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梁懷聽着他這聲稱呼,表情有些不自然。

然後拍開他伸得筆直的兩只手,“別亂叫,睡好了就起來洗漱吃早飯。”

陳熠安還一臉的迷惑,“沒亂叫啊,如果你不是我老公,那我們為什麽晚上會睡在一張床上?”

梁懷笑得坦蕩,“既然你失憶了,你可能不記得了,其實是你本來睡地上的,然後半夜硬要爬上來。”

陳熠安實在是裝不下去了,瞪了他一眼,語氣有些沒力氣:

“可惡心是真的,想吐也是真的。”

梁懷忙走了過去,蹲在床邊,撩開他的頭發,看了看他後腦勺的腫起部位,“我剛打電話給輔導員了,幫你請了一天的假,一會兒還是陪你去醫院看看。”

陳熠安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我可能還有點發燒哦。”

于是梁懷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又去摸他的,“好像并不燙啊……”

卻被陳熠安做作的聲音打斷,“或許,我這都是心病,如果我能有個男朋友就好了,俗話說得好,男朋友包治百病。”

梁懷:……

他收回手,緩緩起身,“你可能不是發燒,你是發騷。”

見陳熠安還在床上哼哼唧唧不起來,他自顧自地疊着被子,“奶奶一會兒就會進來澆花。”

陳熠安聞言忙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起來,乖巧地小聲問:“爺爺奶奶都醒了嗎?我現在是不是出去打個招呼比較好?”

梁懷給他拿了套幹淨衣服,“你先換個衣服,再把頭上的雞窩整理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就出去了,還給他帶上了門。

陳熠安摟起衣服,脫的時候衣服刮到了後腦勺,疼得他立即精神了一百二十倍。

餘光掃到全身鏡,一聲“我去”,身上好多淤青,都是昨天打架時留下的。

關鍵是臉也腫,應該是後腦勺腫起來的炎症引起的,跟胖了10斤似的,黑眼圈也有點重。

這麽醜,難怪剛才梁懷都不願意抱自己。

他氣得捏起拳頭,真後悔昨天沒多揍那變态幾拳,暗恨自己昨天那個體力也太弱了吧,應該像個男人一樣,給變态點顏色瞧瞧。

看來健身要提上日程了,最好再報個泰拳班,學着防身。

穿衣服時,後腦勺又遭受一陣鑽心的痛,他嘆了口氣,坐在原地緩了緩。

然後他的視線忽然被床頭的一張合照給吸引,照片裏兩位老人坐在太師椅上,青澀版梁懷的看上去就初中年紀,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坐在爺爺的腿上,兩位老人倒是笑得開懷。

陳熠安啧啧兩聲,“從小就是個小古板。”

昨天晚上受了驚吓沒什麽心情,現在他才有心力打量整個房間。

對于從小住豪宅的陳熠安來說,這個房間着實有些小了,肉眼看過去十平米左右,地板是老舊的,床是單人床,一張課桌,一個衣櫃,就再沒有其它多餘的家具。

裝飾都是那種古樸木紋風,床單和梁懷在宿舍用的差不多都是素色的。

書架是立在桌上的那種,上層擺放的很多都是電影管理相關的專業書籍,不少都涉及了經濟學的知識,還有一些導演的自傳,如《樸贊郁的蒙太奇》、《燒紙》、《對話比利·懷爾德》等等。

下層架上放着的是些文件夾,還擺了幾個相框,照片裏的梁懷無論是拿着冰淇淋,還是逛博物館,都是板着一張小臉。梁懷小時候還帶了點點的嬰兒肥,竟莫名有些可愛。

陳熠安想看看有沒有他更小時候的照片,很可惜并沒有看到,最小也是七八歲時候的樣子了。

就在他轉身想要出去的時候,無意間掃到主桌側邊的那面牆,愣在了原地,滿滿一牆面上貼滿了各種獎狀,從初中開始一直到大學,從小學的珠心算到後來的奧數班,基本全部都是一等獎,下面還擺了些馬拉松的獎牌還有一些競賽獎杯。

好家夥,和他哥有得一拼。

梁懷見他一直沒出來,推門進來,發現他盯着牆看,連忙過去擋住他的視線,語氣裏少有的難為情:

“這個……我奶奶是小學語文老師,一直以來很注重我的教育,也很看重這些榮譽,就都擺了出來。”

而陳熠安此時心裏所想,是梁懷絕對想不到的。

陳熠安“哦”了一聲,然後往外走,暗自發誓他也要努力了,不然人家憑什麽瞧得上他啊,實力懸殊差距太大還怎麽追人。

洗漱過後,他從洗手間走出來,發現梁懷家的客廳擺放着裝裱起來的毛筆字:“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随。”

