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 (12)
維,淡淡道:“每到一個路口,感覺最強烈。”
五姐還真是熱衷于這種稀奇事物的探究呢。
危亦桐看着這兩人的交流,漫不經心地想起了在自己的心魂中的夢境,“過去”的望玥與蘇城寒一問一答的一幕。雖然那個是自己夢中的五姐,但是本性完全一樣嘛。
…——
“嗯,我覺得我自己的記憶非常清晰,沒有什麽不合理的漏洞。出現這種情況,如果是幻境,應該是近乎自成一界的那種。這種幻境要想形成,絕對要有陰陽類的本源才可以的。這可是傳說中的東西……”
“是混沌本源。”
——
危亦桐一怔,他環顧四周,看着這裏的街道擺設,又看看蘇城寒的耳朵和尾巴,突然喃喃道:“我好像明白了。”
那些遇見的幻境,這個真實而虛妄的城池,以及混沌本源的印記。
若是有一個精通幻術的混沌……給予幻夢混沌的力量,是不是恰好可以制造出這樣一個奇異的存在,似是而非,無中生有?
“明白什麽了?”望玥很感興趣地趕緊追問,利落幹脆。
危亦桐幹咳兩聲,笑了笑:“咳咳,別急嘛,五姐。讓我先問蠢寒幾個問題。”
“蠢寒?”實際上并不認識蘇城寒,但由危倩倩這個小家夥寫來的信裏提到過的事,早就猜到蘇城寒和危亦桐關系的望玥疑惑了片刻,就知道這個稱呼指的是誰了。
蘇城寒微微擡眸,露出問詢之色。
“我心魂因為你給予的混沌本源衍生的夢境變得如同再現,自成一界,那麽我醒來後那裏又會變成什麽樣?”危亦桐的問題像是在問蘇城寒也像是在問他自己。
蘇城寒愣愣地看着危亦桐,忽然睜大了眼四顧張望,然後往某個方向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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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望玥指着蘇城寒疑惑地問道,“他怎麽了?”
危亦桐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果然是這樣……”
“哦,心魂入夢,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寄過去的東西好用嗎?”望玥突然想起來似的,熱心地問道,“說說當時運氣的感受,方便讓我記錄一下效果嗎?”
“……”危亦桐無語片刻,呵呵一笑,“不方便,五姐,我們還是去跟上蠢寒吧。”
說完就跑。
開什麽玩笑,就算是姐姐也不能這麽無聊啊。
“真小氣,诶,看你這樣子,你準知道什麽,說來聽聽。”望玥撇撇嘴,用手肘戳戳開陽。
“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終結。”開陽點點頭,臉上的烏青不知道什麽時候散了幹淨,像是從頭到尾就沒受過傷,亦或者是受傷的不過是他自身形象的傀儡。
能捕捉到他真身的,目前除了陸離和蘇靈桓,就只有一個望玥了。
他感慨道:“這座城……如同我手中的傀儡,再如何逼真,也只是死的。”
開陽神神叨叨起來,卻有種和以往不同的氣質。
“哪有什麽成仙路、超脫法?這座城充滿了執念的痕跡,它在喚醒人的執念,也在制造執念,而它本身就是一道執念。”
作者有話要說: 額,我覺得可能有人看不懂了。。。于是吐個槽。
要完結了,關于碧落城這是最後一個副本,組隊刷完就好了,這部分一直很糾結,不像拖太長的篇幅,但不曉得怎麽寫清楚。
前因後果源于這裏,神棍點,就是,一切的開始就是一切的終結。
☆、一片癡心畫不成
小院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微光沿着門框悄悄鑽入,像是一層蟬翼附于庭院牆壁攀爬的爬山虎上翕動。
庭院裏有一座獨立的樓臺,三層高。
蘇城寒默默看着這座樓,又看看樓臺旁邊搭起的秋千架。
他緩步走過去,伸出手扶上秋千上的繩索。
危亦桐随後而來時,看蘇城寒就這麽發呆了好一會兒,有點好笑,幹脆伸手扶住蘇城寒的雙肩,把他往秋千上一按,蘇城寒很是乖順地順着他的力道坐下,然後仰頭與危亦桐對視。
“這裏和你的母親有關系?”危亦桐笑了笑。
危亦桐的表情很少有那種蘇城寒的平靜無波的時候,他總是張揚的,無論內心如何,表面上的情感表達他總是浮誇而強調,真心的時候如此,假意的時候也如此。
蘇城寒點點頭,他的聲音溫潤如水,清清冷冷的,咬字依舊清晰過頭,帶着古怪的韻味,只比平時添了一份沙啞:“母親提起過,這裏是她的故鄉。她說她從前最喜歡在這個秋千上玩耍。”
危亦桐看看這個小院子,百無聊賴地突然推了一把秋千,蘇城寒身子一晃,差點坐不穩,雙手下意識往旁邊一抓,抓住兩邊的繩索,秋千晃蕩了起來。
“聽你這麽說,感覺還真是孤獨啊……”危亦桐若有所思地感慨道,“我都可以想象到她是怎麽被聖主騙走的了。”
危亦桐似乎覺得這樣挺有趣的,手上動作不停,依舊輕輕推着秋千,讓秋千保持一個平穩的節奏晃蕩起來。秋千蕩得不高,蘇城寒也沒有說什麽,由着危亦桐。
“并不算欺騙。母親一直都知道。”蘇城寒微微搖頭,一點也不把這點放在心上似的。
危亦桐定定看了一下,笑起來,故意道:“你母親既然喜歡聖主,就真的不在意聖主永遠不會選擇她?”
