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牽手
江朝轉過身來,右手捧着一個雙層的雕花榛仁白巧克力蛋糕。左手則在肖辭頭頂,輕輕地放上了一頂王冠。
“許個願吧,我的小王子。”聲音低沉,舒緩。
聽得肖辭眼睛微紅。
他轉過身去,驚訝地發現,那些擺在地上的無數盞瑩脂蠟,竟是靠着閃耀的光芒,組成了一個大大的“16”。他的目光又慢慢落在江朝身上,他看到江朝的雙眸璨若晨星,笑容明媚、燦爛,恍若夏夜都市裏最溫柔的風。
“艹…”肖辭鼓起腮幫,慢慢呼出了一口氣。
江朝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過生日。
肖辭閉上眼睛,對着蛋糕雙手合十,問,“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不告訴你,”江朝笑:“許的什麽願望?”
肖辭睜開眼睛,吹滅蛋糕上的蠟燭,“我也不告訴你。”
“你…好啊你,學壞了。”江朝趁着肖辭低頭切蛋糕的空檔,抓起一塊切好的蛋糕,将奶油抹在了肖辭臉上。
肖辭反應過來,放下刀叉,抓起蛋糕就要反抹江朝,結果被江朝的另一只手抵住了脖子。兩人都伸直了手臂,都拿着蛋糕想往對方臉上抹。結果偏偏,江朝的手臂比肖辭長出了一點兒。肖辭夠不到江朝,江朝曲一曲手指,卻能把奶油抹到肖辭臉上。
“你!”肖辭眼見自己吃虧,登時急了,“我的臉都給你弄髒了!”
“不慌,”月光下,滿城燈火,江朝靜靜地注視着他,伸出手去,拇指指腹緩緩劃過肖辭瑩潤的唇,将那滿唇的乳脂盡收指端。而後,在肖辭驚愕的目光中,湊舌将其舔去。
肖辭震驚極了,“朝,你…你不嫌我髒嗎?”
“不嫌,”江朝說,“你嫌我嗎?”
肖辭吞了口口水,大腦幾乎完全空了,他結結巴巴道:“也、也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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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朝聽了這話,似是頗為滿意,捧起他的手來,讓他的指尖,接觸到自己的唇。
肖辭的手指顫了一下,卻被江朝握得更緊了。
“你…幹嘛?”肖辭道。
“噓,”江朝說,“感受到我唇上的心跳了嗎?”
肖辭愕住,确有一下一下的脈搏,電流一般,透過指節,傳遍他的四體百骸。
江朝:“人一分鐘心跳60到100下,小川仔,你說說看,我現在的心跳,是一分鐘多少下?”
“你明白我現在在想什麽嗎?”江朝看着他,目光沉迷。
“不,”肖辭掙開他,緩緩低下頭去,“我不知道。”
江朝沒再多說什麽,挽着肖辭的手,帶着他下了樓。
黑燈瞎火中,肖辭心跳快到了極點。
他不時偷看一眼身邊人黑暗中的面龐,想說什麽,卻一句話也沒能問出口。
一直到他們出了校門,走在撒着金色燈光的馬路上,江朝才松開他的手。
一輛汽車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車燈将他們的影子縮短再拉長。肖辭看着江朝讷讷欲言。
江朝期待地揚起眉。
肖辭一拍腦門,“壞了,我算了一半的題還在教室。”
江朝:“……”
肖辭回家之後,一個骨碌滾到床上,大字型攤開,喘了好一會兒氣,心跳才慢慢平複。
他從抽屜中,取出那張,從老家帶來的全家福。
手指輕輕撫摸過那些泛黃的臉頰,看着小時候的哥哥和自己,看着還年輕的爸爸和媽媽,肖辭眼睛眨了眨,将照片貼在自己心口處,雙手交疊,躺好。
他漸漸睡了過去,做了一個有哥哥的夢。
六月末,期末考試結束,暑假來臨。
肖辭收拾書包,準備回家,想到再開學,他就是一名高二學生了,他的心情有點兒複雜。
成歡做完本學期的最後一次特訓,渾身是汗的過來,說,“肖辭,暑假我不在家,我們要進營集訓。”
肖辭擡頭看着成歡。
成歡長高了,也長壯了,高強度的訓練下,早已褪去了一身的乳白,換成了健康的小麥色皮膚。