下面是個酒櫃。

陳熠安沒好意思盯着看,但大致掃了一眼,像是軍功章之類的,擺放得整整齊齊,一點灰塵也沒有。

老遠就聽到梁爺爺渾厚的嗓音,“當真是世風日下,在我們那個年代,大晚上都擺個竹床,睡在大馬路上,也沒遇到這樣神經不正常的變态。這變态幸虧是沒遇到我,不然我絕對讓他知道什麽叫真正厲害,小懷這娃娃還是太嫩了,掉以輕心,這不,胳膊給豁了個口子,想我當年打仗的時候……”

一旁的奶奶在剝毛豆豆米,打斷他,“得了吧你,一把年紀了,幸虧你沒遇到那個變态,不要別人伸個腿把你絆一下,假牙都得飛出個幾米,老胳膊老腿,我看你就少憶點往昔吧。”

“我說你這老太婆子……”梁爺爺不樂意了,氣得吹胡子瞪眼。

梁懷給陳熠安指了指桌子,上面擺放着一碗清粥,還有一碟小的鹹菜,五個蒸餃,“你去吃吧,我們早就吃過了。”

陳熠安點點頭,坐下之前還是對梁爺爺梁奶奶問了聲好,倆老人家有些耳背,沒聽到他叫自己,還是梁懷過去喊他們,他們才反應過來。

梁爺爺關心着他,“睡得還好吧?”

梁奶奶從身邊拿了一個簍子,遞給梁懷,“我剛摘的冬棗,洗洗給你同學吃。”

陳熠安忙道謝,說自己睡得挺好的,坐下來舀了口粥,還是溫的。

梁懷給陳熠安洗完冬棗,就被梁爺爺叫了過去,問他昨天是怎麽和那變态搏鬥的。

還現場給梁懷指點了一些技巧,梁懷沒用力,任由爺爺的胳膊拴着自己的脖子,連聲喊着:“疼疼疼……爺爺,爺爺老當益壯,手到擒來,我昨天怎麽就沒想到這一招。”說這話時候,梁懷唇角是帶着笑意的。

梁爺爺也順心大笑,讓他多學着點。

梁奶奶擦了擦手,然後拿手掌打了一下爺爺的肩,“快把我孫子放開,壓矮了不長個了怎麽辦。”

梁爺爺“哎唷”一聲,“我還怕他長太高了,你看他那同學比他矮那麽多。”

“咳……”陳熠安被嘴裏的那口粥給活活嗆到,也沒有那麽——多的程度吧,也就180和188的差距吧。

梁懷瞥了他一眼。

接着梁懷被爺爺拉去繼續剛才未完的棋局。

半晌,梁懷準備落白子的右手,被梁爺爺重重打了下,“你不可以下這裏,你應該下在那裏。”

梁懷揉了揉手背,老實巴交地下在了爺爺要他下的地方,然後沒過一會兒,這盤棋局就以梁爺爺獲勝而結束。

梁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爺爺,您也太厲害了吧。”

梁爺爺得以地笑了起來。

一眼看穿梁懷是故意放水的梁奶奶,笑着搖搖頭。

陳熠安瞧着覺得挺有趣的,默默地看着,沒有出聲打擾。

他其實沒有怎麽體會過這種隔輩的親情,即便他有很多位奶奶。他的親奶奶在他還沒出生以前就去世了,他也就是在照片上看過親奶奶的照片。他爺爺後來結過五次婚,離過四次婚,他的奶奶一位比一位年輕。

所以他一共有六位奶奶,還有很多叔叔伯伯姑媽姨媽,家庭太大了,又很多利益牽扯,感情并不是很深。

陳熠安也算是想明白了,為什麽梁懷喝醉了以後,顯現出比平常更為正直的樣子,估計都是因為從小在爺爺身邊耳濡目染來的。

梁爺爺為人正派,說話耿直,常常說着說着就蹦出兩句為人處世的道理,梁懷每次都在身邊虛心地聽着。

吃完早飯後,梁懷說要送陳熠安去醫院,梁奶奶和梁爺爺也不好再留他們倆。

梁奶奶握了握陳熠安的手,“孩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多想點開心的事。”

陳熠安明白,梁奶奶是怕他心裏一直記着那晚的事,但他已經想通了,那事或許一輩子忘不掉,但也不足為懼了。

梁懷看着陳熠安換好了鞋子,剛要把他換下來的拖鞋放到鞋櫃裏,結果視線裏進入了一雙深藍色的大碼男士拖鞋,臉色倏地白了一些。

他對陳熠安說:“你先出去等我,我還有兩句話要和爺爺奶奶說。”

陳熠安聞言轉身出了家門,站在樓梯拐角,拿出了手機。

微信“我把梁懷當球踢”的群裏,彭于超何之觀二人@了他好多次,問他怎麽突然就請假了,還擔憂地問大學城出事的網吧是不是就是他打工的那一家。

他們怎麽知道網吧出事了?