蘇城寒淡然一笑,琉璃般的淺色眼眸裏倒影着危亦桐的影子。
“母親不懂的,我也不懂。所謂你情我願,‘情’避不過‘願’,母親願意,那就好了。”
危亦桐“咦”了一聲,嚴肅地停下晃蕩的秋千,認真地說:“其實我覺得我可以考慮一下選擇我師弟的,哦,對了,篷芷也不錯的樣子。”
蘇城寒瞬間臉色一變,危亦桐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蘇城寒的頭頂烏雲密布,陰雨綿綿。那一雙聳拉下來的耳朵清楚表示出“心情郁悶”四個字。
危亦桐松開一只手摸摸下巴,瞅着蘇城寒自言自語道:“你說是我師弟,還是……”
“我不願。”蘇城寒拽住危亦桐的衣袖,飛快地打斷了危亦桐的話,“你……不可以的。”
危亦桐意外地看着蘇城寒這般強勢霸道的樣子,呆了呆。
喲,果然是護食的樣子。
危亦桐內心倒是覺得挺滿意的,被重視的感覺是誰都喜歡的吧。
蘇城寒微微一怔,也許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聲音一低,緩緩道:“你明明說過……你……說過……”
“我喜歡你?”
危亦桐的話像是反問出答案,又像是在做一個陳述而已。蘇城寒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疑惑地看過來。
危亦桐無辜地挑眉笑道:“開個玩笑而已,我還以為你會說如果我喜歡,你會把他們打暈了送給我呢。”
蘇城寒盯着危亦桐看了很久,像是确認真的只是玩笑,才輕輕松口氣:“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危亦桐漫不經心地問道。
蘇城寒沉默下來,絞盡腦汁地開始想答案。
“呵。”一聲輕笑。
三層閣樓上的窗戶被推開,一個人站在窗邊向這裏看。
陸離依舊是一副儒雅君子的樣子,他臉上笑意溫文,看不出半點端倪。但一雙眼眸裏有一股莫名的戾氣,端的涼薄。
“聖主?”危亦桐一點也沒尴尬的感覺,即使他卧底的身份擺在那裏,他也一派坦然。
陸離的反應淡然,不置一詞,像是也不怎麽在乎危亦桐的卧底身份。
蘇城寒從秋千上漠然站起身,無悲無喜地移步走到了危亦桐身前一點的位置,仰頭直對上陸離。
“我養育你、教導你,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洞明?”陸離唇角揚起淺笑。
蘇城寒不做聲,也沒退讓。
危亦桐本來以為陸離是指蘇城寒為了自己和他如此對峙的一幕,誰想到……
“在我需要你的地方,你為何吝惜一點血液,而使我想要的結果卻沒有實現?”陸離的聲音很溫柔,“你說還有什麽存在的價值?嗯?”
