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表白
1.江朝出了教室,在校園找了一大圈,最後才在白雲山腳下的涼亭中看到了韓霁月的身影。
她面朝廣闊的碧湖,抱着膝蓋縮在木椅上,披散的長發罩住她大半個身子,發絲在輕風吹拂下些微淩亂。
江朝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遞給她一瓶水,面色沉默。
韓霁月沒敢擡頭,接過那瓶水,用手擰了一下,擰不動,擡眸,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哥。
江朝嘆了口氣,用大拇指幫她擰開。
兩人隔着段距離,并排坐在長椅上,午後的天氣暖暖的,蜻蜓在湖面點出漣漪,翠鳥嗖地一下從花叢中蹿出,眨眼就不見了。
韓霁月小口小口地抿着水,老半天才開口,一開口眼圈就紅了:“哥,你跟肖辭……”
“你跟肖辭是好朋友了嗎?”韓霁月鼓起勇氣道,“哥,你一定要跟肖辭做同桌,是不是,是不是為了……”
江朝扭頭看她,手心微攥,當他聽到韓霁月下面那句時,他整個人都傻了。
韓霁月神情激動:“是不是為了幫我追肖辭?!”
江朝:“???”
江朝狠狠抽搐的嘴角依舊無法阻擋少女的狂喜,“所以說,哥,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幫我的吧?放着那麽多的貴族學校不上,偏偏挑中了花中;放着那麽多的好班主任們不選,專門選了個全年級最嚴的老嚴;放着班裏那麽多女孩,不挑她們做同桌,專門找上肖辭,專門……”
韓霁月越說越激動,最後哇得一聲哭了出來,一直端着的形象也顧不上了,直接來了痛哭流涕,“哥,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前一直怕你,都不敢和你親近,沒想到其實你對我這麽好。暴雨天專程來接我,連我不敢說出口的心思,你都替我考慮到了。哥,原來你對我的關心比爸爸媽媽的還要多!”
江朝倒吸一口涼氣,他有點兒無法理解少女的腦回路,實在是……
韓霁月哭了個羞羞答答,最後用粉色手帕擦淨眼淚,小心翼翼道:“哥,我能,我能抱抱你嗎?”
江朝還沒來得及回答,少女就撲進他懷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枕着他結實的肩膀哭得嗚嗚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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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朝瞪大眼睛,這情況完全是他始料未及,他整個人都懵了。一雙手僵硬地背在背後,沒有推開少女,也沒有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膀。
下午放學以後,肖辭在學校吃過晚飯。之後坐了半小時的地鐵,去天河公園,給一個初二的女生輔導數學,一小時能掙50快。回到家以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他簡單地沖了個澡,就開始寫當天的作業。寫完之後,他點開手機上的尋人網站,加載的過程中,他手有點兒發抖,心髒突突跳得飛快。
由于事情過去了多年,聯絡警方無果,他咬牙在那個網站上買了一個廣告位,心裏寄托了一絲僥幸的期盼。
消息欄上并沒有小紅點,他卻還是點了進去,把之前翻看過無數遍的系統消息又一一閱讀了一遍,這才徹底确定,是真的沒有新消息。
他的哥哥還沒有找到。
明明早就已經知道結果,可親眼看着擺在眼前的現實,肖辭心裏還是說不上來的難受。
他攥緊拳頭,發暗的臺燈下喘息沉重,好一會兒,才強撐起精神,從洗到發黃的書包裏掏出一本數學奧賽書。那是老嚴給他的,讓他先學着,說怕班裏的教學進度會耽誤他,讓他先自學,看以後有沒有辦法給他請奧賽老師。這樣除高考外就能多一條路,參加自主招生也是有利的,這也是學校的意思。
那本書封面是新的,但裏面卻密密麻麻地記滿了老嚴寫給他的筆記,能看出來,老嚴對奧賽的知識并不熟悉,但單獨為他一個人開小竈,工作量說不出有多大。肖辭即便看到頭暈腦脹,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那些題真難,是真的難,肖辭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一下子認清了自己和那些真正頂尖的學生之間的差距。之前考了年級第一,還呆在花中那樣的環境裏,說一點兒不飄是假的。現在一細想,只覺得後怕到脊背發涼。
要不是老嚴讓他學奧數,他是不是真就放松了對自己的要求?然後一點一點地滑落下去,最終變成一個“泯然衆人”的年級第一?