滑到最上面,發現大學城的官方公衆號出了一則推文,說昨夜大學城某網吧遭遇露陰癖犯案,讓大學城幾校紛紛做好安全防範措施,提高同學的安全防範意識。

推文從頭到尾沒提過受害者的姓名,這讓陳熠安想起昨夜在警局,梁懷離開前特意委托警察,勿要洩露陳熠安的具體個人信息。

陳熠安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擡頭看了眼梁家的家門,上面倒着貼了一張紅色的“福”字。

隐隐約約,好像聽到裏面的人在争執什麽。

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的。

大學城有很多網吧,但網咖就他們那一家,警方有意模糊了具體信息。

陳熠安回複群裏,“我一會兒就回來,當面說。”

“砰——”的一聲,梁懷從家裏出來,眉頭緊鎖着,似乎剛剛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關門的聲音有些大。

但他似乎并不太想提的樣子,陳熠安就沒問。

後來,陳熠安去醫院拍了片子,顯示沒有太大的問題,最近注意休息就好了。開了點治療眩暈的藥後,梁懷就把他送回了學校。

梁懷叮囑道:“這幾天吃清淡點,知道嗎?”

陳熠安說知道啦。

“好好休息,別到處跑,晚上早點睡,千萬別熬夜。”

“我知道啦知道啦。”

在校門口二人分開了。

要進宿舍的時候,正巧陳熠安到了個快遞,他就順路去拿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某寶訂單,發現是給蛋黃買的小零食,風幹雞胸肉之類的,于是就地找快遞員借了把剪刀,把快遞拆了,提着小零食就繞了下路,想給蛋黃送去最新鮮的小零食。

沿路都沒看到蛋黃的身影,估計是在窩裏睡覺,于是他往藝術部所在的大樓那邊走去。

零食袋裏還有一大袋貓薄荷,陳熠安盤算着,留一半給小醜狗,貓薄荷能提升貓的欣快感,但相反對狗的有鎮靜作用,小醜狗昨晚一定也吓壞了。

就在這時——

“陳熠安?”斜前方忽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陳熠安循聲看過去,發現校園公告欄旁站着兩個身影,正是高個的那個叫的他,戴着黑框的眼鏡,一臉的斯文樣,嘴角上方有一顆痣。

他回憶了一下,想起來這個正是那位學生會的會長,好像是姓李。

而站在李會長旁邊的,也是熟人,不過是陳熠安并不太想遇到的熟人,正是他的室友,周益。

二人手裏拿着海報,正配合着在往公告欄上貼。

陳熠安在想,周益為什麽會和李會長在一起。好像确實聽彭于超提過一嘴,說周益沒參加成桌游社,轉頭又去申請學生會,看這樣子應該是進學生會了。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和李會長只有一面之緣,他能記住自己的名字。

他忙微笑道:“師哥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熠安怔了怔,他發現自己現在已經是下意識地,把“學長”這個稱呼,給了梁懷,對其他人,是一點也叫不出“學長”二字的。

不過是一個稱謂,他自己也鬧不明白為什麽要分開。

要是往常,周益免不得要對他冷嘲熱諷一番,可自從上次陳宗元借力敲打了下周家後,周益學乖了很多,比如現在,他面色看起來不太好,但至少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當然,陳熠安還是照常無視他。

李會長知道他們鬧過不愉快,他看了眼陳熠安,“你氣色看上去不太好。”

陳熠安後悔自己沒戴個口罩出門,“嗯,沒睡好。”

李會長對陳熠安笑了笑:“要多多保重身體啊,對了師弟你好像也是美術系的吧?”

陳熠安點頭,“怎麽了?”

李會長從腳邊的帆布包裏抽出了一張縮小版海報,其實就是一張宣傳單,“咱們大學城今年不是要舉辦天縱市所有大學聯合運動會嗎?正在向所有大學生征集吉祥物的設計,獎金非常豐厚,你要是也有興趣,可以來試試。”

陳熠安接了過來,看了一眼,獎金竟然有五萬塊。

“行,我會考慮看看的,謝謝李師兄。”

其實,算上樓梯和哥哥打電話時不小心撞到李會長那次,他一共和李會長也就打過三次照面,但總的來說對李會長的印象還算不錯,不愧是做學生領導的,為人和善,說話也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極為他人着想。

“我先去喂貓了。”陳熠安指了指十米外的貓窩。

其實這段時間,陳熠安有事沒事都會來喂蛋黃,反正就在學校裏,也很近。小家夥享福着呢,上次窩被自己抓破了後,梁懷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個木頭的窩,非常結實,再沒出現漏雨的情況。

“蛋黃——”