他語速款款,後半句微微帶着點小心翼翼的珍重問詢,似乎很在意蘇城寒的看法似的,但說出的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危亦桐目瞪口呆。
難怪老師總說聖主陸離是個瘋子啊……原來真心不是偏見。
陸離擡手,一股無形的壓力洶湧而來,讓蘇城寒和危亦桐兩人直接感受到了一種窒息的感覺。蘇城寒擋在危亦桐之前更是嚴重,唇邊溢出一道血跡。
危亦桐承認,陸離确實很強,但他偏是個不服的主。
至樂劍劍鋒直指陸離,一股凜然劍氣攪動周圍的高壓。
陸離擡起的手緩緩壓下,危亦桐對抗起來更加吃力。掐起劍訣,禦劍而出。劍氣一點點崩散,然後被重新凝聚複又崩散。
“勇氣可嘉。”陸離淡淡地說着,像是誇贊學生功課的夫子。
他指間銀色絲線飄飄飛出,似乎具備自身意識一樣,銀色絲線漫天飛舞,編織一張銀色大網。
蘇城寒一手起訣,符咒浮空散開,一張張排開,雷霆風火驟起。
一觸即發。
而這時,一點劍尖從突然陸離的心口竄出。
一切幡然驟變。
血染紅胸前一片,如同綻開一朵血色之花。
銀色的絲線在空中消散開,陸離慘然而笑,擡手捂住心口,殷紅在袖上染開一片。鮮血似泉湧不斷的從他的指縫間滴落,一點一點。
他喉間猛地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身形像是破敗的斷筝般搖搖欲墜。
陸離的臉色變得很是蒼白,但他的唇角卻始終挂着一點笑,溫柔又似是自嘲。
“哈,這一次,你倒是終于下得了手了,真好啊。”好像他一直期待着這般結果。
他笑,後低頭垂眼,發絲從肩頭滑落散下,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危亦桐這才發現三樓之上還有一個人。陸離身後出現一個執劍的少年模樣的人。他的眸色深沉,藏着銳氣和一絲悲哀。
“我知道這次我沒複活你。”陸離擡頭,蒼白的臉色,豔紅的心口血色,顯得幾分旖麗,他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眯起眼回頭看向少年,神色慵懶,“你來這裏無非是想重回黃泉,咳咳……”
這種清明的樣子,再無半點瘋狂,反而是得逞的閑适。
陸離身子晃了晃,少年松開手中的劍,扶住了他。
“帶着我一起去吧,別再丢下我一個人活着,這太殘忍。”陸離喃喃道,“你說我總是逼你,我也不想的……可你總是這樣殘忍。”
少年純黑的眸色裏沉澱着複雜的情緒,他伸手輕柔地撩開陸離披散的碎發,終歸是嘆了一口氣。
很輕很輕,尾音消散在閣樓裏。
至少樓下的危亦桐沒有聽到這聲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對我真心he不了,不然圓不回來……最後還是按照原定寫了。求原諒。。。
☆、前因後果細思量
雖說沒有了危險是件好事,但嚴陣以待,突然又變成了這種模樣。
危亦桐越發意識到,果然這兩個人的事,其他人出場都是打醬油的,摻合不進去,還得小心被無辜傷極。
魔門的人都是瘋子。
這是危亦桐從入門起接受的認知教育。
聖主以他決絕的行動力為危亦桐證實了這種教育的真實。
在知道自己的計劃被天玑破壞後,陸離恐怕就已經有了這個新計劃了。
不能同生,便求共死,完全沒有留下轉還的餘地。
他帶走這個帶着蘇靈桓殘魂的隐元,又放他離開,挑釁衆人乃至對蘇城寒痛下殺手的瘋狂,竟只是為了……只是為了“蘇靈桓”的這一劍。
魔門守墨,執迷不悟。所以才被說做是瘋子。
然而……
危亦桐抹去額上冷汗,扶住蘇城寒,向上面仰望而去,唇角揚起半是自嘲的笑容。
然而道門弟子就足夠冷靜了嗎?
