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鄉試
溫骁:“啊對了。忘了與俞小弟說了,甲組的比試裏,你兄長與我分到了一組。甲組比試在你們鄉試結束後的三日,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前來觀戰。不要怕你兄長對你發難,到時候觀戰者衆,他指不定要被打成什麽樣,哪能随意跟你動手。”
這事兒倒讓俞星城有些興趣了。
看人暴打她哥。那她必須買前排座。
她笑着點點頭應了下來。
溫骁留下那把娘炮小白傘就走了。
在俞星城卧床的三天內,外頭其實不少風風雨雨,池州府“黑蛟”的傳言也到了應天府來,有些人将黑蛟與天雷聯系在一起,但又有人說可能南直隸的妖魔不止黑蛟,還有什麽雷龍電蛇。
指不定攪得整個南直隸的百姓都來陪葬。
俞星城坐在屋裏看書的時候,聽着熾寰說起這些外頭的風雨。
俞星城:“憑什麽就是雷龍電蛇?大家只會聯想到這種長條動物是麽?”
熾寰翻着白眼:“那你覺得叫雷豬電驢黑土狗,還可怕麽?”
俞星城放下書:“……我倒還想說,你為何留在我這兒?照你說的,裘百湖還在應天府,這兒可是南京,六部皆有,就連欽天監、緝仙廠都有個閹版在應天府宮內,裘百湖想調派人馬可比之前在池州府來的方便多了。我指不定正被裘百湖盯着,你來找我,與自投羅網無異。”
熾寰化成小蛇模樣,軟騰騰的趴在一盤葡萄上,兩個小爪子抱着吃。
俞星城可不舍得買葡萄,這是他自個兒偷的。
不過也瞧出他愛吃了,這會兒,筷子粗細的小蛇連吞七八顆大葡萄,他都跟個糖葫蘆似的。
熾寰打着嗝道:“哼,裘百湖現在可沒那個精力盯着你,你真以為南直隸下頭這麽多個府,現在都安生着?再說,要你管我,我都躲了多少年了。”
俞星城:“我不管你。如果緝仙廠的人來找我麻煩,我必定把他們領進門來抓你。”
熾寰托着下巴:“你沒良心也不是這一天了,我早習慣了。”
俞星城:“……”謝謝你這話給我繼續沒良心下去的勇氣。
熾寰嘴上依舊說話難聽,但莫名又有點粘她,早上起來總看見他盤在她手腕上或者脖子底下,睡得爪子一攤,肚皮起伏。
俞星城覺得這種無良玩意粘人,肯定有原因。
這三日來,熾寰之前受傷的嫩肉也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
熾寰這會兒,似乎有點安逸,他甚至還教起她控制靈力。
或許他真像自稱那般,是個我,教學經驗還是很豐富的,他說來的辦法,倒是讓俞星城覺得很容易理解掌握,她對于自己的靈海和靈力的流動,感受更直觀了。
俞星城其實靈力要不然就是自毀似的爆發,要不就是只能控制一丁點。
在熾寰的教導下,她能夠控制的靈力明顯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當然這個不少……也就大概5%左右。
但對于俞星城來說已經很驚喜了。
熾寰她的運轉靈力的法子十分有用,她決定不論多忙,以後最起碼都要讓自己的靈力這樣運轉幾個周天,努力使自己可控的靈力,達到10%上下。
熾寰教她也不要別的報酬,就是比她叫兩聲“先生”,作幾個揖。
俞星城之前稱他老爺的時候,就看他樂得縮脖子眯眼的,知道這黑蛟小畜生就喜歡這虛名,她能屈能伸,學着幼時拜啓蒙先生的模樣對他拜了師,熾寰激動地在桌上打滾,差點把自個兒的蛇身給滾成蝴蝶結。
熾寰還躍躍欲試的建議道:“你要是想變強,我還有別的法子幫你。”
俞星城斜眼不信。
熾寰:“我幫你,你幫我。”
俞星城:“我幫你你還陰我,那我就要幹你了。”
熾寰:“???你他媽威脅老子?!”
俞星城:“順嘴一說。”
熾寰:“我給你尋來上古神器如何?你要是能用了,就要來幫我個忙。”
俞星城:“不必了。”
熾寰看她已經轉頭去看書了,氣得在桌子上直甩尾巴:“你怎麽就不問問!神器哎!”
俞星城頭都不擡:“我裝不了這個逼,開不起這個挂。就是主角光環,也要摔下山崖經脈盡斷才能遇到高人。我在這兒吃吃喝喝就能拿上古神器了?從小看了那麽多彈窗廣告,代|開發|票,我就知道白給的葫蘆裏不會賣什麽好藥。”
熾寰呸了一聲:“我看你是沒膽子,沒骨氣!俞星城,你怎麽現在活成了這慫樣!”
