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相信
但顯然俞泛如今被傷的并不輕,他脖子上甚至還有灼傷的痕跡,受傷的左臂不知道如今怎樣。
雖然那天俞星城傷勢也不輕,但估計俞泛身邊可沒有楊椿樓這樣的世家醫修給全力救治,傷勢自然好的慢。
俞泛一上場,看臺上也驚了驚,交頭接耳起來,顯然沒人想到甲組這樣激烈的比試上,會來一個傷員。
而俞星城坐的位置太靠前,俞泛一擡頭,就看到了她。
他瞳孔一縮。
怎麽都沒想到入了魔,傷了人,甚至因為那一發雷暴引得全城恐慌的正主俞星城,就這樣穿着淺青色衣裙打着把緞面傘,巧笑倩兮的與衆女伴坐在前排,也坐在無數仙官眼皮子底下!
她以前那樣怯懦少言,如今卻這般嚣張!
到底是那妖魔改變了她?還是說她本來就有這樣的面貌!
那平時在他面前垂着的腦袋,那偶爾擡起來時溫和良善的雙眸。
此刻卻在白傘下半透明的陰影裏,端着那可恨的寶相尊柔的美貌,對他彎唇嘲諷似的笑了笑。
俞星城哪知道俞泛內心這麽多戲。
她剛剛笑,也不過是因為楊椿樓說溫骁穿的像個長條紫茄子。
若是俞泛将他心裏那番話跟俞星城當面對質,俞星城真是要笑了。
她在家中垂着腦袋只是怕翻白眼讓旁人瞧見,少說話是因為已經覺得無法溝通無話可說,至于什麽良善雙眸,也不知道俞泛是多天賦異禀,能從瞳孔對光反射通路看出人的本質來。
楊椿樓戳了戳她:“你那兄長還在瞪你。”
俞星城無所謂:“沒事兒。他有本事一會兒打起來也不看溫骁只看我。”
不過她注意力也沒放在俞泛身上,只看向了長茄子溫骁。
溫骁今天穿了一身紫,他顯然也沒想到俞泛被傷的這樣嚴重,他頓了頓,朝裁判的吏員走去,吏員想了想,命人取來一截布繩,而後在溫骁的首肯下,也将他的左臂緊縛在了身後。
俞泛臉色一白:“你沒必要這樣。”
溫骁坦率一笑:“否則我勝之不武。”
他說的仿佛自己必定會贏,俞泛:“你不過是個世家少爺,未必能贏我。”
因為之前俞泛突然出手打人,已經讓溫骁看他不太順眼了,此刻他也發揮出自己十成十的膈應人功力:“你也不過是個鄉巴佬,又見過幾個高人。”
這倆人已經針鋒相對上了。
俞星城覺得溫骁想打他,絕不是因為給她出氣,純粹是為了給自己出氣。
倆人站在場中,俞泛的兵器,是一把略顯樸素的長刀。
俞星城哂笑:他倒是知道要臉,沒拿着那把“溫家少爺”送來做聘禮的寶劍。
溫骁也拿的是考場提供的一把長。槍。
單手玩槍,可比單手玩刀難度大多了。
仙官搖鈴,俞泛右手握緊刀,只是後退了幾步,似乎在等溫骁出手。
溫骁出手了。
他所謂的出手,就是将長,槍朝空中一擲,長。槍在空中穩穩的停住了。而後那長。槍在空中晃了晃,猛地隔空朝俞泛的方向飛去!
俞泛側身讓開,他的位置猛然騰起一片白色水汽,水汽又驟然凝結消失,化作閃亮的冰花,再定睛一看,憑空出現了半人高的冰刺底座将那枚長,槍凍結在地面之上。
而俞泛本人,已經高高躍起,出現在距離溫骁只有數米的距離內,他右手的刀裹挾着滾滾白汽,朝溫骁劈去。
全場震驚。
熟練的障眼法與催動法術的速度,還有那份對戰中的老練,令人震驚。
但溫骁卻沒有震驚。
沒有任何人從他身上感受到靈力波動的痕跡,甚至他的體态都沒有任何變化,而他腳下像是離地面只有半寸,而後身子不動,就這樣以驚人的速度平移開來。
遠處那把被凍結在冰中的長,槍瘋狂搖擺,生生撞碎了冰座,再度朝俞泛飛去。
俞泛轉身又要凍結長,槍,溫骁卻忽然開口:“你的靈根,跟水壓根沒關系對吧。”
這聲音并不大,但倆人對戰形勢的詭異,已經讓全場寂靜,更顯得溫骁的聲音突兀起來。
俞泛不說話,只瞧見空中凝結數枚冰刀,朝溫骁飛去。
溫骁依舊是雙手背在身後,半分不動的模樣,但他就這樣飛起又降下,快速的躲過了這幾枚冰刀。
鈴眉看的入迷,摸着下巴道:“不是水的靈根,那又是什麽?”