往日他老遠喊蛋黃的名字,小家夥都會挺着大肚子,輕盈地竄過來,但今天并沒有,他喊了幾聲都沒有反應。

他奇怪地嘟囔一句,然後快步走到貓窩前,發現裏面躺着一個橘茸茸的身影,聽到他走近了,也不擡頭,腦袋緊緊地埋在貓窩裏。

“蛋黃,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你聞聞,超級香。”陳熠安拆開一個雞胸肉,掰成小塊,放到它的碗裏。

蛋黃還是沒有理他,但肚子上的起伏證明它還在呼吸。

這很反常,蛋黃是一只非常親人的小貓咪,平日看到你就會繞着你的腿瘋狂地蹭啊蹭,而不是這樣避之不及。

他伸手摸了摸蛋黃的後背,“你怎麽了……”

不想蛋黃突然就躁動了,猛地轉過腦袋,對着他的手龇牙咧嘴,還噴了一點口水,但并沒有真正咬到他。

卻還是把陳熠安吓得一跳,連忙收回手。

“小心!”李會長連忙走了過來,“對這種流浪動物還是保持點距離為妙。”

陳熠安搖搖頭,他并不認為蛋黃是流浪貓,它被梁懷撿回來後,它就是學校的校寵了,一直很乖巧,還會幫食堂抓老鼠。

他語露不解,“它從前不是這樣的……”

周益也走了過來,許是貓窩前的人站得太多了,蛋黃比剛才更暴躁了,站了起來,弓着背,一副警戒的狀态。

李會長沉吟片刻,“可能是因為它要生小貓了,比較敏感吧。”

陳熠安看了眼它的肚子,每天都要大上不少,确實快到生産期了吧。

周益不耐煩地道:“會長,還有好多海報要貼,我們趕緊走吧。”

李會長颔首,讓陳熠安注意安全,然後和周益并肩離開了。

陳熠安把零食羅列好,吃不完的收起來,下次再帶來給它。怕給蛋黃造成負擔,他走遠了點,然後站住回頭。

過了一會兒,蛋黃出來了,發現他還沒走遠,轉頭又怯怯地溜回了窩。

陳熠安盯着它的左後腳看了兩眼,怎麽跛了,走路一颠一颠的。他回想起人類女性懷孕後期,似乎也會雙腳浮腫之類的,母貓也會麽。

他甩了甩腦袋,現在自己的腦子也是不清醒的,什麽也想不明白,慢悠悠地走回寝室。

結果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

“靜靜學長?”

梁懷手裏還拿着陳熠安的書包,這書包當時去警局太急,沒來得及拿,所以剛才梁懷沒回宿舍……

“你是去幫我拿包了嗎?”

不想梁懷卻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抿着唇看了他好半天,才說道:

“你答應我的話,轉頭就忘了嗎?”

“啊?”陳熠安沒聽懂。

梁懷把書包推到他懷裏,“我不是叫你不要到處亂跑,好好休息。”

“我……”陳熠安一時沒反應過來,梁懷似乎生氣了。

梁懷也不知道怎麽的,見他一副糊裏糊塗的樣子,心裏更氣了一點,作勢要走,陳熠安忙拉住他的手,“學長,不能走。”

梁懷想要抽回手,“算了,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看着辦吧。”

陳熠安不讓,還要兩只手把他這只手合握住,“不能走,走了就要吵架,可我不想和學長吵架。”

梁懷:“可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陳熠安搖了搖他的手,“可我想和靜靜說話。”

梁懷沒走了,但也站在原地沒理他。

“我剛才給蛋黃送吃的去了,沒走遠,從現在開始我一定好好休息,不讓靜靜再擔心,好不好。”陳熠安又搖了搖他的手。

神奇的是,就搖了這麽兩下,梁懷一點脾氣也沒有了,但他還是用力揪了一下陳熠安的臉。

“嗷——”後者捂着臉,“幹嘛啊,我的臉本來就腫,不能再揪了!”然後眼睛眯成一條縫,偷偷看他,應該是不生氣了吧。

梁懷往他手裏塞了個紙團,然後走了。

陳熠安舉着手裏的紙團,“把垃圾給我幹什麽?暗示罵我是個小垃圾?”

莫名其妙地拿鑰匙進了屋,彭于超何之觀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不在宿舍。

這時,陳熠安手機突然響了一聲,來了條微信消息。

是黑色頭像發來的:

“那你昨晚答應我的好好生活,可不要再忘了。”

陳熠安心有所感地,立刻望向這個紙團,小心翼翼展開。

正是他那天在網吧畫的那個服裝設計作業,梁懷說畫得更好的那一版本,也是被他扔掉了的那一版本。

梁懷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幫他把這個畫撿起來了,還一直留着。

陳熠安拿着這張皺巴巴的紙,出了一會兒的神,他擡起右手,捂着左胸口。

腦袋是連着心髒的對麽,一定是腦袋砸到了,心髒也壞掉了,不然他的心髒最近怎麽老是不受控制地,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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