俞星城順手拿起一個茶杯,猛地一扣就把熾寰小蛇給扣在裏頭,而後趁他不注意,就跟搖骰子似的,飛速在桌子上滑動亂晃。
杯子拿開,熾寰暈的舌頭都吐出來,氣若游絲:“……俞死驢,我艹你大爺……”
俞星城翻過書頁:“請。我大爺就住在池州府,你最好還能讓我免費圍觀。”
她才能堪堪下地行走,第二次考試也到了。
還是肖潼扶她進考場。
第二科依舊是六科與經學一致,皆是“論”與“判語”,其實是考量基礎的官場公文與行政能力,只是經學對這一科的成績更看重。
六科與他們區分的只有最後一門。
對經學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一門:經、史、時務策。
其餘六院試的便是他們相關專業的知識了,像是肖潼考的譯,其中就包含八門語言選其一,進行翻譯與撰文兩類題目的考試。肖潼考的就是其中的法語。
八月十五的第三科,俞星城照舊去號舍。還是熟悉的隔間。
等到題目發下來之後,俞星城懵了。
上頭的題……并不是經史時務策,而是算題。
不但如此,卷頭寫的就是算科二字。
發卷的收掌吏已經走了,她連忙叫監考的軍士,說自己是經學的生員,為何發下來是算科的卷子。
軍士表情很奇怪:“這幾排號舍都是算科的,你都在這兒考了兩回了,還不知道自己是考什麽科的?”
俞星城愣了。她此時在號舍外,看到那一排號舍裏的考生,神情并不吃驚,顯然他們都是考算科的。
她心裏一下子跳的厲害,暗叫一聲完蛋。
俞星城:“不可能……我錄名時已經确認過,名冊上圈了經學,怎麽能搞錯了呢。”
軍士也是個粗人,道:“你若是執意說錄名錯了,我可以帶你去找提調官。可耽誤的是你考試的時間。”
俞星城拱手道:“請軍士帶我前去。”
到了提調官的庭閣前,才發現搞錯科目的人并不只有她一個。
約莫十五六人都聚集在提調官的閣前,俞星城心裏覺得此事絕不會簡單去了。
其中不少人激憤或惶恐,但庭閣卻并不開門,門前吏員說是提調官在巡查考場。
十五六人打算去尋提調官卻被拒絕,眼見着就要在這兒耗着,俞星城只好上千拱手向前:“若提調官巡視考場,吾等為防舞弊自是不能穿梭考場號舍。可畢竟這是在應天府腳下,按理應有翰林編修、檢讨主考,府推官、知縣任教官。主考與教官不會巡視考場,更不會擅離職守,大人不如帶我們去禀報情形。”
那吏員瞧了俞星城一眼。她竟是這十五六人裏唯一的女子。
面相和氣溫柔,舉止也像是個穩謙圓融的大家閨秀,就是說話有點綿裏藏針。
其實吏員早被吩咐了一套說辭,他正要開口,就看到俞星城柳眉一彎,眼裏寫滿了誠摯:“考量到應天府是頭一次講六科與經學一并鄉試,其中生了什麽誤會也說不定,吾等前去也是想要商定補錄與再考的事宜。解決這件事才是我們的目的。若是能補考,我們也就安心了。”
有幾個生員很不滿俞星城的态度。
一副主動要息事寧人的包子樣。果然是個女人。
但俞星城就是不想耽誤時間。
要是表現的不好惹鬧起來,吏員放他們過去,他自個兒就等着被上司罵死吧。
顯得乖巧點,先過了小鬼這關。
就算是花力氣要鬧,那也去有實權且有掣肘的人面前鬧去。
那吏員想了想,他和提調官都是本地官員,他在這兒裝鐵獅子,提調官跑出去不敢回來,也只是給上頭的人頂缸。索性把他們支到京官面前去,趕緊解決了,他們這些小吏也能松口氣。
沒想到吏員裝模作樣的放了幾句“不可喧嘩胡鬧”的話,就讓他們去了。
胥吏都是人精和螞蟥,他們絕不領着去,只是往西邊抱廈指了指:“從那兒進去就是了!”