肖辭拍拍他肌肉線條愈發明晰的手臂,說,“注意身體,多帶點兒藿香正氣水,防中暑。”
成歡“嗯”了一聲,默然垂眸,“等放了暑假,你會一直呆在家裏學習嗎?還是……”
肖辭知道他後面想說什麽,點了點頭。
“不行,太危險了。”成歡道,“你忘了上次…”
“實在不行的話,我就不去集訓了,我陪你一起去找。”
“可別,訓練重要,”肖辭哄他,“別胡思亂想了,放心吧,我不會再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了。”
成歡這才沒有再說什麽,點了點頭,“那…那好吧。”
肖辭出了教學樓之後,看到江朝的勞斯萊斯在不遠處等他,引了一大幫小姑娘們的駐足圍觀。
江朝搖下車窗,擡起墨鏡,朝他一啧舌,“上車。”
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看得多少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肖辭心裏暗暗發笑,心說不知江朝這臭美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一改。
迎着無數尖叫的目光上了車,車裏開着空調,很是涼快,進車的一瞬間,身上一個激靈,滿身的熱意一掃而空。
肖辭坐在副駕駛位上,江朝傾身,為他系上了安全帶。
這個學期,基本上一直都是江朝在接送他上下學。
肖辭終于忍不住問江朝,“就不嫌浪費時間嗎?”
江朝攤手,“不送你上下學,也沒別的事情可幹啊。”
所以你就…肖辭說,“你就不能像其他少爺一樣,開開賽車,泡泡妞什麽的?”
“賽車場是我家開的,早就膩歪了。”江朝捏了捏肖辭的臉蛋,笑,“至于泡妞,這不是正在幹麽?”
肖辭:“……滾!”
那個暑假,肖辭上午做暑假作業,下午和晚上則去餐館打工。
警局裏的警察從他身上取下了DNA數據樣本,告訴他,國家現在建立了全國統一的DNA數據庫。這樣,一旦數據比對成功,就能幫助他找到哥哥。
肖辭對此,不敢抱有太大期待,但又忍不住,時不時地憧憬着。
他打工的餐館,依舊是寒假那個。由于他幹的時間長了,有時一個人甚至能幹兩個人的活,且從沒出過什麽差錯。老板特地給他提了工資,和正式員工一致。
一天,老板把他叫到雜貨室,跟他說,餐廳新招了個小孩,跟他差不多大,要他帶着那個小孩,熟悉熟悉後臺的操作環境。老板還特別叮囑他,如果上邊來人查了,就要把那個小孩藏起來。否則的話,就要按雇傭童工懲處。
肖辭點了點頭,心想那小孩的家庭條件,估計也不怎麽樣。
小孩入職的那天,廣州下起了一場大暴雨。肖辭奉老板之命,拿着一把傘,去最近的地鐵站接那小孩。
結果肖辭出門沒走兩步路,就見一個小男生,低着頭,在暴雨裏一瘸一拐地往這邊跑。肖辭某瞬間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新員工後,肖辭跑過去,給小男生撐起了傘。
小男生擡頭,吃了一驚:“…哥?”
肖辭是在聽到那聲哥之後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五月,體育中考時的那個小孩麽。叫什麽來着……
說實話,這小男生脫了校服,剪了頭發,變化不是一般的大。之前,肖辭只覺得他是一個長相有幾分清秀的小書呆子。如今,細看之下,眉宇間竟有幾分尚未完全長開的俊俏。
肖辭點了點頭,“跟我來吧。”
他帶着許聰進了餐館。許聰渾身濕透,頭發、眉梢,都滴着水。縮着身子,跟條泡了水的小狗似得。肖辭便讓他在凳子上坐着,出去找了毛巾給他。
今天下午,餐館裏沒有什麽人,肖辭帶他先熟悉一下工作環境。
“平時的工作,就是洗菜、洗盤子、上菜什麽的。等你幹得久了,有了經驗,老板有可能也讓你幫忙切菜,掌勺。”肖辭帶他在廚房裏轉着,指着地上那個盛滿肉的大鋼盆,說,“這一盆羊肉,我們今天下午就得串完,因為晚上雨停了的話,顧客會很多。”
許聰點了點頭,肖辭又問:“外面那麽大的雨,為什麽不在地鐵站多等一會兒,非要冒着雨跑過來?”