危亦桐記得,他眼裏的師伯,一襲道袍透露着是不變的淡然超凡。眉眼霜華,清冷無雙,每每見他的感覺,都是洗淨一身鉛華後的不食人間煙火。
而如今……即使只是一道殘魂,也能看出那複雜到深沉而不可言說的感情。他因手上沾了血,撩開陸離發絲的時候不小心把血跡一同沾到陸離的臉上,他有些笨拙地輕柔擦拭着陸離臉龐的血跡,然後将人擁入懷中。
危亦桐恍然明白過來,他從天玑處聽聞這兩人當初為了北域極寒暴動之事大打出手,陸離被蘇靈桓重傷,而蘇靈桓也帶傷在身,為了保護北域的百姓而犧牲,最後便成了一死一傷之局。
“師伯的劍心……”危亦桐啞然失笑,“也蒙塵了啊……”
不是因為混沌,只是因為陸離。而他瞞得好,誰也沒有發現,直到陸離的血染上他的手,危亦桐才看出了半點端倪。
那一對啊,簡直是兩個情商低能。
他們應該也曾濃情,然後因為一點點相瞞,一點點隔閡,一點點間隙,身兼道魔之争,又有各自驕傲和責任。漸漸堆積起來,成了再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猜忌,懷疑,逼迫,争鬥……
危亦桐伸出手,握住了蘇城寒的手,側過頭看向身邊的人,對上那琉璃淺色眼眸,淡淡道:“我覺得吧,你真的挺好。”
如果愛與被愛的表達如此容易,為何還會有那麽多錯過?
足夠努力,能讓我時時刻刻感覺到你的喜歡和在意,所以偶爾可以任性起來,不用擔心簡簡單單就會失去。
樓上的人橫抱起了陸離,慢慢走下了高樓。
站在危亦桐面前,他又變成了那種追求着大道,與劍同行,享盡孤獨的“清玄之劍”。
“離開的路就在這座樓的頂層。”
“多謝師伯告知。”危亦桐行了一禮,不去提和陸離有關的任何話題,“不知師伯又有何打算?”
神色平靜得看不出任何特別,他不緊不慢道:“這裏是陰陽交彙之所,處于人間和地府之間,是世間唯一一處無陰無陽之所。自古由混沌一族看護,維持着陰陽兩界秩序,使其互不相擾。城中的百姓有人類也有妖怪,他們追随着歷代混沌,看守這裏。”
他沒有回答危亦桐的問題,反而說起別的來。
“亂語時期,道魔并沒有像這樣各自組建統一的勢力,而是各自為政,零散抱團。各方勢力角逐,而避世的碧落城也因守護着陰陽秩序被有心者牽連,一度城滅。”
“清玄殿第一代大祭司宋子清的事跡見于本殿典籍,而他的戀人姓氏不詳,只知名喚碧落,本是混沌成人,他的故鄉便是這清玄城,自戰亂中逃生,從此以城為名,協助建立清玄殿。”
危亦桐覺得挺感興趣的,也就沒再問別的,轉而認真聽起來。他相信,這會是個好的說書素材。
“他們一起統一道門成立了清玄殿後,許諾天下太平後歸隐此處,重建此城,一起重新看守着這條連接生死的黃泉路。”
說到這裏,蘇靈桓停頓了片刻。危亦桐明白他想說明的意思,這裏果然不是什麽成仙路,而是黃泉道。
“期間關于宋子清之事,典籍就此模糊,發生了何事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确實重新回到了這裏,一直到宋子清去世,而碧落猶存。”
危亦桐心裏一動,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混沌的壽命近乎無限,不論他們選擇何種形态,也改變不了擁有混沌本源的事實,他們生命無始無終。”
“碧落精通幻術,現在這座碧落城乃是他的幻術和混沌本源之力共同塑造出半真半假的一界。他死後,新的混沌出現,繼承了這座幻城。”
“師伯,這說不通。”危亦桐覺得奇怪,一會兒說無始無終,一會兒又說碧落死後,自相矛盾啊。
蘇城寒就着兩人相握的手稍稍安撫,對他輕輕一笑。
而蘇靈桓沒有理會危亦桐的疑問繼續着。
“瀕死之人的靈魂擁有強大執念的時候,容易在通往黃泉的路上被碧落城裏碧落留下的執念所吸引過來,繼承這裏的混沌也許是寂寞,借混沌之力為一部分來到這裏的人逆轉陰陽。這些遺忘過去的人受碧落幻術的影響,以為他們就是這座城裏的居民,便在這裏紮根繁衍。幾代混沌相傳,便重新有了一座城。”
危亦桐聽到這裏,有些還是不懂,但也明白,怕是陸離想複活師伯的靈感就來源于這裏了。