這些生員沒想到俞星城一通軟話竟然真的說動了,也有些人腹诽;做個漂亮女人倒真是幹什麽都方便。
俞星城心裏多了些想法,他們一路往主考那裏走的時候,她轉頭問這些生員的戶籍和生員院試的名次。
除卻扭捏不願意說名次的,大部分都是二等生員,俞星城猜測那些不肯說的,怕是在二等生員裏都是倒數。反倒只有她一個是一等生員了。
俞星城懷疑應天府鄉試有內情,其實是因為她有過經驗。
她十四歲的時候來應天府參加院試,是為了定下生員名額,得到鄉試資格。那時候考場安排在離應天府主城稍遠的青麓書院,對她來說,院試的題目并不難,死記硬背又居多,她有把握能得一等生員前幾。
放榜前俞達虞也托了舊人去打探,聽說是一等前三。
結果放榜的時候,俞星城一看才知是一等靠後的名次。
俞達虞倒是不太責怪她。他照實說了,那舊人幫忙打探名次的時候,就跟俞達虞講明,俞達虞既不是退下來的本籍高官,又不是當地鄉宦,應試的還是個女孩,這名次如果不花錢就可能保不住。
但俞達虞想了想,覺得拿大把銀子給她堆個名次也沒必要,反正生員名額肯定要給,能參加鄉試就行。
到鄉試的時候估計就真刀真槍考試,哪有這些花招。
但俞達虞真是在官場上待得太少了。
南直隸這些官員,大概不把應天府當京城,到了鄉試一樣敢耍滑頭。
往年不過是對代考舞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今年又逢六科與經學同考的第一年,更是敢在這種新制下大肆動手腳了。
現在想想浮票上沒有記科目,就像是為了此事做準備。
俞星城只是順口問一下籍貫,卻沒想到在籍貫上也有問題。
他們十五六人看起來幾乎沒人出自同一縣,但俞星城對南直隸下各府各縣還算熟悉,一算,他們所有人,其實都出自三個府。
分別是池州府,淮安府,松江府。
這三個府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南直隸下知名的“仙府”。
大明約有兩三成百姓擁有靈根,這自然也導致了人群與人群之間的割裂、遷徙,仙府就此形成。
像這三府,無青鳥、鯨鵬入港處,甚至江岸無汽船,不接受工廠入駐,府內仙衙比縣衙權力更大,甚至連黃冊都是放在仙衙那裏。
仙府是相當排外及自治。
導致大明版圖中,有二成上下的“仙府”與普通混雜的城市割裂開,他們看似是各個省的一個個小點,卻從點連成線,貫穿整個大明疆土。因為早年間的事變或政治鬥争,導致諸多仙府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體系,官司、賦稅都是他們自己的仙衙,這樣一直連通到朝廷中的仙官勢力。
割裂既然存在,矛盾和管理困難自然也不會少了。
不過,他們這些仙府之中也有許多凡人甚至修真者,其實并不會走道考做仙官這條路,而是出來考科舉,做凡人的官員。
這種行為一直被很多人當做是修真者對官場中凡人權力的滲透。
而這次“搞錯”科目,顯然是針對他們這些從仙府出來的普通生員。
正想着,他們一行人已經走進了主考的屋子。
俞星城躲在後頭些,她相信這裏肯定有比她會鬧的人。
果不其然,文科生的鬧那太有技術含量了。
俞星城聽見前頭說什麽“先帝在世多次修訂《明會典》科舉一卷,只為天下寒門辟一條為國效忠之路,躬遇任命主考在位,事遇不平則鳴,懇祈查明。”
反正就是政治口號,拔高思想,上貼朝廷號召,下談民生困苦。
狀似恭謙的字句裏脅迫的不只是道德,還有仕途。
要真以為仙府裏養出來的凡人生員,都是一根筋的世外人,那就真是太天真了。
因各個仙府喜歡“遵循舊例”“複禮洪武”,大明都過去幾百年了,外面雜府的貴族都坐着汽船東去英吉利了,仙府依舊還有着農業大國的“簡樸”……或者說“低能”。
但低能的政府,往往誕生最懂得潛規則的“好官”。
他們這些生員使出的一大套文官說辭尖銳且誅心,反而把應天府這種逐漸看重“是否合法”的雜府給說懵了。
主考作為翰林編修,心裏雖然慌了,但他其實也有敷衍這事兒的辦法。
就是補考。
因為每年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出現,補考制度也很發達。
畢竟是頭一回,他可以推說沒有經驗,這些學生今天先打法回去,讓他們登記補考。
到真正補考的時候,大多數生員都已經散了,百姓或朝廷心裏都覺得鄉試已經結束了,到時候他們再鬧,影響一般也小了很多。
俞星城站在後排,聽到前頭的生員說不願意補考,主考道:“可連考卷都是鎖院時按錄名人數印刷,就算是你想考,貢院也拿不出多的卷子。若是這樣的态度,就不是想解決問題,而是胡鬧了。連年補考都有中舉的,你還怕自己補考就考不出來了麽?”
一個明顯可能有舞弊色彩的事件,讓主考幾句話打發成了“無知吏員的錄名筆誤”。
俞星城卻在後頭,對身旁一個年輕男子生員似自言自語般小聲道:“可我在錄名的時候,明明自己親自确認過……我錄在經學一科……”
那生員也想起來,立刻高聲道:“我們要查錄名冊!我是親眼看我錄了經學的!”
其他幾人也俱是抓着證據般瞪眼道:“對,查錄名冊!”
作者有話要說: 各方都出問題,女主當官科考路也是很不順利啊。
PS:其實熾寰有時候真的是個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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