“怕誤了時間,”許聰說話的聲音不大,很文靜,“第一天上班,想給老板留下一個好印象。”
肖辭沒有再說什麽,讓他坐在小凳子上,手把手教他串羊肉串。
許聰有點驚訝,“哥,這麽一大盆,咱們一下午能串得完麽?”
肖辭說,“其實平時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量,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又淋了雨,我不想讓你幹活。就是先教教你怎麽串這個。”
許聰的眼簾垂了下來,小聲道:“謝謝哥。”
“來,我教你,拿着。”肖辭遞給許聰一根長長的鋼簽,教他怎麽把那些油膩血腥的羊肉塊串上去。
許聰的手很白,皮膚光滑細膩,除了常年握筆的地方有輕微薄繭之外,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經常幹活的手,反倒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的手。
事實證明,肖辭猜地一點兒沒錯。
許聰手笨,還沒什麽勁兒,幾塊羊肉怎麽串都串不動,一不小心,就被鋼簽紮了手。疼得微微呲牙,卻又隐忍着,不敢表現出來。
肖辭檢查了一下他的手,發現沒有紮破,放下心來,說,“今天就先到這吧,樓上雜貨間有一張板床,你困的話,可以上去休息會兒。”
許聰沒走,說,“對不起,哥,我…”
他小心翼翼道:“平時在家,我爸媽都舍不得讓我幹活,我是不是…很笨?”
肖辭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波瀾不驚,“說,正常,我剛來的時候,也什麽都不會幹。學着學着,慢慢就會了。”
許聰“嗯”了一聲,還是沒有走,肖辭也不再趕他。任由他抄着手,在旁邊看着。
那天下午肖辭串完了整整一鋼盆的羊肉,指尖在血水裏泡得褶皺泛白,累到雙手不住發抖。許聰也有幫忙,但效率實在低下,肖辭沒讓他幹太久,便打發他到一旁歇着去了。
晚上的時候,雨果然停了,餐館的生意異常火爆,客人像沙丁魚一樣,來了一撥又一撥。許聰畢竟身有殘疾,肖辭沒讓他給客人端盤子上菜,只讓他在廚房裏給廚師們打打下手。上菜的活幾乎自己全包了,三四個小時下來,腰都要累斷了。
一直到将近十點多,客人才少了下來。肖辭扶着樓梯扶手,一步步挪到二樓,去雜貨室稍做休息。
房間裏裏,許聰正就着那盞昏暗的燈,趴在床板上學習。一見他回來了,立馬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遞過來,“哥,喝水。”
肖辭接了水,看了眼鋪在床板上的書,發現是高中數學必修一,便問:“中考成績出來了吧?打算到哪兒上高中?”
“師大附中。”許聰道。
肖辭點點頭,華南師範大學附屬中學,是全廣州最好的高中,沒有之一。無論是師資還是學生素質,都是全省頂尖水平,在全國也名列前茅。當真比他那個花中強了十萬八千裏。
當然,這麽好的高中,錄取分數線也自然是相當之高。
肖辭沖他比個大拇指,“厲害,一共考了多少分?”