“這裏與世隔絕,只有瀕死之人來此,而幾十年前……有兩個人尋到了此處。”
這兩個人不用說,危亦桐也知道必定是陸離和蘇靈桓。
“那一代的混沌被……他們帶出,後面發生了很多事情。”
城中發生了什麽,他全部掠過不提,危亦桐撇撇嘴,想着說書時大不了亂編一通,也不在意。想來被帶出的那個就是蘇城寒的母親了。
“重回此處才知道,這座城失去了混沌本源的支持,變成了荒城。”
碧落的幻術是留下的既定程序,而混沌本源是支撐的能源。混沌在這裏代代相傳,成為了這座城的核心。
“你們四個可以離開了。”
最後他用這樣一句話總結。
是四個,危亦桐回頭,看見庭院門口果然站着後來不知何時趕到的五姐望玥和開陽。
“老師,那您去哪兒?”望玥的态度簡直是危亦桐見過的最乖巧的樣子。
“黃泉。”他抱着陸離一步步離開這個庭院。
望玥似乎想追上去,又被開陽拉住。
“瀕死之人尚有一絲陽氣,”開陽對着望玥搖搖頭,然後注視着那道背影。“而他早就去世了,且去時心中澄澈,釋然而并無執念,如今只喚回一道殘魂,也是挽留不住。”
四人上了三樓,進了三樓唯一一間房間。地板上花着複雜的陣法,危亦桐不精通此道,也明顯能看出這是一個有着傳送性質的陣法。
望玥不過是研究了幾遍,就摸清楚如何使用。
“那我們就這樣走了?”危亦桐摸摸下巴,總覺得有什麽地方被遺忘了。
“隐元……?”蘇城寒則是明白,蘇靈桓離開後,隐元必将重新出現,他們離開後,隐元又怎麽辦?
開陽神秘一笑:“啊,這個留給天玑去苦惱吧,他自有安排。佳佳,我們直接開啓就好了。”
蘇城寒一愣,然後就真的放心下來了一般。
望玥見大家再無異議,就順當地開啓了陣法。
危亦桐忽然想起來被忘了的是什麽了。
陣法被啓動,白色光柱包圍住四人。
“蠢寒,你們兩兄弟到底和聖主什麽關系啊?”
……
餘音未消,三樓已空無一人。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沒看錯,就是正文完結撒花,番外還有還有……所以其實也不算完結……
☆、番外靈纖篇:半緣修道半緣君(1)
從乖徒那裏接到消息的時候,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意外。
師兄和陸離那個瘋子,呵呵,我早八百年就預見了如今的結局,所以心裏除了“終于結束”了之外,我竟沒了別的想法。
我心裏藏着一個秘密。如今我或許可以松一口氣了。
“師祖,娘說她給我找了個爹,是不是真的诶?倩倩要有爹了嗎?”可愛的小女孩,五官精致,像極了溯蕭小時候,眉目又比溯蕭更柔和。
我摸摸她的頭,笑了笑,卻沒回答她。
我的心思不在這個欽天城上,而一時半會還不能從很多年前那個欽天城上回來。
藍衫道袍,師兄最常見的打扮,清幽入骨,就像疏疏凜凜的煙雲飄在遠山的遠山處,飄渺空靈,同他的人一樣。
藍,青天之色,屬東方甲乙之木,主生,表季為春,寓在萌發。
我仍然憶得起那時晚暮昏陽照進木質窗棂時,迷亂下的點點疏光,細細落落的。
那些光格外青睐師兄,盡落在他的衣袖間,一點也不分給我。
他放遠了思緒,盯着東邊看。
他看的太入神了,連我的到來都不曾注意到。
“師兄,我說你啊,又在想什麽劍招嗎,這麽入神?”
他淡淡一笑,唇邊只是露出淺淺的弧度,卻笑得比我見過的任何時候的師兄還要溫柔。
那種喜悅,連老師贊他為“清玄之劍”的時候,連他苦思多日終于想出如何破解一道劍招的時候,連他修為有成又進一步的時候,我都不曾見過。
不經意間便柔軟了刀光劍影的凜然銳利。
“不是,只是些許瑣事。”
他否認了,可我知道,絕不是他說的那樣,師兄在撒謊。
我大概是第一個知道他和陸離的感情的人——比他們兩個當事人還要早知道,然後我那萌芽的暧昧感情就被我自己掐斷了。
別奇怪了,你說師兄從小到大這麽優秀,我又和他一起相處十餘年,在少女懷春的時候,動點朦胧的懵懂心思很正常。
當然,只是一點點。
陸離那厮總懷疑我惦記着師兄,呵,但其實,我只會背地裏笑話他們:又搞砸了吧?
