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顏、顏總, 您、您好!”是個女人的聲音。
作為主動打招呼的一方, 她比被打招呼的顏然拘束多了。
顏然循着聲音看過去,
想了兩秒, 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顏氏總部的工會副主席,姓張。
顏氏幾萬員工, 顏然這個大BOSS能記住某個人姓什麽, 已經算是好記性了。
“你好。”顏然平靜地和她打招呼, 更平靜地右手往前伸。
熟練地尋到了吳迪的左手, 牽住。
吳迪左手用得慣, 剛要從短褲口袋裏往外掏銀.行卡付賬, 冷不防被顏然牽住了。
吳迪愣了愣:怎麽個狀況?這人不是認識顏然的嗎?顏然還特意來拉自己的手, 不用避諱的嗎?
顏然都不避嫌, 吳迪更不在乎。
她任由顏然牽了自己的手, 改用右手去摸短褲口袋裏的卡片。
左撇子身體活動的重心偏向左側, 吳迪也不例外, 随身帶着錢、卡之類的東西的時候, 如果衣服上左側有兜, 她是絕不會選擇右側的兜的。
現在的狀況是,她的左手被顏然牽着, 只能右手用疑似肚子疼捂肚子的動作往左褲兜裏伸。
吳迪自己都覺得,這樣好傻。
忽然一陣熟悉的香氣撲面襲來——
顏然的右手仍牽着吳迪的左手, 身體則擰了半個圈,左手摸向了吳迪的左兜……
吳迪捂肚子的爪子僵在了那裏,好像真肚子疼似的, 忘了動彈。
她連呼吸都忘了。
視線之內是顏然似貼未貼的身體,以及那只在她的短褲兜裏摸索的手……
因為離得太近,顏然的一縷發絲蹭到了吳迪的鼻端。
癢。
不光鼻子被顏然的頭發絲撩得癢,夏天穿得少,顏然那只在短褲兜裏摸索的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撩得吳迪皮膚癢,心也癢。
前後短短不過幾秒鐘,吳迪覺得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
兩個各具風格,無疑都是美女的年輕女子,這麽親昵地靠在一起,無疑是一道養眼的風景。
“刷卡。”顏然摸出銀.行卡,遞給收銀的小姑娘。
小姑娘愣是忘了接。
直到顏然疑問地“嗯”了一聲,小姑娘才找回魂兒,紅着臉趕緊接過銀.行卡,“不好意思”都說得磕磕巴巴的。
吳迪要是再看不出來顏然是故意的,那真該去看眼科了。
顏然故意得這麽明顯,何止讓圍觀的收銀小姑娘臉紅星星眼?
旁邊那個顏氏的女員工,張姓的工會副主席反應更大——
她眼珠子先是瞪得溜圓,接着應該是意識到自己撞破了不得了的JQ,眼睛低垂盯着地面,疑似想在地面上摳出個縫兒鑽進去。
吳迪甚至聽到了她的心聲:BOSS,BOSS,我什麽沒看見!
可憐……
吳迪在心裏為炮灰女搖頭。
卻突然聽到收銀小姑娘小黃莺羞怯怯的聲音:“密、密碼……”
小姑娘年紀不大,估計也是頭一回看到堪比當街出櫃的倆女的,還是容貌氣質絕對極品的那一挂。她一顆小心髒噗噗狂跳着,想再看幾眼養眼的畫面,又不大好意思。
她是盡職盡責了,吳迪的腦子則處于宕機狀态。
剛才是誰可憐炮灰女來着?
可憐別人的人,才是最可憐的那個好不好?
比如吳迪——
顏然剛剛在她的短褲褲兜裏撩……啊不,摸銀.行卡的那只手,摸完了卡并沒有老實撤退,而是似有似無地虛搭在吳迪的腰間。
這使得兩個人更像是情侶般,大熱的天都不嫌出汗,還要膩歪在一塊兒了。
姐姐咱們不用這樣吧?
就算你想對你員工出櫃,也不用貼得這麽近吧?
你看你看,那姐們兒的腦袋都要窩進脖子裏了……
吳迪心裏叫苦。
這還不夠,顏然側了側臉,瞄着收銀小姑娘手邊的密碼鍵盤,帶着香氣在吳迪的耳邊吐音:“輸密碼。”
“輸……”吳迪重複了一個字,就閉了嘴。
現在的情況是,顏然一只手牽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間。一個人就兩只手對吧?所以兩個人之中只有吳迪閑着一只手。
再說,卡是吳迪的,她不輸密碼等着誰輸?
簡直太理所當然的事了。
密碼,密碼……
吳迪的腦子早被顏然那只作怪的手撩癫兒了,此時都是懵的。
她根本就沒去想“顏總你給我的卡,我怎麽知道密碼”這事兒,閑着的那只爪子搭上密碼鍵盤,特別順手地就按出了腦袋裏莫名跳出來的6位數字。
“謝謝!”收銀小姑娘覺得這個小姐姐怎麽那麽好看,心生好感,就忍不住道了句謝。
向來有禮貌的吳迪,這會兒忘了回說“不客氣”,而是猛然間清醒了過來——
她輸入了什麽?