“736。”許聰聲音不大,內向的人一般都這樣,成績再好,說出來,也總帶着點兒不好意思的感覺。
736,這絕對是超級學霸了。連肖辭都微微震驚,不由得湊近了點:“全市前十吧得。”
“體育不行,沒進。”
“沒事沒事,這樣也很厲害了。”肖辭道:“你是怎麽學習的,能夠學到這種程度?”來廣東以後,第一次遇到一個和自己水平相當,甚至要高于自己的學霸,肖辭忍不住想要向他讨教讨教。
“嗯…”許聰笑得腼腆,“就…因為自己家裏的條件也不好嘛。想努力學習,考中國最好的大學,以後努力掙錢,孝敬父母。所以就給自己定了個先考上師大附中的小目标,然後就朝着那個目标努力,一直學一直學。而且我中考也超常發揮了一點,最後下來的成績比我自己估計的高了十幾分。就到了740分了。”
“強”,肖辭由衷感嘆。同時心裏又忍不住有點遺憾,若是自己也能上師大附中……馬上又搖搖頭,覺得還是現在好,去了師大附中,就遇不到江朝他們了。
許聰被肖辭誇得臉有些紅,仿佛是想要盡快繞過這個話題似的,他又要給肖辭倒水,肖辭擡手擋住,說,“不喝了,再喝晚上得上廁所。”
就這樣,肖辭和許聰每天在一起打工,慢慢地熟悉了起來。
有一次,還發生了一件挺驚險的事兒。
當時,肖辭正在給客人上着菜,眼睛一瞥,餘光掃到了從街角拐來的一群穿制服的人。立時間,放下菜就往廚房跑,拉住被油煙熏得一臉黑的許聰,帶他往廁所裏鑽。
偏許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小聲嚷嚷,“啊,怎麽了?哥…”
肖辭把他塞進廁所,自己也鑽進去,沖許聰“噓”了聲,拴上門闩,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
老板的聲音谄媚道,“來支煙,來支……”
腳步聲兜兜轉轉地響,慢慢地近了,顯然是找上樓來了。
廁所很小,兩個人在裏面站着,又熱又擠。許聰反應過來後,吓了一跳:“城管?”
肖辭仍在聽外面的動靜,皺着眉,微微點頭。
許聰也往上湊,肖辭讓開位置,給他聽。許聰抱着木料門,嘴唇一開一合,小聲問:“咱們要是被逮住,會不會被記在檔案裏。”
肖辭:“我不知……”
話音未落,木料門咚地一響,許聰一個哆嗦,差點兒摔倒在地,還好肖辭從後面扶住了他。
外面錘門的人道:“趙老板,有人舉報你雇傭童工。”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哎呦!可不敢雇傭童工吶……”老板的聲音戰戰兢兢。
“那裏面是什麽?”那人又在門上敲了兩下。
老板:“額,裏面,裏面……”
眼見事情就要穿幫,說時遲,那時快,許聰突然尖聲叫了句:“裏面有人,別敲啦!”
話一出口,肖辭差點兒驚掉下巴。
不知是不是變聲還沒結束的緣故,許聰剛剛那句,聽起來完全就是個女的的聲音。
甚至…還他媽的有一點兒甜……
不用看,肖辭幾乎都能猜到,此刻門外的兩人,該是有多尴尬。
一聲憤怒的跺腳聲,腳步聲逐漸遠了,連帶着老板賠笑道歉的聲音也逐漸遠去。
“有人上廁所你怎麽不早說?還是位女士,你看這搞得多尴尬!”
“是我不對,是我不對,嘿嘿……”
肖辭:“……”
“你,挺能啊……”
許聰不好意思道:“我,唉,我…哥,不怕你笑話。因為聲音,別人總笑話我是女的。”
“別理那些人,”肖辭拍拍他的肩膀,“我就覺得你反應快,很爺們。”
許聰低下頭去,“謝謝哥。”
又有一次,許聰幫忙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傷了手。傷口不是很大,但血一直止不住。老板一見這架勢就想把自己撇幹淨,剛好當天飯館裏沒多少人,他就許肖辭提前下班,讓肖辭帶着許聰出去找個藥店,想辦法把血止住。
肖辭帶着許聰從餐館出去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路上人不是很多,偶爾有一兩輛車經過。路燈一盞盞亮起,撒下柔和的金色光芒。
許聰攥着受傷的手指,低着頭,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肖辭走在許聰外側,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來往路人探究的目光。他不想讓許聰着急,故意放慢了步伐。
“還疼嗎?”肖辭問。
“唔…有點兒,”許聰說,“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
肖辭沒懂:“啊?”
許聰悶着頭走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來:“上班這麽多天了,我一直也沒能幫上哥哥什麽忙。想着幫忙切一下菜,結果還切到了手指。連累哥陪我出來,還不知道,會不會讓老板不高興……”
肖辭到了這會兒才咂摸過來,他發現許聰,好像很在意別人的看法,不管和誰相處,都帶了一點兒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
他難得沖許聰笑了笑,摸了摸許聰的腦袋,說,“沒事,我剛開始出來幹活的時候,還不如你呢。”
許聰的眼睛亮了亮,“哥,那你是從什麽時候出來打工的?也是初中畢業嗎?”