那時有風而過,地上零落的殘葉被卷了幾片起來。
樹下有一張桌,桌上兩杯酒。
嗯,就兩杯。
陸離背對着我們坐在桌旁,手腕微擡,衣袖間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我第一次見陸離,看師兄慢慢向他走去。
老師讓我們去調查最近在東域被發現的魔門動向,師兄就直接約上了那時還是魔門天玑護法,也是魔門少主的陸離,并且請我保密。
他剛走了兩步,那樹下獨酌的人并未回頭,卻忽然開了口。
“帶幫手來了?怕你一個打不過我?”
滿滿的自信猖狂,就這樣一句話,奠定了我對他看不慣的基礎。
師兄不惱,只走到他對面坐下。
他将那為他準備的酒舉起湊到唇邊,慢條斯理道:“東域的事,你做的?”
“不。”
然後就沒聲了,兩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樹下,偶爾有風過,幾片葉飄零而去,安靜得我覺得我在這個時候出聲是很不地道的事。
于是,我決定不地道一把。
“師兄啊,這位就是你的朋友嗎?”
來之前師兄已經說過了陸離的身份,我當時沒什麽表示,這一會兒卻故意強調起來。
“怎麽看上去像是魔門的?”
那一襲藍衣的清幽青年緩緩擡頭,回答我的只一聲冷笑。
而師兄只對我搖搖頭,看着我像看不懂事的孩子。
對,那個時候的陸離和師兄一樣愛一襲藍衫,師兄穿着仙風道骨,陸離穿着就像是個寒酸書生,哼哼,不是我偏見。
這兩個啊,溯蕭找我抱怨他們一站一起旁人只能看,還得無辜被牽連。可憐他老師我,早就知道并倍受這一點的打擊。
他們喝着酒,把我遺忘在一邊,
我很無聊啊,就想搗亂。
但是無論我如何挑撥離間,故意自言自語說着道魔之別,說着魔門如何如何。
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那個時候,他們之間仿佛沒有猜忌,所以我以為這會是他們的幸福。
我開始幫助師兄和陸離。
現在想起來,我真是傻瓜,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他們的感情如何互相坦白,如何進展,我不太清楚,他們很少會帶上我,除非必須由我打掩護的情況。
難得有一次,師兄中途走開,我看到陸離取出一支蕭,幽幽地吹奏起來。
蕭飒月光,兜轉徘徊。
月下的陸離,閉眼吹奏。素色的衣衫淌出一片月色。
曲調很美,我很喜歡。
是夜,簫聲像是一盞溫冷的酒,灼得我心熱,涼得我心悲。
“什麽曲子?”我問。
他懶懶看了我一眼,瞳底澄澈幹淨,盈滿了月光。他停止了吹奏。然後什麽也沒說。
我以為他不會再回答我的時候,他開口道:“步虛。”
我一愣,幹笑道:“聽出來了。”
他不以為意,也不在乎。
步虛聲啊,道門在醮壇上諷誦詞章采用的曲調行腔,傳說其旋律宛如衆仙飄渺步行虛空,故得名“步虛聲”。
身為道門子弟,齋儀必備之曲我沒聽出來,确實有點尴尬。
我看的是這個人,看得有點入迷,他演奏的曲我就喜歡。所以其實壓根沒注意他在吹的是什麽。
那時候我心裏尴尬,但更奇怪的是,他一個魔門弟子,沒事演奏這個幹什麽啊。
想到這裏嘴唇不自覺的彎出一個苦笑的弧度。
這是我的秘密,誰也不知道。
師兄回來了,握劍的手中略帶薄繭,而此時那一只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蘆。
呵,有趣。
哦,然後我就想起來了,下月有第一代大祭司宋子清的誕辰,祖師聖誕舉行的齋醮科儀,老師讓師兄為都講。
陸離吹的,是師兄要唱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非常非常意外?
