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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秋高氣爽,楚京城內一片熱鬧非凡。

昨日,殿試的名次終于出了榜,升平二十三年的科舉落下了帷幕,但是城中衆人的議論卻未停止,話裏話外都對此次科舉的前三甲羨慕不已。

這不,今日太子殿下就請了狀元、榜眼、探花去,聽說要在別院設宴款待。

承恩公府,承恩公章懷之是當今太子的舅舅,為人最好風雅,聽說那狀元郎和那探花都是文采過人的大才子,他心裏起了興致想要結交一番,一大早就衣冠楚楚出門赴宴去了。

承恩公府的一處院落裏,不同于他處的喧擾,安靜的內室裏飄着淡淡的茶香。

細碎的陽光灑在雕花窗格上,臨窗的小桌旁坐着一名身着緋紅色煙紗軟羅裳的女子,她半托着腮,柳眉微蹙,一雙媚人的桃花眼懶懶散散地望着窗外,恍若剛從夢中醒來,尤帶着幾分迷茫。

房中的婢女們都垂着頭,不敢吭聲,心中嘀咕大小姐今日怪異極了,居然安安靜靜地盯着窗戶看了兩刻鐘,難道是因為昨日受了夫人責罵?

“小姐,夫人雖禁了您的足,您也不能不用膳呀。”許久,一個綠衣容長臉的丫鬟才小心翼翼的勸道。

“禁足?夫人為何要禁我足?”淡淡瞥了丫鬟一眼,章洄認真的詢問,斑斑點點的陽光映着她的臉龐,顯得肌膚白皙又通透。

丫鬟,小姐,夫人,一人接一人,這個夢也太真實了,章洄恍恍惚惚的想。

“小姐您忘了?昨日您出門遇見那個五品小官之女寧秋秋,跟她起了争執,還被未來姑爺看到了。結果夫人就禁了您的足,讓您近日少出門。”綠墨在小桌上擺了精致鹹香的粥點,細心的為章洄遞上銀筷。

“寧秋秋,這個名字似曾耳聞。”章洄無意識的放進口中一只剔透的蝦仁蒸餃,漫不經心地嚼着。

綠墨手上的動作一頓,她面帶憂慮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開口道,“小姐,那個寧秋秋不過是個小官之女,縱然她兄長中了榜眼,也是萬萬比不上您的。您可是一等承恩公的嫡女,還有太子殿下這位表兄在。更何況您和長寧侯世子早已訂下婚約,寧秋秋又算得了什麽!”

章洄腦中靈光一閃,一口咽下蒸餃,睜大了眼睛,此刻才像是從夢中清醒了過來。

長寧侯世子,寧秋秋,承恩公府!這不是,昨天被她一手扔進垃圾桶的小說嗎?名字就叫《世子的小嬌妻》,裏面的男主就是長寧侯世子,女主是五品官之女寧秋秋,當時因為裏面有一個女配的名字和她一模一樣,她才翻看了兩眼。

夭壽啦,難道她穿到一本書中了?可她昨夜不過是熬夜加班,趴在電腦上睡着了而已,難道觸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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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意識到這一點,一陣鋪天蓋地的疼痛紮入她的腦海,難受得章洄頓時悶哼出聲,跌在了桌子上,腦中瞬間多了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

那是屬于承恩公府千金章洄的記憶。

她是承恩公唯一的女兒,受盡父母的寵愛,又因為地位高貴,周圍的人也都捧着她,慢慢地養成了一副嚣張跋扈的性子。因為年幼時她曾被長寧候世子鐘霄救過一命,十分癡迷對方,不顧鐘霄的厭惡,追着他跑了幾年。眼看着鐘霄對她無意,反而對一個小官的女兒寧秋秋越來越溫柔,她孤注一擲找上了長寧侯夫人,逼着鐘霄與她訂了婚。

而昨天她出門逛街時,偶然間遇到了寧秋秋和鐘霄在一起,大發雷霆,鬧了一場。回到了承恩公府,就被承恩公夫人禁足了……再然後,章洄就穿到了她的身上!

章洄這下欲哭無淚了,她穿書也就罷了,居然還穿到了一個炮灰女配的身上,男主的未婚妻按照小說裏的慣例,肯定沒有好下場。

艹!章洄絞盡腦汁回想起昨日自己看到的書中情節,她的手顫抖起來。

關于女配的描寫,作者只是寥寥寫了幾章,主要還是為了突出女主寧秋秋的福星屬性。

章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寧秋秋的兄長中了榜眼,開心地與男主長寧侯世子鐘霄述說,結果被無意中撞見的女配羞辱了一頓。然後隔了一天,女配就遭殃了,她的靠山太子遇刺身亡,承恩公府卷入其中,不但被抄了家,還被全家流放到漠北。女配失了依杖,立刻就被勢利眼的長寧侯夫人退了婚,為了撇清關系,狠心的長寧侯夫人甚至派人暗中毒死了她。

