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就是想給我女朋友,做一頓早餐!”
顏然的話,讓吳迪耳朵嗡嗡的——
這都什麽虎狼之詞!
我喜歡!
吳迪嘿嘿、嘿嘿地笑,疑似變成了一個癡呆少女。
“吳總覺得很好笑嗎?”顏然挑眉,語氣不像高興的樣子。
好笑?啥好笑?
吳迪瞬間恢複正常。
她這會兒才想起來注意顏然指着的腳邊的東西。
這是個……什麽玩意?
吳迪花了兩秒鐘,用常識判斷出來這個圓了咕咚、黑不溜秋、糊了吧唧的玩意兒——
吳迪擡頭,控制着随時想要抽搐的嘴角,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問:“顏總,它別是個荷包蛋吧?”
顏然的臉繃得什麽似的:“沒錯。”
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吳迪終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還是個挺……別致的……荷包蛋。”
顏然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迅速撿起了荷包蛋君,然後扔進了垃圾桶裏。
生氣了?
吳迪偷瞄顏然的背影,剛好瞄到了垃圾桶。
裏面好像還挺有內容的。
背對着吳迪,顏然也低頭看着垃圾桶裏面的內容。
她好半天沒回身。
時間久得吳迪開始忐忑了:不會是被氣哭了吧?
吳迪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闖蕩多年,做飯喂飽自己對她來說從來都不算難事。可是,這種事對于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顏總來說,顯然是個黑洞。
恐怕還是個……恥.辱?
好歹人家顏總都說了,她就是想給女朋友做頓早餐。
就沖這話,哪怕給吳迪煮了砒.霜,還勸吳迪“大郎,喝藥”,吳迪都能樂颠兒了。
噫!我在想什麽?
吳迪晃了晃腦袋,覺得這種時候,作為“女朋友”,還是應該好言安撫、柔聲細語什麽的。
實在不行,讓她把荷包蛋君吃掉都行——
反正顏然別哭就成!
“那個,顏……”
吳迪準備好的一肚子安慰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顏然截住了。
“你知道愛因斯坦嗎?”顏然問,聲音沒什麽起伏。
“哈?”這是什麽外太空腦回路?
“愛因斯坦和小板凳的故事,你沒聽過嗎?”顏然接着問。
不就是幼齒時候的愛因斯坦上美術課拿泥捏板凳,結果他個手工廢被老師嘲,愛因斯坦從書桌裏又掏出好幾個更廢的,說“這是我之前捏的,現在這個雖然不好看,但是要比之前的幾個好看多了”的事兒嗎?
講真,這種事放在普通人身上肯定被笑你笨你還有理了。可誰讓人家是愛因斯坦呢?
他老師看了那幾個泥板凳,不僅沒批評他,甚至還開始思考自己的教育方法是否有問題。
杜撰痕跡不要太明顯啊!
擱在平時,聽了這種唬小孩兒的名人故事,吳迪是一定要吐槽的。
可現在說這事兒的是顏然啊!
顏然說的,當然選擇拍手叫好啊!
吳迪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已經化身為可恥的雙标狗,甚至還走到了顏然的身邊,和她一起低着頭,柔情蜜意地盯着垃圾桶裏的荷包蛋君……們。
“要不,我把這些板凳,吃了吧?”吳迪說。
這回,換成顏然嘴角抽搐了。
“你是垃圾桶嗎?”顏然回了吳迪一個白眼兒。
為了你,別說垃圾桶,你讓我變成垃圾回收中心都成,特大規模的那種。
吳迪心說,可沒說出口。
表面上,她嘿嘿笑了兩聲。
顏然心裏好受了點兒,輕聲說:“我以前,從來都不覺得食物有什麽特別的……”
那現在呢?現在呢?
吳迪心裏的小人兒在大聲地追問。
是不是因為現在有了我,所以小小的荷包蛋,都有了不同尋常的意義?
說啊,你快說啊!
顏然的确是快說了:“我現在才明白,只有自己親手做的時候,才知道浪費糧食,可恥。”
原、原來是這個啊!
吳迪有些失落。
“怎麽?”顏然擰臉看吳迪,那意思你不覺得浪費糧食可恥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可恥可恥!”吳迪趕緊表明立場,順便還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表示良心太痛太痛了。
“所以你覺得我很可恥。”顏然點點頭,審視的目光。
姐姐你還真是會抓重點啊!
