都藏着壞人,他一不留神,那些壞人就冒出來了。

“唉,真是......”

霧氣中,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一個男人的聲音,似遠似近,陌生又有點熟悉。

那嘆息帶着溫度,熱乎乎的覆蓋了他的身上,霧氣也仿佛被它吹散了一點。

黑夜裏,徐濤去又折返,盯着床上不安的四處亂夠,眉頭緊蹙,脆弱的哼哼出聲的少年,無奈輕嘆,

“唉,真是......”這麽大了,原來睡覺還離不開抱東西。

細小的窸窣聲在室內響起。

徐濤一邊脫着沾了煙酒氣的衣服,一邊想,自己真是被色迷了心智了,這事做出來,逮着了都夠進局子。

除去了嗆人的外套,徐濤穿着襯衫西褲,身材是真壯實,兩條結實的大長腿悄聲那麽一邁,上了床,把被子給夏姚掖好了,隔着被,也不顧自己整個人露在外面受凍,将床上睡不安穩的人虛虛摟在懷裏。

大手半撫半拍的在後背上輕動了幾下。

好孩子,睡吧......

夏姚順着夢中突然出現的熱源往前走,隔着逐漸稀薄的霧氣看見一個人影,那人影比所有人都高大,強壯,帶着火熱的溫度。

他冷極了,又怕極了,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湊過去。

誰知道那人影沖他笑着,張開了雙臂。這是夏姚的夢境中,第一次有人張開手,接納他。

總是在夢裏一下回到小時候的小夏姚再忍不住了,帶着激動的,難以置信的欣喜,快步撲向了那個懷抱。

溫暖,結實,只要在這個懷抱裏,任何事物都再傷不了他了。

好孩子,睡吧......

懷抱的主人那麽溫柔的人說着,語氣裏是男孩內心裏一直盼望的專注,寵愛。

徐濤在黑夜中睜着眼,被子裏的人朝他懷裏拱了拱,汲取着熱度。他垂下眼,視線專注的打量着那張終于安穩下來,緩緩打着小呼的臉蛋,把人往懷裏又多攬緊了些,無聲勾勾嘴角。

這麽大了,原來還要人抱呢......

作者有話要說: 又開始神邏輯了,不過這個梗是早就想好了的,引狼入室嘛,小攻就得入室。至于屋裏進人夏姚竟然感覺不到......這是個邏輯硬傷,就當小受睡覺特死......硬圓不下去了,淚奔~~

☆、我送你

徐濤一整夜沒敢睡,蹬着眼睛比人家失眠的都精神。

他也不敢睡,萬一不小心眯着了,懷裏的再一醒,這事可就大了。

他這個非法入室的倒不怕,進局子就進局子呗,他自己有辦法,可懷裏的小崽子還不得吓個半死?

可別給吓住了。

于是徐濤幹脆覺也不睡了,夏姚在被窩裏不老實的一宿裏又踢了三次被子,他就緊跟着給掖了三次,一點都不再叫他凍着。他自己倒是火力壯,不蓋被也不覺着冷。

夏姚睡覺不大安穩,說夢話了,他就撫着後背輕哄兩下,要找東西抱了,徐濤就立刻把人往懷裏摟摟。

他自己其實也巴不得抱得更緊乎點呢,可胳膊也不敢太吃勁,怕夏姚睡夢裏覺出不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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