不是說泯然衆人不好,而是他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做那個“衆人”。
他就像一只生下來便失去雙腳的鳥,不管再苦再累,也只能拖着布滿累累傷痕的稚嫩雙翅,搏擊疾風驟雨,電閃雷鳴,無休止地戰鬥下去;一旦稍加松懈,他便會被滾滾洪流吞沒,沉下去,沉下去,在生活的泥沼中變得面目全非,此生再無半點光亮。
夜深了,肖辭晃悠着沉重且遲鈍的腦袋,爬到床上,脫衣服睡覺。褲子脫到一半的時候,他的手機叮當響了一聲。
肖辭在黑暗中摸索到手機,那是一條微信消息。對方的頭像他沒見過,看着像一個人的腦瓜子,頂上一個旋,四周的頭發伏倒的小麥一樣,一圈圈卷入旋的中心。那個腦瓜子正趴在桌子上睡覺,旁邊雜七雜八一堆書,簡直像是睡在了垃圾堆上。
點開對話框,一條極其欠打的消息映入眼簾。
朝:【這周結束之前,我要你乖乖求着來當我同桌。】
肖辭一瞬間知曉了這個備注為“朝”的人是誰。只是這東西是怎麽躺進他手機好友欄的呢?肖辭想來想去,覺得只有可能是中午的時候,那家夥趁他睡着,用他的指紋解鎖了手機,趁他不備輸進他手機裏的。
靠!猥瑣小人!敢不敢來點兒明的?!
肖辭蜷縮着側躺在床上,手機屏幕的熒光映亮了他的臉頰和微微勾着的嘴角,他手機噼裏啪啦地打着字,一大通罵人的祖安髒話呼之欲出。
手指放在發送鍵上,他卻突然猶豫了一下,他想起白天時江朝說的一句話,說他只對他格外苛刻,大概是這個意思……
發過去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兒?肖辭粉色的指尖懸在空中許久,最後把那一段祖安話删掉,換了一波文明點兒的上去。
肖辭盯着那段中小學生規範用語,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怎麽看怎麽覺得犯二,跟個傻逼一樣,肖辭糾結壞了,狂躁地抓抓頭發,把那段文明的删去。又換了一版,可還是覺得有病。
肖辭簡直要被自己逼瘋了,他怎麽連句話都不會說了?他想來想去,覺得只有一個字能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辭:【滾。】
發送過去,肖辭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拉拉被子,心滿意足地躺好睡覺。
困得要死,可他偏偏睡不着了。雖然早定打定主意不理那傻逼,可他又總覺得江朝還會給他發消息過來。
打開手機看一次,沒有,翻身躺下…
過一會兒,又摸起手機,看第二次,仍沒有動靜,繼續躺下……
然後第三次,第四次……
肖辭簡直抓狂!他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麽邪,為什麽要浪費寶貴的睡眠時間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他簡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了一下,肖辭觸電一般從床上彈起來看。
朝:【我就在你家樓下,你打開窗戶,我現場滾給你看。】
肖辭觸電般整個人都興奮了,他手忙腳亂地開始穿衣服,穿到一半,動作慢了下來。
自己在幹嘛??!
他從來沒跟任何人提過他的住址,連歡兒都不知道,那個花花腸子的笨蛋又怎麽可能“在他家樓下”???
這種一看就是在瞎扯淡的話,他居然也信?