吳迪無語地咧了咧嘴。
吳迪腦子轉得快,趕緊解釋:“你初來乍到嘛!第一次難免手生……”
說到後面,就有那麽點兒不對味兒了:第一次什麽的……
顏然似乎沒想那麽多。
她也不想再對吳迪解釋這是自己平生第一次下廚房,言多必有失。
“這粥也不能喝了。”顏然掀起電飯鍋的蓋子,遺憾地說。
吳迪瞥了一眼裏面黑糊糊的看不出什麽食材的“粥”,心說怪不得剛才那麽大的糊味。
“我來吧。”吳迪接手殘局。
專業的事,當然還得由專業的人來做。
小保姆不是浪得虛名。
“我幫你。”顏然也知道自己做不來這事,為了避免把吳迪的廚房點着或是炸了,她選擇打下手。
畢竟眼下的殘局是她造成的。
吳迪說好。
然後動作特別利落地收拾料理臺,收拾地面,刷鍋、刷鏟子。
她一個人幾乎能搞定一切,顏然根本插不上手。
眼看着鍋裏的米花兒翻滾着,飄出了誘.人的香味,爐竈上平底煎鍋裏兩只荷包蛋并排躺着,滋滋地響着,變成了金黃的顏色,顏然的心裏泛上了失落。
吳迪利落地擦了飯桌,轉身把荷包蛋翻了個面,又去取碗盛粥。
“想吃什麽主食嗎?”她随口問顏然。
顏然被問得一愣,緊接着搖了搖頭。
“飯量這麽小,”吳迪笑笑,“真好養活。”
顏然因為她後一句話,表情微詫,接着就垂下了眼簾。
“我是不是挺沒用的?”她黯然地問。
吳迪盛粥的動作一僵。
“誰說的?”她轉臉看過來。
“顏氏的總裁要是沒用,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該重新投胎了。”吳迪半開玩笑。
顏然沉默良久。
吳迪越發覺得她不對勁兒,放下粥碗:“一頓飯而已,你不會因為這就懷疑人生了吧?”
我從不懷疑人生,我只是懷疑,我能否給你幸福。
顏然擡眸,認真地看着吳迪。
吳迪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咋?”
“沒什麽。就是感慨一下。”顏然接過吳迪手裏的粥碗,放在飯桌上。
“哦。”吳迪沒再說什麽。
顏然剛才的表情,以及說的話,還是讓她覺得心裏怪怪的。
兩個人相對無言地吃了算不上早飯的早飯。
“謝謝你的手藝。”吳迪親手做的粥、煎的蛋,似乎讓顏然恢複了元氣。
“這麽客氣,誰跟誰?”吳迪特別順手地收拾了碗筷碟盤。
“我來收拾吧。”她說。
身為小保姆,這是本職工作啊。
吳迪幹一行愛一行。
顏然也沒客氣。
因為就在剛才,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顏氏正有一大堆事務等着她處置和決斷,她不得不趕緊出門了。
“辛苦你了。”顏然穿好衣服拿好包,出門之前沒忘了和吳迪客氣着。
兩個人畫風突變,相敬如賓的節奏。
吳迪張了張嘴,想說“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卻在看到顏然的臉的時候,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顏然化了淡妝。
這樣的她,比和吳迪面對面吃早飯的那個素顏的她,多了一些成熟和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意味。
還有一種別樣的魅惑,和吸引力……
這樣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顏然,竟然對自己說“做我女朋友吧”。
而且,她們現在,對外的關系,已經是女女朋友了。
吳迪暈陶陶的,手一抖,差點兒把個飯碗cei了。
真好……
吳迪心裏嘿嘿嘿,再次化身癡呆少女。
三分鐘後。
吳迪的腦子清醒了點兒。
她總算想起來好像差了點兒什麽——
昨天晚上的事兒,就這麽黑不提白不提地過去了?
到底是辦了,還是沒辦啊?
顏總,你讓我很困惑啊!
吳迪濕漉漉的爪子,想薅自己的頭發。
同一時間。
從單元門裏走出來的顏然,朝自己座駕的方向走去。
顏值九十九,長腿一米八,步伐輕健,特別地飒,能引得所有路人回頭欣賞的那種。
顏然不在乎別人怎麽看,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昨晚吃了吳迪做的面,今早……不今天上午吃了吳迪做的粥、煎的蛋。她現在被吳迪牌食物投喂得飽飽的,精神得不能再精神。
真是元氣滿滿的一……半天啊!
顏然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甚至還在一個路過的小姑娘看向她的時候,朝對方笑了笑。
小姑娘的臉瞬間紅了。
顏然嘴角的笑意更深。
小姑娘長得很白,可是再白,都不及吳迪的身體白。
世間所有的風景,都及不上看到吳迪身體的時候,讓顏然覺得驚豔。
所以,你愛的,究竟是她的身體,還是她的靈魂呢?
顏然沒有急着發動車子,而是對自己做了靈魂的拷問。
身體都是皮相,靈魂才是真正屬于吳迪的。
嗯!
顏然使勁兒對自己點了點頭:愛身體什麽的,膚淺!
絕不膚淺的顏然,卻怎麽都揮不去,吳迪周身赤.裸,還泛着可疑紅暈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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