竟然是對的!
這是什麽操作!
而在她旁邊,将那6個數字看得清清楚楚的顏然,臉上的表情,別開生面了起來。
吃驚?意外?感動?
還是,恍然大悟?
可惜吳迪都沒機會看到。
單手接過收銀小姑娘遞還的卡,吳迪才看向神色恢複如常的顏然。
“我裝東西。”吳迪指了指兩個人剛付完款的一堆,那意思我可以把它們都裝起來了吧?
殊不知這在旁觀者的眼中,像極了一個……妻管嚴。
顏然松開了牽着吳迪的手。
吳迪瞄了瞄還杵在那裏,一副恨不得原地去世表情的張姓女子。
“那個,你同事還在那兒。”她對顏然說。
顏然的眉峰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吳迪的意思她懂:無論她是否有意在下屬面前“出櫃”,吳迪都不想給她惹來麻煩。哪怕這麻煩,是顏然自找的。
“好巧啊!顏總!”不等顏然的眼神在自己臉上停留半秒,張曉原地複活,還附送了一個谄媚的笑臉。
“顏總還記得我吧?我是咱們工會的副主席,我叫張曉。這不端午節了嘛,我是來考察員工福利的。顏總您看咱們端午節什麽福利好?”張曉一股腦地說,生怕顏然誤會她工作時間翹班,并且當她是個小喽啰順手把她咔嚓了。
顏氏的工會在私企裏算是很正規的,工會主席也算有點不大不小的權力,管理層那裏能說上話。就算是顏氏的總裁,也不能不在意工會的存在。
這也是張曉急于亮明自己身份的重要原因——
笑話!撞破老板和疑似女朋友當街膩歪,信不信老板封你口啊!
可是……可是他們老板,怎麽就喜歡女人了?
張曉不得其解。
顏然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微微一笑,假裝根本沒看出來張曉面對自己既緊張又刻意表現,還帶着幾分膽怯的态度。
“你好,辛苦了!”顏然先是道了句辛苦。
“我本人和董事會一向認可工會的工作。至于福利,只要是員工希望的,就是好的。”肯定工會工作的同時,把員工放在了頭裏,真是中國好老板啊!
吳迪聽着顏然半公事化半人情味地和對方說着,心裏面啧啧啧。
幾句話聽得張曉腦子發飄,心說這位看起來很好打交道啊,怎麽聽說那些“總”們對她很不待見呢?
“顏總,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去工作了?”張曉小心地指了指超市服務中心的方向。
那裏負責客戶的大宗消費和集團辦卡業務。
張曉不想繼續見證老板的JQ,特別後悔剛才怎麽就腦子抽抽主動沖過來和顏然打招呼了。
顏然不允許她就這麽走了。
顏然之前的所有“表演”,可不是為了讓她的員工就這麽避了嫌。
顏然拉過了剛把購物袋放進車裏的吳迪:“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新助理,姓吳。以後你們工作上會打交道。”
吳迪沒想到自己這個新助理就這樣登上了歷史舞臺。
心裏詫異歸詫異,表面上吳迪的臉上挂着公事化的得體微笑,就像是根本不覺得這麽個初次見面的場合多麽吊詭——
“張小姐你好!以後工作方面,還請多指教。”吳迪朝張曉伸出了右手。
張曉的臉上是被過度驚吓之後來不及收起的悚然,身體卻矛盾地循着多年職場生涯潛移默化成慣性的禮節,也朝吳迪伸出了右手。
兩手相握,張曉臉上的悚然,迅速化為不亞于面對顏然時的谄媚:“不敢當!不敢當!吳小姐這麽年輕,就被顏總器重……”
她突然像咬了舌頭一樣,剩下的話就被吞了回去。
本來想捧吳迪的,結果說出口的卻是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被顏總器重?怎麽個器重法兒?
器重到床上嗎?
張曉就一下明白為啥何助理突然被炒了。
上午剛炒了舊助理,下午就有了新助理……
張曉的腦袋裏迅速腦補了一出後宮上位的大戲——
原來是何莉莉擋了這位吳小姐的路啊!
可是,還是可是,老板怎麽就喜歡女人了呢?
不應該是筆直筆直的,還要和郭家少東家聯姻的人設嗎?
看着張曉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吳迪無語搖頭。
換做是她,突然被大BOSS近乎出櫃,這個出櫃對象還是個即将成為自己的同事,肉眼可見地将要和大BOSS搞辦公室戀情的主兒,她也慌的一匹好吧?
感覺顏然正在看她,吳迪擰過來臉來。
兩個人此時面對着站在偶爾有路人經過的超市外,吳迪的一顆心像是剛剛坐了過山車,還沒從高處落下。
“吳總怎麽知道那張卡的密碼?”顏然一句話,把吳迪的心髒又推到了最高處。
吳迪已經後知後覺地回過味兒來——
那6個數字,就是她第一次見到顏然的年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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