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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 陸清清在看到太子殿下也在的時候就後悔喊人了。前些日子,平陽侯府的老夫人上門和祖母敘舊, 祖母讓人喊了她出來見客,老夫人滿臉慈祥地看着她,拉着她說了好大一會兒話。

陸清清不明所以,還當是老夫人喜愛女兒家, 可是萬萬沒想到今日祖母和自己出門踏青, 碰巧遇上平陽侯府的老夫人和大名鼎鼎的謝越小将軍。

只在一瞬間,陸清清就明白這是想要撮合自己和謝越了。當即心中就觸動了一下,謝越相貌俊朗, 聽說家中也沒有妾室, 比她之前相看的人要好上太多了。

不過,當他們兩人獨自待在一起, 陸清清臉上的笑容很快便僵了。

“一月前在玲珑閣,你在談論小爺我的事。”謝越雙手抱着胸,嘴中還叼了一只狗尾巴草,眼睛斜斜地看着她,第一句話就成功将陸清清的尴尬逼了出來。

陸清清性子活潑不假,但是大環境使然,她還未與男子多加接觸過,被正主撞破自己背後談論他人。她臉上泛上淡淡的紅色, 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害羞做什麽,愛慕他人就要大聲說出來,北地那些小娘子都是如此, 攔着小爺我示愛不知多少次呢。小爺知道你也對我懷有心思,玲珑閣那日贊小爺我是少年英雄。”謝越臉上帶着裝腔作勢的得意,手指卻緊緊地握在一起,心中有些緊張。

陸清清聽完這話疑惑了,那日不是表姐贊的他嗎?“謝小将軍,你認”

她話還沒說完,謝越臉上又帶了一分悵然,幽幽地說了一句,“小爺那匹馬跟了我好幾年了,楚京的人都覺得我大題小做,可是在我心裏那匹馬是我的兄弟,它比人待我要真切。”

“你能懂我,小爺還是很開心的,總之,謝謝你啊。”謝越揚起一抹笑容,古銅色的皮膚配着一雙圓眼睛,少年氣滿滿。

陸清清有些錯愕,還有些心虛,她頂着謝越有些期待的視線,清了清嗓子,眼睛一閉,開口快聲說道,“玲珑閣那日贊你的不是我,是我表姐。謝小将軍,你認錯人了!”

一口氣說完不帶喘氣的,陸清清小心地拍了拍胸脯,謝小将軍看着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麽人卻幼稚兮兮的,還偏好自吹自擂。

她瞥了一眼謝越青白交加又帶了一抹紅的臉,人還是比較單純的,不過,跟她理想中穩重可靠的夫君,差的遠了。

謝越只覺得有一道雷劈在自己的身上,他張口結舌,想要解釋又覺得自己無甚可說的。最後,哼了一聲,又拽了一只狗尾巴草,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僵硬的跟在陸清清身後。

“謝小将軍,你不會是因着玲珑閣那日的事才來與我相看的吧?”陸清清心下一轉,扭頭問他,如果真是如此說不清是她慘還是謝越比較慘。她不過是白走了一趟,他若是惦記上表姐,就成了話本子中的可憐之人了。

謝越有些懊惱,不過他性子坦蕩,當即就開口向陸清清道歉,還承諾今日之事會仔細和祖母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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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清倒沒有覺得有什麽,反而有些竊喜謝越忘記了她在玲珑閣談人八卦的事,傳到祖母耳裏,她定要挨上一頓訓。

她揮了揮手,擺出一副大度不與人計較的樣子,心裏甚至對着謝越有些隐隐的同情,他和表姐不會有可能的。

但是,表姐也只是吹噓了他兩句,連面都未見過,謝小将軍就能想到示愛,呵呵,怪不得他覺得北地跟他示愛的小娘子很多。說不定,那些女子看他一個男孩子這麽可愛随口調戲了一句而已。

兩人之間的氣氛冷寂下來,一前一後的走着,陸清清眼角餘光看到謝越欲言又止不情不願的模樣,突然覺得他比自己還像是未出閣的女子。

待行到望遠亭處,陸清清看到身穿紫衣的女子,眼睛一亮。表姐今日居然也出了門,不若趁機将誤會解開,省的謝小将軍思緒發散,過了兩日連他和表姐的孩子名字都給取好了。

“表姐,你今日也到這望遠亭了?”陸清清一開口,謝小将軍的目光立刻看了過去,這次不會認錯吧。

八目相對,場面一時靜默下來,陸清清看清了亭中男子的臉立刻繃緊了嘴巴,太子殿下也在此,嗷,表姐對不起!

“是你!”

章洄還沒理清楚表妹為何會與謝小将軍走在一起,就聽得謝越興奮的聲音。

“小爺我回楚京第一天就遇到你,沒想到兩個月了,你竟還對我癡心不改。”确認了眼前自己曾見過的貌美女子就是延平侯府陸小姐口中的表姐,謝越忍不住上前,至于旁邊那個青衣男子,直接就給忽略了。

陸清清閉了眼睛,不敢看這修羅場一般的場面,默默地往後退去,一步又一步,然後,腳一歪,倒在了一名高大威猛的男子懷裏。

多年臉上帶着煞氣的金甲衛統領常益一只有力的臂膀拎着腦子有些癡傻的延平侯府陸小姐後衣領,頗為嫌棄的丢到了一旁。

望遠亭中,章洄頂着謝越莫名得意的視線,太子表哥幽深冷冽的視線,手心,慢慢地冒出了冷汗。她覺得今日的陽光可真烈,汗水嘩嘩的往下落。

“謝小将軍,你此話是何意,我從未對你有過,有過癡心。”章洄嘴角扯出一個虛假的笑容,不敢往太子表哥那裏看去。雖說她只是表哥政治考量立的太子妃,但也是太子名義上的妻子,頭上戴綠這事可是每一個男子都不能容忍的。