肖辭:“這個……”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肖辭家樓下,肖辭本來想帶他,來住處旁邊的一家小診所看看的。想着都走到家門口了,該讓許聰認認門。便指着五樓那間小窗,說我住在這兒。
誰知許聰一聽這話,整個人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得松了一口氣,問,“哥,你家有創可貼嗎?”
“有,”肖辭說,“怎麽了?”
許聰立馬道,“我的手指基本上已經不流血了。貼個創可貼就行。哥,你可以回家幫我拿一條創可貼嗎?我在下面等你。”
肖辭心中一動,猜許聰這是不想去診所,本來還想勸他,畢竟去診所看看更保險。可一想到許聰那條半瘸的腿,就把這話默默地咽到了肚子裏。
肖辭說,“那你跟我上去吧,別在下面等。”
許聰一臉為難,肖辭又道:“放心吧,我家就我自己,沒有別人。”
許聰這才被說動了,點了點頭,跟着肖辭往樓上走。
進了屋,肖辭打開燈,說,“屋子小,別嫌棄。”便讓他先坐在床上休息,自己去翻箱子,找創可貼。
許聰的目光兜兜轉轉,看到了擺在床頭的那張照片。
他眼前一亮,忍不住湊近了去看。
上面有兩個看起來差不多大的嬰兒,一個媽媽抱着,一個爸爸抱着。兩個嬰兒正東張西望着,不知道在看什麽,反正就是不看鏡頭。嬰兒的爸爸媽媽則都面朝前方,臉上帶着燦爛的笑。
許聰忍不住問,“哥,這上面的人是你麽?”
肖辭剛好翻出那盒覆了層薄灰的創可貼,手指一頓。
他點了點頭,走到床邊,讓許聰伸出手來。
許聰乖乖地把那只受傷的手指伸了出去,看着肖辭先幫他塗上藥水,再耐心細致地貼上創可貼。
燈光下,肖辭神色微凝,五官說不出的帥氣好看。
肖辭貼好創可貼,又在末端按了一下。
許聰問,“哥,你爸媽什麽時候回來?”
“不回來,”肖辭坐在床上,靠着牆,微閉着眼睛休息。
“為什麽?”
“不為什麽,”肖辭累得呼吸有幾分粗沉,“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許聰不敢再說話,低頭,默默地摳自己的指甲。
房間裏一時有些安靜。
肖辭怕小家夥吃心,想了想,還是道:“他們都在老家呢,沒有過來。”
得到回複,許聰萎了一半的興致似是又燃了起來,大着膽子問,“那…照片上哪個人是你?另一個小孩是你弟弟嗎?”
肖辭平日裏一貫讓着他,此刻便也撐起沉甸甸的眼皮,把照片拿在手裏,想要指給他看。
許聰難得對一件事情這麽感興趣,湊得很近。兩個少年頭挨着頭,肖辭的手指對着照片上的兩個小嬰兒逛了一圈,一時竟有些愣住了。
這上面的兩個人,到底哪個是他,哪個是哥哥?
肖辭之前常對着這張照片看,可從來沒有過這種突如其來的迷惘。他心裏仿佛有什麽跳了一下,讓他一下子有點兒發虛。
他竟忘了照片中,哪個是自己,哪個是哥哥。那麽,倘若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哥哥就原原本本地站在他面前。他能一眼就把哥哥從人海裏挑出來麽?
他只一心想着找到哥哥,從來,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許聰晃了晃腦袋,看着沉思的他,說,“哥,你弟弟呢?”
“……我沒有弟弟,”肖辭說,“這上邊這人是我哥。”
“哦,”許聰說,“他現在在哪上學?”
“在…”肖辭的眼睫在燈光下顫了顫,“在老家。”
不知怎麽,肖辭心裏最溫暖的那一塊仿佛被喚醒了,他側頭看許聰,許聰被他看得低下頭去。肖辭說,“我老家是劍閣的,聽說過嗎?”
“額……”許聰不敢擡頭看他,“‘劍閣峥嵘而崔嵬’的那個劍閣?”
“對!”肖辭道,“你聽說過?”
許聰撓了撓腦袋,“沒有,這不是一個古地名麽?現在還有這個地兒?”
肖辭:“……”
是啊,他在激動什麽。像劍閣這種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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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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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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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