等他反應過來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推開正對着床頭的窗戶了。
肖辭:“……”
他跪在床上,身子探出窗外,雙手扒着窗臺向下看。
月明星稀,寒涼的夜風鑽進他衣領,凍得他打了個哆嗦。貓頭鷹的叫聲不知從哪裏傳來,樓下除了那個破舊的菜市場之外,別說人了,連根毛都沒有。
肖辭一瞬間又喪又惱,開這種玩笑有意思嗎?他手指飛快地發了一條消息過去,扔掉手機,枕頭捂着腦袋強迫自己睡下。
辭:【有病!】
房門之外,漫長的走廊寂靜無聲,廊頂的燈接觸不良,一閃一閃,照得僵立在門前的那道颀長身影時而光明,時而隐匿于黑暗。
看着少年發來的消息,江朝眉眼間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逐漸黯淡了下去,他叩門的指節頓住,給少年發了最後的消息,在露天長廊上點起了一根煙,雲霧缭繞之中,火星明滅,他轉身離去。
朝:【晚安】
朝:【明天見。】
2.第二天,肖辭到學校時,看見江朝翹着二郎腿,霸霸道道地坐在自己成歡的位子上,鼻梁上架着一副薄框圓眼鏡,捧着那本牛津英漢詞典在看。
啧,倒真像個斯文敗類的文化人兒。
而他那小同桌,成歡,則可憐兮兮地站在過道上,苦着臉晃晃江朝的胳膊,又被江朝騰出只手來,趕蒼蠅一樣随意轟走,整個人敢怒不敢言。
班裏的同學們看熱鬧不嫌事大,全在嗑瓜子唠嗑,唠得有滋有味。
肖辭把書包往自己桌子上一摔,“幹啥呢?欺負少年兒童?”
成歡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眼巴巴地控訴道:“肖辭,你看他,你看他。”
江朝我行我素,吹着口哨,半點兒沒把成歡放在眼裏,那感覺頗像不要臉的男高中生降維打擊小學雞。
“差不多行了,”肖辭說,“不帶這麽欺負人的,還看詞典,你看得懂嗎?”
“呦!”江朝一聽這話樂了,反手把牛津英漢大辭典一扣,啪聲巨響:“随便問,答不上來我立馬走人。”
“答得上來你也得走,”肖辭笑着翻開辭典,随手一指,“ste-reo…type!這詞什麽意思?”
“刻板印象,”江朝答,“說的就是你對我。”
肖辭是真沒想到他能答上來,而且說得分毫不差,心裏小小地吃了一驚,又随手一翻,“這個,ob-stacle!什麽意思?”
“障礙,”江朝食指中指并攏,側身朝着成歡輕輕一點,“這個說的是他。”
成歡:“???”
肖辭有點兒不信邪,畢竟這兩個詞對高一學生來說絕對算難的,連他自己都是前不久才知道這兩個詞的意思。他決定找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詞,就不信江朝這次還能答上來。
肖辭微眯着眼睛,手指指着音标,慢慢地将那個詞拼出來,“這個呢?me-teo-rite。”
出乎意料的是,江朝這次沒有答出那個詞的中文意思,而是看着肖辭的眼睛,眉間眼角噙滿了笑意,輕聲道:“You are the meteorite falling in my heart.”肖辭低頭看了眼那個詞的意思,頓住了。
班裏的同學們叽叽喳喳,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蘇哲:“什麽什麽什麽,大帥逼剛剛跟小磁磁說了句啥?”
王柔柔瞪着倆眼珠子:“沒聽清呀,光聽見了個you are the什麽什麽my哈特。”
白雲朵:“那是heart,心髒的意思。”
王柔柔拍桌頓悟:“你是我的心髒病!”
衆人:“???”
“……”肖辭完全不知道說啥,推了江朝一把,“去,回你座上去,鸠占鵲巢也該有個限度。”
江朝打了個響指,幽幽道:“別忘了昨晚我跟你說的話。”
“哦…不會忘,”肖辭冷漠臉,“你說你要滾給我看。”
江朝勾唇:“繼續嘴硬,我很喜歡。”
“……”肖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終于送走了這位瘟神。
可憐的成歡,屁股還沒在座位上焐熱,這就上課了。
肖辭猜得一點兒沒錯,成歡受了委屈,果然在接下來的40分鐘裏加倍“報複”了回來。
“肖辭……”
“肖辭肖辭…”
“磁兒……”
“說!”肖辭終于忍無可忍。
得到允許,成歡立馬湊了上來,朝後面江朝的方向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小聲道:“你怎麽跟那家夥關系這麽好啦?明明昨天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肖辭的筆尖停下,一時被成歡問住了。
對啊…到底,怎麽回事呢?