溫骁遠遠的也笑了:“哦我看出來了。是溫度。”
溫度?
溫骁:“水只不過是你掌控溫度的媒介,相較于運用大量靈力對某些物體降溫與升溫,你不如選擇用水這種媒介,不需要太高或太低的溫度,卻能形成三态的轉化。而且,南方城市到處都是河道溝渠,空氣中水份也大,你只需要再熟練練習各種水相關的法術,二者結合,招式就變幻無窮了。”
俞星城一愣。
确實……如果俞泛的靈根與溫度相關,那他催動的極高溫和極低溫很容易耗費相當大的靈力,而且還不容易用于實戰……
但如果用水訣做媒介,只需要降到零下或者升到沸點以上,就能在氣态液态固态中随意轉換。他用高溫蒸汽隐匿身形也可以用以傷人;用冰可以做實體化武器也可以控制對方的行動走位。
他對于溫度的微妙控制,水形态轉變的效率與速度,也另旁人難以企及。
怪不得俞達虞對他如此給予厚望,是因為他對于靈根的運用不是一根筋的強用,而是開發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
俞星城反倒心底有些後怕。
如果不是自己出其不意,亦或是俞泛并沒有想對她痛下殺手,她怕是傷不了俞泛這樣的老手吧。
俞泛站在場中,輕聲道:“所以呢,又如何。我倒好奇你的靈根是什麽了。”
是,相較于俞泛招式的顯然易見,溫骁顯得更神秘。
他一直在躲,那枚長,槍也一直在對俞泛窮追不舍。但靈力是無法實體化的,這槍身上沒有察覺到靈力的波動,沒有感受到他出手的招式,讓人無法判斷。
楊椿樓咦了一聲:“之前說溫家常出識系靈根,但現在溫骁卻在操控着長。槍?那他難道是那種能夠操控外物的體系靈根?”
識系靈根,那不是最擅長控制別人的情緒與意識,甚至控制別人所見的麽?
識系修士很受忌憚,就因為他們甚至可能通過修改記憶操控一個人類的生死性情選擇,通過制造幻境困死其他修士的神識。
大多數修士修煉靈氣纏體的防禦以外,也會鍛煉意志,使得自己的神識不容易被幹擾。
但識系靈根神秘的另一原因就是種類衆多,上述的不過是修士們對于識系靈根的普遍認知。很多識系修士因為怕被迫害避世生存,亦或是修煉法術或鍛體來隐藏自己的識系靈根,而像溫家也是一路抱團,殺戮、殘忍對待敵人,才擁有了今日的地位。
俞星城對楊椿樓道:“總覺得不會這麽簡單。識系有沒有什麽特殊的靈根?”
楊椿樓:“說來,溫家有一位少年天才,他的靈根就是,相信即存在。”
俞星城:“什麽?相信?”
楊椿樓說起來臉色也有點不太好,小聲道:“就是相信什麽東西存在,就會真的存在。這種篤信的精神力量越強大,能夠存在的事物就越強大。”
俞星城震驚:“那要是相信海上會有五十米的大章魚,那也能憑空出現?”
楊椿樓:“當然每一秒的存在,都會消耗原主的靈力。但要是篤信某種不可能存在的事物存在,所需要的意志或者說偏執,是無法想象的。聽說這一系的修士,最後都會瘋掉。溫家其實出過不止一位靈根是‘相信’的孩子,但幾乎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具現想象中的事物。”
俞星城:“所以說,你覺得溫骁的靈根也可能是相信自己不用靈力能飛,或者說相信自己能夠操縱物體?再說……這個相信即存在,是真的存在麽?還是說某種大型幻術?”
楊椿樓苦笑:“是大型幻術或是真實存在,其實沒什麽區別。但如果不說的這麽缥缈哲思,以我個人的經歷來說,那就是真實存在。”
場中,俞泛也不動了。
他只驅動部分靈力,不斷凍結朝他飛來的那長。槍,雙眼卻直視着懸浮在空中溫骁,他現在也在思考,溫骁的靈根是什麽。
俞星城也好奇起來,她注視着溫骁,感受到一些不對勁了。
看起來不用法器或禦劍就能滞空,大抵有幾種情況。
比如說他的靈力在産生向上的推進力,上下抵消,他就能像直升機似的滞空了。
比如說他其實腳下踩着東西,但他利用某些神識入侵的幻術,使得所有人看不見他腳下的物品。
但溫骁都不是。
他渾身并沒有靈力纏繞,他的雙腿也完全放松,甚至腳尖自然下垂。
他像是被挂在空中。
被挂在空中?!
顯然場內的俞泛和她想到了一塊。俞泛立刻驅動幾枚冰刃飛向溫骁,迫使溫骁再度移動。
溫骁不緊不慢的挪動了。
俞星城發現了!