☆、番外靈纖篇:半緣修道半緣君(2)
我知道,這很奇怪。
陸離以為我喜歡師兄,師兄以為我對他只是兄妹之情。
但實際上,我曾在對情愛懵懂之時對師兄有過一點點幻想,然後這點幻想還沒成型就被我自己舍棄了。
我以為我皆大歡喜時,又發現……
這簡直是災難,我看不慣他,我讨厭他,在我眼裏,他的毛病太多了,但我又确确實實被他吸引。
我就如同被束縛在水裏網中的魚,死亡不曾降臨,卻也不能游動,那織成網的一條條線,大概就是什麽責任,義務,立場,囑托,信任,嗯,反正就是這一類的東西,讓人有能夠往前走的動力,卻被限制而不知樂趣何在?
我不止一次地在想,真的連一點樂趣都不能為自己争取嗎?
直到我遇見了陸離。
我覺得自己很悲劇,嗯,我喜歡過的這兩人互相喜歡。
大概是移情作用,我親眼看着這兩個站在不同立場的人試圖掙脫束縛去找尋幸福,于是陸離在我眼中很糟糕,卻又代表着:無拘束。
我追求的,卻沒有的。
好在這也不算事。因為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
所以這是個秘密,我誰也不說。
我也修太上忘情道,卻比師兄更決絕地選擇了接受見素抱樸心法,淡化一切欲望與感情。
這是道門針對被心魔纏身的弟子而立的心法,有弊端,也有好處。
而我覺得有這好處就夠了。
後來,陸離和師兄關系開始僵化又是什麽時候呢?
我不太記得了呢,感覺就是慢慢的,一點一滴的,就遠了。
尤其是老師的去世和魔門脫不了幹系,這兩人第一次翻臉出手。
我一直在看好戲。
這個時候的我,已經可以很平靜地看他們兩相愛相殺而心中無波。
我依舊看不慣陸離,依舊擔心師兄,但……他們的事,與我何幹?
不過等我知道陸離居然拐了只混沌,然後鼓搗出孩子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驚訝的。
聽說混沌血脈代代相傳,他們壽命近乎無限,那天覺得活夠了呢,就會選擇把體內本源之力凝結,然後孕育出新的混沌,一點點把混沌本源的力量傳承過去,混沌去世之時,也是混沌新生之時,無始無終。
人類繁衍後代,乃是陰陽調和,以混沌作為媒介,居然也能讓新生的混沌繼承他們的血脈,不得不佩服陸離鼓搗的精神。
我知道陸離想要的是什麽,不過是因果。修道注重因果,而血脈至親也是因果之重。借由孩子讓他們之間因果相纏。
好手段。
老師去世,我成了新的大祭司。
他們眼裏師兄才是“清玄之劍”,而我不能服衆。
我不在意,既然不乖乖聽話,我也不介意用用手段。我呢,依然很羨慕陸離。他和我幾乎同時繼承這個領袖的位置,對于不服的聲音他只要用最血腥直接的方法就可以解決,而我不行。
師兄成了北域的“北元長老”,他想找那個孩子,欠着因果冥冥中也會有所阻礙修行,可惜他似乎沒找到,反而帶了一個徒弟回去。
陸離大半心思都用在了我師兄身上,無心約束魔門,加上清玄殿正值交替之時,血妖也不消停,弄得我很是頭痛,天天收拾爛攤子。
然後某天,我覺得我得培養個徒弟讓我壓榨一下。
在收拾爛攤子的時候,我遇上了那個孩子,混沌的氣息讓我明白了他是誰。而他帶着我找到了一個好苗子。
我遇見溯蕭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不是師兄,而是陸離。
即使他身上有劍修的劍心,我也只是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種陸離那樣的自由的氣息。
他的道名便成了溯蕭。
所有的存在都不曾自由,而且以後也不會自由。一切都受到某種不可抗力的把控,人們把它稱之為命運。
要如何才能證明,自己的想要的未來可以由自己實現且決定?
我做不到,曾經以為陸離能幫助師兄做到,後來希望溯蕭可以做到。
我送溯蕭一劍,劍名“至樂”,并對他說:“天下有至樂無有哉?有可以活身者無有哉?今奚為奚據?奚避奚處?奚就奚去?奚樂奚惡?”
(天下有最大的快樂還是沒有呢?有可以存活身形的東西還是沒有呢?現在,應該做些什麽又依據什麽?回避什麽又安心什麽?靠近什麽又舍棄什麽?喜歡什麽又讨厭什麽?)
至樂無樂,亦無憂。
我也順帶告知師兄一聲,他家兒子呢,我接收了。
然後溯蕭帶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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