人和人之間,真的很神奇,在還沒察覺到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近了。
“…你別多想,”肖辭口是心非,“我跟他關系不好,一點也不。”
“騙人!”成歡立馬道,“我又不傻……”
肖辭筆帽在成歡腦瓜頂上“砰”地敲了一下,“真不好,沒騙你,我是看他可憐兮兮,連個同桌也沒有,才勉強陪他說上兩句。”
成歡:“……”
大課間去操場做操的時候,成歡是體委,在最前面帶領大家,一招一式,做得十分賣力,把“七彩陽光”的力與美诠釋到了極致。
肖辭則站在最後一排,把英語單詞書扔在草坪上,跟着節奏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晃胳膊,伸伸腿。宛若一個做着中風康複訓練的老年人。
江朝沒穿校服,黑T恤,黑長褲,雙手插褲兜,吹着口哨晃悠着走來,在人群中格外紮眼。他在前面時,大半個操場的目光都釘在了他身上,等他走到最後一排,那些看他的女生男生脖子都要扭斷了。只能靠着轉體運動稍稍續命。
江朝在和肖辭擦肩時頓住腳步,微一側頭,肖辭剛好在做轉體運動的向右扭脖子,就那麽一下,兩人差點兒嘴對嘴地親到一起。
江朝卻沒有半點兒要躲的意思,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肖辭,一側眉梢微微挑了挑,“小川仔,做得挺認真啊。”
“……”十一月末的天氣,已經相當冷了,肖辭卻還是冷不丁地,一顆心燒了起來。他看着江朝的臉頰和好看的唇,一時間呼吸發緊,竟忘了該做的動作。
“最後那一排的在那幹嘛呢?”體育老師站在主席臺上,拿着個大喇叭沖他倆喊,“那個沒穿校服的是誰,你給我過來!”
學生們剛好做完跳躍運動,正在做整理運動,趁着節奏舒緩,一個個地都偷偷往後看。
江朝站在原地沒動,體育老師急眼了,下了主席臺就沖了過來,拽住江朝胳膊,“說你呢,聽不見?!”
“手,”江朝淡淡地掙開自己的胳膊,“有事?”
“廢話,你說有事沒事?”體育老師顯然沒被校長“通過氣”,不知道江朝的身份,“你倆在這叽叽歪歪聊什麽呢?”
“哦,”江朝聳了聳肩,“我在請教他一個問題。”
體育老師濃眉緊皺,操起手裏的喇叭,大嗓門咧咧道:“來,你問他什麽問題了,說出來,讓咱們大家夥也都聽聽!”
一時間空氣凝固,學生們都屏住了呼吸,學校兩大校草之間的悄悄話,錯過這次,等到畢業都未必再有了。就是再書呆子的人,此刻的好奇心也已經燃到炸裂。
肖辭靜靜地盯着體育老師,正想着該怎麽把江朝摘出來。就見江朝終于纡尊降貴地把他老人家那只金貴的手從兜裏掏了出來,取過體育老師手裏的喇叭,當着全校學生的面,對着碧藍的天空,大聲道:“我說,你知道meteorite的意思嗎?”
流雲飄散,風起天寒,江朝轉過頭來,深邃的眼窩注視着肖辭。
那一刻,他的眼裏沒有世界,就只有他。
他朝他做着口型,那聲音是如此之輕,卻還是如同電流一般,酥酥麻麻在肖辭心頭響了個一清二楚。
他右手五指輕輕合攏成拳,置于心口處,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當啷。
“There is no o fate, iny, that hihe wind blowing to you in my heart.”輕柔舒緩,春風拂面。
小小聲。
只讓他一個人聽到。
作者有話要說:原句是“There is no o destiny, no fate that hihe firm resolve of a determined soul.”被才華橫溢的朝哥拿來化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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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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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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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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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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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