哦,對了,她今日還送了太子表哥一只帝王綠戒指……

謝小将軍,我是想要救你,你不要反過來害我。章洄略帶祈求的看着謝越,謝越卻沉浸在自己魅力非凡的想象中,直截了當的開口說道,“其實那日你和陸小姐在玲珑閣說過的話我都聽到了,你不用害羞。”

章洄的腦子飛快旋轉,玲珑閣那日,她說過什麽,謝越為人赤誠,少年英雄,哪裏懂得楚京人的險惡……

“表妹在玲珑閣說過什麽?”楚瑾眼皮微擡,視線涼涼的落到謝越身上,語氣微冷,平陽侯的幼子何時與表妹扯上關系了。

章洄頭皮發麻,從腹中搜刮語言,略帶讨好地往太子表哥那邊走了一步,開口道,“那日我和表妹去買首飾,閑聊中說到謝小将軍和牧郡王府的公子打馬球沖突一事。表哥,您不知道,牧郡王府的公子手段陰狠,竟然使計弄瞎了馬的眼睛,洄兒心中頗為不齒。”

“果然是你,小爺倒也沒有你說的那般好。”謝越臉上帶笑,連鼻梁上的小疤痕都顯得生動了幾分。

他多年在北地,即使太子十八歲那年至北地領軍,他也不過十四歲的年紀,未入軍中,從未見過太子。自是不知,此刻,他當着太子殿下的面對着未來的太子妃談情說愛。

穩住!章洄鎮定自若的掐了一把大腿,對着謝越拱手,正色道,“謝家滿門忠烈,多年來保衛北地,當得一句英雄世家。故而,某贊謝小将軍為少年英雄,與國與家,對謝小将軍充滿了敬佩。”就是沒有私人感情,太子表哥,你要信我。

謝越見此也不由得端正了神色,內心盈滿了激動,被人認可敬佩的滋味非常美妙。“保衛大楚,是我謝家畢生的職責,謝越願為此抛頭顱灑熱血,姑娘謬贊了。”

他的眼中洋溢着神采,語氣慷慨激昂,章洄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笑容,雖然他腦子不時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稱得上一句少年英雄。

“既如此,謝小将軍要繼續努力!”章洄規規矩矩地朝他行了一禮,動作神色坦蕩無比。

片刻間,這望遠亭中的氣氛就扭轉了,從兒女私情變成了家國情懷。

楚瑾輕笑了一聲,幽深的視線落到謝越的身上,薄唇微啓,“謝家之心孤知曉,大楚的子民也會銘記,謝越,替孤向平陽侯問好。”

孤?大楚能自稱孤的人只有一個,謝越臉上神色一變,立刻躬身行了一禮,“臣謝越見過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今日孤和表妹也是輕裝簡從。”楚瑾淡淡的看向章洄,“洄兒,別院設了宴,我們回吧。”

章洄身體一抖,乖巧應是,偷瞄了一眼有些怔愣的謝越,忍不住說了一句,“謝小将軍,天地廣闊,你要活出自己的風采。”說完朝着表妹陸清清使了個眼色,她誇贊謝越的話明顯讓謝越誤會了,但章洄不想書中自己喜愛的這個人物為私情所困,他還只有十八歲,少年意氣風發。

謝越聞言,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太子殿下的表妹被立為太子妃之事傳得人盡皆知,他自然也知曉。

佳人不過見了一面便已有歸屬了,他心中燃起的一點愛情小火苗瞬間就熄滅了,愛情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他跟在陸清清身後不時地長籲短嘆,陸清清看了他好幾眼,終于問出口,“謝越,你還好吧?”

謝越搖了搖頭,遙遙地望向北地的方向,“這是第七次了,北地的小娘子也總是對小爺這麽說。”

陸清清睜大了眼睛,你是根本就沒有長大吧?!虧得她白白愧疚了一場。

那廂,馬車裏,章洄坐立不安地看了太子表哥好幾眼,太子表哥閉目養神,壓根不想理她。

她慢慢地挪了一下,又挪了一下,小聲地說,“太子哥哥,謝越他性子單純,定是想差了。”

楚瑾鼻尖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清淡的香氣,沒有言語,也依舊阖着雙目,臉上面無表情。表妹對謝越沒有私情,他看得出來,可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幾個月前雲起酒樓表妹朝着鐘霄傷心欲絕大喊的場景,這才是動了真感情。

為他學了玉刻,拿來為孤賀生辰,上馬車前,帝王綠的戒指他随手扔給福壽,再也未看一眼。

章洄有些不安,待看到太子表哥緊緊抿起的嘴角,心下明白他是生氣了。今日是他生辰,自己卻把這一切搞砸了,她又往太子表哥身邊挪了一下。

“太子哥哥,你莫要生氣了,洄兒還為您準備了生辰禮物呢。我和謝越只見過一面,半點瓜葛都沒有!”章洄扯一下他的袖子,急急忙忙地保證。

“哦,那鐘霄呢?”楚瑾猛地睜開眼,銳利的視線緊緊地盯着她。

馬車氣氛凝固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越:我這麽可愛的男孩子,為何你們都對我用情不深呢?真是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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