最後,女配凄凄慘慘地被裹了一卷草席扔去了亂葬崗……

章洄深深吸了一口氣,吞了吞口水,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她或許穿書了,穿到一個下場凄慘的女配身上,她現在還好好的在自己的院子裏,早膳還用的起蝦餃,可見書中的情節還未走到家破人亡那一步。

不過,不管穿沒穿書,都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為此章洄決定要和原主父親承恩公隐晦交待一番,保住太子這條金大腿。

“綠墨,父親呢?可在府中,我有事去找他。”章洄咻的一下的站起身,就要走出門去。

綠墨方才見小姐痛苦地趴在了桌子上,可是吓了一大跳,正要開口叫大夫,結果小姐自己又好了。她的神色緩和下來,松了一口氣道,“小姐,公爺去赴宴了呀,太子殿下設宴,邀請的人又是今科前三甲,公爺高興,還帶了一副書畫過去呢。”

太子設宴!章洄猛地擡起頭,眼中的情緒莫名令人害怕。

窩草他大爺,她昨日羞辱了女主,今日太子設宴,按照小說劇情,今天就是女配全家玩完的吉日啊!

她顧不上說話了,不顧婢女的阻攔,一陣風似的沖出了院子。

跑到外院,一把抓住承恩公府的管家,大吼出聲,“快,給本小姐準備車馬,馬上去太子別院!”

管家被拽的暈頭暈腦的,哆哆嗦嗦的派了一輛車馬給小姐。剛想起來小姐被夫人禁了足,要跟夫人禀報此事,大小姐就不見了身影。

馬車被催促着瘋狂地朝着太子的別院趕過去。

章洄在車中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轉,她的心中暗暗祈禱,太子表哥,你可一定要撐住呀,血條不能清。

原書中的大楚太子名楚瑾,是已逝元後與當今聖上的嫡長子,一出生就被封為了太子。他性情清正,行事有方,十五歲入朝,就辦下了大案,贏得了民心,十八歲又率兵平定了北地叛亂,政績卓越。其文學武治無一不精,為朝中老臣所推崇,在大楚的聲望非常高。即使當今聖上喜愛吳貴妃,愛屋及烏對吳貴妃所出的四皇子順王頗為鐘愛,也無法動搖太子殿下的地位一分。

有了這麽一位出身、品行、能力都無可指摘的皇太子在,書中的男主長寧侯世子鐘霄又怎麽能成為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呢?

所以,作者在第三章 就給太子随意安了個刺殺的由頭,草草安排他吃了盒飯,硬生生讓能力麻麻的順王上了位。

章洄一下了馬車,就提着裙擺瘋狂往設宴的地方跑去,她神情慌亂,手指緊緊地攥着,仿佛握着的是自己的小命。

只是剛到了宴會門口,她就被攔住了。

“表小姐,太子設宴,賓客皆是今科進士。您是女眷,不能入內。”太子近身的侍衛守在宴會門口,躬身伸手禮貌性攔住了她。

“讓開!太子若有危險,你可擔待的起?!”章洄急的漲紅了臉,厲聲呵斥,“今科的探花郎宋致就是七年前被太子抄家滅族的工部侍郎鄭原之子!”

七年前大楚突發水患,災情嚴重,入朝不久的太子多番查探發現工部欺上瞞下,吞了銀兩,工程卻一點未動,這才導致祁河決堤,禍及上萬百姓。

太子大怒之下,重罰了工部的官員,鄭原就是其一。鄭原之子因此恨上了太子,在有心人的推動之下考了進士,意欲殺了太子。

章洄當時還感慨過太子是個倒黴蛋,誰能想到探花郎處心積慮要殺了他呢?書中鄭原得了手,太子身亡後還被扣了栽贓陷害官員的黑鍋,草草下葬,太子一派也因此一蹶不振。

侍衛神情一肅,當即放了她進去。同時,召了大批的護衛加強戒備。

而此刻的宴會上,衆人興致正酣,有人就趁機提議不如狀元、榜眼、探花郎三位當場賦詩幾首。

場下的氣氛瞬間熱鬧起來,狀元郎和榜眼先後作了一首,文采斐然,引得衆人紛紛稱贊。

只是那俊美的探花郎卻遲遲沒有動靜,衆人好奇看過去。

探花郎宋致卻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面上帶笑地開口,“致也作了一首詩,不過,我鬥膽想請太子殿下點評一番。”

場中頓時一靜,全楚京皆知太子生性淡漠,少言寡語,很少理會臣子,這探花郎倒是不走尋常路。

楚瑾端坐在上首,聞言淡淡颔首。他身形颀長,相貌清隽,舉手投足間貴氣凜然,令人望而生畏。

只是探花郎宋致卻絲毫不懼,他緩步上前,想要将詩文呈給太子。潔白的紙張在陽光下閃過一道銀光。

章洄好不容易到了設宴的庭院裏,入眼就看到了這一幕,瞳孔微縮,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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