他們是在夯土臺上對峙的,在溫骁移動的同時,身下附近幾個位置都有夯土上細土的輕微移動!
有什麽東西撐着他的身體!
俞泛眯起眼睛,溫骁似乎笑了笑,長,槍回到了他身前,俞泛卻忽然擡手,他身上靈壓大漲,靈力迅速運轉,俞星城吃驚的微微啓唇,卻感覺到自己以飛快的速度口幹舌燥起來——
俞泛使用水訣,彙聚走了空氣中的水分,而後在夯土臺上,形成了一場直徑數米的暴雨!
但不只是雨。
他懂得給空氣加熱與降溫,導致夯土臺上氣壓不穩定,而後立刻形成了局部狂風!
雨水卷挾着狂風,一場令人睜不開眼的暴風雨,就彙聚在這二人比試的小小區域裏。
夯土臺迅速泥濘起來。
然後俞泛動了,他猛地在泥濘中一踏步,朝溫骁飛去!
他手中的長刀忽然黑中透紅,緊接着變成一道紅光鐵水,閃耀着驚人的光芒與熱度,不再具有刀的形狀,而是像一道鐵水做的長鞭般,朝溫骁抽去!
他用熱量融化了自己的刀,卻還精妙的掌握着柔軟又不會斷裂的熔點!
那道長鞭接觸到狂暴的雨水,瞬間蒸騰起一片熱霧。
這樣的攻勢下,溫骁不可能不躲。
他往右飛開。
所有人都看到了。
泥濘中出現的兩個巨大的掌印。
而雨水的撞擊與沿着物體的水流,也顯露出了之前看不見的東西。
溫骁的身後有兩只透明的巨手,就像是天生長在他後背,撐着他,使得他懸浮空中。
全場嘩然。
所以他一直在裝神弄鬼?兩只看不見的手是怎麽回事兒?
俞星城懂了。
溫骁的靈根,也是“相信”。
只是他開辟出一條看起來簡單,實則天才的用法。
不是相信什麽逆天的事物确實存在,而是相信自己有什麽。
而溫骁就相信自己擁有數只看不見的手。
人體上各個部位,人類最相信的并不是眼睛或大腦。
而是一雙手。
這是人類最靈巧,最本能驅動的部位。
人們不用看都能相信手上的動作,也會直覺的相信手的觸感。
相信他自己擁有着最熟悉、最本能的“手”存在,這耗費的精神力遠比相信一個飛天巨獸存在而小得多,甚至他可以常年維持着這些看不見的大手的存在。
甚至他如果從小被加強了這一意志,便可以将這些手利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用這些手用餐,用這些手穿衣。
他對驅使這些看不見的手的精細程度,幾乎可以相當于自己的手一樣了。
而且,相比于“相信”其他的傷害力巨大的怪物或事物的存在,溫骁絕不會陷入偏執與想象中的瘋狂。
看起來把一個逆天靈根用的樸素簡單了。
但誰又知道加強到某種地步,簡單才是強大。
如果溫骁可以增加手的數量。
如果可以将手延展至七八米,可以進行各種精密的操作,可以擁有千斤萬石的力量。
那會怎樣?
溫骁似乎也希望自己能一戰成名。
狂風驟雨中,溫骁動手了。
他本人什麽也沒動,場中既無金光也無靈力波動,他在驟雨中衣擺飄搖,那兩只透明的大手撐着他,像是兩只腳。
而後就在迷眼的風雨中,溫骁的背後如千手觀音,如佛祖現世,驟然伸出數不盡數的無數雙手來,只在雨水的敲打中露出玻璃般的光澤和模糊輪廓,那一雙雙手在他面前鱗次栉比的合十,顯露出高高在上的靜谧。
俞泛呆呆站在雨中,刀尖下垂。
在那無數雙手和風雨面前,俞泛顯得很渺小。
溫骁輕喝一聲,無數雙手帶着磅礴之力,猛然朝俞泛的門面拍去!
帶起的勁風甚至将雨水撞飛,将夯土臺頭頂的烏雲拍散,在看臺上如死亡般的沉默中,那無數雙手停下了。
半寸都不到,停在俞泛面前。
俞泛停止了靈力。雨消雲散,雨水蒸騰,瞬間成了看不見的水汽,空氣恢複了南方城市的潮濕。
與水珠一同消失的,還有在雨水中才顯形的那無數只大手。
但誰都不敢斷定那些手在或不在。
俞泛緩緩的軟倒身子,跪在夯土臺上。
作者有話要說: *
如果我有“相信”的靈根,我就要相信自己是個富婆。
雖然沒有無數雙看不見的手,但可以有無數個眼瞎只愛我的男人。
**
因為入V安排的原因,明天停更一天。
大概這周五周六就入V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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